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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章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城市里的各大商圈逐渐恢复了活力与生机。
廖阅站在街角，机械地给来来往往的行人派发着花露水。
他身上穿着小丑服，吸引了不少路人的注意，有人打量他，有人看着他笑，也有小孩子吵着要跟他合照。
廖阅僵硬地立在原地，手上重复着相同的动作，眼睛望着马路对面的那家高档餐厅。
餐厅内，方域和高倾辰坐在窗边。
餐桌上放着精致的生日蛋糕，高倾辰的头上戴着金色的生日帽，她好像在讲一件特别有趣的事情，脸上的表情生动可爱极了，方域看着她，眼底满是温柔的笑意。
“小丑！小丑！快来看小丑！”几个小男孩儿突然出现在廖阅身边，他们一边大喊大叫着，一边胡乱地扯着他的裤子。
廖阅低头应付了许久，才终于摆脱了几个孩子的纠缠。
可当他抬起头重新望向餐厅的时候，却发现方域不见了，只有高倾辰还坐在窗边。
“怎么没回画室？”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哥？”廖阅惊讶地转过身。
“到这儿来干什么？”方域问。
“哥，我……我有话想跟你说。”
“说。”
“哥，你有女朋友了？”
“嗯。”
“什么时候有的？”
“早就有了。”
“早就有了……”廖阅黯然地低下头，沉默了半晌，开口道，“哥，我其实是想跟你说，我——”
“你那些肮脏龌龊的想法，我不想听。”
“我没想说那些——”
“我不希望你影响我和她的感情，能明白么？”
“明白，哥，我明白，我以前不知道你有女朋友，现在知道了，我会控制我自己的，不会再做出格的事了——”
“既然明白，以后就别再联系了。”
“什么？”廖阅愣住了，他没想到他哥的态度会如此决绝，他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能慌乱地抓住方域的胳膊认错道，“哥我知道错了，我真知道错了，以后我只当你是我哥行么？”
方域一把甩开廖阅的手，冷眼看着他说：“不行。”
“哥！”
廖阅从梦中惊醒，恍然发现自己躺在宿舍的床上。
原来是梦……
原来是梦……
那……昨天的那通电话，也是梦么？
廖阅盯着天花板，不禁眨了眨酸胀的眼睛。
原本附在眼尾的泪珠趁机滑落，悄然地掉在了廖阅的枕头上。
“做噩梦了？”蒋傲霆站在廖阅的床边问。
廖阅侧过脸，意外道：“你怎么在这儿？”
“有人周一大清早就请病假，我过来慰问一下啊，感觉怎么样？还烧吗？”
“谢谢啊，好多了，没事，”廖阅裹着被子从床上坐起来，乏力道，“你今天没课么？”
“有啊，请假过来看你的，感动吗？”
“请假？咱俩什么时候熟到这种地步了？”
“良心被狗吃啦？好心来看你，你觉得我们不熟？”蒋傲霆拧开一瓶矿泉水递给廖阅，无奈道，“就算你真觉得不熟，也不用说出来吧？我很受伤啊。”
“不好意思，没过脑子，脱口而出了。”廖阅的声音有点哑。
蒋傲霆笑了笑说：“跟你开玩笑呢，没事，以后有的是机会，不怕不熟。饿不饿？吃点东西？”
“不饿，现在几点了？”
“十点多，怎么？”
廖阅往被子里缩了缩说：“没怎么……就问问。”
“这么没精神？有气无力的，是不是还烧啊？再测测体温吧？”蒋傲霆说着，伸手探了探廖阅的额头。
廖阅下意识地往后躲闪了一下说：“不用，刚才宿管阿姨来给我测过了。”
蒋傲霆顿了顿，把手收回来，若无其事地问：“好端端的怎么发烧了？昨天下雨跑出去野了？”
廖阅把背靠在墙上，昏昏沉沉地点了下头。
“找你哥去了？”
“你怎么知道？”
“猜的，”蒋傲霆盯着廖阅泛红的眼睛问，“跟你哥在一起还能生病？他没照顾好你？”
“跟我哥没关系。”
“这么维护他？你们兄弟俩感情这么好？”
廖阅把被子往上拽了拽说：“嗯。”
“那他知道你生病了应该很着急吧？是不是一早就过来看你了？”
“没，我没告诉我哥。”
“为什么不告诉？”
“又不是什么大病，也不难受，告诉他干嘛？”
“你就嘴硬吧，不难受你请什么假？”
“……”廖阅深吸了一口气，偏过头说，“你话太多了。”
蒋傲霆勾起嘴角，饶有兴味地说：“你现在这副想凶又没力气凶的样子，真的很……”
“很什么？”
“没什么，你生着病，我就不气你了，”蒋傲霆低笑了一声，回到之前的话题，“不过你不会以为，你不说他就不知道了吧？”
“我不说我哥怎么知道？”
“学生请病假，行政老师是要第一时间告知家长的，你哥怎么可能不知道？”
“哦……”廖阅垂下眼眸。
