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名著]平平无奇的玛丽小姐

　　于连走后，玛丽爽快地结清了安德森的尾款。

　　少年快乐地吹了声口哨，靠在木梁旁，在手心中挑出一些英镑，又将剩下的递还给她。

　　玛丽一挑眉：“怎么？”

　　“那部分是我要分给朋友的，他们在这件事上出过力，我当然不能亏待他们。”安德森一本正经，“至于我那部分，我就要还给你了。”

　　“为什么？”

　　“因为你帮过我。”

　　玛丽皱起眉头：“我可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值得你感恩的事情。”

　　“就算你已经忘了也没关系，”
　　安德森开口，“玛丽小姐，你拯救了一个女孩的一天。或许这对你不过是过眼就忘的小事，你也压根没期待过有所回报，但不代表对方的感激就该消散。”

　　玛丽思考了一会儿，努力从这小子清秀的轮廓中看出点似曾相识的影子。

　　“丽萨是你的谁？”她问。

　　“她是我姐姐。”安德森笑了，眨巴下眼睛。

　　玛丽有些感慨，她没想到舞会里一次心软结下的缘分竟然延续到这里。
　　安德森和金小姐家的女仆丽萨除了发色和眸色外，相似的地方实在不多。打眼一看，少有人能认出他们存在血缘关系。

　　她将酬金又推了回去。
　　“我收下了你的谢礼，不过这笔钱将作为另一笔酬金。”

　　安德森眼珠一转，就想通其中的关窍。
　　“当然啦，”少年做了个拉链的手势：“你的秘密在我这儿绝对安全，绝不会向第三个人透露咱们的交易。”

　　玛丽真喜欢他这股机灵劲，忍不住多问几句。
　　“你和你姐姐关系不错？”

　　“那当然啦。”安德森理所当然道。

　　玛丽想起丽萨身上的伤痕，迟疑片刻，还是将话咽了回去。
　　她换了个问题：“你有手有脚，人又不蠢，看着也不是个安于现状的家伙，为什么不去找个正经活儿干。”

　　像这种破旧的环境一看就是长年失缮的老房子，玛丽没看到屋内有其他人生活的痕迹，想必安德森的父母早就不在了，而他姐姐显然也没有看顾他的心力，否则这小子也不会在一堆流浪儿里混成头头。

　　“这就可复杂啦，我一时半会儿和你解释不清。”安德森摆了摆手：“再说，像你这样衣食无忧的小姐不会理解的，现在就算当学徒干也得有门路才行。我那酒鬼老爹除了一屁股债之外什么也没留下。”

　　“当然啦，我也认真思考过未来。梅里顿太小了，去伦敦闯一闯说不定还能混出头来。”少年撑着下巴一脸惆怅：“但是，我要是走了，我姐姐该怎么办。”安德森最后一句低语近乎嘟囔，玛丽却无意间地听了进去。

　　似乎意识到自己交浅言深，安德森转换气氛，振振有词：“总之小姐，咱们也算是建立了最基本的交易信任，如果以后还有什么活儿，你随时可以再来找我。”

　　玛丽思索了一会儿：“我的确还要委托你一件事。”

　　虽然安德森并不了解她和于连在做什么，但他也是唯一知晓他们之间有所联系的人。
　　一封由伦敦交易所寄到朗伯恩的信件还是太过显眼了点，要是有安德森作为中间人转交给她那就方便多了。

　　当谈妥细节后，玛丽没有耽误，带上兜帽跨门而出。
　　她的记忆很好，勿需旁人再次带路，安德森就在后面远远目送她。玛丽转过拐角之前回头看了他一眼。

　　少年的身影缩成一个小点。
　　-

　　时间就这么一天天流逝。
　　就算玛丽也没想到，不知从何时起，林顿成为了他家的常客。

　　班纳特先生和这个年轻人谈得格外投机。

　　也许正是经常到访朗伯恩书房的缘故，林顿和班纳特家的女孩们熟悉了起来。
　　他在对付凯瑟琳和莉迪亚方面有种无师自通的天赋，面对班纳特太太时不时蹦出来的粗鄙之语，也能面不改色地保持着体贴和礼貌。

　　就像伊丽莎白说的那样，林顿先生最大的优点就是招人喜欢。
　　抛开良好的教养和可观的财富，这个青年光是站在那里，已经让家中有待嫁女孩的太太们盘算起让他成为自家的女婿。

　　玛丽只觉得林顿在梅里顿这种小地方停留的时间够长了，在他们家花费的心思太多了。

　　老实说她看不出像他这样庄园的继承人，非得获取陌生小镇上一个普通乡绅家庭友谊的必要性。
　　而这个年轻人甚至在妹妹们的央求下和她们一起去逛梅里顿的服饰店。

　　一路上，林顿一边回答着小女孩们充满稚气的各种问题，一边抽出精力应付班纳特太太关于他婚配问题的旁敲侧击，视线不着痕迹落在队伍最后的玛丽身上。

　　玛丽此行目的明确。
　　虽然跟着姐妹们一同前往梅里顿，但她才不是去看麦伦夫人的服装店上了什么新款的。

　　今天是她取信的日子。
　　通常情况，安德森会把于连寄来的信件放到书店角落那本动物图册的夹层里。

　　算一算也是这个时间点了。

　　玛丽等走到岔路口，这才不紧不慢地提出自己要前往书店，建议家人们等逛完后再和她汇合，没想到林顿也跟着提出和她同行。

　　“我忽然想起之前答应过妹妹，要帮她找一本诗集。”
　　青年一本正经，“不过上次因为一些意外没有实现，这次刚好有了机会再去看看。”

