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代，成为德梅尼娅

　　测验室发生的事情刘资和牧芸都心照不宣的当作没有发生。可是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虽然两人在公司中如果碰了面，还会打招呼。

　　但是刘资原本心里已经把牧芸当作自己人，甚至冒着别的风险给她做事，这些行为都没有在对方那里换来坦诚的心情，已经快支撑不下去得他维持表面的平静，特别是在他解读出来代码被删掉的内容。刘资对于最后的结果并没有太过大惊小怪，甚至有些鄙夷。

　　“德梅尼娅还没有修好？”CEO的办公室中，机械制造部部长和刘资被叫了进来，两人还没有站稳，CEO便说了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而他的手中，还有厚厚一沓印着资料的文件。

　　整个机械制造部的人谁人不知，德梅尼娅的维修几乎都掌控在牧芸的手上。就他这个部长想要问一下进度都不行。CEO虽然不知道里面的门道，可这个问题也足够让机械制造部羞愧的。

　　“没有。”机械制造部部长低着头回答到。

　　刘资则是鬼使神差到：“这个怨不得部长，德梅尼娅的维修工作由牧芸全权负责，她所要的东西早就让制造部做好送过去了。”

　　言下之意就是在说德梅尼娅的维修进度还是直接问牧芸比较好。

　　CEO对此没有多说什么，反而是将手中的文件递了过来，“你们看看。”

　　机械制造部部长和刘资面面相觑，一时拿不住CEO的想法。

　　这文件是什么，双方从对方迷茫的双眼中，得到了一个相同的答案。

　　对方也不知道。

　　这下两人都不想上去。牧芸虽然假扮德梅尼娅的任务办的不错，但是时间久了，总有人发现了两者的不同。

　　其中，机器人爱好者论坛中，id为盲人摸象的用户先后共发了数十条有理有据的帖子来论证这一结论。

　　帖子涉及的内容从数十年前的影像资料一一对起，光是德梅尼娅前后走路的差距就洋洋洒洒写了上万字。

　　当然也有单纯针对牧芸的分析。虽然明面上有德梅尼娅存在情感作为挡箭牌，但是人类本能反应骗不了人。

　　上个星期，牧芸与刘爱云参加一个会议。突然台下冲上来一个人，直直冲着牧芸撞了过去，好在安保人员反应还算灵敏，将其拦了下来。但是牧芸也被吓得够呛后，连连后退了几步。

　　按照“盲人摸象”的说法，机器人在理论设计之初，它创作出来的第一个目的就是忠诚于人类，所以，在德梅尼娅实现的头几年，陈自昔教授团队主要针对德梅尼娅的自我防卫和保护他人的能力进行了增强。所以就算台下的人能够对它产生影响，它的第一反应也不会是躲闪，而是进攻，防止台下的人对现在它一旁的刘爱云产生危险。

　　但问题在于，牧芸后退了。

　　刘资也把“盲人摸象”帖子都看了一遍。他不得不打心里佩服此人。

　　先不论帖子里面作为论点的内容是否准确，光是他那种确定了结论，就毫不动摇的信念就足够让他倾佩。

　　刚开始发帖子的时候，帖子下面的回复多是冷嘲热讽，认为他是在异想天开。

　　哪家公司闲得没事干，非要让人模仿机器人？模仿的还是德梅尼娅这种具有跨时代意义的机器人。烂番茄小说都不带这样写的。

　　莫棱心发现这个帖子的时候，也想过封口此人，但是一看没人相信他说的话，也就不想不打自招，上赶着给人提供证据。

　　可是随着“盲人摸象”给出的论据越多，有一些看热闹的中间派动摇了。

　　莫棱心这种公司巨头是什么德行，他们这些混论坛的也是略知一二。

　　这样稍微一有负面新闻就跳脚，律师函满天飞。如果“盲人摸象”说的是假的，那么“盲人摸象”的邮箱里已经早就有律师函了，可是并没有。

　　这一行为洽洽反面印证了“盲人摸象”的观点。事情发展到上星期的意外，已经不可收拾的地步了。

　　德梅尼娅被替代的传闻层出不穷，原本充斥着五花八门消息的大众版面，一整个版面滑下来都是德梅尼娅的消息。

　　就连星际发展办都打过电话，问怎么回事。CEO不可能说真话，只能推说网上那些人都是胡扯。

　　星际发展办那边也不好问什么。总不能问，为什么不发律师函吧。

　　发不发律师函是人家公司内部的事情，万一是这段时间刚好公司法务部人员调动顾不上理会网络上那些跳梁小丑呢？

　　这一电话，也侧面反映出了事情的严重性，刚挂断电话，CEO问了公关部有什么解决方案，而刘爱云则是给了一个词，“浑水摸鱼。”

　　此话一出，CEO也立刻明白过来。不理会牧芸替德梅尼娅出席活动的事实，只要德梅尼娅在最新活动中出现，然后配合水军的作用，将牧芸出现的这段敏感时间模糊掉，在大众层面上就会将事情盖过去。

　　至于专业论坛？顾不上那么多了。

　　刘资上前一步，接过文件看了起来，和机械制造部部长看了起来。

　　上面印着的内容，对于公司核心来说，算不上稀奇。

　　芯片植入大脑计划。

　　不过这个计划在之前一直存在于理论阶段。

　　它脱胎于外界数据可以直接复制在使用者的光脑上，并通过使用者调动光脑实现对应的功能。只不过这样做对于人类大脑的负荷过重，几乎是使用者使用一次，就休息一个月的频率。可如果使用者勉强增加使用时间，脑死亡的案例不在少数。

