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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5
外婆将俩窗帘拉开一长段距离,以正躺床上的梨雾视角则是露出一块犹如乳白色绸布似的苍穹,不算特明亮,却致梨雾梦中而醒,随后睡眼惺忪地盯着外婆,疑惑对方为何做此举动。
梨雾满脸疑惑,头发散乱,起身坐于床,呆呆地盯着前下方地板。
“该醒嘞。”外婆道。
“几点了?”
“八点了。”
“啊?现在很早啊。”
“你都睡了十二个小时啰,再睡会睡懵去。”外婆笑着说道。
梨雾还是不理解此怪异举动,一般外婆不会主动叫他起床,现则是破天荒,令人不安,好奇心愈发强烈。
“其实是这手机电话打不通了,请你帮我弄一下,我这生锈的脑子不好使了嘞,叫你帮我弄一下哦,我现在要联系村口的冯阿姨给我带一些肉回来,她前几天和我约定好的,她可能忘了,很急。”
梨雾还带着最后一丝困意打开外婆手机搜了百度,又研究了半天这才弄好,花了约莫二十分钟。
“谢谢你啊,真是太聪明了,这一块的年轻人这几天都没见人嘞,估计是组团旅游去了。”
梨雾他经过此几番折腾可算彻底清醒,起床去。
“雾儿,厨房里的面搞好了,我要出去一趟,记得吃啊,马上回啊。”外婆的声音渐行渐远,逐渐消音。
那碗面缓慢吃完后,他有些茫然,现干啥好呢?
梨雾来到胡罗家,胡罗奶奶言胡罗不在家,又斗胆去了洪都家,亦是如此。唉……他觉得自己从未如此孤单过,走于回外婆家的小路他想。一瞧路边人家亦是冷清,太奇怪了。
到家后梨雾不算特悠闲的看起电视。说实话,他还有许多事可忙,暑假作业,《碎雨集》,将早餐面碗洗净……这太费劲,费心情,悠闲的环境应做悠闲的事才好嘞,他侥幸地想。
他知晓这样将来会受怎样之惩罚,却像躺在棉花中无法抽身。
用班主任的话说即是“缺少自控力”。
临近十点外婆方才归家,刚到便于厨房忙活起来。
“外婆,胡罗他们干啥去了。”梨雾倚厨房门框边问。
外婆一脸诧异地望着他,不用想便知对方欲道:“我怎么知道?”
“好像是和他爸在加拿大哩。”外婆回忆片刻道,“昨天刚去,我想你肯定问了他爷爷奶奶,他们不知道。那果冻子是张婆婆生日走亲戚去了。”
“啊?那他什么时候回来?那我和谁玩……”
“估计得要半个多月吧。”外婆边切菜道,“你可以去找秦兮呗,她在家。”
“我不知道她家在哪。”
外婆淡淡地笑道:“那你还是在家玩玩吧先,果冻子晚上就会回。”
梨雾刚准备转身步入卧室,似乎想到何事,接着问道:“外婆,我咋从来没见过外公呢,他是外出打工了吗。”
“你咋突然问这个嘞?”外婆有失一些心情,“唉,你外公老早就和我吵架分开了,你就当做没有那外公似的。”
“唉?”梨雾未曾想随便问问竟问出了个惊天秘密,他以为外公仅是外地出差或是去世之类,但瞧见外婆似乎对此话题较为敏感,便无再追问其原因。
梨雾离了那几人后愈发无事可做,躺于床上发了几会儿呆,又奔至门口欣赏山色,外婆家门前水泥路边栽有一颗香椿树,春季新枝已然长至壮硕,无了香味,叶片宽大。