　　林顿这一借口找得的确精妙，连最会胡搅蛮缠的班纳特太太都没法提出反对意见。

　　于是一波人兵分两路。
　　原本热热闹闹的班纳特姐妹们依旧保持热闹，而玛丽和林顿这边却忽然沉默下来。

　　玛丽走在前面。
　　林顿和她错开半步，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

　　有时候她似乎能感觉到对方落在她身上的视线，但又似乎只是一晃而过的错觉。

　　过了一会儿，她听见青年开口：“玛丽小姐，今天的项链很称你的眼睛。”

　　玛丽垂眸看了眼挂在脖子上的绿宝石项链，露出个浅淡的微笑；
　　这根项链，就是当初班纳特先生带给她那条。

　　“我父亲也是这么说的。”

　　丝毫不知道自己马屁拍到马腿上的林顿弯了弯眼眸，还没等唇角彻底扬起，他就敏锐地察觉到情况不对。身旁的女孩依旧是那副平静的表情，但林顿就是知道，玛丽的情绪不对劲。

　　“这有什么问题么？”林顿轻声问。

　　玛丽动作一顿。
　　她微微皱眉，像是有些困惑，又像是在回忆什么。海伦那双充满讥嘲的眼眸在她眼前一闪而过。

　　“我父亲，他说我最喜欢绿色。”

　　玛丽的脚步没停。
　　其实她也不知道现在佩戴这条项链的自己是处于什么心情。

　　“你喜欢绿色吗？”青年在她背后追问。

　　玛丽动作一顿，回头看了他一眼。
　　“不喜欢。”

　　林顿大大方方直视着她的眼睛，执拗地发问：“那么你喜欢什么颜色？”

　　玛丽还没作答，就被发生在前方的一阵骚乱吸引了注意力。
　　她认识前面那个人。

　　——是安德森。

　　围在他身边找碴的那一帮半大不大的小伙子，玛丽和林顿也叫得出名字。

　　为首那个一脸傲慢，笑的欠揍少年叫沃伦·坎贝尔。
　　是小布莱恩的弟弟。

　　真要命。

　　住在梅里顿的人家没有谁不知道坎贝尔家的兄弟俩。
　　长子小布莱恩虽然懒散轻佻了点，但高大英俊、才思敏捷，一直是老坎贝尔先生挂在口中的骄傲，相较而言，而他的次子沃伦就显得不尽如人意了。沃伦·坎贝尔既没有继承来自坎贝尔夫人的好相貌，也没有聪明到能讨得父亲的偏爱。

　　他就像摆在真品旁边的赝品般，在他那光彩夺目前途无量的哥哥的对比下暗淡无光。
　　连沃伦自己都放弃了自己。
　　玛丽经常看见他和镇上那些不太好的小伙子们混在一起，这些年似乎也闹出过不少乱子，不过都由他出手阔绰的老爹摆平了烂摊子。

　　尽管尚还未成年，不过所有人都已经能预见他的未来。
　　用班纳特太太的话来说，这小子迟早长成个不讨喜的恶棍。

　　而这个恶棍今天缠上了安德森。
　　尽管玛丽也不知道他们之间有什么前仇旧怨，但显然沃伦今天是有备而来。

　　尽管被逼在角落里，安德森也不露惧色，他不耐烦地皱了皱眉，那嫌弃的表情像是踩到路边的狗屎。
　　“滚开，雷顿，你不会想招惹我的。”

　　“怎么，你又要找人收拾我？”
　　沃伦笑得恶意，说出口的话直往人心口戳刀子：“我听说你姐姐被卖给了西街的那鳏夫后可不好过，要不是她逃进莱顿夫人家做女仆，早就被打得身上没几块好肉。你要是真有能耐，怎么不先救救他？”

　　这句话一下子戳中安德森的逆鳞。

　　沃伦话还没说完，白净的脸上就猝不及防挨了一拳。
　　习惯了街头斗殴的安德森压根没给他反应的机会，使出浑身功夫往沃伦身上招呼。

　　直到听见惨叫声，沃伦的两个同伙才反应过来了，连忙上前拉偏架。
　　几个人在尘土中毫无形象地扭打在一起。过了一会儿，只有两只手的安德森终究还是落了下风，被按住了手动弹不得。
　　然而这时候沃伦·坎贝尔早就被揍得鼻青脸肿。

　　挨揍了的小少爷怒不可遏，咬牙切齿宣布今天一定要安德森好看。

　　然而他刚一抬手，手腕就被来人一把抓住。

　　“够了沃伦，”林顿不赞同的看了他一眼，“你兄长和你父亲一定不会乐意看到你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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