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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第一》
“世间再无天下第一。”
天下第一败了!
还是败给了一个厨子。
当天下午,这个消息便如旋风一般席卷了整个江湖。各派各宗主听到这个消息后无一例外惊得双目圆睁,嘴里能塞个大鸡蛋。更有甚者直接下巴脱臼,哆嗦着掰也掰不回来。普天之下一片混乱,连坐在龙椅上的那位听到这个消息后都抖得掀翻了手边的茶盏。
江湖上长久流传着一个传说:天下第一有一佩剑,名连空。只要得到了连空,就能登上天下第一的交椅。但不论这究竟是有理有据还是空穴来风,江湖上的每一个人都把这奉为圭臬。
他们坚定不移地相信:只要得到了连空,他们就能成为下一个天下第一。
不过也有另外一个版本:只要打败了天下第一,就能成为下一任天下第一。
但无论哪种,都没人能做到,直到今天。
天下第一,噢不,前天下第一,正步子轻快地踏在一条小道上,吹着小曲,一副悠哉游哉的模样,完全不知江湖上因他而起的风暴。他嘴角吊儿郎当地衔着一根草,正随着他的步子一上一下地跳动,好像心情很好的样子。
直到他转了身。
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猝不及防地撞进了他的视线,细看还有点儿天真的...稚嫩。
过近的距离吓得庄山堂连退几步,他定睛一看,这不知道在他后面跟了多久的少年不是别人——正是一个时辰前被他推上天下第一位置的那个小厨子!
这岂不是已经跟了他一个时辰?!
庄山堂诧异道:“小兄弟,你跟着我干嘛?”
那少年生得剑眉星目,双目干净得无一丝杂质。他的手上提着一把菜刀,细看就能发现他的双手伤痕累累,上面布满了陈年伤疤和老茧。但庄山堂只一眼便知,这绝不是长期握剑的手,而是在厨房里混迹多年的结果。
“大侠,请教我学剑!”少年握着刀往身前一横,毕恭毕敬地做了个揖。
庄山堂一惊,差点没给吓得转身就跑,脱口道:“不行!”
......
半个时辰后,城边一家客栈。
客栈里的客人时不时用眼偷偷摸摸地往窗边瞄,顺着视线看去,只见两位青年人倚窗而坐。一位白衣男子稍长一些,举止吊儿郎当,看上去比对面更为稚气的青衣少年还要跳脱几分。
众人连连偷看的原因不为其他,其一是两人相貌过于出众,其二是两人的对话实在太令人匪夷所思,还颠来倒去重复了了至少一炷香时间。
大侠:为什么要学剑?
厨子:我要当大侠,闯江湖。
大侠:但你已经是天下第一了。
厨子:我不是。
大侠:你是。
厨子:我不是。
大侠:你赢了我。
厨子:我不是。
......
庄山堂注意到众人连连流转在他们身侧的目光,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半路上不知从哪杀出来的小厨子非拉着他拜师,庄山堂连跑了好几里路也没能摆脱掉他。要不是他一直嚷着要学剑,庄山堂都怀疑他是不是那些莫名其妙的宗派派来追杀他的刺客了。
以上的对话在他们之间已经重复了不下十遍。在小厨子再一次说出“我不是”的时候,庄山堂忍无可忍地打断他,强行转换了话题:“你叫什么名字?”
楚梓:我叫楚梓。
庄山堂:我知道你是厨子。我问你叫什么名字?
楚梓:我叫楚梓。
庄山堂:我知道你是厨子。我问你名字,没问你是干什么的!!!
楚梓:我叫楚梓,我也是厨子。
庄山堂:......
楚梓见和他解释不通,便伸手沾了茶水,在木桌上一笔一划地写了自己的名字。
庄山堂这才理解了他的意思,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额头。
“好的,楚梓。是不是我不同意你跟着我学剑,你就不走了?”
楚梓抬起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认真道:“是的。”
“理由?”
