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师兄脑子有病

　　“他们两个没有问题，我去看过了。”楚柳来得正正好。

　　惊聪长老找了把椅子坐下歪头瞧他，他俩人年岁相仿，也最没顾忌，

　　“我瞧着这两人不错，十分适合修习阵法，算算我水无涧有多久没收新弟子了？不如这俩人就给我吧。”

　　见喜长老没意见，他有心要但是再收亲传弟子的话未免过多，现在已经排到了一百三十几人，几个宗门的还没有哪个同他一样这样多，况且这两人脾性和他不太对付，不要不要。

　　惊目长老随和什么都行，见欢长老没什么想法，眼看就要拍板敲定，楚柳忽然道，“我还没有亲传弟子。”

　　惊聪：“那你收呗，这不是拜师大会吗？自然有不少天资聪颖者。”

　　楚柳温温和和看着惊聪长老，惊聪长老佯装不懂，“需要我帮你把把关吗？”

　　“我想要他们二人。”

　　惊聪故作为难，“这不好吧，徐照雪来历不清楚，姜林月资质平平并无极致天赋，将他们收作关门弟子……不合适。”

　　楚柳笑了，其他人瞧不出来但惊目不可能不知道这笑其实是生气的前兆，他下意识滚动喉结，松口道，“其实……也不是不行，但是……”

　　“没有但是。”

　　惊聪挠挠脑袋，他今晚上不想睡地板，“也行。”

　　见欢长老想问又不敢过分问，斟酌来斟酌去最后试探着开口，“小五，为何是他们二人？”

　　其他人也想知道，但楚柳这个人只是瞧着温和，同以前别无二致，“考量。”

　　大家讪讪，五人中这位师弟年纪最小，也最说一不二，之前没去楚国之前整个人清冷又疏离，从楚国回来后倒是温和不少，结果各位师兄发现，只是看着温和，实际上芯子一点没换。

　　也就惊聪知道些内幕，但他可不愿意和别人说。

　　“可以了！”见喜长老一声惊呼将众人视线重新聚焦于影镜上。

　　只见小小的镜子中姜林月在凉亭面前席地而坐，一丝不苟地朗读出两个柱子上的字。

　　“皎如飞镜临丹阙，绿烟灭尽清辉发。”

　　镜子被切换成大师兄，只见大师兄面露挣扎，一番痛苦纠结后直直刺向恶汉，见欢长老认同的点点头，

　　“有所为有所不为方为君子。面对恶汉和稚童能做出正确选择，虽然挣扎却不糊涂，看来他心中已然澄明。”

　　“我瞧瞧那位。”见喜长老将画面切成白真真。

　　白真真诚恳道歉，态度端正，见欢长老依旧认可，“有此心性者实属难得。”

　　“敢于在众人面前认错，善莫大焉。”

　　“其他弟子呢？”

　　见喜长老大手一挥影镜同时浮现四名弟子的身影，有的沉迷于金银珠宝，在富贵冢中流连忘返；有的醉心于声色犬马，在美人乡中难以自拔；还有的陷身于腐败官场，在权力中忘掉了初心……只有一位安然无恙进入下一关。

　　惊目长老不禁叹口气，“照此以往，恐怕兰陵今年又招不到多少内门弟子了。要不……把这一重境去掉？人有七情六欲亦是可以理解。”

　　见欢长老不同意，惊聪长老一语点破这重境的关键，

　　“虽然兰陵人丁稀薄，但个个都是出类拔萃，品性德行放眼四大宗门可居位首，不就是靠把关严苛吗？”

　　见喜长老点头道，“正是，宁缺毋滥，瞧瞧咱们的内门弟子，哪个不招人喜欢？哪个不是好孩子？”

　　楚柳亦道，“是这个道理，不必心急，皆是命数。”

　　境外这头还在感慨，镜里那头的姜林月却琢磨出点门道。

　　“皎如飞镜临丹阙，绿烟灭尽清辉发。”

　　这境中除湖、亭、月、竹外别无其他，那么这首诗相对应说的应该就是境中物。

　　皎皎明月，飞镜？清辉发说的应该是月光，绿烟灭尽？绿…勉强对之为翠竹。

　　这首诗本意是讲明月皎洁得如同悬挂天际的明镜，飞临宫阙之上，云雾完全消散后，月光如清泉般倾泻而出。

　　月光倾泄而下？！

　　莫不是月亮是出口！

　　姜林月猛站起身??，仰头望向那轮圆月，月亮极大，周身发出淡淡黄晕，可就算极大又如何能摸到？

　　清冷的月光洒在湖面上，波光粼粼，偌大的影子随着水波纹一圈一圈叠出波浪，却不会散开，姜林月嘴角一勾，飞身投入湖中。

　　接触到月影的一瞬间就像是打开了什么机关，穿过湖面倒影本该是湖底却让她直接进入了第三重境。

　　另一边的大师兄和白真真也进入了第二重境，境中景物与姜林月所处的并无区别，不知是题目过于简单还是其他，两人毫不犹豫，一个飞身借力踏上亭顶，飞跃奔向圆月，另外一个削竹至指湖面插入其中。