“所以他知道你病了也没来看看你？”
廖阅低头沉默了一会儿说：“没什么好看的，我都吃过药了，睡会儿就好了，你也回去吧，我不用人照顾。”
“你确定？”
“嗯。”
“行吧，那我不打扰你了，你好好休息啊。”
……
中午，廖阅拖着两条沉腿迈进了教室，他想趁着午休时间把上午落下的画给补上。
这个点儿同学都去食堂吃饭了，只有关策一个人在教室里啃面包。
廖阅踩着棉花走到座位上，看着关策慵懒道：“兄弟，你怎么又不去食堂吃饭？天天吃面包……”
关策怯怯地坐在椅子上，没应声，也没抬头和廖阅对视。
廖阅抬了抬重重的眼皮，轻声道：“你要是觉得打饭有困难，以后咱俩一块儿去食堂吧，你想吃什么提前写给我，我帮你说，行不？”
廖阅说完，等了几秒，见关策还是一动不动，又接着说：“兄弟，你要是觉得行，就点点头，要是不愿意，就摇摇头，这样我才能明白你是什么意思，好不？”
关策闻言偏过头，拘谨地看了廖阅一眼，没点头，也没摇头。
廖阅想了想说：“其实我也不全是为了帮你，我可没那么善良啊，主要是我刚来，还没找着饭搭子，一个人吃饭挺没意思的，咱俩要是能一起的话，不是正好么？”
关策停止了咀嚼的动作，微微点了点头，可没过一会儿，又摇了摇头。
“你……这是……？”廖阅摸了摸自己昏胀胀的脑袋，揣度道，“你是不是还没考虑好？”
关策点点头。
“行，没事儿，那你再考虑考虑，不急。”廖阅冲关策笑了笑，然后转过头，把注意力放到了教室前面的静物组合上。
白色的衬布上摆着玻璃壶、玻璃杯、玻璃碗、玻璃花瓶、玻璃灯泡、玻璃罐子，还有个倒着的玻璃酒瓶子。
“玻璃开会啊……”廖阅疲乏地嘀咕了一句，之后慢吞吞地打开笔盒拿出铅笔。
玻璃器皿在阳光下迸溅出刺眼的光芒，闪得廖阅的太阳穴一跳一跳的。
他拿着笔抬起胳膊准备起形，可笔尖却在碰到纸的刹那“啪嗒”一下掉到了地上。
廖阅皱了皱眉，把断了的铅笔放回笔盒里，又拿出另外一根。
然而，这另外一根，也是断的。
廖阅的心瞬间凉了一大截儿，他赶紧把笔盒拿到面前仔细看了看，发现里面削好的铅笔居然都是断的。
“我的天，谁把我笔盒碰掉地了啊……”他忍不住一阵哀嚎。
绝望过后，他硬着头皮拿出美工刀，幽怨地削起了铅笔。
可现下他手上使不出什么劲来，手臂也像灌了铅，他从来没想过削铅笔也能变成体力活儿。
他只削了一半，就把美工刀和铅笔放回笔盒里，转头对关策说：“兄弟，你的铅笔能借我用用不？”
关策没反应。
“兄弟，我今天实在是没力气削笔了，你等我病好了，我削一盒还你，行不？”
关策还是没反应。
“兄弟，你理理我吧……”
关策依然没有反应。
廖阅叹了口气，他打算放弃了。
这时，关策忽然放下了手里的面包，打开笔盒拿出了一根铅笔。
不过他没有把笔递给廖阅，而是用那支笔在他自己的笔记本上写起了字。
廖阅在一旁晕晕乎乎地看着，心里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
关策写完，把手里的笔记本递到廖阅眼前。
廖阅睁大眼睛看了看，上面就写了两个字：程扬
“兄弟，你让我找程扬借笔啊？”廖阅惊讶道。
关策摇摇头，抬手指了指廖阅的笔盒。
廖阅盯着自己的笔盒沉思了一会儿，然后凑到关策跟前小声问：“你是说，我的笔盒，是程扬碰掉的？”
关策点点头。
“他是不小心碰掉的吧？”
关策摇头。
“不是？那他是故意的啊？”
关策点点头。
“什么时候的事？”
关策重新提笔写了两个字：昨晚
昨晚廖阅十一点多才离开教室，他走的时候教室里只剩关策和程扬两个人。
“昨晚程扬是最后一个走的吧？”
关策点头。
“那你是怎么知道他是故意摔我笔盒的？”
关策又写道：拿东西
“你的意思是，你回来拿东西的时候撞见了？”
关策点头。
“那他看见你了么？”
关策摇头。
“行，我知道了，谢了啊兄弟。”
关策从廖阅手里拿回笔记本，用橡皮把上面的字迹全部擦得干干净净。
廖阅见状道：“你放心啊兄弟，我不会告诉他我是怎么知道的，这是我跟他的事，我肯定不给你添麻烦。”
关策点点头，又拿起笔写了两个字：门口
“你是想说，你当时是站在教室门口看到的？”
关策摇摇头，写道：现在
现在？
关策是想让他现在看门口？
廖阅回过身，往教室门口瞥了一眼，这一瞥，让他直接呆怔了好几秒。
“哥？”
廖阅使劲晃了晃自己的脑袋，心说别是又做梦了。
可当他再次看向门口，却发现站在门边的人并没有消失，非但没有消失，还冲他招了下手示意他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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