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渡妄缘

作者:倾墨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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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雾局


      “臣溯酖酒,参见陛下。”
      房内的李昊喊了一声:“进!”

      溯酖酒推门而进,他方才似乎听到了女子与小孩的声音。果不其然,李昊的身旁坐着个女子,而李昊的怀里坐着个小孩,看上去六七岁的样子。
      “爱卿来了呀,”见是溯酖酒,李昊的笑意一点未收,他对柳诗涵和小皇子道,“涵儿,你先带阿鹿回寝殿休息吧,我有些事。”
      阿鹿望着溯酖酒眼睛都看直了,他望向李昊:“父皇?”
      李昊慈祥地揉了揉小皇子的脑袋:“阿鹿乖,跟你母后回去休息吧。”阿鹿乖巧地点了点头。
      “臣闭关十年未回,陛下竟已经成亲了吗?”望着母子俩远去的背影,溯酖酒说道,“小皇子看上去也有六七岁了吧?”
      李昊摇摇头:“朕还未曾成亲。”看着溯酖酒一脸疑惑,他再次说道,“朕想立她为后,但她不愿。”
      “不知娘娘是哪家的姑娘,叫什么名字?”
      “她名为柳诗涵,与朕自幼相识。”李昊说道,“皇爷、孙儿知晓您是担忧我,但这个您是真的不必担忧。”
      “阿鹿至今还未取名,皇爷为他取一个吧。”李昊说。
      溯酖酒一怔,为何要他来取?他见李昊一脸认真,只好说:“陛下三思。”其实言外之意是不会。
      “罢了。”李昊还以为是他不愿,“皇爷说正事吧,朕召您来,您应当也猜到了。”他示意溯酖酒坐下。
      靖南侯萧冥声战死,当年是迫于无奈才将兵权转给了两个孩子,萧欣若的最后一战换来了边疆五年安定,但如今夷南又再次蠢蠢欲动。
      “臣知晓……”溯酖酒坐到一旁,“陵阳城是千程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夷南既觊觎千程的东西,那便让他们有去无回,加至臣的私愿,臣想为他报仇。”
      宁封帝坐不住了:“为谁?靖南侯?您二人不是一向不合吗?还是说……”
      烨崇王回道:“陛下,传言虚虚实实有真亦有假,当年祖帝一旨赐约之时臣确有不甘,但人是会变的。晟悯兄待人真诚,再加至我们年幼相识,臣也便看开了。当年不过是一点误会,一直不合也对我们二人没好处。”
      李昊盯着溯酖酒左手腕口上的一根红线加上听对方这么一说,李昊突然回想起了他多年前听过的一个谣言,莫非是因恨生爱了?他摇摇头不敢再往下想,心中却五味杂陈。
      是啊,传言虚虚实实,有真亦有假。

      待送走烨崇王,宁封帝的脸上竟浮出了一抹愧疚之色,只是那抹愧疚很快便又消失殆尽。
      “烨崇王与靖南侯之间…竟真是那种关系吗?”
      ……

      宫里头给夷冥国的两位皇子以及那位傅太傅准备了住房,傅执故带着自己的小学子萧璟诚给帐瑧誉和帐珒珝好好介绍了一遍。
      帐瑧誉和帐珒珝沉默了,是该他们唤萧璟诚为学长,还是该萧璟诚唤他们学长?萧璟诚也沉默了。
      “萧世子,不如我唤你为‘璟诚’可好?”帐瑧誉打破宁静,“你也可以唤我为瑧誉兄。”
      帐珒珝点点头:“璟诚,你也可以唤我为珒珝兄。”
      萧璟诚感到亲切,但还是不敢。按理来说他也可以称帐瑧誉为前辈的,毕竟对方大了他九岁。
      “二位殿下,这不太好,”萧璟诚一朝之间好像又要多两个长兄了,他有些懵。况且身为皇子,他们那么随意的么?
      傅执故扬起一个温柔的笑:“这不是挺好的吗?”他说,“你们慢慢聊,我要休息了。”
      “我也要回房了。”帐珒珝站起身,“我的书还没抄完,皇兄你们慢慢聊。”
      这下院子里便只剩帐瑧誉和萧璟诚了。萧璟诚坐立难安,也不知道在紧张些什么。
      “璟诚,我以前听先生说过你。”一旁传来帐瑧誉温柔的声音,“他总提起你,我和珒儿还挺好奇的。”
      萧璟诚回过神:“嗯?”
      帐瑧誉:“先生说你小小年纪不仅字写得好,文章也写得好,他还给我们看过,的确不错。”
      萧璟诚瞬间愣住:“是吗……”
      聊至深夜,四更的打更声响起,二人意识到时间不早了,萧璟诚告辞离开。

