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器

　　贺溪的假期是郝光蓉的真子集，换言之，郝光蓉放假贺溪不一定放假，但贺溪放假郝光蓉一定放假。
　　小姨担心贺溪一个人太闷，基本一到贺溪放假，就把郝光蓉打包扔进她哥家里。贺溪充分怀疑，小姨是太烦这丫头才往他家里丢的。
　　郝光蓉窝在沙发上，低头在手机上划拉，不时发出两声轻笑。贺溪坐她对面，手里捏着一沓卷子——郝光蓉的月考试卷，正仔细翻看着。
　　“你在看什么？”贺溪合上试卷，在郝光蓉痴笑了不知多少次后，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郝光蓉把手机亮到贺溪眼前，是德中的表白墙，屏幕上是贺溪和齐誉年两人的照片。贺溪有印象，这是运动会跳高结束后，那个衬衫男生拍的。
　　照片里，齐誉年伤了脚，靠在贺溪身上，脖子上挂着铜牌。
　　那时贺溪处于刚下场的兴奋状态，笑得张扬恣意，而齐誉年一手握着奖牌，神态放松，眼神透着愉悦惬意。
　　这照片光线好，构图好，模特好，霸居墙头已久，不过贺溪倒是第一次见。
　　“你没事翻我们学校表白墙干嘛？手机不是被小姨收了吗？”贺溪迅速抓到重点，接过手机。
　　郝光蓉大大的杏仁眼使劲一瞪，“我怎么不能翻啦，拜托，哥哥，我只有放假才能摸到手机，我一同学听说我哥是德中的特地跑来问的。”
　　“光蓉啊，别人怎么样我管不着，要是你敢早恋，我绝对把你腿打断，再把你对象的头给拧了。少打听这些事，你先考上德中再说。”
　　贺溪管郝光蓉很严，尤其是手机，“你现在就是张着嘴的垃圾桶，网上喂你什么垃圾都咽得下去，少玩手机多动脑子，等你分得清好赖再滚去网上冲浪。”这是贺溪的原话。小姨小姨夫自然全听贺溪的，郝光蓉每天看手机时间都受到严格管控。
　　郝光蓉憋屈地咽了口气，“又不是谁都像你这样厉害的，我肯定不早恋，我们班男生都是大傻叉，我一个都看不上。”
　　贺溪点点头，这倒是，郝光蓉是他妹，审美这块应该没问题。
　　“你期中考试卷子我看了，还行。就是数学，你妈是会计，你数学这么能这么烂……”
　　“120，哪里烂了？”
　　“你哥初中数学没考满分是要进办公室挨骂的。”
　　“……哥。”
　　贺溪一边说着郝光蓉一边随手划拉着评论区，一水儿的求联系方式，再往下翻，突然出现了不和谐的论调，“两个帅哥是一对吗？”下面还有几十层的同问。
　　这都什么思想，现在社会风气这么开放了吗？贺溪一脸不可置信地向郝光蓉展示屏幕。
　　原本垂头丧气的郝光蓉瞬间抬头，眼睛发亮，“这个啊，谁都喜欢看帅哥，这一下出现俩，就想把你俩绑一起去呗，美上加美，美美与共嘛。”
　　贺溪完全不能理解，“你哥以后大概率是要领个嫂子进门的，嫂子，会写吧，女字旁。”
　　直的弯的贺溪有概念，看郝光蓉两眼放光的样子，估计思想已经开始弯弯绕绕，歪七扭八了。即使贺溪心里一万个不相信婚姻，也要树立一个铁直无双的光辉形象。
　　郝光蓉还是手机看多了，回头得打个电话给小姨提醒一下。
　　嗡嗡，手机传来两声震动，哟，小美来消息了，几张卷子照片，应该是发来对答案的，最后一张还露出来半截修长白皙的指头。
　　挺白挺好看，贺溪心想。
　　他又想起郝光蓉的话，觉得很有意思，于是他掐掉了“基情”四射的部分，分享给了齐誉年。
　　“有人夸过你美丽吗？”
　　“…没”
　　“现在有了，我妹说，咱俩站一起拍照是美上加美，美美与共。”
　　后面跟着表白墙上的合照。
　　“勉强准确。”
　　“请问勉强在哪？别太自卑。”
　　“你那部分。”
　　“操，等回学校的。”
　　“哥，你在笑什么？”郝光蓉凑头过来试图窥探她哥的手机。
　　“去门口拿外卖。”贺溪把手机扣在桌子上，笑意不减。
　　“什么外卖这么好吃？笑成这样。”
　　“肉蟹煲。你上次不说想吃的吗？”贺溪收起手机，伸了个懒腰。
　　兄妹俩正为着最后一只大虾争得不可开交时，手机铃声倏地响起。
　　在看清来电时，贺溪的脸色瞬间阴沉，捏紧手机放在耳边，“喂？”
　　郝光蓉也收起笑闹的神色，紧张地盯着她哥看。
　　贺溪简单应答两句后便挂了电话，他也是这两天才反应过来，蒋秋映每个月都会来四五通电话，都挑在周末和月假，正好是贺溪稍有空闲的时候，并且一定要和他说上话才罢休。
　　小心翼翼，又不容拒绝。
　　他妈，蒋秋映，最会使温柔软刀子。
　　“大姨吗？”郝光蓉把最后一只大虾夹给贺溪。
　　“嗯。”
　　“哥，大姨人挺好的，每次都拉着我妈问好久你的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郝光蓉对贺溪家里的事一知半解，看她哥低沉的表情，忍不住开口说道。
　　“光蓉，你不懂。有些事是无法原谅的。”贺溪把虾还回郝光蓉的碗里，起身接了杯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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