“我想当大侠。”
“不是问你的理由,是问我收你当徒弟的理由。”
楚梓沉思片刻,道:“我给你做饭。”
庄山堂与自己不收徒的原则斗争了一秒,毫不迟疑道:“成交。”
庄山堂觉得这小厨子实在是有趣。说是要当大侠,但他早把天下第一的位置让给了他,他又不愿意认。
但这小子实在是单纯到没话说,再加上他做饭实在是好吃,庄山堂也懒得纠结这么多,成天带着他游山玩水,脱离了江湖上那些恩怨情仇,更是落得清闲。
庄山堂带着楚梓在天南地北各处混迹。
今天帮南村头的孙二娘割庄稼,明天帮东村头的王大爷打枣子,后天又混进西村头的大爷里看他们下棋,时不时还跟着起两句哄。
楚梓很纳闷,这和他想象的大侠生活一点也不一样。他从小就是读着江湖上流传的各种话本长大,里面的大侠不是劫富济贫就是拯救苍生,让他做梦都是和大侠并肩而行行侠仗义,怎么此刻却发现,这和话本里的情节大相径庭。
“大侠,为什么我们要帮李大娘找猫?”
庄山堂讳莫如深:这是爱民如子。
“大侠,我们为什么要帮客栈洗碗?”
庄山堂故作深沉:这是体察民情。
“大侠,我们为什么要加入大娘间的混战?”
庄山堂侧身躲过赵大妈的“九阴白骨爪”,潇洒道:这是劝善规过。
“大侠...”
庄山堂忍无可忍:你还要问什么?
楚梓:“不,我是想告诉你李大娘把她的猫往你身上扔过来了。”
庄山堂悚然回首,一只壮硕的肥猫迎面而来,潇洒地挥过爪子。
庄山堂顶着双颊三道红痕,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扭打在一起的大娘们分开。又使出九九八十一招,这才把众人规劝回家。
楚梓递上干净的手绢,示意他擦擦抓痕上渗出来的血。庄山堂大咧咧地抓过来随手往脸上一抹,便拉着楚梓大摇大摆地走出村子。
一路上,楚梓难得安静,整条路似乎都随之寂静无声。
夕阳从竹叶间的缝隙撒进阳光,照得两人发丝都泛着金色,更是衬得庄山堂俊朗无双,一副天真少年郎的模样,丝毫看不出这是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天下第一”。
庄山堂不太习惯身边突然没了楚梓的连环发问,率先开口道:“怎么不说话?”
楚梓踢了踢脚下的石子,石子骨碌碌滚了挺远,最后撞上了一块灰黑的岩石。
“为什么你不使剑?我们不应该劫富济贫,救苍生于水火吗。为何我们成天混迹在村头各种琐事之中,这一点也不像大侠。”楚梓低头,声音闷闷地传出来。
两人已经并肩而行数月,庄山堂从没带着楚梓做出点“大侠会做的事”,也迟迟没有实现他的诺言:教楚梓学剑,也怪不得楚梓会发出这样的疑问。
庄山堂沉思片刻,才开口道:“你为什么想学剑?”
楚梓诧异片刻,还是老老实实地像之前一样回答道:“我想当大侠。”
庄山堂轻笑道:“那你猜猜我为什么学剑?”
楚梓抬头望向身边人,庄山堂一改平日轻佻的模样,鼻梁挺直,目光悠长,像是陷入了久远的回忆。
“你也是想当大侠?”
“不。”庄山堂的右手覆上腰侧雪白的剑柄,接道:“我想救百姓。”
在楚梓睁大的双眼前,庄山堂缓缓拔出了剑。
楚梓屏住呼吸,惊得连连后退,从小便听江湖传言长大的他,不可能不知这便是普天之下连皇上听到都要忌惮三分的名剑——连空!
不愧是天下第一的佩剑!