　　见喜长老惦记着徐照雪，迫不及待要看他如何破镜，谁知他的第二重境中安安静静不见人影，只有风吹过湖面泛出澜漪。

　　“怎么不见人？”

　　惊目长老却道，“境中怎么会有风？”

　　众人反应过来，怕不是初入就看破了其中缘法，四人你看我我看你，只有楚柳面无表情。

　　惊聪跟他神神秘秘咬耳朵，“到底是什么来头？”

　　“鬼界第九殿主。”

　　“鬼！……”

　　见喜问，“怎么了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你说什么？…鬼？”

　　惊聪装模作样，“贵死了！小柳昨天去山下采买物价翻了一番！”

　　“他什么时候…？”

　　楚柳淡定道，“正是。”

　　“这么简单的谜题，怎么会有人猜不出来？”饶是惊目长老的好脾气也有些忍不住，这都什么弟子？越过竹林怎么能想出来的？还有这个弟子，砍了竹子竟然作筏？？！

　　被念叨的弟子正是柏序，柏序砍完竹子满头大汗，等把竹子捆在一起做成筏就已经精疲力尽，关键是他躺在竹筏上摇摇晃晃竟然还掉了下去。

　　真是命好，掉进湖里意外找到了出口，观看的各位长老脸上简直是五颜六色，见欢长老更是干脆用手支住额头靠在椅子上假寐。

　　他哪里来的刀？

　　见喜长老看得最开，宽慰道，“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今年还是能招到新弟子的。”

　　见欢长老：“还剩多少人？”

　　惊目长老：“七十二人。”

　　见喜长老提醒道，“还有两位小柳要了。”

　　惊聪两眼一黑，大喊，“我的还灵丹呢？！”

　　还灵丹在修士濒死之际时服用可有气死回生的功效，世间仅有一颗，关于它的踪迹上次现世还是一千年前。

　　大长老见欢简直没眼瞧这一屋子七七八八的，没个正形，兰陵堪忧啊！

　　而在镜中的姜林月也很堪忧，她这一路过来是不是太顺利了些？正所谓福祸相依，有得必有失，放在之前姜林月可能会相信，她有福德得上天庇佑，但现在可不会这么想了，毕竟活个几十年也该学聪明些。

　　想到年岁她就忍不住给自己算了算，如果中间没空缺，今年该是多少岁？

　　“狐狸精。”

　　姜林月继续算，十七岁加两岁后面又是一年……

　　“狐——狸——精——”

　　徐照雪招姜林月讨厌是很有道理的，比如一个善意的人会把草根砸在姜林月头上吗？

　　很显然不会！

　　她愤愤转身，等等，徐照雪为什么会在这里。

　　“新鲜的包子！”

　　“客官！进来喝碗茶吧！”

　　“丁丁！说了多少次了！出门之前要和娘说，你这孩子！”

　　“娘，我错了错了！娘你饶了我吧了！”

　　姜林月看着眼前拔地而起的闹市有些茫然，徐照雪倒是毫不见外地走到她面前十分自然地用手心拍了一下她的后脑勺。

　　这一下太过于熟悉，将楚国宫殿和第九殿都拍了出来，那会儿也有人这么拍她，时不时就是一下，那种触感仿佛经过岁月攀附在她身上起，稍稍一想就全部都记了起来，姜林月起一身鸡皮疙瘩。

　　这比眼前景象给她的冲击力还要大，良久，不敢回头，徐照雪也不催促，就看着那人后颈处的寒毛一根根竖起，小腿发抖，鬓角的冷汗一颗颗才往外冒。

　　之前的红索和红色印记已经完全消失，他指尖轻勾，红印记慢慢显形，指尖放松那印记又消失不见，徐照雪微微仰头，眉头舒展，心情很好。

　　但他可没打算饶了对方就此作罢，只是不巧，大师兄和白真真也来了，无奈只能先收手。

　　姜林月又惊又喜，恨不得粘在大师兄身上，大师兄脊背不自觉挺直，手隔着袖子去扯姜林月，一本正经道，“小师妹，男女授受不亲。”

　　白真真添油加醋凑热闹不嫌事大，“小师妹，大师兄的胳膊好抱吗？难为你硬是挺到第三重，我还以为你早就回去洗澡歇着了。”

　　大师兄很是无奈，“师妹——”

　　徐照雪对大师兄微微一笑，十分体贴，“师兄，我已经观察过了，这第三重境大概率是和鬼魅有关。”

　　“徐师弟好细心。”

　　白真真起了兴致，“何以见得？”

　　徐照雪对姜林月微笑，变戏法一般从背后拿出三秋，慢悠悠打上，“这个卖包子的已经吆喝了三次，那边揽客的小二也已经吆喝了三次，而那对母子正正好也是三次。”

　　三秋将姜林月和徐照雪的视线隔开，姜林月暂时松一口气，可余光一点也忍不住悄悄打量他。

　　徐照雪拿着三秋的伞往上抬了抬，露至眉骨大大方方一览无余，姜林月又怂又心虚，飞快移走视线。

　　大师兄不知道他俩之间的小九九，白真真知道也不戳破。

　　大师兄问，“既是境，便要解，若想解境，那就要找出是谁的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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