      明月寂夜,大皇子半夜难眠出来散闲,经过二皇子寝房的窗边时瞥见里头还掌着灯,疑惑之际探头望了进去,只见书桌上摆满文房四宝,二皇子趴在书桌上,身旁放着刚好抄完的文书,显然是累得睡着了。大皇子心想这人多走两步路到床榻上睡是会累死还是怎么滴?但他还是不忍说什么,进屋后动作轻柔地将二皇子抱起放到床榻上,这么大的动静都没能将对方惊醒,不敢想是睡得有多死。
      帐瑧誉帮帐珒珝盖好被子,替对方收拾好乱桌后吹灭油灯关好房门悄悄走了。
      眯眼望着帐瑧誉远去的方向,帐珒珝嘴角勾起一抹笑。

      千程的待客之道与夷冥的大差不差,无非便是设设宴、吃顿饭什么的,这些对帐珒珝来说是真没意思。
      “咱们陛下怎地也只会搞这些常见的东西?”
      这话是安王颂元茗所说,她是千程的女王爷之一。她说这话时声音不喜不怒,让人听不出个所以然。安王常年不在朝中不是因事务烦忙,而是她对李昊这个君主有意见。但李昊也无可奈何,因为心里有鬼。
      颂元茗本来有个兄长名为颂元歌,在当年的一场冤案中被李昊赐死,还抄了颂元家满门,大概是连老天也看不下去,抄家那日正巧颂元茗去寺里还愿,躲过了一劫。
      现下李昊见颂元茗大马金刀地往那一坐,额上已然开始冒冷汗了,好在颂元茗并未发难,李昊松了一口气。
      萧璟诚总感到这位安王很眼悉。
      溯酖酒摸了摸萧璟诚的脑袋,他观察了半天发现这孩子一口没动,看来当年宴会上中毒的事给萧璟诚心里留下了不小的阴影,虽然溯酖酒当时没在场,也没有亲眼看到,但听曾玗之给他讲的时候他也能想象到。
      看来在他闭关的这段时间里朝堂发生了不少事,而且坏事发生得比好事多。
      而萧璟诚想的却是:“那个小皇子怎么没有来?”
      转而他便又不想了,他无意间撇到了溯酖酒白皙的手腕上绑着一根扎眼的红绳。心里忍不住地想道:“红绳?……与父亲配对的一根?”
      此时的暮渊黎正闷闷不乐,不知道哪个傻子把他的位置安排得离萧璟诚那么远。他感到烦躁极了,桌上的茶杯都快被他捏碎了。同桌的同僚见暮渊黎死死盯着远桌的萧璟诚还心想:这俩人就真如传言所说,有那么恨?
      宴上的人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不少老臣和大臣都在,李昊注意到了他的侄子李燃,在抢丞相楚承许的酒杯。
      “相父,你明知自己身子不好还喝酒,作死呢?”李燃有些生气,他直接将杯里的酒倒了,“一点都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不准喝!”
      见到口的美酒被倒,楚承许也不恼,反而笑道:“跟小猫炸毛似的,想挠死谁?”
      李燃皱眉:“相父!”
      楚承许意识到李燃是真生气了,连忙停止打趣认错:“好了好了,相父知错,以后一定爱惜自己的身体。”
      李昊看懵了:“?”他移目去看御史大夫和太尉。只见太尉齐砚一脸花痴地盯着御史大夫雨辞,雨辞都被盯得有些不自在了,他放下筷子。
      “鹤铭,别这么盯着我。”
      “哦?”雨辞不让齐砚看,他就直接动手了,他用手指缠起一缕雨辞的头发,“文侯这是害羞了?”
      李昊:“??”他再次移目。
      荀岳昙拿走忱王曾玗之手中的酒杯:“隐淅,你也不准喝,饮酒对身子不好。”
      曾玗之:“为何?我又不会喝到醉。”
      “若你执意要饮,那我陪你喝,”荀岳昙挑眉,“但王爷你可要想好,若是小的醉了,今夜你便别想睡安稳了。”
      “那不喝了……”曾玗之说道,“本王可不想收拾烂摊子。”
      李昊:“??? ”他再次移目,这次对上了安王的视线,那眼神仿佛要将他活剐了!
      颂元茗毫不掩饰地给李昊翻了一个白眼,没准心里还偷偷骂了两句呢。
      堂堂宁封帝竟感到了憋屈,他又再次移开视线,却在不经意间瞥到了暮渊黎也给他翻了一个白眼。
      “?”李昊问一旁的宦官田青,“他刚才是不是给朕翻了个白眼?”
      田青哈腰点头:“回禀陛下,是。”
      李昊:“……”
      他沉默了半天,问夷冥国的两位皇子:“不知二位殿下是否会武?是否喜狩猎之类的宴会?”
      帐珒珝觉得李昊在问废话。
      “陛下您安排便好。”帐瑧誉说道。
      宁封帝点点头。他思索片刻,说:“各位爱卿,趁着今日宴上大部分重要的人基本来了,朕想说个事。”
      场上安静下来。
      “朕瞒了各位爱卿一件要事,”李昊说,“其实朕早便有妻子与孩子了,如今那孩子也已六岁。”

