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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强来了
“哎呀呀,什么西北风给妹妹吹来园子西北角了。真真是蓬荜生辉,快来快来!快坐快坐。”尤小金连忙迎上来。
“对了,看到妹妹,让我想起漫画里一种人物的画法。”尤小金摆摆手指,眼神诡谲。
“?”秋桐嗤笑一声。
“诸位请看。”
一个粗陋的“讲台”搭配一块木板,尤小金握着炭笔勾勒起来,寥寥几笔勾勒。就见一个活灵活现,翻着白眼的Q版秋桐出现在板上。
夸张又传神。
众丫头一眼就认出来了,碍于秋桐在此不好放声大笑,只能鼓着嘴,咬着唇,憋笑憋的满脸通红。
后排的鸳鸯也勾起嘴角。
秋桐恼羞成怒,一跺脚,一叉腰,指着尤小金就骂:“你这先奸后娶没汉子要的娼妇,也敢来要我的强?!”
“你的强?他是谁?我何时要过?”尤小金惊道。
秋桐一愣,没反应过来。
“姑娘,她在羞辱你。”秋桐的丫鬟碎嘴道。
“你这娼妇!仗着会画几笔鬼画符,敢来羞辱我?!”秋桐一抹袖子,几乎要与她干架。
尤小金只盯着她,不说话,也不动作。
她的眼神莫名,似乎透过秋桐看到了很远的地方。
“你看什么?!”尤小金色厉内敛道。
“我看妹妹青春年少,貌美如花。却只惦记着有无汉子要。”尤小金缓步走来,竟伸手欲摸秋桐脸颊。
她指尖刚碰到,秋桐就像触电般躲开。
“难道有汉子要便成功,无汉子要便失败?昔年秦朝寡妇巴清,做丹砂生意,凭本事坐上‘秦朝女首富’。”
“若她丈夫还活着,只怕她还在后宅奶孩子哩。”
“妹妹觉得,是她寡了成功,还是不寡成功?”
秋桐一怔,张口欲骂又不知骂什么。
“寡了成功!”鸳鸯乐道。
“秋桐妹妹看我的画儿,虽然神情刁滑了点,但妹妹若喜欢,我也能画点别的。”尤小金笑眯眯的看着秋桐,提笔继续画。
她下笔如神,给秋桐身边画了个矮胖汉子,又在他头上写下“阿强”二字。
“妹妹快看!”
“你的强来了!”
“……”
“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丫鬟们彻底绷不住了,有人拍桌咚咚咚的,笑的停不下来。还好今天没在这吃饭,不然必然要喷满桌的饭。
秋桐呆立原地,一张俏脸由白转红再转紫,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被卡了脖子。她瞪着眼看木板上的Q版自己与阿强,又伸手颤抖的指向尤小金。
“你……你这贱人……”
“放什么屁?!”秋桐尖叫出声,因极端扭曲而导致她声音撕扯。她颤抖的上去要打尤小金,却被她轻易避开。
尤小金握住她的手腕,将她一把拉到自己面前,凑的很近,将秋桐那张青涩又市侩的面孔一览无余。
身边的笑声不停,眼前人的眼神她看不懂,秋桐眼前一阵发黑,耳边全是嗡嗡的笑声和那句刁钻的“你的强来了”。
魔音贯耳,绕梁三日。
她终于待不下去,一把推开尤小金,发疯般推门冲出去,冲进门外漫天飞雪里。
而众人的笑声随着风雪,追了她好远好远。
尤小金看着她的背影,沉默一会。秋桐刁钻任性,为人蛮横,但本质上不是坏人,没必要过度为难。
逗她逗久了,还有点好玩。
尤小金垂眸,拿起板擦,将木板上的Q版图画擦去,边擦边对还在笑的丫头们说:“噫。别人给的‘强’只在别人身上,这人一倒,你也就不强了。”
“我看哪,就该自强。”
“自己手里有笔,心里有谱,这才是真强嘛~”尤小金笑着摆摆手中炭笔。
“好!”鸳鸯一声喝彩,诸位丫头也跟着赞同起来。
一时间画室氛围热烈,大家的热情似乎都被勾起了。
尤小金将黑板擦干净,又画了一组新例图。风雪在画室里消失,只留下认真学习的丫头们。
……
“这几日天冷我没出门,可耳朵一直没清闲。”凤姐夹起一筷子椒麻青笋放在尤小金碗里,青笋清新,椒麻刺舌头,混在一起,格外带劲。
还得是贾府这样的大人家,能有暖房供养新鲜蔬菜。不过近来邢夫人当家,新鲜蔬菜的品种都少了。
“偏院府上出现鬼哭,竟有传言说是大太太疼哭的。昨日又有人见秋桐在雪中狂奔,一脚踹老松树上,脚腕子都肿了。”凤姐端起清茶,浅尝一口,“尤姨奶奶好大本事啊!”