剑光凛冽,剑身像萦绕着雪雾,弥蒙缭绕着往空气中散去。一阵寒风瞬间席卷过楚梓的脖颈,逼得他连退数步。这阵风瞬间卷起满山的尘土,青竹在风中摇晃起来,摩挲出沙沙声响。
名剑“连空”每一次出世,都会掀起江湖上的腥风血雨。但不知从何时起,庄山堂再没拔出过连空,这世间也再无人见过如此凛冽的剑气。
而此刻连空再次出世,竟是在这样一座荒山。
庄山堂一扫平日轻浮之态,声音也变得沉稳。接下来他说的话,字字铿锵有力,一下一下砸在楚梓的耳膜上,掷地有声。楚梓仰头望着眼前的庄山堂,第一次从他身上感到了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皇帝昏庸,奸臣当道,江湖各门派终日明争暗斗,为争一个天下第一的虚名斗得你死我活。皇城更是路有冻死骨,朱门酒肉臭的人间炼狱。”
“十七岁,我得了这把剑,起名连空。连空一出,举世震惊,无人能敌。”
“不知道是哪个疯子谣传有了这把剑就能得到天地间的力量。这分明是无稽之谈,但他们所有人都信了,没人相信连空并无这般的威力。”
说到这儿,楚梓看见庄山堂手背处青劲爆起,接下来的字像是从嘴里挤出来的,字字淬血。
“从那之后,他们的目标就从争天下第一变成了夺到这把剑。他们杀红了眼,眼里只见这把剑和一个虚名,却逐步忘却侠客的初心。”
“我终日习剑,只为了保天下更多百姓,但没想到只要我所经之处,各门派也蜂拥而至。他们屠杀百姓,只为了套出我的踪迹,夺取连空。我没想到,我竟会给百姓带来灭顶之灾。”
“他们就像蝗虫,一批又一批,永远都灭不掉。所以我发誓,我再不让连空出世,也再不要这冠冕堂皇天下第一的虚名。”
楚梓彻底愣住了。他不由自主地回忆起几个月前和庄山堂那场荒唐的比试。那时他刚采买完食材准备回家,却稀里糊涂地被一个人拽到了城门下,然后再稀里糊涂地看着这个人倒在他面前。
周身聚了一众百姓。他们吐出的字眼像泉水一样包裹在他周围,咕嘟咕嘟地冒着泡,过了很久他才反应过来,那个倒在地上说自己败了的人,竟然是他仰慕已久的天下第一。
接着楚梓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追。
或许是内心的英雄梦又一次蠢蠢欲动,或许只是因为刚才那人实在是生得太过好看。
反正他扔了食材,使出毕生力气跟了上去。
直到庄山堂走上小路回头看见他。
庄山堂看见眼前少年愣怔的模样,唰地收剑回鞘,又恢复了平日那副落拓不羁的模样。
他笑嘻嘻地看着眼前的少年。楚梓脸侧的绒毛在阳光照射下清晰可见,看着他,庄山堂莫名其妙地想起了很久以前自己养的那只大黄狗,扑哧地笑出了声。
他伸手拈去楚梓头顶在混战中沾上的鸡毛,白皙的颈侧不不知何时染上一抹薄红。
庄山堂纳闷片刻,怎么都快日暮了太阳还这么毒,照得他唇齿干燥,耳垂发烫。
从那天起,庄山堂开始教楚梓练剑。
楚梓照着庄山堂教的剑法,从旭日东升练到了夕阳西下。
他握惯了菜刀,一开始握起剑来很不适应。剑更轻更快,和钝重的菜刀截然不同。但楚梓对用剑竟别有天赋,很快就适应了剑的触感,用起来一日比一日趁手,他的剑术也日渐精湛。
楚梓练习用的是木剑,是庄山堂用连空一刀一刀削出来的。
楚梓脱去外袍,就着泉水洗了把脸。此时正值冬季,楚梓周身却蒸腾出热气,足见他训练刻苦。
两人已月余没有下过山,吃食全靠打野味解决。庄山堂正坐在一根粗壮的树杈上,垂下的腿一晃一晃的。见楚梓终于结束了训练,忙道:“小徒儿,今天为师想吃鱼。欸对对,就是你面前的那个!”
