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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离(上)
二人经过的地方越来越热闹,各地风俗迥异——此时天下久经战乱,刚刚渡过中国历史上最为混乱的时期:羌、狄、戎、鲜卑、突厥、回纥等被称为“五胡十六国”(注:五胡十六国——是指自西晋末年到北魏统一北方期间,曾在中国北部境内建立政权的五个北方民族及其所建立的政权。五胡指匈奴、鲜卑、羯、氐、羌。十六国指前凉、后凉、南凉、西凉、北凉、前赵、后赵、前秦、后秦、西秦、前燕、后燕、南燕、北燕、夏、成汉。此外,还有代国、冉魏、西燕、吐谷浑等都在十六国之外,共有二十国。)先后崛起,争权夺利,化苍生为刍狗,百姓饥苦民不聊生。
而今南边梁武帝萧衍建立梁朝,达摩祖师东渡之后,以佛学教化万民,士族大夫、书生走卒无不信仰佛教,武帝本身就深信佛学,几次要出家为僧被百官苦劝方才作罢,为修建寺庙不知耗费多少银钱,但比起战乱不断的北方却安稳富庶不知多少了;
北方鲜卑族建立魏朝,在魏孝文帝迁都后经济发展了却因此触动了贵族们的利益而引发政变,孝文帝被胡太后一党杀死,胡太后和幼主钊又在“河阴之乱”中被六州大都督尔朱荣杀死,北魏拓跋氏此时气数也尽,雄踞北方一时的北魏也被分为东西两魏,势力大减;
另外西有党项、土谷浑,东有契丹,南有南诏王室蒙氏也逐渐兴起,北有柔然……当真是群雄逐鹿,英雄辈出的时代!
龙吟和柳逸尘一直东行将近一个月,穿过了党项和土谷浑,到达西魏首都长安,这时当时最宏伟最有气势的城市,极目眺处边见得到黄河滚滚东逝,高大雄浑铁铸般的城门高达数十丈,远远胜过龙吟一路来见过的其他的城门,屹立在金沙碧宇中,在如血残阳照耀下,宛如喋血之后暂时休憩的满面沙尘的英雄。
长安是北魏旧都,当年北魏孝文帝迁都洛阳便是由此而迁,此时乃是连通各国的交通枢纽,各种民族服饰的商贩贾客诗人牧民交相混杂;长安城外行人往来,车辆出入便如蝼蚁甲虫一般,使人只觉得风云为之渺小,天地为之失色。
柳逸尘江湖经验极其丰富,早在路上将自己多年来走南闯北的生活说与龙吟听了,其中各个民族地区的风俗习惯,人文气象大相径庭,龙吟听得时而心花怒放,时而目瞪口呆,眼前亲眼见到各种不同的民族在一起时,却还是如走马游龙,目不暇接。
二人找了间客栈住下,休息得一日,龙吟忽然一言不发就出去了,留下柳逸尘满头雾水。
晌午时间龙吟忽然回来了,并且还带了两个人回来,柳逸尘见那两个人都作乞丐打扮,身上衣服破破烂烂,却也颇为干净,一个面色蜡黄,高高瘦瘦的汉子身上挂了八个袋子,另一个挂了五个。
柳逸尘一愣:“二位是丐帮的朋友吧,怎么龙大哥会跟你们有交情吗?”
天下纷乱黎民凄苦之时便是乞丐最多之日,丐帮自创帮以来历经三代,人数不断增加,势力剧增,已经号称有帮众十万,俨然是天下第一大帮派,尤其是现任帮主“铁环神丐”的师兄,正是武林四圣中的北圣“北天疯酒丐”。
“北天疯酒丐”与“逍遥神君”、“南海痴钓叟”、“独臂神僧”慧可大师并称武林四圣,武学修为之高,可谓旷古烁今,武林人士无不景仰。
话休嫌烦,却道柳逸尘见到龙吟带了两个丐帮弟子前来,他跑江湖久了,知道丐帮弟子身份尊卑完全由身上所挂布袋数量而定,最尊的帮主是不需要挂布袋儿的,以掌门信物“打狗棒”为标识,再下一等九袋长老,八代护法及重要分舵舵主,其下堂主香主七袋六袋五袋不一而定,而眼前这位黄瘦汉子身挂八袋,那便不是护法便是舵主了,却不知刚出江湖的龙吟却又是如何认识他们的?
正在柳逸尘迟疑间,龙吟笑道:“我来引荐一下,这位是丐帮长安分舵的舵主万舵主,这位是他手下一分堂堂主林堂主。”
柳逸尘微微一笑道:“想必是蜀山道上一掌毙掉‘蜀山七霸’的‘金面铁掌’的万荆俊万大哥吧,在下神交已久了。至于这位——”他顿了一下,“想必是一夜奔行数百里,护送义兄遗孀腹子而累的吐血一升的‘义高云天’林义生兄弟吧?”
他见识极广,一口道出对方生平最得意的事迹,一顶高帽带得人家心中暖洋洋的,万荆俊身为丐帮长安分舵的舵主,又习得“降龙八掌”中的两掌,当年蜀山道上就是靠此掌毙掉威镇一方的‘蜀山七雄’,武功之高自不在话下,柳逸尘故意将七雄说成七霸,既抬高对方的地位又赞赏了对方的义举。
然而林义生武功却是平平,在江湖只算的二流角色,不过其为人仗义仁厚,在帮中极受爱戴而升为堂主,柳逸尘若是要夸他武功多厉害自然让人觉得其口是心非,但是若说他为护兄嫂累的吐血之事却是人所共赞的。
二人听得都十分受用,都揖手道:“不敢不敢!”
龙吟笑了下,转身对万荆俊和林义生说道:“这位是——”他顿了一下,看了柳逸尘一眼道:“在下的义弟,想必二位也听过的,玉柳山庄的二少庄主,人称‘玉柳出尘’的柳逸尘。”说罢对柳逸尘狭猝的一笑。
万荆俊和林义生肃然敬起:“久仰久仰!原来是柳二公子!”
柳逸尘听龙吟说“这是在下义弟”的时候,微微一笑,等他说完之后又瞪了他一眼,对二人说道:“二位不要理他,我这位义兄最爱胡说八道!”
万、林二人哈哈一笑,万荆俊道:“柳二公子的名声我们丐帮是无不景仰的,虽不如‘玉柳出尘’那般柔美,但是‘扶风玉剑’之,江湖上何人不知?早知道是柳二公子,龙少侠便是不出示令符我们丐帮也是义不容辞的要护送公子回去的了。”
龙吟笑道:“原来贤弟你的名号是‘扶风玉剑’啊,那起码这个‘玉’字我还是说对了。”
柳逸尘脸色微微一赧,原来这“扶风”原是形容弱柳,他小时体弱,年长之后武功虽然越来越强,已跻身于一流高手之列,但是身形矫瘦,配合上柳家的“御风剑法”当真如弱柳扶风,柔美至极,于是得了这么一个美名。
但是他心性好强,绝不喜欢听到自己这个称呼,所以一直没有告诉龙吟自己的名号,眼下被人说了出来,心中不由得颇为羞赧,当下转开话题:“令符?什么令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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