      场上霎时沸了起来,难怪往年大臣们催婚介绍适龄女子之时李昊都拒绝了,因此民间还传出了宁封帝喜好男风的谣言,合着人家是已经有妻子了。
      显然李昊今日是准备好给妻孩一个名分了。
      田青:“宣柳诗涵进殿!”
      话音落去,只见殿门口柳诗涵带着阿鹿缓缓走来,她看上去并不开心。阿鹿眼尖,一眼便看到了座上的萧璟诚:“漂亮哥哥!”他小跑着到了萧璟诚的桌前,“漂亮哥哥,你也在呀!”
      萧璟诚柔声说道:“小殿下好。”
      柳诗涵朝李昊行礼:“臣女参见陛下。”
      李昊一愣:“涵儿看起来,似乎不大高兴。”他离座去扶起柳诗涵,“涵儿,免礼。”
      柳诗涵看向阿鹿和萧璟诚,终于是露出了微笑:“看来咱们阿鹿很喜欢萧世子。”
      “是吗?”李昊看着萧璟诚,突然想到了取名一事,“皇叔,阿鹿至今还未取名,你给取一个可好?”
      “这……”萧璟诚看向柳诗涵,柳诗涵点点头。他看向溯酖酒,溯酖酒也点点头。
      “……”萧璟诚盯着阿鹿思索片刻,不知从何处掏出了笔和纸,“既陛下唤小殿下为‘阿鹿’,以‘李’为姓,便干脆取为‘李琭’吧。”他在纸上写下“李琭”二字。

