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制家仆

　　距离霍骁找到陆云岚所在的包间，只过了不到十分钟。

　　他将文件夹递过去：“这是初步拟定的几个方案，您和钟先生看更喜欢哪一种，细节都可以随时调整。”

　　陆云岚看也没看，随手就转交给了身旁的钟宛意。

　　“阿岚，你不看看吗？”钟宛意轻声问。

　　陆云岚看了他一眼，“你定就行，不用考虑价格。”

　　钟宛意脸上的笑意淡了些，没再说什么，低头翻看起文件。

　　霍骁心里微微一沉——他注意到文件夹封面上有处已经干涸的水渍，估计是刚才在包厢不小心溅上的。好在钟宛意并没在意，随手揭过了，这点痕迹也确实不起眼。

　　他恪守为人奴仆的本分，送过文件就垂着头退到边上，专心看着脚下的地板，心里暗暗琢磨些别的。

　　陆云岚跟钟宛意这两人的关系，实在是有些奇怪。有时陆云岚表现得像恋爱脑中毒，全心全意满眼只有钟宛意，有时又显得……不那么上心。就像现在，钟宛意看得心不在焉，陆云岚却仿佛没有察觉一般……

　　想到这，霍骁不自觉地看了眼陆云岚——正好跟陆云岚的目光对上。

　　霍骁：？

　　霍骁瞬间绷紧了身体，自己进门前已经收拾了一遍，按说看不出动过手的痕迹。

　　他倒是不怕那帮纨绔告状，这帮人敢宣扬出去纯粹是自己找不痛快，霍骁就算没了表面上光鲜亮丽的副总身份，总归还是陆云岚底下的人，打狗也得看主人面子啊。

　　霍骁对把自己比喻成狗这件事毫无羞耻心，甚至还驾轻就熟。

　　陆云岚冷冷问，“你去了哪里？”

　　问谁？

　　霍骁看了看钟宛意，觉得这话不像是问他的，反应慢了半拍，再看向陆云岚时明显看到他眉头皱了起来。

　　霍骁低声下气地解释：“刚才不小心走错房间，耽误了时间，请少主原谅。”

　　钟宛意放下了手里的文件。

　　他从霍骁进门起就有些心不在焉，此刻像是终于耐心耗尽，随手将文件夹一丢，转头对陆云岚说：“我都不喜欢。”

　　文件“啪”地摔在霍骁脚边，纸张散落一地。

　　……这是，立威来了？

　　霍骁无语至极，嘴角抽了抽，没忍住笑了。

　　他是真觉得好笑，没想到争宠这种后宫戏份有天自己也演上了。

　　霍骁嘴角偷偷翘起来不到一秒，忽然察觉到现在气氛不对，连忙板正了脸，“抱歉，钟先生。”

　　他掩饰性的蹲下身，作势去捡那些纸张，“我立刻让人重新准备。”

　　“看得我头痛。”他听见头顶上钟宛意幽幽地说。

　　接着是自家少主平淡答道：“那就不看了。”

　　霍骁又想笑了。

　　好在陆云岚接下来的话还算像个人，“我订了位置，先去吃饭？”

　　钟宛意嗯了声，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霍骁蹲在地上猜测，大概两个人挽起了手？

　　他故意慢吞吞地收拾，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一双手工定制的皮鞋在他身边停下，裤脚笔挺。

　　霍骁撇了眼，认出来是自己早上亲手整理过的。

　　他转了个方向，已经很习惯在这样的位置看陆云岚的鞋尖了。

　　“你到地上打滚了？”陆云岚冷声道，“一身臭味，滚回去洗干净。”

　　霍骁心下疑惑，还是立刻回答，“是。”

　　陆云岚和钟宛意离开后，霍骁也不继续装捡文件了，他狐疑地低头在自己身上嗅了嗅——哪有味道？

　　收拾那几个废物纨绔他明明连汗都没出。

　　陆云岚这狗鼻子！

　　···

　　陆云岚要他滚回去，霍骁乐得清闲，只当是平白多赚了半日假期，心下毫无波澜。

　　他摸出烟盒，抽出一支烟———对面的人连忙殷勤地凑上前，主动为他点上火。

　　“宋经理，哦，现在是不是该叫主管了？”霍骁笑着开口。

　　那人也笑起来，姿态放得低，“霍总说笑呢，您还叫我小宋就行。”

　　“我已经从公司离职了，”霍骁指尖夹着烟，朝着旁边的座椅点了点，“不用拘谨，坐吧。”

　　宋壑圆滑地应道：“您这样的人物，上面定然另有安排。不过您既然这么说了，我就厚着脸皮叫您一声霍哥——霍哥有什么吩咐，尽管开口。”

　　霍骁瞥他一眼，没否认，只淡淡问：“没什么大事，跟你打听一下松竹间的客人。”

　　霍骁收到的地址，明明白白写的是松竹间，他没走错。

　　宋壑迟疑了一下。像霍骁这种级别的客人，从进门起就是会所要重点留意的对象；他在松竹间闹出的动静，会所知情却不敢过问。

　　“没对外公开，一切都还没定数，宋经理应该懂吧？”

　　宋壑立刻说道，“是是，是这么个理。霍哥，松竹间是那位姓钟的先生订的，他和朋友们坐了一会儿，就去了陆总身边。”

　　如果这就是钟宛意的手段，未免太幼稚了吧。霍骁心想。

　　他掸了掸烟灰，又问，“那些人是哪家的？我和他们接触的少，但宋经理应该面熟。”

　　宋壑必然知道，如果是全然陌生的面孔，就算有钟宛意领着，会所也不会允许他们进入。

　　自己查也很简单，但是霍骁不想费功夫。

　　宋壑压低声音，报了几个名字，还简单提了各家背景。

　　“燕朴……”

　　听到这个名字时，霍骁眉梢微挑。

　　宋壑见他有兴趣，补充道，“是燕家的一个子侄辈，听说刚从国外放假回来。”

　　霍骁问，“钟先生经常跟他们往来？”

　　“没有，今天是他们第一次结伴来。没想到他们竟然敢在会所里针对霍哥您，从今以后，我就把他们列入黑名单——”

　　“不用，”霍骁轻笑一声，慵懒里透出几分讥诮的玩味“钟先生和我开玩笑呢，别大惊小怪。”

　　宋壑虽然疑惑，却也没多问。

　　“管好你的人，别出去乱说，”霍骁将烟摁灭，漫不经心地起身，“别送了，忙你的吧。”

　　这下，霍骁是真的有些好奇了——钟宛意到底想折腾出什么动静？

　　那辆被陆云岚征用过的迈巴赫，霍骁后来就没再碰过。他实在不愿一坐进去就想起些不愉快的回忆。反正都是陆家的车，他照例有使用权。

　　新换的宾利停在地库，停在地库像一头蛰伏的黑色猛兽，十分扎眼。远远就见一个人影正围着车打转，霍骁起先以为是哪个来围观豪车的，看清那头耀眼的金毛后，他意外地停下脚步。

　　那人腿脚似乎还不利索，绕到车后轮处蹲下，掏出了什么家伙，在昏暗光线下泛着一点寒芒。

　　霍骁抱着手臂看他忙活，觉得实在是太乐了。

　　“怎么，”他忽然出声，语气森冷，“又来找打？”

　　金毛猝不及防被吓得后仰，哇得一声跌倒，一把冰锥掉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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