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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章
“公主,公主…”侍女小桃紧张的扶着二人进入大帐,“我,我这就请医师”。
景琬的指尖沾满了鲜血,楚亭肩头的伤口狰狞地外翻着,熊爪留下的沟壑深可见骨。景琬咬紧下唇,将浸泡过药酒的棉布按在伤口上。昏迷中的楚亭肌肉猛地绷紧,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
"公主,还是让医官来吧。"小桃捧着热水站在一旁,眼中满是忧虑。
药膏接触到伤口的瞬间,楚亭猛然睁开了眼睛。那双总是清润的黑眸此刻布满血丝,目光涣散。他的手指深深抠进床褥,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
"忍一忍。"景琬俯身在他耳边轻语,发丝垂落扫过他的脸颊,"这药见效快,但敷上去像火烧。"
楚亭的视线渐渐聚焦在她脸上。他张口想说什么,却被景琬拦住:"省些力气。你失血过多,现在最需要休息。"
帐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接着帐帘被猛地掀开。景琦带着一身寒气闯入,目光在触及床榻上的楚亭时闪过一丝异样。
"琬儿,你没事吧?听侍从说你们遇到了熊瞎子——"
"我没事。"景琬头也不抬,继续为楚亭包扎,"但楚大人受了重伤…。"
景琦走近几步,盯着楚亭苍白的脸:"你们怎么在猎场,,不自量力的对付一头受伤的熊。"他语气古怪,"不过...这头熊瞎子为何会出现在你们…被人赶过去的…?"
景琬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巧合而已。"
"哪有那么多巧合。"景琦轻哼一声,突然伸手按住景琬的肩膀,"琬儿,你要记住,不管表面如何,他终究是皇庭的人,不属于我们北地。"
景琬甩开兄长的手:"兄长多虑了。若无楚大人相救,现在躺在这里的就是我。"她转向小桃,"去煎药,方子用我上次从巫医带回来的。"
小桃领命而去,景琦站在原地,脸色阴晴不定。最终他叹了口气:"景琬,你是不是看上他了?"说完转身离开,帐帘被他甩得啪啪作响。
帐内重归寂静,只剩下楚亭微弱的呼吸声。景琬拧了块湿帕子,轻轻擦拭他脸上的血迹和汗水。月光从帐顶的透气孔洒落,为楚亭俊秀的侧脸镀上一层光晕。
"好看吗?"楚亭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如磨砂。
景琬的手一抖,帕子掉在他胸口:"你...什么时候醒的?"
"从你说'巧合而已'的时候。"楚亭试图撑起身子,却被景琬按了回去。
"别动!伤口会裂开。"
楚亭顺从地躺回去,目光却一直没离开她的脸:"谢谢。"
"不用。你救我在先。"景琬别过脸,莫名不敢与他对视,"况且,你若死在这里,两国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又会紧张。"
楚亭低笑,随即因牵动伤口而皱眉:"公主真是...。"
景琬正要反驳,小桃端着药碗进来了。浓黑的药汁散发着苦涩的气息,楚亭看了一眼,毫不犹豫地接过一饮而尽。
"不怕我下毒?"景琬挑眉。
楚亭将空碗递还:"公主,舍得吗?"
小桃退出后,景琬扶楚亭躺好,为他掖紧被角:"睡吧。这药有安神之效,明天会好些。"
楚亭的眼皮渐渐沉重,在即将入睡前,他含糊地问:"你,喜欢我吗......"
景琬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拂开他额前的碎发。直到确认楚亭睡熟,她才低声自语:"你还欠我一套弓箭呢。"
多日过去,狩猎大典临近结束,楚亭的伤势开始好转。景琬每日亲自为他换药、喂食,甚至推掉了所有狩猎活动。北地王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景琦却越来越频繁地出现在伤帐附近,每次都带着意味深长的目光。
"今天感觉如何?"景琬掀开帐帘走进来,手里捧着一束新鲜的雪绒花。
楚亭正靠在床头看书,见她进来,立刻合上竹简:"好多了。公主今日气色不错。"
这是实话,连日的照料让景琬消瘦了些,但眼睛却格外明亮。她将雪绒花插在床头的陶罐里:"猎场边缘山上的花,有助于净化空气,对伤患有益。"l
楚亭注视着那些洁白的小花:"在楚国,我们相信雪绒花是月亮的碎片,能指引迷途的灵魂回家。"
"北地也有类似传说。"景琬在床边坐下,熟练地检查他的伤口,"说雪绒花是山林女神的眼泪,能洗去战士身上的血腥气。"
两人相视一笑。这几日的相处中,他们发现两国虽风俗迥异,却有许多相似的传说和信仰。楚亭甚至能用北地方言背诵几首民谣,而景琬也对楚国诗词了如指掌。
"该换药了。"景琬解开绷带,露出已经开始结痂的伤口。她的指尖沾着药膏,轻柔地涂抹在伤处,"还疼吗?"