楚梓无语地抬头看向头顶对他“颐指气使”的庄山堂,已经不想再抗议“小徒儿”这个黏糊糊的称呼。不知从何时开始,庄山堂就把常这三个字挂在嘴边,还时不时对他发出些“为师”如何如何的感慨,像只得了势的猫大王,成天指使他抓这个吃那个。
楚梓虽没回答,身体却诚实地行动起来。屏气凝神,楚梓伸手一抓,便牢牢抓住了在他眼前游得正欢的鱼。鱼儿身上黏滑,抓住它的瞬间楚梓便将它猛然往岸上一甩。
如法炮制,不一会儿岸上就多了几条甩着尾巴扑腾的鱼。
庄山堂忙从树上跳下,跑到岸边打量地上扑腾的鱼,嘴里还不不肯闲着,道:“这条肥,我要了。这条不行,有点小......”
楚梓叹了口气,实在不知道一开始自己为什么会觉得庄山堂高深难测,这人明明是个无赖。成天倚老卖老要自己帮他做这做那。
他也不再对着庄山堂一口一个大侠,而是成天庄山堂庄山堂的叫唤。
庄山堂无奈地重复数遍:你还是叫我大侠好了。
楚梓:那你别叫我小徒儿。
庄山堂:小徒儿。
楚梓:庄山堂。
庄山堂:小徒儿。
楚梓:庄山堂。
庄山堂:......
许久没被人呛过的庄山堂第一次哽住了。从那以后他就像故意恶心楚梓那般小徒儿小徒儿地喊,喊得他自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也不愿停,后来叫着叫着,两人不知不觉中都习惯了。
“小徒儿,快去找点柴火来,我要吃烤鱼!”庄山堂又开始嚷嚷。楚梓看着像没骨头一样依在树上的庄山堂,又一次妥协了。
两人生起火来,烤鱼架在火上,滋滋冒油,散出一阵一阵的香味,鱼皮在火上烤得酥脆。楚梓拿过一月前下山采买所剩的最后一点调料,撒在鱼身上,更添几分香味,勾得庄山堂目不转睛地盯着烤鱼,有饿虎扑食之态。
庄山堂从小就对吃情有独钟,但随着年岁渐长,他成日在各门派的追杀下逃亡。既要分神护百姓,又要分神藏行踪,自然是没有时间再品尝美食。
毫不夸张地说,和楚梓在一起的这几个月是他一生为数不多能好好吃上饭的时光。这也是他愿意让楚梓跟着他的原因。
小时候娘亲为他端上一碗香甜的小米粥说:有吃的的地方,就是家。
后来娘亲死了,这句话他却一直记到了现在。
楚梓递过来穿在树枝上的烤鱼,示意他可以吃了。
天幕早就暗了下去,漆黑的树林不时传来几声辨不出来源的叫声。一轮圆月卧在天穹,就像弥勒佛的大肚子,圆滚滚的。漆黑的夜空中,几盏孔明灯正在缓缓上升,不时吹来的风让它们左摇右晃,但始终坚定地向上靠近月亮,就像上升的星星。
楚梓一直有记日期的习惯。此刻见到空中明灯,他像想起来什么似的,忙不迭地侧身看石头上的记录。他这才发现,今天是元宵节。
“庄山堂,今天元宵。”楚梓轻声道。庄山堂回过神来,入眼便是这般瑰丽如梦的景象,他这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不知道盯着天空看了多久。
庄山堂拿着烤鱼往楚梓所在的方向递了过去。楚梓会心一笑,也递过自己啃了一半的烤鱼。两根树枝碰在一起,两人异口同声道:“干杯,元宵快乐。”
说完,两人都被自己幼稚的行为逗笑,嘿嘿乐了起来。
火焰跃动着,映得楚梓脸上泛着暖色。
不知为何,庄山堂的心猝不及防地跳动起来,心脏在胸膛横冲直撞,大冬天的,他硬是起了一身薄汗,火焰烘的他的心发痒,一抹红色又一次缠上他的耳畔。
奇也怪哉,寒冬腊月的,怎么如此之热?
