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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拉勾
音棠苦笑道:“他到处宣扬我们的过去,大概只是想控诉我的无情吧。”
边曼柔沉默片刻,忽然开口:“那你现在还喜欢他吗?”
音棠心一跳,下意识反问:“难道还在意他的存在,会被他影响情绪,就叫喜欢吗?”
“应该算吧。反正那天我和陈奇胜故地重游,心里就很平静。”
音棠被她的话吸引了注意力,疑惑地追问:“什么故地?”
边曼柔语气淡然地回答:“那家烤肉店。几年前,我们第一次一起来泸海的时候去过那里,墙上可能还贴着我们那时候写的心愿卡呢。”
音棠睁大了眼睛:原来那晚她们和留声机乐队在那里遇见,并不是巧合。
她沉默片刻,试图用平淡的语气掩饰内心的波澜:“就算我真的还喜欢他也没关系,我慢慢会走出来的。再说,搞音乐的嘛,灵感就是命。这些七情六欲,就当是必要的情感体验素材吧。”
边曼柔点点头,声音低沉下来:“也对。不过我还是要奉劝你,万一将来你们真的一起组队了,乐队内部谈恋爱是大忌。”
音棠愣了好几秒,咬牙道:“我知道,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想必他也会慢慢放弃的。”
边曼柔把空饭盒扣上,饱食后的困倦感汹涌袭来。她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对音棠道:“我再眯一会儿,等邱哲他们回来,咱们接着练。”
音棠点点头,起身收拾好垃圾带出去扔掉。午后的阳光慵懒地洒进排练室,暖意融融,竟也勾起了她的倦意。
她拿出手机,给边曼柔发了条消息:“我也困了,在隔壁空屋躺会儿,人回来了叫我。”这样,边曼柔醒来就不会找不到她了。
然后,她推开隔壁排练室的门,把自己陷进了沙发里。身体放松下来的瞬间,意识便像断了线的风筝,迅速沉入混沌的黑暗。
在梦境的深渊里,时光倒流。她又回到了高二那年,那个秋日的早晨。6点40分,空气微寒,盛言站在校门口跟她打招呼:“你今天来得还挺早。”
音棠好奇地问:“你今天怎么不关校门啦?”
“你赢了。”盛言脸上波澜不兴,语气也很平静,“教导主任说校外太危险,迟到的学生统一在走廊站着自习,上课再进教室。”
音棠嘴角抽搐,强笑道:“这也没好到哪去吧,还不是得在走廊里罚站?”
盛言抱着手臂,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那你能不能早来半个钟头?”
音棠控诉道:“老师留那么多作业,我每天都要写到半夜,睡不到六个小时就得爬起来。半小时睡眠而已,学校也要计较?”
盛言点头,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个常识:“那是因为你知识掌握得不扎实,效率太低。”
音棠疯狂腹诽:作业本来就多,还要被扣上“知识不扎实”的帽子,这狗腿子简直不给人活路。
盛言见她还在磨蹭,眉头微蹙:“你有这时间跟我争论,不如进去多背两个知识点。”
音棠轻哼一声,偏要跟他对着干似的,依旧慢条斯理地往里踱步,那悠闲劲儿看得盛言几乎想直接推她进去。
走廊里已经站了一排垂头丧气的同学,有几个胆大的正偷偷摸摸往教室里溜,也被班主任拦住了。
音棠嘴角勾起一丝笑,趁着班主任训其他同学的工夫,从他背后偷偷溜进去了。
周一升旗仪式,教导主任宣布推迟关校门时间到正式上课的消息时,台下瞬间炸开了锅。得知是新来的转校生音棠“硬杠”学生会主席盛言的结果,所有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那些本就认同“校规严苛是合理行为”的人,只会更加自律,偶尔迟到也甘愿受罚。其余人则碍于班级荣誉感,把盛言视为校领导的代言人,默默服从。
像音棠这样敢和盛言叫板的,确实少见。开始还有人暗自揣测,她也许跟盛言有点不清不楚的关系。直到后来他们和音棠混熟了,那份疑惑才慢慢变成了敬服和一丝看戏的兴奋。
转眼到了运动会这天早上,学校要求八点去体育场集合,十点正式开幕。教室里早就人心浮动,每个人的魂魄已经飞到了操场上。
六点五十分,盛言巡视了一圈,一眼看到刚到校的音棠身后跟着两个探头探脑的女生,立刻上前拦住:“快去自习,不许拉帮结派。”
音棠一脸茫然地挠头:“我什么时候拉帮结派了?”
她顺着盛言的目光望去,这才注意到身后的两人:“你们跟着我干嘛?”
纪若莹赶紧陪笑伸出手:“棠姐,我们想跟着你混!”
