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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不擅长解释
那晚之后,沈秋把那条语音删了。
不是没有听完,而是听得太清楚了。
林漾的声音急急的,有点碎:“……我哥以前是许然隔壁班的,说他跟一个高年级女生在一起过,还在楼道吵过架,后来还换座位闹得挺凶的……我也不确定真假,但你小心点吧。”
沈秋不想知道太多细节。
她只是把手机屏幕关掉,像关掉了一道光,也关掉了一扇正在打开的门。
她不是因为“谈过恋爱”这件事本身而动摇,而是因为这件事来得太突然——像是有人用锤子轻轻敲了她的防线一下,看起来没什么裂痕,但声音很空,很响。
她花了三天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第三天午休,她终于没忍住,在教室里轻声问了许然一句:“你以前谈过恋爱?”
许然怔了一下,原本趴在桌上刷数学题的动作停住。
“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听别人说的。”
他眨了眨眼,看着她。
“那你是想听实话,还是想听我编一个你会更舒服的版本?”
沈秋低下头,没有说话。
许然靠近一点,语气慢下来:“我谈过一次,高一上学期,三个月,分了。那时候我们俩都很不成熟,一点小事就能吵得很凶,后来我们彼此都觉得累,就不联系了。”
“你为什么没跟我说过?”
“你也没问过。”
沈秋抿了抿唇:“你是不是觉得这些事,不重要?”
“我不是觉得它不重要。”许然顿了顿,“是我觉得,和你有关的事才重要。”
教室窗外有风吹过,卷着落叶轻轻打在玻璃上。
沈秋低着头,像在整理思绪。
她不是不懂他的意思,也不是不能接受“过去”,只是她还没学会如何在靠近一个人时,正确地面对那个“不是从她开始”的部分。
“你是不是生气了?”他小心翼翼地问。
“没有。”她声音轻得像在说梦话,“我只是……不太会处理。”
“你在怕什么?”
“我怕我走过去的时候,你已经往别的方向走了。”
许然想说点什么,却忽然被她这句话堵住了。
她说得不是指“你还喜欢她吗”这种狭隘的问题,而是更深层的、她不敢表达出来的恐惧——她怕他有一个版本的自己,她永远无法靠近。
而他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证明自己现在站在原地等她。
那天的气氛有点奇怪。
沈秋不像真的在质问,也不像在闹情绪,她只是很平静地、缓慢地把她的困惑摊在桌上,而他却不知道该怎么收拾。
他那天回家,在纸上写了一句话:
“你要我解释的事,刚好是我最不擅长的。”
他想拿给她看,又觉得太矫情。
第二天他换了个方式。
他在她桌肚里放了一小包牛奶和一个豆沙包,是她喜欢的牌子,包装袋上还贴了一张小纸条。
纸条上写着:
“我没办法重新开始,但我可以从现在起,只为你解释。”
沈秋拿着纸条,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她没有回信,也没有像以往一样默默笑一下。
只是把那包豆沙包拆开,咬了一口,然后继续低头做题。
她没拒绝,也没回应。
他们之间像掉进了一个“没有回音”的山谷。
之后的几天,两人的互动变得克制起来。
许然仍旧会在她迟到时帮她占座,也会在她低头睡着时轻轻推一下让她别把头压得太低。
他还会在她走神时递过去一颗薄荷糖,像过去那样默契,但这一切都变得小心翼翼。
沈秋也没有拒绝这些。
她接受,却不主动。
许然像是在敲一扇门,而那扇门的门缝没有关,也没有开。
直到一个周四傍晚,沈秋在自习结束后留在了教室。
许然收拾好书包,见她还在,就站在门口问:“我送你一段?”
她犹豫了一下,点头。
他们一起走出教学楼,天已经全黑了。学校操场的灯像一圈模糊的灯带,勾勒出四周的轮廓。
风有些冷,沈秋的头发被吹得在脖颈后摇动,她下意识地抓住了书包的带子。
“我不是不信你。”她忽然说。
“那你在等什么?”
“我在想,我是不是太慢了。”
许然停下脚步,看着她。
“你已经走得很快了。”他说,“是我,有时候太着急了。”
“你为什么会着急?”
“因为我怕我给你看了我所有的真心之后,你觉得它不值一提。”
沈秋没立刻接话。
她只是站在那里,眼神落在地上,像在看一片被压扁的落叶。
“我想靠近你。”她轻声说,“但我希望,你能等我慢慢靠近。”
许然没有说话,只是走上前一步。
他们之间只隔了一拳的距离。
“你慢一点没关系。”他说,“我会站在原地,等你靠近。”
那晚他们没牵手,也没有任何告白。
只是走在回去的路上,一前一后,不再并肩,却也不再陌生。
沈秋回到家后,把许然的那张纸条夹进了作文本最后一页。
她没有再把那则语音放出来听,也没有再提起那个话题。
因为她知道,有些解释,是写给未来的,而不是给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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