楚亭摇头,目光却一直停留在她专注的侧脸上。
景琬耳根微热,故意用力按了一下伤口。楚亭倒吸一口冷气,却笑得更加愉悦。
正当气氛融洽之际,帐外传来通报声——景琦王子前来探视。景琬迅速为楚亭披好外衣。
景琦带着两名侍从进来,侍从手中捧着精美的礼盒。"听闻楚大人伤势好转,特地带了些补品来。"他示意侍从放下礼盒,"这是南方进贡的百年山参,对恢复元气大有裨益。"
楚亭礼貌地道谢,景琬却盯着那礼盒,眉头微蹙:"谢谢哥哥。"
景琦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景琬不会真的喜欢上这个江楚亭了吧,但很快恢复如常:"随你。对了,父王命我明大典结束去边境巡查,你要一起吗?"
"楚大人伤势未愈,我暂时不离开王庭。"景琬断然拒绝。
景琦意味深长地看了楚亭一眼:"琬儿近来...真是体贴入微啊。"说完便告辞离去。
待景琦走远,景琬立刻打开礼盒,取出一根山参仔细检查。楚亭看着她谨慎的样子,若有所思:"公主怀疑有问题?"
"不确定。"景琬用小刀切下一小片山参,放在鼻下轻嗅,"但哥哥突然这么热情,实在反常,他向来不喜欢…。"景琬尴尬的看了一眼楚亭,没在言语。
一日傍晚,楚亭的伤情突然恶化。景琬正在为他换药,突然发现伤口周围出现了不正常的红肿,摸上去滚烫如火。"怎么会这样?"她声音发颤,"明明已经好转了..."
楚亭的额头渗出冷汗,呼吸变得急促:"从中午开始...就有些头晕...,我以为是最近没休息好"
"楚亭!楚亭!"景琬揽着床上的青年,却得不到任何回应。楚亭的瞳孔已经扩散,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
景琬立刻检查了今天用过的所有药物和食物,最后在药碗底部发现了些许的沉淀。"有人在你药里加了东西!"她咬牙切齿,"小桃!立刻去请医官!不,等等——先去找我寝帐枕头下的那个紫玉匣子!"
小桃飞奔而去。景琬用湿布不断擦拭楚亭滚烫的额头,心如刀绞。楚亭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嘴里喃喃着一些零散的话语,丝丝血色从唇边滴落…
"谁有机会下毒?"景琬冷声问道。
医官擦着汗:"今日煎药的是新来的小厮,说是王子派来帮忙的..."
"公主,已经按您吩咐把药房和使团的人都控制起来了,但是..."她欲言又止。
"但是什么?"
"负责送药的那个小厮...死了。在柴房里发现的,看样子是服毒自尽。"
景琬眼中寒光一闪,却并未发作。她打开紫玉匣,取出一枚冰蓝色的药丸——北地王室秘传的"雪魄丹",能解百毒。
"咽下去...求你了..."景琬的手轻轻摩挲着楚亭冰冷的唇瓣,利落的撬开楚亭的唇齿将药丸塞进口中,另一手轻轻拂着喉结帮助吞咽,直到感受到他喉结微弱的滚动,
“公主”小桃不自在的提醒。
“好软,”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手指并未从江楚亭的口中抽出,又不自然的点了下。
接下来是漫长的等待。景琬命人取来冰水,用布包裹着敷在楚亭滚烫的额头。她亲自看守熬制解毒汤药,一勺一勺喂进楚亭口中,尽管大半都顺着他的嘴角流下。
"公主,您已经一天一夜没合眼了..."小桃轻声劝道,"让奴婢来守一会儿吧。"
景琬摇头,手指无意识地梳理着楚亭散落的黑发:"他若死了,相空太子必定兴兵问罪,北地将再陷战火。"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说不出的是我舍不得你死
小桃惊讶地发现公主眼中的柔情,不会真对这皇庭人上心了吧。
夜深时分,楚亭开始剧烈抽搐。景琬立刻扑上去按住他,防止他伤到自己。
"按住他的手脚!"医师对小桃喊道,同时从药箱中取出银针,迅速在楚亭的几处穴位上下针。
银针颤动,楚亭的抽搐渐渐平息,但呼吸却变得更加微弱。景琬将耳朵贴在他的胸膛上,听到心脏的跳动缓慢而不规律。
黎明时分,楚亭的高烧终于退了。就在这时,一名侍卫匆忙进帐:"公主!边境急报!景琦王子在黑水河谷与楚国巡逻队发生冲突,双方各有伤亡!"
帐内一片死寂。景琬看向床榻上的楚亭,发现他虽然闭着眼,但手指已经攥紧了被褥,指节发白。
"备马。"景琬突然道,"我要立刻前往。"
"公主!"小桃惊呼,"太危险了!而且楚大人他..."
"我会带上他。"景琬已经开始收拾行装,"传令下去,准备最快的马车,多铺几层软垫。"她俯身在楚亭耳边低语,"留在这里更危险,我知道你听得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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