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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我没推他
周末，裴青砚一条短信把桑榆从题海里捞了出来：
【难得周末，桑同学，要不要出来玩儿？】
桑榆看到这条信息时稍稍愣了愣：
【去哪？】
裴青砚：【刘叔那儿。】
桑榆犹豫了一会，缓缓打出一个字：
【好。】
正好她学习学的也有些累了。
刚走到客厅，就撞见了正端着咖啡杯的李曼。
李曼穿着家居服，妆容一丝不苟，眼神在她书包上扫了一圈，带着审视。
“这么早，去哪儿？”
李曼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感。
桑榆攥紧了书包带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自然：
“去市图书馆，快月考了，那边安静，复习效率高。”
“图书馆？”
李曼还没说话，李薇的声音就从她卧室门口尖利地插了进来。
她穿着睡裙，倚着门框，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讥诮，“姐姐这么用功啊？该不会......是去见什么人吧？”
李曼的眉头立刻蹙了起来，看向桑榆的目光变得锐利。
“没有的事！”桑榆打断她，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一点。“我只是去图书馆看书，你们不信可以查图书馆的借阅记录。”
她报出了自己常用的阅览室区域和常借的书目类型，语气坚定。
这是她早就准备好的说辞，她知道李曼这种表面功夫要做足的人，未必真会去查，但必须有一个合理正当的理由。
“看书？”
李薇嗤笑一声，几步走过来，竟然伸手去拽桑榆的书包，“看书带这么多东西？我看你是心虚！书包给我看看！”
“李薇！”桑榆猛地侧身避开。
“够了！”
李曼终于出声，语气带着不耐烦，但明显更偏向李薇。
“去吧，图书馆......可以去，但中午12点前必须回来！有客人王阿姨要来。”
“知道了。”
桑榆推开门走了出去。
等关门声响起后，李薇有点不甘心。
“妈！你就这么让她走了？！”
“让那个小贱蹄子去！图书馆还能翻出花来？”
李曼声音冷了下来，带着警告意味地看了李薇一眼。
—
“来了？”
裴青砚收起手机，站直身体，“比预想的晚了点。”
他并没有问原因。
“嗯，家里......有点事。”桑榆含糊地应了一声。
裴青砚点点头，没追问。
推开书店的门，那股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
“哟！小丫头可算来了！”
刘叔戴着老花镜，正小心翼翼地给一本书除尘，听见动静，转过头来。
裴青砚已经熟门熟路地拖了两把旧椅子到靠窗的阳光位。
他自己坐下一条腿，另一条随意支着，拍了拍旁边的椅子：
“坐。”
桑榆不明所以地依言坐下。
裴青砚变戏法似的又从那个大帆布挎包里掏出速写本，铅笔和小盒水彩。
“......干嘛？”
桑榆看着他摊开本子。
“交作业。”
裴青砚眼皮都没抬，手指灵活地转着一支铅笔，“老头这破窗台光线好，模特现成的，省得我出去找。”
桑榆瞬间明白过来他是要画自己，脸有点热：“我......我坐着不动？”
“嗯，随便坐，看书也行，发呆也行，看那盆几盆花也行。”
刘叔窗台摆了几盆花，但......长势都不咋地好。
裴青砚已经开始用铅笔在纸上快速勾勒轮廓，线条干净利落，“别看我，也别睡着摔下去就行。”
他嘴角带着有点欠揍的笑意。
桑榆有点手足无措，僵着身子，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放。
窗外的老槐树叶子被风吹得沙沙响，阳光透过玻璃，在她脚边投下晃动的光斑。
她只好把目光投向窗台上的那几盆花。
她盯着那几盆花，她开始走神了，渐渐忘了紧张，身体也放松下来。
裴青砚画得很专注，眉头微蹙。
不知过了多久，裴青砚搁下了笔。
“好了？”
“嗯。”
他合上本子，没立刻递给她，反而站起身，走到她旁边。
他把速写本递给她。
桑榆接过来，深吸一口气才翻开。
纸上是她。
穿着简单的外套，安静地坐在旧椅子上，微微侧着头，目光专注地落在窗台的那几盆花上。
光线柔和地打在她身上，背景是虚化的。
她看不见颜色。
桑榆说不出话，只是看着画。
裴青砚没有刻意美化，画中有一种......很自然的美。
“谢谢......”
她终于抬起头，声音有点哑。
裴青砚耸耸肩，没看她，莫名笑出了声：
“谢什么。”
刘叔探出头，推了推眼镜，手上端着一盘豆沙糕。
“这是我新做的，快尝尝。”
裴青砚随手拿了一块塞嘴里。
“嗯......比上次那个齁甜的好多了.......”
他直言直语。
刘叔瞪了他一眼：“小兔崽子，你还挑上了......”
