与旧年重逢[先婚后爱]

　　李钰萧扶着范语柔出来后，没过多久就走了。不知她们在卫生间聊了些什么，李钰萧走的时候，那眼神几乎要把陈良清给活吞了似的。

　　范语柔今天要挂足足八瓶水，她自以为自己坚持的住，不去病房。陈良清看她靠在冰凉的椅子上头一点一点，心里被揪住一般疼痛。

　　半梦半醒间，范语柔只觉得有一道灼热的视线锁在自己身上。她睁开眼，撞见陈良清深不见底的眼眸，那里面清晰地映着她小小的身影。

　　“几点了？”她抹了把眼睛问。

　　陈良清：“下午两点多了。”

　　居然都到下午了？范语柔仰头看向还在往下滴答的药水，心想滴完这瓶可以回家了吧？

　　陈良清说：“还有两瓶。”

　　什么？范语柔只觉得天塌了……，一时间消停的小腹突然又“咕叽”起来，发出抗议。

　　不好！范语柔眼底闪现失措，她忙的站起，陈良清眼疾手快帮她举着药水，一路冲向卫生间。

　　“你一个人可以吗？”

　　范语柔皱着眉头，语气不耐：“烦不烦啊你，给我！”范语柔一把将药瓶夺过来，门在陈良清面前“砰”一声关上。

　　陈良清安静地靠在墙边等着范语柔，白炽灯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一片淡淡的光晕。

　　“你好，可以加你的微信吗？”陈良清面前忽然多了两位女生，看着还在读书的年纪。

　　短发女生替身旁满脸通红的同学解释道：“我们是南城艺术学院摄影专业的学生，觉得你长得挺帅，想找你做个街拍。”

　　女同学快速看了眼陈良清，陈良清面带笑意，目光柔和，她头垂得更低了，藏在发丝下的耳朵红得发烫。

　　街拍他不一定有时间，既然是学习摄影的，拍照技术应该是过关的，邀请到店里帮忙拍宣传片也是不错的选择。

　　“喂，想什么主意呢，微信给不给啊？”短发女生不耐烦的催促，却被同伴偷偷拽了下衣角。

　　“可以。”陈良清说，他解锁手机，点开二维码。

　　女同学欣喜的点头，眼睛也顿时亮了起来，连忙扫码添加好友。当看到陈良清微信头像是个简约的咖啡logo时，难过的在心底“啊”了一声。

　　就在这时，洗手间的门开了。范语柔举着吊瓶走出来，恰好看见两个女生围着陈良清，其中一位笑得灿烂，短发那个倒是一脸冷峻。她冷冷瞥了一眼，忽略他们的存在，径直往回走，输液管在空中划出一道僵硬的弧线。

　　陈良清丢下一句“抱歉。”然后追了上去。

　　他几次想帮忙拿吊瓶，都被范语柔一个眼神制止了。直到第三次尝试，陈良清才终于接过吊瓶，手指不经意触到她冰凉的手背，两人都微微一颤。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短发女生撇撇嘴：“都说了他有女朋友，还非拉着我来要微信！”

　　马尾女生望着那对远去的背影，勉强笑了笑，她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只是想着勇敢尝试一次。“对不起嘛，珂珂，我请你喝奶茶。”

　　“我不喜欢喝甜的！还有，我没空。”

　　“哎呀，来都来了，走啦走啦。”短发女生嘴上嫌弃，却还是被拉着往外走。

　　范语柔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气什么。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漫无目的地滑动，社交软件切换了一个又一个，却心不在焉什么也看不进去。陈良清不知又去跑哪去了，没准是回去找那两个女生了……

　　她被自己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吓到手一哆嗦，险些把手机给摔了。她怎么会有这么离谱的想法，陈良清去哪管她什么事？他爱去哪去哪！！

　　范语柔索性关掉手机，闭上眼睛休息。可没过多久，陈良清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紧接着那股熟悉的气息又一次在身边萦绕。他待在身边后，范语柔觉得心里的烦躁更盛了。

　　“吃不下东西的话，至少喝点热水。”陈良清适时开口，将一杯冒着热气的水递到她面前。

　　范语柔瞥一眼冒着热气的纸杯，下意识抿了下嘴角，却还是拒绝：“不用。”

　　“你可以跟我置气，可以对我做任何你觉得解气的事，但请不要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他的声音很温柔，态度诚恳，范语柔被他一番言语所触动，侧过脸来看着他。陈良清继续说：“你从早上吐到现在，不吃不喝，只会加重病情。”

　　“如果你实在不想看到我，”他将水杯又往前递了半分，“等你喝了这杯水，我就走。”

　　范语柔冷冷抬眼：“说完了？”

　　她一把接过纸杯，仰头将温水一饮而尽，随后将空杯重重按在陈良清胸前。纸杯掉落在他腿上，溅起几滴水珠。“你可以滚了！”

　　陈良清胸口处的白T被溅了几滴水，手上也有。他深吸一口气，极力隐忍克制自己的情绪不外显，站起来说：“我明天再来看你。”

　　范语柔早已厌弃地闭上眼睛，根本不想多搭理他。

　　过了约莫半小时，护士过来帮她换药瓶，闲余之际，好奇一问：“姑娘，陪着你那帅哥怎么走了？”
　　“你们吵架了？”

　　范语柔还算礼貌的回答：“他有事要忙。”

　　“哦，你知道他有对象了吗？”护士笑了笑，言归正传，“我有个大侄女刚留学回来，人特漂亮，家里有房有车的。你们认识，帮忙介绍介绍。”

　　范语柔在心里翻个白眼，脸上挤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阿姨，他已经结婚了。”