音棠被她这中二气息十足的称呼雷得外焦里嫩,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嫌弃地挥手:“去去去,我没兴趣收徒弟。”
在盛言凛冽如刀的目光下,纪若莹二人只得灰溜溜地跑了。盛言这才转向音棠,眼神中充满了探究:“身后跟了两个人,你会没发现?”
音棠理直气壮地回答:“我走路从不向后看。”
盛言闻言冷笑一声:“快去自习。还有,把你那刘海夹起来,别挡眼睛。”
他显然不信任音棠会乖乖照办,直接指派了她们班的纪律委员押着音棠去卫生间,让她对着镜子,一丝不苟地用夹子把刘海别起来,连一根碎发都不放过。
音棠瞪着镜子里光洁得像个剥壳鸡蛋的额头,还有被揪得生疼的头皮,心里的火蹭蹭往上冒。
明明等会儿就是运动会了,扎不扎头发根本没那么重要,他非要在这时候整她,分明就是在报复她编鬼故事骗他!
八点整,广播终于响起集合通知,走廊慢慢被兴奋的人潮淹没。音棠挤在人群中往外走,身旁的同桌看着她那被夹子固定得一丝不苟的脑袋,忍不住笑出声:“盛言真有办法治你。”
音棠想起盛言那张冷脸,不屑地撇嘴:“一个狗腿子而已,有什么可得意的!”
话音刚落,一个冷飕飕的声音就在她身后响起:“同学,校规明确规定,禁止辱骂同学。”
音棠浑身一僵,疑心自己幻听。直到肩膀被人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她才僵硬地转过身,脸上挤出个假笑:“这么巧啊?”
“别装傻。”盛言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薄唇吐出冰冷的字句,“等会儿就给你开罚单。”
音棠收起那丝假笑,不屑地反驳:“公报私仇!编鬼故事骗你又如何,我说的难道没道理吗?那破规定本来就该改!”
盛言索性破罐破摔,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既然你说是公报私仇,那就是吧。你想说服我,一定要用欺骗的方式?再说,你如果不迟到,我也找不到机会说你。”
音棠气得肝疼,实在不想跟这个认死理的木头纠缠下去,索性扭过头去不理他。要不是前面人挤人堵得水泄不通,她真想赶紧远离他。
盛言那讨厌的声音却再次响起,这次离她更近了:“我听到你在心里骂我了。”
她从未见过如此自作多情之人!音棠翻了个白眼,偏过头恶狠狠地瞪着他:“对,我刚才确实骂你了。狗腿子!狗腿子!狗腿子!”
“你凭什么说我是狗腿子?”盛言眼底的怒火一闪而逝,挑衅道,“不如我们打个赌。一个月之内,如果你能保证每天早上六点半之前到校,我就允许你这么叫我。你辱骂同学的这张罚单,我也当没开过。”
音棠正在气头上,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一言为定!”
盛言伸出小指:“拉钩?”
音棠看着他那根修长干净的手指,觉得这行为幼稚得可笑,但鬼使神差地,她也伸出了自己的小指,和他勾在了一起。
指尖相触的瞬间,她微微一怔——她以为他的手会像他的人一样冰冷,没想到竟是温热的,手指修长匀称,骨节分明,透出与他冷硬气质不符的秀气。
想到自己赢了赌约后,她尽情羞辱盛言,对方却不能还口的吃瘪样子,音棠的嘴角不自觉浮起一丝笑意。
盛言死水般的眼眸里映出她突然绽放的笑容,一时竟有些出神。
音棠回过神,撞进盛言那带着一丝怔忪的目光。她下意识摸了摸脸:“我脸上有东西?”
“没有。”盛言猛地别开脸,耳根有些泛红,声音却依然如惯常般冷硬。他不再看她,随着人潮继续向外移动。
她望着他发丝上跳跃的阳光,眼前的一切仿佛慢慢定格。他也把脸转了过来,定定地凝望着她。
音棠猛地睁开眼,梦境里那张轮廓分明的脸孔瞬间消散,眼前只有边曼柔略带担忧的面容。
“醒醒,”边曼柔催她,“他们都回来了。”
音棠还有些恍惚,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慢慢坐起身:“好,我这就来。”
边曼柔没立刻起身,反而好奇地打量着她:“做什么美梦了?你的嘴角就没放下来过。”
音棠胡乱抓了抓头发,含糊地回答:“我梦见我们拿冠军了。”
边曼柔笑了笑,没再追问,但眼神里的了然让音棠更不自在了:“确实是个好梦。”
回到排练室,几人合练了两遍,正找到点感觉,邱哲放在角落的手机就疯狂震动起来。他走过去接起,只听了片刻,脸色蓦地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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