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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相
尽管这是江羡鱼难得亲近他的时刻,但霍淼还是有些不知所措。
霍淼的手上还握着那张刚抽出来的纸巾,飘飘荡荡无处可去,就像他不知道应该做什么一样。
江羡鱼抽抽搭搭地哭了半天,说话也迷迷糊糊的,但霍淼还是听出了大意,例如是霍淼是不是卖身给溯光了,这些年是不是一直在给他们白打工一类的。
霍淼被她这么一闹,也放心了许多。
还能乱想,应该是没什么大事。
江羡鱼哭完了,眼泪鼻涕糊了一脸,一点形象都没有。
她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从霍淼手中抢过纸巾,而后捂着脸不让他看,又嚷嚷着使唤霍淼把抽纸递给她。
“我其实不想哭的,我就是太敏感了。”江羡鱼终于彻底平复了情绪,不由得开始为自己辩解,“嗯,泪失禁体质。”
霍淼想,嘴硬也很可爱。
但霍淼说这个不是为了让江羡鱼哭的,他是要想从江羡鱼这里得到一个回答——
她到底为什么会把这个剧本卖掉。
倒不是霍淼想要追究,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件事一定和他们分手有关系。
当年江羡鱼回家过年,尽管一直都有在联系,但某一天,她突然丢出一句分手,而后就再也联系不上了。
霍淼不明白这里面发生了什么,但是他知道江羡鱼那段时间一定过的很不好。
“所以,你当年为什么要把这个剧本卖掉?”霍淼话锋一转,直接问道。
江羡鱼一愣,但她知道这件事瞒不过去的,如果她还想和霍淼在一起,那总有一天要把这件事说明白。
可是她还是没有做好准备。
江羡鱼犹豫了一阵,“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霍淼循循善诱道:“没关系,你可以挑你愿意说的先说。”
江羡鱼一定是不愿意让他知道的,如果她愿意,他们就不会分手。
于是餐桌上的氛围又陷入了沉默之中。
那天噩梦里的话又回荡在江羡鱼耳边,她不敢说。
可是在知道霍淼的选择的时候,她似乎不得不说了。
对方把一颗真心摊开在她面前,她不好意思再隐瞒下去。
可是她又怕霍淼真的会那样想——
尽管她不是这么想的,但她最终做出来的决定就宣告着那个意思。
她就是因为钱和霍淼分手的。
江羡鱼思考着要怎么说,她得挑些不那么重要的先告诉霍淼。
但是好像没什么不重要的。
江羡鱼只好道:“我长话短说,你先别问好吗?再给我一点时间。”
霍淼怔怔地看着江羡鱼,似乎没有想到这个时候,她还是不愿意将一切和盘托出,他以为他们现在都关系已经好到可以和好了。
但似乎只有他一个人这么认为。
没关系,他还是可以等。
三年都熬过来了,也不差这几天。
霍淼点了点头,江羡鱼这才开口,“我需要钱,恰好有人看上了这个剧本,我就卖掉了。”
当年的这些事,确实没什么不重要的,这一句话背后的秘密有许多,可是江羡鱼不让霍淼问。
他只好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当年江羡鱼母亲向她提起那件事时,江羡鱼是想要答应的。
孟则家里有钱,江羡鱼想要,他会给。
前提是他们结婚。
江羡鱼当时实在没有办法,本来已经决定答应孟则的交易,这才和霍淼提了分手。
那条消息甚至是在孟则的注视下发出去的。
而后几天,他们便开始策划婚礼。
甚至连请柬都写好了。
好在发出请帖之前,江羡鱼收到了谢既明这边的消息。
对方愿意买下江羡鱼的剧本,江羡鱼不肯欠着孟则的人情,她需要更多的钱,于是这个包含他们誓言的剧本,就以一个能让江羡鱼安然度过很长一段时间的价钱卖出去了。
她鼓起勇气向孟则提起取消婚约的事情,对方很震惊,但也没有为难江羡鱼。
在江羡鱼的极力要求下,她把当时孟则给她的钱尽数归还,又赔偿了筹备婚礼的所有费用,这件事才算结束。
但孟则似乎没有放弃,他选择换一种身份和江羡鱼接触。
这三年他们确实一直有联系,但大多数时候还维持着礼貌的态度。
江羡鱼确实很感激孟则,但还是那句话,感激不是感情,她确实喜欢不起来孟则。
直到这次来北城,江羡鱼才发现孟则似乎不像看上去那样彬彬有礼,至少在霍淼面前是这样,他甚至不愿意表演。
江羡鱼不知道是为什么,但这对她来说很头疼。
她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一只在海上漂泊的小船,明明不会沉,但也不安稳。