血液翻涌,烧灼着他的脸,蒸腾出迷蒙暧昧的雾气,蒙住他的眼睛,让他看不清楚梓。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有这种感受的不止他一人。
周遭不知何时安静下去,像陷入了一场属于大山的睡眠。
楚梓在万籁俱静中开口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孔明灯要和爱的人一起看。”
瞬息之间,楚梓来到了他跟前。庄山堂猝不及防,下一面就感到唇边传来柔软的触感。
庄山堂缓缓睁大了眼,一双干净又沉静的眼睛撞进了他的目光。
一如初见。
“我,唉。反正你知道了吧。”楚梓说话时热气漫上庄山堂颈侧。直到此时,庄山堂才才明白了那数次没由来的燥热是因何而起。
他也早已暗生情愫。
两个月后,楚梓的剑法已然炉火纯青。
虽不敌庄山堂,但在江湖上绝对是数一数二的高手。天赋异禀再加上庄山堂的指导,这自然是水到渠成。
直到他们迎面撞上一众浩浩荡荡的人马。
完全不用看,闭着眼庄山堂都知道来者何人——无非又是来夺剑的门派。
只不过这次的架势格外大。江湖上能叫得上名字的人物几乎都到齐了。
楚梓看着话本里描绘的大英雄一个接一个出场,却再也没了敬佩之情,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鄙夷。
他们对自己的恶劣行径心知肚明,却偏偏要给自己安上一个冠名堂皇的理由,把自己塑造成惩恶扬善的英雄,自欺欺人,自我歌颂。
“连空何在?此等仙剑,怎可收于你一人手中?庄山堂!速速将仙剑拿来,将它镇在天子脚下才是正道!你若是用它为非作歹,定然不得好死!”站在最前面的男子一袭华贵衣袍,举止投足间有种令人忌惮的威压。
他一发话,有如一石掀起千层浪,众人纷纷开口,义愤填膺。
庄山堂冷哼一声:“仙剑?我看到了你们手中,它就会变成一把真正的魔剑!你们会用它做什么?无非是借它满足一己私欲,再冠上个‘天下第一’的虚假名号罢了。”
“庄山堂,你速速就擒,莫在这里信口雌黄,满口胡言!”男子恼羞成怒,有些气急败坏道。
楚梓不知不觉中又往庄山堂身侧迈了一步,下意识地摆出了防御的之态,随时准备护住庄山堂。
庄山堂对楚梓安抚性地笑了笑,示意他放轻松。
接着庄山堂又往前迈出一步,围着他的众人纷纷后退,警惕地看着他的动作。
庄山堂轻笑一声,不再多言。他伸手向腰侧探去,抚上雪白的剑柄,猛地将连空拔出。
众人被凛冽的剑气逼得后退数步,恐惧在脑海里警铃大作,但他们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柄雪白的剑,脑海里不约而同地出现了一个念头:这就是连空!
他们的眼底闪过疯狂的神色,这可是集天地灵力的仙剑。
只要得到它,我便是天下第一。
众人不知是碍于领头人的威压还是庄山堂的气势,没有人动作,但在每个人的眼里都能看见嗜血的疯狂。
庄山堂轻笑一声,立马迎来众人戒备的目光。在数道目光下下,庄山堂猛地将连空往地上一立,使尽全身功力往下一折。
连空发出巨大的悲鸣,在众人虎视眈眈的目光中碎成了无数段。
所有人都呆住了,包括庄山堂身侧的楚梓。
连空断掉时卷起了一场刺骨的风雪,席卷过众人,扬起千万雪花。这雪花不再晶莹柔软,而是片片坚硬如钢,在众人裸露的皮肤上刮出无数血痕。雪花过处,竹叶纷扬而落,青与白相间而下,坠上庄山堂的发尾。
自此之后,世间再无天下第一。
庄山堂和楚梓在湖边搭了一间小小的木屋,打算在此定居。
他们依旧帮刘大爷赶羊,帮何姑娘播种,帮李大娘找猫。
再没人知道这里住着两个曾经的天下第一,也是江湖上唯二两个不想当天下第一的天下第一。
直到白头偕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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