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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今晚这顿饭陆汎熙虽说吃了将近一整只烤鸭，包括两大碗饭和各式各样的菜，但他还是觉着自己没怎么吃饱。原因无他，是有“没羞没臊”在，他吃的很不舒坦。
外号是在得知对方叫什么名字之后陆汎熙当场起的，脑子里几乎是下意识蹦出来这几个字的。
吃饭途中，他不下抬了十多次头，用眼神警告“没羞”，当然对方抱有的态度是无视，他要不是宋舒箐客户的儿子，陆汎熙真就当场翻脸用话怼他了。
“怎样？”送走了吴家父子，宋舒箐揉了揉笑得发酸的脸颊，“打道回府？”
“不怎么样。”
从二楼下来，再加上暖风一吹，陆汎熙反倒觉得更饿了。
“没吃饱吧？”
宋舒箐还是挺了解他的。
“嗯。”陆汎熙没否认，他懒洋洋的说，“这顿饭一点儿不对胃口，吃饭的人更让人胃口不佳，妈以后这种场合别带我了，尤其那个叫吴……吴什么的在。”
“宝贝人家叫吴修。”宋舒箐帮他纠正，“时间赶巧了，你不喜欢下次不带你来了。”
“管他修不修的，眼睛跟长别人身上了一样，烦的要命。”
尤其是……长在了季延身上，比见到钱都亲。
两人的关系看起来很微妙，季延说不认识，那个姓吴的好像跟他认识一样，眼神一直在他身上打探着。陆汎熙总觉得他俩怪，具体怎么个怪法，他可没兴趣，当务之急是填饱肚子。
“我要逛夜市。”
宋舒箐抬手看了一下时间，不算太晚又问向季延，“小延吃饱了没？”
“嗯，吃饱了。”
“我要不成了，再墨迹会儿您就再要个儿子吧！”
准备回家的打算临时改成了去夜市。
他们北城的夜市算得上繁华的了，一条不见头的长街，两边错落有致的摊位个个香气缭绕，不止吃的，玩的用的都有，大部分摊主为了避免重复，想着法地创出花样，就是为了吸引更多的顾客。
夜市离陆汎熙的初中很近，坐公交两站地就能到，还在上初中的时候他隔三岔五的就会约着高兴他们过来玩，然后从头吃到尾，吃饱喝足后再从头玩到尾。
上了高中之后就很少来了，距离上次来，已经是一年前的事情了。
宋舒箐不喜欢拥挤的地方，尤其周遭除了油烟味就是人肉味更是喜欢不上来，她大手一挥的给陆汎熙转过去一笔钱，让他俩想买就买想吃就吃想玩就玩，她主动提出留在车里等他们。
座椅放平刷着手机，远比在人堆里挤来挤去舒坦多了。
知道宋舒箐不喜欢人挤人的地方，陆汎熙没强求，收下钱心里盘算着吃点什么好。
夜市人多，几乎都是处在人挤人的状态下，季延体贴的关心到了陆汎熙的脚还没好利索，对他说道：“你的脚能行吗？”
陆汎熙哪儿还有心情顾及脚，心思全放在吃的上了，随口回了一句，“好着呢。”
“好。”季延了然，松开了手。
“操，又用这招？”陆汎熙竟然被他气笑了，“能有点其他创意吗？”
“能！”季延转手指着旁边卖挂坠的摊子，他早就相中了架子上挂着的巴掌大小白色毛发的小狗挂坠，“我想要一只小狗挂坠，你能给我买一只吗？”
“……”
他的话锋一转，真是陆汎熙没想到的。
“人家小姑娘都看不上的玩意，你喜欢个什么劲儿？”
“我挺喜欢的。”季延眼巴巴的瞅着他，“今天是我生日，你可以买一个做我的生日礼物吗？”
“你……你生日？”
陆汎熙努力回想着陆启呈有没有跟他提过有关季延生日的事情，大概是有提过，但他没记住。全家只记得自己生日，他爸手机号至今没记全的种子选手，更没精力和心情记季延的生日了。
将信将疑地问：“真没骗我？”
季延眼神过于真诚，不太像骗人的样子。
出来逛一圈，心情变好了就懒得跟他计较什么，陆汎熙只当自己大方，心里想着买就买了，一个破挂坠能值多少钱。
“老板挂坠多少钱？”
摊位老板是个中年大叔，见有人过来问价迎着笑脸回答的非常之快，“小伙子是送给女朋友的？”
陆汎熙拍了拍季延的肩膀，“大叔您看他这长相能是个姑娘吗？”
“那就是……男朋友。”
“……”
陆汎熙被大叔的脑回路折服，岁数不小脑子里竟装着乱七八糟的东西，“大叔您仔细瞧瞧，我们俩正经同学关系，甚至连朋友都不算。”
大叔一副“我懂的”的表情，自言自语的嘀咕了一句，“小年轻脸皮儿挺薄。”
如此窃语的话，还是被耳朵灵的陆汎熙听个全乎。购买欲瞬间降至冰点，但转头对上季延渴望的眼神，他忍住了要走的想法。
“这个多少钱？”他语气中带有一丝不耐烦。
“哦这个啊，小伙子你可真有眼光，这可是我们家绝版挂坠，独一无二的，绝对找不出第二个来。”
陆汎熙一扫眼儿就看见了下边还有一个一模一样的挂坠，拆台的口吻说：“这不还有一个吗？”
“那能一样吗？”大叔脸不红，心不跳，继续卖力的往下编，“这个在你看中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意义不同了，可不就是独一无二的。”
老骗子一枚，陆汎熙不禁在心里翻个白眼。
“到底多少钱？”废话一大堆，没一句在重点上。
大叔雄厚的声音极为果断，“五十五。”
“你说多少？”
“五十五。”大叔弯着眼，“小伙子是扫码还是现金？”
陆汎熙本想讨价还价，谁知大叔已经打包好送到了季延的手里。强买强卖，最后陆汎熙只转过去五十，拖着残腿转身就走了。