      靡君王掌中琭,赠尔无尽前程。

      柳诗涵欣赏地点点头:“甚好。”
      暮渊黎心想:李昊这老不死的又是唱的哪一出?
      李昊:“多谢皇叔。但既然连名都取了,皇叔不妨再给取个字?”他说,“劳烦了。”
      萧璟诚觉得不太好,将笔和纸递给了柳诗涵:“臣惶恐,取表字这种事还是交给亲人为好。”
      她接过笔和纸:“琭为世人所爱,愿此一生安乐。那便取为‘元静’吧。”
      颂元茗现下脑海中有一个疑惑:柳诗涵是不是眼光有问题,不然她是怎么看上李昊这个二傻的?
      “不知陛下何时改邪归正干人事了,臣不太明白如此神女为何会给您生儿子,怕不是被强迫的吧?求解求解。”颂元茗又对柳诗涵道,“姐姐,妳若是被威胁了便说出来,本王为妳主持公道!”
      说着,她的手摸到了腰间那把刀的刀把上,此长刀出鞘便可让李昊狗命不保。场上的人们都紧张起来了,因为颂元茗这猛女是真敢干出弑君的事。
      柳诗涵摇摇头:“我是自愿的。”
      “!?”颂元茗表示不理解,“他是不是给妳洗脑了?”
      暮渊黎表示赞同颂元茗的话。
      本场宴会的两位主角也在旁吃瓜,其实他俩想笑的,但硬是给憋了回去。一旁的傅执故已经掩嘴偷笑了,不过没笑出声。
      其实抛开李昊的颜值不谈——算了,抛不开。

      狩猎大赛的事李昊交给了李燃来办,宴会一结束,李琭就拉着萧璟诚走了,暮渊黎追了出去。
      回府的路上李燃闷闷不乐,楚承许不知道他怎么了,就说道:“小时敏,有什么事别自己憋着,别憋坏了自己的身体,不值得。”
      李燃现在已经理解楚承许了,毕竟楚承许也是第一次给人当爹,总有不周到的地方。
      楚承许轻拍李燃肩头:“你皇叔又数落你了?”
      李燃仰起脸,摇了摇头。十八载光阴流转,当年被楚承许抱在怀里的小不点儿,如今已生得高挑。楚承许望着眼前少年,记忆漫溯——那时的李燃不过到他腰间,脆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偏生在他手中长成了挺拔模样。
      “相父,您日后会娶妻生子吗?”李燃忽然凑近,眼底藏着不安,“若有了亲生骨肉,会忘了我吗?”
      楚承许一怔,良久才道:“相父不娶妻,相父打算打一辈子光棍。”
      李燃望着他沧桑眉眼,知晓这长生不老之人早已尝尽孤独。他攥紧楚承许衣袖:“那以后时敏给您养老,我也不娶妻生子。”
      楚承许无奈轻笑:“先顾好狩猎大赛,成么?”
      ……

      另一边,萧璟诚正陪着李琭做纸鸢。暮渊黎凑过来,眼巴巴道:“临归,我也要纸鸢。”
      “远安兄,你怎么跟小孩子似的?”萧璟诚哭笑不得。
      “你都给这破小孩做了一个,我要就不行?临归偏心!”暮渊黎嘟囔。
      “现下材料不够,回头给你做个更大的。再闹,可真不做了。”萧璟诚道。
      暮渊黎立刻噤声,乖乖站好。
      远处溯酖酒唤道:“阿诚,小黎,该回去了!”
      李琭拉住萧璟诚衣袖:“漂亮哥哥,下次还来陪阿鹿玩么?”
      萧璟诚半蹲下来,温声道:“乖,哥哥们下次还来。”
      柳诗涵牵过李琭:“阿鹿听话,哥哥们下次再来,咱们先回。”
      “嗯!漂亮哥哥一定要来!”李琭挥手。
      萧璟诚点头应下。
      柳诗涵看着萧璟诚与暮渊黎,心下暗忖:二人容貌肖似,外人瞧了还真会以为二人是双生子。传言说他们见面便争执,可眼前分明是要好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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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章 雾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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