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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章
周围人的议论丝毫没有影响陆数，他仍笔直跪在李家酒楼前。
李家酒楼的人见赶不走陆数，也就由他去了，他爱跪便跪着好了。
谢之杉看了个大概，前因后果也不清楚，正打算问个路人，封裕安那边已经打听清楚了。
原来，那跪着的男人是李家养了十九年的儿子。
二十年前，李家老爷进京赶考，路经蓟州时，遇上反叛军。
李夫人担心不已，怀着孕上山烧香拜佛，祈祷李老爷平安无事。
下山时，李夫人的马车突然惊了，动了胎气，仆从匆匆忙忙找了一户人家，安置李夫人。
李夫人发动时，正巧那户人家的妇人也在生孩子。
说来也真是巧，两家都生的儿子。生产结束后，李夫人休息一晚，第二天便打道回府。
谁也不知道，李夫人怀里的孩子已经变了。
十九年后，李夫人上街时碰到一个孩子，长相酷似李老爷和李夫人。
再一问生辰，和自己儿子是同一天，李夫人当时就存了疑。
儿子长大后，经常被人说不像李家人，李夫人还开玩笑说孩子会长，专挑好的长。
现在再一回想，李夫人恍然大悟，看来当年生产完，孩子就被换了。
既然当年孩子是抱错的，现在肯定要换回来。
李家夫妇原本想连着陆数一起养，结果陆数居然容不下他们的亲生儿子。
养子和亲子，孰轻孰重，他们自然分得清，最后李家还是把陆数送回去了。
*
“究竟是李家亲生子容不下养子，还是养子容不下亲生子，真不好说啊。”
封萧彻不觉得是养子容不下亲生子，虽只见过陆数一面，但他感觉陆数不是那种心胸狭隘之人。
“是吧，哥，我还觉得当年的事也不简单。”封裕安也在一旁发表自己的见解。
谢之杉他们来了兴趣，“哦，你说说看。”
“这李家也算是有钱人家吧，”封裕安指了指李家酒楼，又道:“李夫人当年去寺庙时带着一堆仆从，就算生产时候慌乱了，那又怎么会被换了孩子。”
“你们想想，那户人家就夫妻俩，他们怎么避开那么多仆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孩子换了。”
“不错啊，圆圆，想的真远。”谢之杉赞赏道，“我也是这么想的，除非那家人有通天的本领，否则那些仆人是摆设吗?”
“确实古怪。”俞黍也觉得不对劲，还没说些什么，余光瞥到陆数晕倒，他急道:“哎，谢哥，他晕倒了。”
“快，快，他应该是中暑了。”
“快送医馆。”
*
陆数睁开眼，直勾勾盯着天花板，眼泪不自觉流了下来。
他没想到李氏夫妻能那么狠心，他叫了十九年的爹娘，居然说不认就不认。
当初那事，李氏夫妻明明知道自己是被他们亲儿子陷害的，却也由着他来，任他把自己赶出家门。
陆数想恨又没法恨，人家向着自己的亲生儿子也是理所应当的。他突然想到齐晓枫，对了，晓枫还在家里等着他。
陆数慌忙爬起来，头还有些晕，但能坚持，他扶着头，坐在床边稳了稳。
就在陆数准备离开时，一名小药童端着药碗进来，“哎，你醒了，把这碗药喝了，下次不要再那么晒着自己。”
“请问，是谁送我来的?”陆数以为是李家夫妻不忍，差人送他来医馆，故语气有些惊喜。
“不太清楚。”小药童摇摇头，又道，“他们现在还在外面呢，你先把药喝了吧。”
陆数几口喝完，放下碗，跟着药童一起出去。
“这……，是你们。”陆数没想到居然是卖他冰块的好心人救了他。
“你好，又见面了，怎么样，现在好点了吗?”谢之杉站起来问道。
“好多了，”陆数微微颔首，说道，“多谢各位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以后各位有用得上的地方，我必肝脑涂地。”
“没事，顺手的事，哪能见死不救。”封裕安答道，“对了，你找那家人是有什么事吗?要是不方便说就罢了。”
陆数苦笑道:“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我是去借钱的。我夫郎身子不好，夏天到了，他受不得热，每日都需要冰。”
“我自从出了李家后，身无所长，平日靠抄书为生，夏日冰价极高，我借了葛老大的银子买他的冰。”
“今日他上门索要银子，要是不还，就要拿我夫郎抵债，我实在没有办法，只好求上李家门，没想到他们……，哎，不说了。”
“诸位，我家就住在雨花巷，往里数第五扇门，门朝北开。各位若有需要去此处寻我即可，我姓陆名数。”
谢之杉他们也一一交换了姓名地址，“陆兄弟原来也是秀才啊，我们小鱼儿也是，你们两人应该有不少共同语言。”
“小俞兄弟少年英才，我是比不得的，今日遇见各位乃陆某之幸，不过家中夫郎还在等我，恕我不能相陪，先行一步。”
陆数付完药钱，和谢之杉他们辞别，俞黍思索片刻，还是叫住陆数，“陆兄，陆兄此次没借到银两，可想到他法?”