尤小金细细品味凤姐夹给她的青笋。她嚼的很慢很慢,回味的很满足很满足。
凤姐耳朵一红,连忙将茶往嘴里灌。
“瞧姐姐说的。有些人年纪大了,别说崴脚,哪怕吹一阵冷风都要倒。秋桐妹妹还小,脚崴了还有得救。”尤小金慢条斯理的吃饭,将每一道菜都吃的干干净净。
“我不过画了点小玩意逗她玩,希望她不要总盯着井口大的天。”
“你这话可是胆大。”凤姐看一眼窗户,声音放低了些。
“查出来了吗?”尤小金突然问道。
“那天在的人不会乱说,有人看到,那天秋桐的丫头经过窗边。”凤姐点点头。
“原来如此。”尤小金了然。
邢夫人狭隘自私,凭她的本事断不可能放人到凤姐手底下不被发现。秋桐与她们一个院子,古代门窗隔音不比现在,隔墙有耳很常见。
秋桐的丫头……
尤小金记得她,那丫头看起来比秋桐聪明,还很会为秋桐着想。得好好盯着这丫头了。
平儿带着王善保家的进来了,王善保家的端着一个托盘进来了,盘上是一碟精美的龙井茶酥,外皮焦酥,看着十分可口。
“见过二奶奶,姨奶奶。”她施礼,眼睛贼溜溜的打量一下屋里人,在尤小金盯着她后很快又移开视线。
“大太太很满意姨奶奶近日的照拂,特让奴婢给姨奶奶送糕点吃。”
“嚯?”尤小金挑眉,但她立刻换上欣喜的笑容,“哎呀,服侍太太是我的本职工作嘛,太太也忒客气了,大冷天的送糕点,还是茶酥呢?”
尤小金用筷子夹起一个,鼻子吸了吸。
龙井茶香沁人心脾。
“二奶奶还在养病,龙井性寒,您不宜吃。”王善保家的见凤姐想动筷子,立刻制止。
“?”尤小金诧异看她一眼。
王善保家的立刻移开目光,假装左顾右盼。
尤小金夹了夹茶酥,陷入沉默。
难道邢夫人也学笨蛋美人实名制投毒?不应该啊,宅斗比不得宫斗,再怎么样也不至于杀人。
她思索一二,觉得邢夫人不至于如此,稍伸舌头,舔了一口茶酥表皮。
尤小金面孔一滞,又笑眯了眼睛。茶酥表皮咸的要死,做糕点的一定将巡盐御史打死了,才能做出如此咸的糕点。
王善保家的偷看她的表情,见她面不改色,眼底渗出疑虑。
“好美味的糕点!好好吃!太太对我真是太……太好了!”尤小金咬下一小口,强忍齁咸,起身夺过盘子,亲自捏起一块最大的送到王善保家的面前。
“妈妈一路送过来辛苦了,这一块请您品鉴。”
王善保家的赶忙推辞:“这是主子的吃食,我哪……啊呜。”
尤小金趁她张嘴直接塞进去。
“哇哇哇……”王善保家的被盐点心齁的差点喷出来,但尤小金歪头盯着她,一双眼像深夜庙宇前的幽幽黄灯,看不清情绪。凤姐也冷眼瞅她,她不敢嚼,只能生生咽下去,将喉咙卡的一阵恶心。
“唉……”平儿又无奈,又觉得好笑,她送上一杯茶,轻声道,“妈妈慢点吃,可别糟蹋了太太的心意。”
“是……”王善保家的不敢再看尤小金,讪讪退下了。
“呵呵呵呵……”尤小金猛灌一口茶水,无语笑了。
弄齁咸的点心来咸她?
真是小学生行为。
“你啊,何苦与她们对着干。明知那糕点有问题,收了扔掉也是了,何必得罪那婆子?她这一回去,添油加醋再跟太太说几句,你们这梁子可是结死了。”凤姐吃够了,放下筷子,示意丰儿把茶酥扔出去。
“有位伟人曾说过,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对于绝对的敌人,一定要打歼灭战。哼,她是当家太太诰命夫人,我是下贱的二房妾室。”尤小金捏过一块蜜饯,恶狠狠的扔进嘴里嚼,“况且她一直对姐姐有怨言,若是碍着她的辈分,岂不是看小人登天了?我不服气!”
“……如今也有我劝人的一天,平儿,你看看她,这像话吗?”凤姐无奈摇头,罕见的开口劝慰,“你是二爷正经娶进来的,又何必妄自菲薄?”
“噫,我可没有妄自菲薄。”
“出身寒微,不是耻辱。能屈能伸,方为……大女子!”尤小金笑道。
凤姐瞳孔微震,转而又收了目光。
“就你怪话多!”
……
“这个贱人!”
厢房里,秋桐小心的将肿了的脚腕子泡进药汤里,疼的她龇牙咧嘴。
小丫鬟在旁边帮着用毛巾敷:“我的姑娘,您就消停几天吧,何苦去招惹那个疯子……”
秋桐盯着盆里晃动的药汤,眼前似乎又出现木板上的Q版人物,尤小金那句可恶至极的“你的强来了”还在她耳边萦绕不停。
“啊!!!!尤二那个贱人!!!”
“画的那么丑的阿强来羞辱我!!!!”
“还有!我问你!”秋桐一把抓住小丫鬟的领子。
“真有个叫巴清的寡妇?”
小丫头嗫嚅的不敢作答。
“我倒是听过,秦朝时著名女商人,以贩朱砂赚来海量银钱,连始皇帝的墓中水银都与她有关呢。”贾琏掀帘进门,笑容满面,“特别有一点,她虽是寡妇,却生得极美……”
“啧,我若在那个年代……”
真是寡妇致富?秋桐微微皱眉,心中某些看似坚不可挡的高塔出现了裂纹。
“心肝儿,你怎么了。”贾琏挤开丫头,上手就捞秋桐的脚。
“嘶……”
他不小心捏到秋桐伤处,痛的她倒吸一口冷气。
她突然有点看不惯他。
但主仆有别,只能带伤服侍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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