年初外婆带来一把香椿新芽,言加鸡蛋煎蛋饼好吃且有营养。他闻至一股强烈香味,便如同此香味般强烈地期待炒成。
结果不尽人意,他是先咬一口发觉一丝苦味,有些难吃。
“啊。”梨雾望向外婆。
“不好吃?”外婆问。
“有点苦。”
他心里想,还不如正经葱煎蛋。那碗香椿煎蛋他后来便无再下筷。
思绪拉回,一股夏风吹至那香椿树四处摇曳,使得那树如舞蹈似的。他发丝吹至凌乱,一股凉意袭来,令人舒适。
昨晚大概是下了雨,今早气温直降。
上坡忽然传来铃铛声响,他瞧见一大群黑色动物,定睛则是黑山羊,羊群之尾一牧羊人家“嘿哟”地赶着山羊下坡。
梨雾急忙让道,他首次见此情形,黑山羊渐渐从他身旁经过,传来阵阵骚味,令人恶心,他赶忙躲入卧室。
那群黑色之物渐行渐远,骚味渐散。
盯着那动物走远,他忽然想起胡团子在胡罗家大概有些孤独,自己亦是,便去胡罗家看胡团子。
那白花花的东西双目无神似的漫无目的嚼着野兔草,胡罗奶奶忽而从梨雾旁经过,注意到面前之小孩蹲着凝视着那兔子,她上前道:“唉?梨雾?你刚刚没有回去吗?”
梨雾一惊,随后说道:“我刚刚来。”
“哦,你来看兔子的吧?你要是喜欢可以在胡罗没回的这些天带回去养,每天只需要给他喂草就行,这里有一大袋,你提去吧。”
面前的小孩眼神有些惊讶之神色,似乎是思索了半会儿方才答应。
没多久那胡团子就于梨雾外婆家安置下来,兔笼置于卧室对门的储物间,那储物间虽四周堆满东西,却依然空地不少,刚进门可见一高出他半身子之老式储物柜,上三层置一些碗筷及杂物,至下一层为几格抽屉,极难将其抽出。
出于好奇,他费老大劲方才将抽屉打开,里头之物满得似乎要溢出。他突然翻到一本似笔记本之物,翻开竟是一本相册。
相册无他想象中古老,二十年往下,照片已算是清晰,仅有几张为黑白。
第一页像是一张彩色全家福,共计二十人,里头一半之人他不认得,其中外婆,妈妈南秋,大姨南喻,舅舅刘纳先他一眼认出。
相片里定格之外婆还是年轻女子,看出是众人中突出的白皙,放于现在仍算是十分貌美,右边则是一位英俊男子,搭着外婆的肩,外婆笑得有些腼腆,那男子却是笑得灿烂。
前方则是一行小孩,外婆仨子女站于那俩人身前,身后背景为一栋土楼,这群人站于大樟树下,投下一片斑驳光影。
“这个男子应该就是外公了吧。”梨雾想。
相片里看得出妈妈的家族是当时颜值顶峰之存在。
他执相册奔向厨房。
“外婆我翻到了你之前的照片。这里面的人都是谁啊”
“我旁边的是外公,前面你应该认得出来,右边是你小外公,小外婆,他们前面是表舅,大人的中间是姥姥和姥爷。”
梨雾这才注意其中还有俩老人,那姥姥眼狭长,眯着看来似极为凶狠之人物,眼神淡漠。姥爷则是经典的爷爷形象,慈祥放在里头却显弱势。
“这个姥姥看起来有点凶。”
“她啊,当时可是掌管全家的财产呢,年轻时很会赚钱,存了很多钱,那时候全家缺钱,都得听命她的,但她啊,是刀子嘴豆腐心,心里头是温柔的嘞。”
“这是在哪拍的?”
“之前的外公家,也是一座山冲里,叫南氏岭。”外婆沉默片刻道。
“诶?这里不是外公家吗?”
“这是我的娘家,早就搬到这来了,算算有三十多年了。”
“南氏岭上都是姓南的吗?”