　　莫棱心毕竟是公司，不是集中营。员工莫名其妙死亡的多了，很难不惹人怀疑。

　　于是乎，便有了芯片植入大脑的计划，试图省去媒介，减少中间商赚差价，增加人员的使用时间，只不过一直没有成功罢了。

　　两人一页一页地翻着资料，越往后翻两人的额头越是冒出冷汗，资料里面关于项目的操作步骤很简单，也就十页左右，他们又不是医学出身，也看不出来这些操作是否有问题。倒是剩下的关于实验人群的数据分析内容，他们介于看得懂和看不懂之间。

　　看不懂的是上面层次不穷的专业用语，而看得懂的则是用于实验的人群数据，内容涉及实验人的性别，年龄等等基础数据，也涉及是否婚育，家庭经济状况这等细枝末节的状况。

　　就比如说最新的实验人，男性，年龄四十二岁，原某公司高管。看到这里，刘资的脑海中显然出现了问号。

　　需要实验人员所进行的实验一般都会经过长时间的科研和小白鼠测试，等得到的实验结果趋于稳定才会考虑临床试验。小白鼠和人终究是两种不同种类的动物，有的实验在小白鼠身上测试安然无恙，但是在人类身上实验就会出现头晕恶心等不良反应。这还是短期的反应，长期的不良反应也不能完全避免。

　　所以这种临床实验的人群往往集中于急需要用钱的人中，但凡家中稍微有些余量，都不会做出实验人的决定。而公司高管这个职位，就算是放在小公司里面，月入过万都是最基础的。

　　缺钱？根本不存在。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会选择担当实验人？

　　机械制造部部长也发现了这个反常的点，随着继续阅读下面的实验人信息，手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酗酒九年，抽烟十一年....弱精。”

　　看完这一长串看似并不重要的描述，他的脑海中突然浮现了一个人的身影。

　　徐泽。

　　无论是从年龄，生活经历各个方面对比，这个实验人都和徐泽有十成十的相像。

　　徐泽被公司认证为叛徒后，机械制造部部长曾今有尝试联系徐泽，可是不论是电话，还是亲自前往他家拜访，得到的结果都是没有结果。

　　徐泽就好像突然见消失了。

　　他也不是没有怀疑过徐泽可能想不开自杀了，但是从来没有想过眼前这种可能。

　　徐泽很缺钱吗?缺到要出卖身体，透支未来的情况。

　　机械制造部部长很快给出了否定的回答。应了那句古话，升官发财死老公是人生中三大喜事。徐泽妻子整天闲得没事干，就叫他的妻子逛街。他也是见过几次徐泽妻子，满面红光，一点也没有为了钱财而纠结的样子。可见徐泽留下来的财产还是十分珍贵的。

　　既然不是因为钱，那是因为什么？机械制造部部长一时也想不出来个所以然。他看了眼站在一旁的刘资，看着他眼睛已经落在了页面下方，便向伸出手往后再看看。

　　谁料，刘资缺突然按住了机械制造部部长的手，双眼惊恐的看向他，那眼神似乎在像机械制造部部长确认他的猜测是否准确。机械制造部部长显然明白了刘资的意思，可是他也不确定，没有办法只得摇摇头。

　　又往后翻了几页，机械制造部部长整个人就像大夏天一个人穿着短袖走在街道上，然后突然被人扔进了冰窖中周遭的寒气不断的往他身上涌。刘资还没进公司几年，他认识的人除了本部以外，对其他部门的了解顶多是知道部门领导是谁。可机械制造部部长就不同了，在公司待了十几年，光是点头之交的就上万人，更不用说相熟的。

　　光是后面几页，他都能入职过莫棱心，但是又离职的人匹配到将近一半的人。

　　如果说第一个实验人能够和徐泽匹配是个巧合，那么之后将近百分之五十的匹配概率则是这一记重拳砸在了机械制造部部长的头上。

　　而这些实验人的共同点更是让机械制造部部长无法冷静下来。

　　都是曾经入职过公司，后又离职的员工。

　　CEO让他看这份资料是什么意思？告诉他因为在德梅尼娅维修工作的不及时要让他实验人？机械制造部部长心里暗道。

　　而坐在办公桌后面的CEO也没有催促安静地看着他们两个将整本资料翻完，问道：“如果将这个用在牧芸身上怎么样？”

　　“什么？”刘资脱口而出，他虽然觉得牧芸做得有些不厚道，但是真不至于承受如此极刑。

　　没错，所有资料翻完，刘资对于这个计划的总结就是极刑，一种让人生不如死的极刑。

　　机械制造部部长在一旁搭腔，“这个计划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能够真正的实现这个计划的原有结果，如此便对牧芸进行是否过于....”草率？

　　CEO叹了口气，“那你说怎么办？你看看网上的言论，已经有人开始说公司就是一个专门骗取政府补贴的皮包公司，你看这像话吗？”

　　机械制造部部长没有说话，撇了CEO一眼，似乎在说，难道不是吗？

　　“现在最好的解决方案就是让德梅尼娅出现在公众视野。如果德梅尼娅做不到，就让牧芸做到。”CEO继续道。

　　“可是。”刘资还想说什么，却看到机械制造部部长阻止的眼神，一瞬间泄了气，“可是万一这次计划依旧失败了呢？”

　　CEO笑了，示意机械制造部部长解释。

　　如果牧芸无法真正成为德梅尼娅，那么对莫棱心来说，也没有什么损失。

　　毕竟当德梅尼娅被假冒这一事情掀起舆论的那一刻起，牧芸都不能再度出现在公众的视野。这一指示是完完全全以利益导向为准。

　　最后刘资连怎么回的宿舍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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