　　“结婚了？”护士重复两遍才顿然醒悟，“哦哦，你们是夫妻啊，我说呢，哈哈哈，你们真是郎才女貌，般配的嘞——”

　　“你慢慢挂，我还有事先走了，你有需要喊一声。”

　　范语柔：“嗯，谢谢您。”

　　“怎么哪哪都有人问？他真有那么帅吗？明明也就……一般吧？”范语柔扶额不语，只是一味地叹气。

　　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一般吧”这三个字，说到最后没有一点说服力。

　　最后还剩小半瓶药水时，范丽娟带着饭来了。一天下来，范语柔气色好了一些，也许是她天生母亲视角多虑了，短短一天范语柔的下巴尖都冒出来了。

　　她把包放一边，坐下来，帮范语柔整理下头发和歪掉的衣领，“输这么久的液，也不知道要个病房躺着？趁着年轻就可劲折腾吧。”

　　“哎呀妈，你了解的，我不想听那些老头老太太聊八卦。”

　　“一直坐在这腰不累啊？我要不是心疼你，我都懒得来。”范丽娟板起脸来说。

　　“你还是我亲妈吗？”范语柔心里的酸酸的，好想哭。

　　“现在知道我是亲妈了，我说的话你怎么不听？还有，你让良清回去干嘛，你是他老婆，你生病他不该留在这陪你吗？”

　　范语柔不想提他，不假思索地说，“他有工作的好不好，店里没人看着不行。”

　　“早上不是还闹别扭来着，现在知道帮良清说好话了？”

　　什么？哪有？怎么可能帮他说好话！范语柔顿时语塞，然后话锋一转，“你带了什么，我好饿了。”

　　“想吃饭说明恢复了一半。”范丽娟终于稍稍放心了些，脸上露出笑容。保温饭盒打开，里面是她熬的最简单又养胃的蔬菜粥。虽是最平常的东西，可范语柔却觉得格外温暖幸福。

　　离开医院之前，范语柔被妈妈拉去了医生办公室。

　　“现在还有想吐的感觉吗？”

　　范语柔摇头，“暂时没有。”

　　“闹肚子呢？”

　　她还是摇头。

　　“行，晚上回去早点休息，饮食要清淡，不要吃太多。做好会发低烧的准备，家里人多照顾着点。明后天接着来输液。”男医生公事公办地交代。

　　“好，谢谢医生。”

　　从医生办公室出来，范丽娟又逮着机会说教她。“医生叮嘱的你都听到了吧？乖乖听话，才能好的快。”

　　“知道了妈。”她耳朵都快听腻，起茧子了。

　　“回去啦？”路过护士站时，给范语柔换药水的护士跟她们笑着打招呼。

　　范丽君点头：“是啊，你们要值班吧，上班辛苦。”

　　“不辛苦，应该的。”

　　出医院大门，陈良清突然出现在范语柔视野中。他身上多了一件米灰色格子外套，晚风轻轻拂起他额前的碎发，在暮色中勾勒出清俊的轮廓。

　　恍惚间，她竟看到了多年前学生时代穿着一身干净校服坐在教室后排的陈良清。

　　再看看自己没洗脸没化妆，头发乱糟糟，穿磨边了的睡裙，甚至脚上还是拖鞋的狼狈不堪模样。谁会把这样的两个人联想到一起，还是夫妻？？

　　陈良清在最后一缕余晖中，慢慢走近她。

　　“妈，语柔。”

　　“良清你来的正好，医生说语柔晚上会发低烧，得有人起夜看着，我年纪大了熬不动了，耳朵也不好使，就交给你了。”

　　他视线在范语柔脸上依恋般停留几秒，才回答范丽君的话。

　　“嗯，都是我应该做的，妈您放心，我会照顾好语柔的。”

　　“行，语柔交给你我很放心。”

　　范语柔：“……”

　　问我意见了吗？就把我丢给陈良清了，“您真够放心的。”范语柔贴着范丽娟的耳边，咬牙切齿，愤愤道。

　　范丽娟尴尬地对良清笑了笑，拍拍自家闺女的手以示安慰：“我是为你好。”

　　“你们赶紧回去休息吧，我也累了。”

　　“妈，我送您吧。”

　　“不用，我还要去超市买点东西，跟你们不一路，你们快走吧。”

　　陈良清点头：“好，妈注意安全。”

　　范丽娟笑容满面摆摆手，转身时还对女儿使了个“好好相处”的眼色。

　　待范丽娟走远，陈良清轻轻去牵范语柔的手：“语柔，我们回家吧。”

　　范语柔却不领情，甩开他的手，自顾自往路边走。陈良清大步追上，亲昵揽着她的肩往停车场带。

　　“你干嘛？”

　　“到了你就知道了。”

　　陈良清带她到一辆崭新的轿车旁，他打开副驾驶的门，细心地护着她的头顶让她坐进去。俯身帮她系安全带时，他的脸颊不经意擦过她的耳畔，温热的呼吸让范语柔微微一颤。

　　范语柔身体往后缩，拉开暧昧的距离，“你买车了？”她尽量让声音保持平静。

　　男人温润如玉的声音近在咫尺，带着淡淡的笑意：“准确来说，还没，等你好了，我们一起去挑一辆你喜欢的。”

　　“你的车，你自己决定就好。”

　　“我想让你参与。”陈良清系好安全带，却没有立即起身，而是认真望进她的眼睛：“语柔，你是我老婆，是我此生唯一的爱人。我希望你能参与我的一切。”

　　随时随地表白吗？肉麻死了。范语柔强装镇定坐直身体，推开他的脸，“我困了。”

　　陈良清眼底漾开温柔的笑意，轻轻捏了捏她微凉的手指，“好，我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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