“对,你真聪明,听说是古时候南氏一祖先买下那座山,子孙后代都搬在那座山岭上住,现在山上还有一些别的姓的。”
梨雾无言,退回卧室继续翻看。
里头照片多为他母亲与大姨二十岁出头时一同外出打工期间所拍,其中一照片为母亲站于一公园大门前,那大门牌匾刻“南秋大公园”五字,母亲指着“南秋”二字欢笑。隔相片膜,他似乎听见母亲当时清脆笑声。
相册内突然掉出撕成两半且已发黄之纸,梨雾有些诧异,随即凭感觉将其拼至完整。
——“我爱刘顺玉!”
简陋且郑重的婚礼,外婆刘顺玉与南斯存结为夫妻。
“斯存,你可真有福气,刘顺玉可是白芸山的山花呢。”村头婆婆道。
当晚:
“顺玉,这是我给你写的。”
“你写这干嘛。”
“我真的太开心了,难以言表。”
数年忽而一场大雨滂沱,南斯存带来一年轻女子,去村上办事一女子大雨无法回家,刘顺玉知晓他是热心且善解人意之人,无再多说。
“你帮人家,怎不直接帮她送回家?”姥姥季有枚盯着那女子,睨了一眼那南斯存。
“额,他家离这里好远哩,明早再赶路。”
雨仍在下。
一声惊雷将刘顺玉惊醒,身旁空荡无人,她起身找人,却在一房间听见奇怪声响。
震惊,接着是气愤,最后难以置信。
她没有选择截胡,步入季有枚房间。
“顺玉,你咋还不睡?”
“我怕雷,今晚跟你睡吧。”
季有枚发现那人于被子内无声的哭泣着。
连续几月之雨仍然无法停歇似的,如天空在啜泣。其中某日,季有枚第一次如此郑重地叫刘顺玉前来谈话。
“顺玉,我一直觉得你的名字很好,事事顺意颜如玉,我认为你的人生应当亦是如此,你已经颜如玉,你要事事顺意,有时候一些事情得述诸于口,你是聪明的,有些事情必然要放弃才能获得更好人生,我这有一些钱,也算是给你的人生放个长假,我想应该对你很有用处,过几天回你的娘家看看吧,带着几位孩子,别再回来了,对了,明天村上有个拍照的会来,我们拍个全家福,留个纪念,听说还是全彩的,挺稀奇。”
刘顺玉眼含热泪,不好意思受那钱,季有枚执意要给,她便无奈收下。
季有枚突然用纸遮口重重咳嗽了一声,无人知晓,那是一口殷红鲜血。
归家的第二天,刘顺玉听说季有枚病逝的消息,她哭了一整天,季有枚一直以来语言刻薄却对她事事关照,她都没能来得及感谢,甚至不知晓她已得重病。
“顺玉,你能遇到这么好的婆婆,是你的福气。”母亲贺莲道。
她事后一直认为自己过于胆小,与不知报答陷入深度自责,尽管父母安慰人都是有缺陷的,并不是时刻聪明。她想再去南氏岭看看,却被父母制止,事后三四十年都未曾再踏足。那南斯存随母逝世后,与那女子离开南氏岭,无再回来。
“你个混账!滚开我们家!我不需要你照顾,我还有你弟弟,我怎么就养了你这个儿子!”葬礼结束当晚,父亲第一次对儿子发火,将南斯存逐出家门。
外婆想起一些事,她早已无多余的眼泪给那份记忆,继续切菜。
梨雾疑惑地看了会儿那纸,无大在意的放回相册,来日再去问外婆。想到拍这些照片自己还未出生,便感到更为稀奇。
另外突然出现一人影,梨雾抬眸看了那人一眼,有些许熟悉。
“梨雾!”
是秦兮。
他出门与她会面。
“好无聊哎,那洪都和胡罗都不在家!只能我俩一起玩了,我想啊,一个人玩真挺无聊,就是像之前书上说的,一个人能做的事很多,两个人能做的事更多。”秦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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