陆数无奈道:“哪有什么法子，只能奢望放贷之人再多宽限几日。俞兄，怎会如此发问?”
俞黍道:“我与陆兄一见如故，不忍兄落难，故而如此询问，兄欠多少银两，弟若有，可借兄解燃眉之急。”
“多谢，俞兄的心意，陆某心领了。”陆数观几人的衣着，也不是什么上好的料子，大概只是普通人家，还是不麻烦为好。
谢之杉也赞同俞黍的做法，既然遇到了，能帮就帮，“既然遇到了，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吧。”
“是啊，你就别推辞了，难道你要拿你老婆抵债吗?”封裕安附和道，“我们也是量力而行，你也不用担心我们打肿脸充胖子。”
“诸位的大恩大德，陆某没齿难忘。”陆数声音有些哽咽。
仅仅两面之缘的陌生人都能如此相助，而一同生活了十九年的李家人却避他如蛇蝎，陆数这回彻底心死。
“既然诸位都把话说到这份上，陆某就不和诸位推辞，说来惭愧，其实我还欠葛老大二两白银。”
多了没有，二两谢之杉他们还能拿出来，“刚巧，今天卖货挣了二两，正好借与陆兄。”
陆数自是又千恩万谢，并且坚决写了借条，谢之杉他们也只好收下，双方又寒暄一阵后分别。
*
“谢哥，你们不好奇为什么要借给陆兄银两吗?不怪我自作主张?”
路上，俞黍聊到这个话题，这笔银子其实是谢之杉他们赚的，跟俞黍一点关系都没有。
可他却直接做主，而谢之杉也没阻拦，俞黍这才问出口。
“小鱼儿自有你的道理，再说了，帮人也是帮己，既然遇到了，咱们还是能帮就帮。”
谢之杉有些了解俞黍的想法，这种事情没遇到可以当没看见，遇见了，在有能力的情况下，不帮，他会良心不安。
封萧彻也道:“陆数这人可交，小黍帮了他，说不准以后会是一个助力。”
“嗯，我只是有种感觉日后陆数会帮到我。”
当时俞黍心底一直有个声音在叫嚣，让他帮陆数一把，否则他会后悔。
谢之杉道:“小鱼儿和他都是秀才，日后也许还是官场上的同僚，这样也能相互照应。”
“嗯。”
*
青山镇到杏花村的距离不远，谢之杉几人说说笑笑，没半个时辰就到村口。
刚才离村口还有段距离时，俞黍就看见有个人站在村口的杏树下，像是在等人。走近一看，好嘛，还是熟人。
“鑫哥儿，我娘那日是无心之言，她没有别的意思，你不要放在心上。我们的亲事我娘也同意了，你怎能和外男走得如此之近。”
上次闹掰回去后，赵子奇又劝了他娘同意他娶俞鑫。
赵娘子出了丑，自是不愿再娶俞鑫进门，在她看来，她儿子就是配皇帝的女儿哥儿还绰绰有余。
但耐不住儿子喜欢哀求，赵娘子也咬着牙同意再上俞家提亲。
赵家娘子那边一同意，赵子奇这边就迫不及待来找俞鑫。
他娘的打算，赵子奇也清楚，俞鑫长得漂亮，家世却不行，虽有个秀才的兄长，但谁知道俞黍最后到底能不能中举。
正妻之位，赵子奇和他娘想的一样，还是留给对他未来有助力的岳家。
这个世道，男人一妻多妾，是在正常不过的事。
“呸，你娘那个泼妇往鑫鑫身上泼脏水时，你哑巴了?现在来管什么闲事。”
封萧彻没想到还会遇到这个恶心的玩意儿，对于这种人，他也不会嘴下留情。
“家里没镜子，还没尿吗?就你这样，长得和营养不良的小豆苗似的，哪来那么大的脸要鑫鑫当妾，正妻你都配不上。”
“到底是谁给你的勇气，在被拒绝后，又跟个癞皮狗似的黏上来。”
“哈哈哈，哥，是梁静茹给他的勇气。”5G冲浪达人封裕安接下了这个陈年老梗。
赵子奇被损的脸色通红，气急败坏道:“有辱斯文，有辱斯文，我娘说的没错，俞鑫，你就是个不安分的主，到处勾引男人，你……”
封萧彻一拳还没捣出去，赵子奇却提前预判到危险，话还没说完就跑远了。
封萧彻朝赵子奇跑走的方向怒骂道:“妈的，死妈宝男，下次老子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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