随机塞了一块给桑榆。
又待了一会儿，桑榆看时间也不早了，就说：“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裴青砚并没有问原因，只是道：“嗯，正好我也还有事。”
“刘叔，走了啊！”他朝刘叔喊道。
“赶紧走走走！”
刘叔只是嘴上那么说，其实打心底儿”喜欢这两个小孩儿，能陪他说说话，不让他那么孤单。
刘叔推了推眼镜，看着两个一前一后消失在门口的背影，嘟囔了一句：
“臭小子......”
嘴角却往下撇着，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
桑榆回到家时，时间已经差不多了。
客厅里果然已经多了一个陌生的小男孩和一个中年妇人。
那男孩约莫七八岁，圆滚滚的身子，胖胖的。
他正大大咧咧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里捧着一个游戏机，手指飞快地戳着。
他的脸胖带点乎乎带着点不耐烦。
嘴里还时不时发出“啧”，“哎呀”之类不满的咕哝声，两条小短腿悬空晃荡着。
呃......这大概......怕不是王阿姨的儿子了？！
王阿姨则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看到桑榆进来，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然后立刻堆起笑容站起身：
“哎呀，这就是桑榆吧？长得真秀气！豪豪，快叫姐姐！”
陈豪眼皮都没抬一下，全神贯注地盯着他的游戏屏幕，仿佛没听见。
“这孩子！”王阿姨尴尬地笑笑，伸手想去拉儿子，“豪豪，快叫人！没礼貌！”
“别烦我！要死了要死了！”
陈豪地一甩胳膊，躲开母亲的手，语气极其不耐烦。
李曼端着水果盘从厨房走出来。
“王姐，没事儿，小孩子嘛，玩心重。桑榆，回来了？正好，来见过王阿姨。”
桑榆垂下眼，礼貌地低声问好：
“王阿姨好。”
“好好好！”王阿姨应着，目光在桑榆身上打量，“一看就是个好学生，真乖。”
桑榆点点头，侧身想从沙发边缘溜回自己的房间。
就在这时，陈豪的游戏机突然发出“Game Over”的音效。
他懊恼地“啊”了一声，泄愤似的把游戏机往沙发上一丢。
“艹，我服了，什么死人游戏啊？！不会做游戏别做，这些人做游戏时脑子是不是有问题啊？！
他烦躁地抬起头，视线正好落在桑榆包上。
“喂！”
桑榆脚步一顿，心头猛地一紧，想假装没听见走回房间。
“你书包里装的什么？给我看看！”
他语气理所当然。
“没什么。”
“我不信！”
陈豪噌地从沙发上跳下来，动作倒是挺灵活，几步就冲到桑榆面前，手直接伸向她的书包拉链。
“给我看看！肯定有好玩的！”
桑榆皱眉。
“豪豪啊！不能这样！”
王阿姨急忙出声阻止，但语气里并没有多少真正的严厉，更像是做表面功夫。
桑榆本能地后退一步：“不行！这是我的东西！”
“看看怎么了！你个小气鬼，小！气！鬼！小气鬼小气鬼小气鬼小气鬼小气鬼小气鬼小气鬼小气鬼小气鬼......！”
他仗着自己是个孩子，不管不顾地用力去拽桑榆的书包带子，嘴里还嚷嚷着，“妈！她欺负我！她藏东西不给我看！”
“谁欺负你了！你放手！”
桑榆又气又急，用力往回拉。
陈豪本就因为用力前扑重心不稳，被这股反向的力量一带，脚下踉跄，“哎哟”一声，身体失去平衡。
“噗通”一声重重地摔倒在地板上。
“豪豪！！！”
王阿姨尖叫着扑过去，心疼地想把儿子扶起来，声音都变了调，“摔哪儿了？疼不疼？快让妈妈看看！”
桑榆一眼看出陈豪是在家里被溺爱着长大的。
她一边手忙脚乱地检查儿子，一边抬头看向桑榆，眼神里充满了责备和怨怼。
“你这孩子怎么回事？！怎么能推弟弟？！他还这么小！摔坏了怎么办？！！”
李薇不知何时倚在了自己卧室的门框上，目睹了全过程，嘴角勾起一丝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的弧度，看好戏似的看着桑榆和摔在地上的陈豪。
李曼的脸色瞬间铁青。
她快步走过来，先是一把推开挡路的桑榆，蹲下身去查看陈豪。
“豪豪乖，不哭不哭，阿姨看看摔着没有？桑榆！”她猛地抬头，“你长本事了？！敢动手推客人？！还是个孩子！一点分寸都没有！看看你把弟弟摔的！还不快给王阿姨和陈豪道歉！立刻！马上！”
“我没推他。”
说完这一句，桑榆懒得做过多解释，头也不回地回到房间，“砰！”的一声把门关上。
“你这孩子......谁教你的啊？！”
听着李曼喋喋不休的声音，桑榆懒得管。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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