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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这几日无忧山庄的宾客越发多起来,邵昭每日忙着宣发工作,白日都没在铺子内,到了晚间回来,还能看到一两个人坐在院子里,手里纷纷捧着张烟梅新产出的竹筒茶。
张烟梅瞧着那些人买了自己的茶,跑邵昭院落里去喝,心头酸溜溜的。
一日她在院门口远远瞅着,逮着上山回来的邵昭就是一顿阴阳:“都说,人生在世,各有其命,命里富贵呢,哎,这天儿上等着落馅饼,偏偏砸她脑袋上不可。不像我们这凡民百姓,奔波劳累倒给人家做了嫁衣裳。”
她声音不高不低,刚好可以让邵昭听见。
邵昭扭头望她一眼:“张姐姐?怎的在这儿乘凉呢?”
张烟梅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扭身进房了。
邵昭院落里坐着的三两客人倒不是因着她运气好才来的,不过被瓷刻吸引,想瞧瞧那上面的图案。
邵昭和荆溪一进门,他们便拱手笑道:“听庄主说,这半山竹林里有处做瓷刻的铺子,我们慕名而来,倒是真瞧见些不错的宝贝。”
这几个人也都是些富贵人家,惯来喜爱收藏艺术品,今日过来,邵昭估摸着是要买件回去。
“过奖,都是些手艺品,几位大哥喜欢就好。”她给金饼使了个眼色: “对了,我这屋里头还有些成品,不若也拿出现现眼吧。”金饼看他师父目光没明白怎么回事,等听着了这话,心头一亮,于是连颠带跑进了屋,将那架子上的东西都搬了出来。
就此也算成交了一项生意。
花朝节临近眼前,客人多是一方面,庄主极爱布置,命人端了不少花草,摆在她们院前,装饰这方面也不曾落下。
而到了花朝节这天,他又在各个厅楼大摆宴席,平日从未见过的小厮丫鬟,一趟趟端着新鲜瓜果、美酒美食,来来往往,极尽奢靡。
甚至邵昭还看到了思月楼的花魁,在莲池中央新修的平台上跳着时兴舞蹈。
“昭昭,不知今日我可有任务?”荆溪本不想出门,应庄主邀约,前去观那海珍珠,这才下了山来。
他也不知是怎么,就爱睡觉,但凡没正经事,能拒一概都拒了的。
邵昭说:“我对花草不感兴趣,不过卖庄主个面子,一会儿就回去了。怎么,你有何事?”
“上回去莲池天色太晚,都没仔细瞧瞧,我想今日去那逛一圈。”
荆溪低头看过来,邵昭狐疑和他对视一眼。
“哦,那你去瞧吧。”
“昭昭不陪我去吗?”
邵昭哪能不知道他的心思,直接了当道:“看来你对那花魁是情有独钟啊,记得你说二月份花朝节见过人家,想是没看明白,今日又动了心思吧。这种事不在我们合约范围内,我怎么能管着你呢,你且去吧,不过今日不是休沐日,你算是请了一天假,要扣除酬劳的。”
荆溪半天也不动弹,只说:“你真满脑子都是这些东西。”
金饼好奇望着他俩,邵昭瞪他一眼,说:“好金饼,师父教你技艺的时候你仔细听,这种闲话不用听。”
三人到庄主的宝贝那瞧了瞧,不过是株大差不差的乳白花苞,跟什么珍珠更扯不上关系。邵昭前去同庄主客套几句,转身领着身后两个人走了。
正要上山,忽听哪里传来吹锣打鼓的声音。
荆溪有武功傍身,听力更是灵敏,立马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原来是通往山门的那条路。
因着只闻声音,不见人影,他们一时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看见一个丫鬟急急忙忙走过来,邵昭拦住她问:“前面怎么了?”
那丫鬟哭笑不得:“一个人带着娶亲队上山来了,可是也没听说咱们无忧山庄有人要结亲呀?”
一听是结亲,他们便放松下来了。
左右与他们无关,便径直上了山,回到铺子里招待客人。
今日客人颇多,邵昭在门口到院内栅栏前摆了几条长凳,此时都已坐满,多数人是为了那一袋米来的,也有其中看着别人在桌前鼓捣感兴趣,留下尝试的。
等那几波领米的离开,他们这里才宽松许多,这会儿郭百福找上门,说:“庄主有些东西要送给诸位,人手不够没办法运上来,麻烦有空去领下吧。”
邵昭应下,想着等得闲再让荆溪去拿,转身一眼瞅见刚出屋门的荆溪被几个抱着孩子的妇人缠住,几人围成圈叽叽咕咕不知说些什么?