霍淼和孟则如同无法融在一起的太平洋和大西洋一般,把她推来推去。
这件事暂时就这样揭过了,但不知道为什么,江羡鱼生病了。
或许是她思虑太多,又或许是北城的天气太过变化多端,江羡鱼许久没有在北城生活,一时间适应不了。
一开始还只是小感冒,她想着多喝点热水或许就没事了,可是病情愈演愈烈,甚至开始发烧了。
无奈之下江羡鱼只好给张导发消息,想请假几天。
反正没什么大事,张秋月也不至于不让她请假,于是江羡鱼就每天定时去医院吊水,然后回家呆呆地躺着。
霍淼是最早知道江羡鱼不舒服的人,但他连着几天戏份都很重,江羡鱼不让他来看自己。
霍淼白天就很累了,如果来看她,肯定又会照顾她,那样根本休息不好,也不利于他第二天工作。
好不容易他腾出空来看江羡鱼,却在她家楼下看到了一个不速之客。
是孟则。
对方手里拿着一袋水果,和霍淼在楼下撞了个正着。
“你好。”孟则冲霍淼点了点头,似乎把他们之前那些不愉快全都抛之脑后了。
霍淼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看到那一袋水果,他知道孟则也是来看江羡鱼的。
——他是怎么知道的?
这是霍淼的第一个念头。
江羡鱼没有发朋友圈的习惯,所以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江羡鱼主动告诉了孟则。
想到这里,霍淼心里不自觉发酸。
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好到江羡鱼生病还要特意告诉孟则,好到他知道她生病马上就会带着东西来看她。
这些天他没空,孟则会不会天天都来?
霍淼敷衍地点了点头,孟则又问:“你也是来看小鱼的吗?”
“小鱼”这个称呼从孟则的嘴里说出来,就好像一根被剔去皮肉的鱼刺梗在霍淼的喉咙里。
他不自觉地皱眉,不想和孟则多说。
可他同样不想退让。
他既不可能离开,也不可能和孟则一起上楼。
烦人……
孟则似乎和霍淼抱着一样的想法,他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对霍淼道:“看时间小鱼应该还没有醒,不如借一步说话?”
霍淼非常不爽,但他也想知道孟则到底要说什么。
于是他答应了。
孟则把水果放回车里,礼貌地询问道:“有什么推荐的地方吗?”
霍淼努了努下巴,“就那边吧,看上去还挺凉快的。”
他指的是小区内的小游乐场。
然而等他们走过去,霍淼才觉得,这何止是凉快,简直都有些阴森了。
——不过也有可能是他们两个不对付的原因。
“有话就说,别磨磨唧唧的。”霍淼甚至不愿意坐下,他笃定自己不会和孟则多说。
孟则也不介意,他早就在长椅上坐下,抬手推了下眼镜,沉静道:“我只是想问问你什么时候打算死心。”
话是疑问句,但他的语气却是一如既往的平淡。
霍淼要被这句话气笑了,“我还想问你呢?你什么时候打算死心?”
孟则听到这句话,倒是露出来一点笑意,“你的问题很奇怪,我为什么要死心?”
明明他坐在长椅上,若是想要和霍淼对视还得微微仰头,但不知道为什么,霍淼的气势反而落了一截。
霍淼脸色微微一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孟则说:“字面意思。”
见霍淼不回答,他又说:“你们不是都分手过一次吗?为什么你还会认为她喜欢你?”
霍淼愣住,竟然真的开始思考起来,他把这些天和江羡鱼在一起的事情全想了一遍,试图从中寻找到江羡鱼还喜欢自己的证据。
而孟则在看到他这副样子的时候就已经哼笑一声,说出的话狠狠扎在霍淼心里:“如果你那么笃信她喜欢你,又为什么要思考这个问题呢?”
霍淼心中一震,但他不会在孟则面前露出破绽,他可以接受自己一时的无能,但不能在他喜欢的人面前,也不能在他情敌的面前。
“那我倒是想问问你,你不死心的理由是什么?”
孟则却仿佛听见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他眼角眉梢都挂上戏谑,反问道:“你该不会还不知道她当时为什么要和你分手吧?”
霍淼下意识追问道:“她当时为什么要跟我分手?”
孟则一字一句缓缓吐出,每个字都如同一根钉子一般被锤进霍淼心口,难以拔除。
“因为她当时在准备和我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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