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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亲
六月初十,宜婚嫁祈福。
这日,许家好不热闹。
许屠户好容易得偿所愿,可谓扬眉吐气,势要将这场亲事办的风风光光。请遍了乡亲族老,摆了足有二十来桌,许家院子人声鼎沸。
迎亲队伍吹吹打打地从许家出发,去接新郎倌了。
按习俗,前两日沈暄已搬出许家,住在许屠户族兄家中,只待行礼。
一路上锣鼓喧天。许屠户上极了心,这场婚事虽然仓促,却依然是村里独一份的喜庆隆重。
黄昏,吉时到。
“一拜天地!”
屋里屋外,或坐或立,人人脸上俱都在笑。
“二拜高堂!”
许屠户坐在堂上,身旁的桌子上端正摆放着许榕娘亲的灵位。漆黑的木牌正沉默无声地看着眼前的新人。
许屠户大笑看着身穿大红喜服叩头的新人,眼中隐约闪着泪光,却是喜的合不拢嘴。
“夫妻对拜——”
满堂欢呼喝彩中,两颗头轻轻地抵在了一处。
无论是许榕还是沈暄,年轻的新人此时并未想到,他们从此会与面前之人纠缠一生。命盘格格转动,将二人的命运拨向另一种出乎意料的方向——然而他们此时尚且年少的心中,有的只是全然的新奇和未知。
“礼成——送入洞房!”
……
许屠户人逢喜事精神爽,嗓门愈大不说,到处拉着人敬酒,沈暄少不得也陪着多喝了几杯。
深夜,喧嚣散去。
沈暄推开房门,看见许榕坐在桌前,从桌上的盘子里捡着花生红枣来吃——他已将炕上撒的那些东西全都拾起来了。
许榕已经洗漱过,身上尚带着水汽。沈暄歪歪斜斜地靠过去,抱着许榕黏糊糊道:“榕哥——”
许榕吃惊地扭头看他,“你喝醉了?”沈暄从未对他做过如此亲密的动作。
看他双颊坨红,醉眼迷离,许榕皱眉道:“怎喝了这么多?”
沈暄委委屈屈:“许伯伯硬拽着我喝——”
少年秀气的眉叠着,一对桃花目在灯下流光溢彩,满是依赖地看着自己时,当真乖乖巧巧,叫人心都化开。
许榕无奈摇头,让他坐到炕上,起身去打水。
沈暄头晕的厉害,闭目缓神。感觉到有人擦拭自己的脸,动作很是轻柔,他觉得舒服,忍不住蹭了蹭那只手,眯起眼去寻人。
便见许榕微蹙着眉,凝神专注,小心温存,似是在擦拭一件举世罕有的瓷器。
那对鸳鸯喜烛足够明亮,摇晃出一室晕黄的温柔。
沈暄忽然眼睛一闭,侧过脸去。
许榕忙收回手,紧张道:“我弄疼你了?”他一身的怪力,稍不注意就会手重。
沈暄摇头,闭着眼道:“我们还未行礼。”
许榕一呆,旋即惊地猛退一步,脚边的盆“哐当”一声,险些被他打翻。
这动静有些大了,沈暄疑惑睁眼看他。
面前的人整张脸都涨得通红。
沈暄眼珠一转,忍住了笑声,眼角眉梢却俱透着笑意,“榕哥,你在想什么?我是指合卺、结发诸礼呀……”
这下,许榕脸愈发红的滴血,尴尬地头顶都要冒烟了。
沈暄捏着额头起身,晃到桌子前。
许榕拍拍自己发烫的脸,跟在他身后,“你找什么?”
“剪子……”沈暄甩甩脑袋,他头晕得不行,四肢也软条条的。
“这呢。”许榕从桌上翻出剪刀,也不敢给他,自己拿在手里。
沈暄低头,选了半日,抓起一把头发,另一只手指着,示意许榕:“这儿。”
许榕咽了口唾沫,心跳的有些快,缓缓靠近。
沈暄的脸突然凑上来,眯眼辨认了会子,“榕哥,你的喜服呢?”
“!”
这一下让他的鼻尖堪堪擦过许榕的嘴唇,许榕的心险些从嗓子眼里跳出来,“我……我方才洗澡时换下了……”
他们去城里买的“喜服”,许屠户很是不满意,重又托了村里善女红的妇人做了两身正经喜服。
因着是假成亲,许榕原以为他们不会行这些婚礼,只和往日一般,早早便换了衣物洗漱。
沈暄闻言不高兴了,不满地嘀咕道:“怎么就脱下了……”遂改指为推,催促他:“你快去换上,我等你——”
许榕便轻咳一声,小跑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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