荆溪一开始还笑靥盈盈,跟个妇女之友似的,没多久就僵了,那脸色笑的比哭都难看,邵昭心下直呼不妙,忙走过去解了围,生怕他冷下脸来,跟人吵架。
邵昭说:“几位姐姐,有什么问题来问我好了,或者您也可以去问那个小男孩,他不过是个武夫,什么都不懂的。荆溪,百福在门口呢,你跟着他去下山拿东西去吧。”
那几个妇人也没作怪,都是有身份的人,顾及面子,一一散了去。
荆溪应一声,离开前,邵昭从他脸上瞧出大松口气的神态。
金饼实践不行,理论知识懂得不少,又是个好脾气的俊朗小孩,跟客人里同龄少男少女都说得上话,做这档子从旁协助工作十分得心应手。
院落里的桌子都坐满了,各种瓷盘工具、画稿颜料流来传去,谈笑声和凿刻声此起彼伏,邵昭站在一旁不由露出满意笑容。
荆溪下山没多久,山下逐渐传出敲锣打鼓的声音来。
这声音正是方才在山门口听到的,那丫鬟说是接亲的队伍,怎么还跑这儿来了呢?
“金饼,你去门口瞧瞧,是谁要娶亲的?”邵昭把金饼叫过来吩咐道。
金饼点点头就跑了出去。
这接亲队伍的动静越来越大,已然盖过院内的谈笑声音,一时气氛竟肃静下来,大家都支起耳朵,等待着看那没影子的声音到底是什么东西传出的。
金饼从门口跑进来,一脸惊慌:“师父,师父……是,是乔不答!
乔不答穿着喜服过来了!”
他说完,一片红彤彤的人影以及花轿就在绿油油竹林里冒出来,像是朵张扬夺目的花,一下子就把所有注意力吸引过去。
乔不答步行在前,手往头顶一扬,队伍便停在他们院门口。
邵昭自然知道他要娶谁,目光移向对面张烟梅的院落,看见张烟梅闻声从屋里走出来,脸色一下变得十分难看。
乔不答伸出手,往接亲队伍遥遥一指,说:“烟梅,我来接你了。你看,八抬大轿,明媒正娶,而且聘书和定礼我也准备好了。烟梅,你就跟我走吧。”
张烟梅狠狠朝地上啐了一口。
乔不答直接让身后穿着红衣的武夫围住了她,拿跟绳子绑上了轿。
张烟梅的骂声响彻一整片竹林。
邵昭忙走过去,呵止住了乔不答的恶行,这光天化日,岂不是强抢民女,还有得王法没有,就算他是个王爷的嫡孙子,也不能这般做事吧。
“你这疯婆子又来管闲事。”乔不答指挥队伍正要往山下走,看见邵昭便停了下来。
邵昭让他把张烟梅放出来,他也不听,邵昭也没敢真的惹怒了他,毕竟他人多势众,不太好对付。
张烟梅从轿子里头喊:“邵娘子,你就别管我了,今个儿老娘跟他拼了,他敢强娶了我,老娘就让他见阎王!”
乔不答面色一僵,左右看看,强挺胸膛道:“反了你了,你可知道我是谁,多少女人等着我来娶呢,你倒好,给你八抬大轿,风风光光,还在这儿骂起来了。”
“去你娘的狗东西,什么八抬大轿,你就是想让老娘给你当外养的!”
“走走走!”乔不答踢了旁边侍从一脚:“等什么呢!还嫌她骂的少,赶紧带回去!”
正要走,他忽的转身看了邵昭一眼,又往里瞧了瞧,说:“今个儿怎么就你一人?”
邵昭知道他在说荆溪,只管往楼上望去,道:“你以为谁都想看你的闲事?张姐姐毕竟是我们邻居,不能任由她被欺负,但我们与张姐姐非亲非故,今天这般婚嫁之事我们也不好真的阻拦。我只想告诉你,你无视礼法,早晚要得到报应。”
“哈哈哈哈……”乔不答上下把邵昭打量一番:“什么报应?对了,我差点忘记,上回你们还要把我送衙门,这才过几天,你不好奇我怎么出来的吗?”
“你既然能出来,自然有你的本事,我又好奇什么?”邵昭后退到院子里,把门猛地关上,乔不答一提起旧账,就不会有什么好事。
可惜,她还是晚了一步。
乔不答挥了挥手,那几名抓张烟梅的侍从便疯狂跑上来,推开院门,像几条疯狗一样闯了进来。
金饼打大呼一声:“师父!”
乔不答得意笑了笑:“看来那个打我的家伙不在,哈哈,老天有眼,今个儿让我抓了两个人。把她也塞轿子里,一块带回去。”
邵昭干脆不挣扎了,她手被反绑在身后,踉跄摔在乔不答带来的轿子里。
张烟梅一脸绝望:“乔不答!你想干什么,你把她抓上来做什么!把她放下去!你说明媒正娶,这算怎么回事!你要老娘跟别的女人坐一顶轿子吗!”
“愣什么楞,赶紧走!别搭理她。”
轿子晃晃悠悠下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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