大叔象征性地在身后喊了几声，最终血赚三十多。
“季延你最好告诉我，你不是大叔找的托儿。”陆汎熙越想越觉得亏，越想越来气，“否则我给你打成托儿。”
“礼物我收下了。”季延满心欢喜地从包装盒里拿出挂坠，在包上找个了显眼的地方挂了上去，“好看吗？”
“不好看，非常土。”
“谢谢夸赞，我很喜欢。”
“有病。”
小插曲没影响陆汎熙的食欲，路过一个小吃摊他都要上前看两眼，卫生好点的，他都会买一些尝尝，好吃的一口不留，尝两口不怎么样的本想扔了，谁知道季延全接下来了。
他也不嫌弃，陆汎熙不爱吃的全进了他的肚子里。
“去那边看看。”
熙攘声吸引了陆汎熙的注意力，叫着季延就往那边走。
季延听话地照做。
两人挤着人群，站到了最前面，俩小孩捧着比他俩都要长的枪射气球，周围的人几乎都是看热闹的。小孩胜负欲一个比一个强，不过光有声，没动静，不仅没有一球爆，两人射球的力度没风大，气球完好无损的粘在上边。
“老板我要二十发子弹。”等两个小朋友毫无收获地离开之后，季延拿起了一把，另外一把递给了陆汎熙，“比一比？”
“比就比。”陆汎熙最经不起激了，没犹豫，一把接过枪，“谁怕谁孙子。”
“二十发子弹，一人十发。谁全中就算谁赢，如果两人都没有全中，谁打爆气球的数量多就算谁赢。”
季延一字一句的给他讲好游戏规则。
小时候没少玩，陆汎熙对自己还是有自信的，看到季延认真讲规则的时候，他的胜负欲更加明显了。
“敢不敢玩个大的？”
“好啊。”
季延没胆怯，对上他的明亮的眸子。
季延说：“我们做个赌注如何？”
没想到平日里死板的季延玩心这么重，陆汎熙觉得这个游戏没玩错，他比谁都爱玩。
“拿什么做赌注？”陆汎熙问他。
“我输了那套卷子我帮你写。”
“我又不是高兴，瞧不起谁呢。”
季延笑了笑，“如果你输了呢？”
“我不可能输的，尤其跟你。”
“那我们拭目以待？”
他俩架势一比一个足，一共两张球网，游戏规则是一人对一发。在石头剪布上，陆汎熙败北，输给了季延，所以他开的第一枪，不过手法很准，第一枪就中了。
“到你了。”他得意道。
季延也不甘示弱，连开两枪全中。
赤裸裸的挑衅，陆汎熙当然看在眼里，这是干扰心态，他知道，所以他没上季延的套，很稳地开了第二枪。
性子急的陆汎熙，在对付季延的路上很稳。
直到两人都剩一发子弹的时候，谁都没敢轻举妄动，经过商量，他俩一起打最后一发子弹。
默数三个数，最后一发打出。
老板两边看了看，指着其中一个说，“这位小伙子打中了。”
“说话算话，输就输是了。”最后一发陆汎熙脱靶了，能赢得这场比赛，他倒是输得起，很坦然地说，“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的是……答应我一件事情。”
“什么事儿你说，我能满足的尽量满足。”
“现在没想好，之后用上了再说。”
“婆婆妈妈的。”陆汎熙挥了挥手，“如果是不合理要求，我可是不会满足你的。”
“那我赢的意义在哪？”
“在你赢了啊？”
逗逗他，陆汎熙觉得好笑。
“骗你的，我陆汎熙说话从来都算话。”
……
比完赛他们就没再久逛了，宋舒箐开车回到家都已经快十点了。
在陆汎熙洗漱的间隙，宋舒箐手环抱着手臂靠在门框等着他，“小午妈妈明天就回去了。”
陆汎熙刷牙的动作不太明显的一顿，但还是语调轻松的说：“哦，那祝你一路顺风。”
“这么绝情的吗？”女人捂着胸口一脸痛心的表情，“妈妈可是会难过的。”
“又不是没习惯。”
陆汎熙喝口水漱掉嘴里的泡沫，牙杯随手放到了杯子架上，脸上没什么异样的表情。自从他爸妈离婚后，这种分别的场景一直都在重复上演着，他觉得自己早就习惯了，况且他爸妈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完全和平分开，也没上演电视剧里那样打得你死我活，老死不相往来的场面。
只不过是两头都忙，他老妈又在一千多公里的上海，除了节假日和平时一周三次的视频通话，他几乎见不到老妈的面。
“我回头跟你爸商量一下，等你期末考完试就来上海找我，过去多住一段时间再回来，临开学回也行，我到时候送你，小午你看怎么样？”
“再说吧。”
此时陆汎熙心里说不上来什么滋味，现在提这件事，他并没产生多大的兴趣，甚至想拒绝，不过看到他妈期待的表情后，拒绝的话又说不出口。
“行吧，你想好了跟我说，或者跟你爸说。”女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好好休息，我明天中午的飞机，早上可以送你和小延去学校。”
“嗯，你也早点休息吧。”
见女人回了房间，陆汎熙打开了水龙头，接了一捧水全泼在了脸上。等水珠一滴一滴地落得差不多了，他才缓缓抬头擦掉了脸上剩下的水。
关了卫生间的灯，陆汎熙从里面走出来，刚一到门口拐角处时，他差一点就跟外面站着的季延撞个满怀。
“你没……”
话音刚落一半，陆汎熙头也没抬地匆匆的走开了。
给季延留下了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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