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昼极夜

　　四季的变化是可以清晰地感知出来的。

　　白昼凡准备启程回阳城的时候，已经是九月中旬了。乡村的环境好，对于温度的变化也更明显些。

　　江夜年早早就从爸妈家里回了雅阁公寓，顺带还把咖啡从萌宠屋里接回来了，天天都缠着白昼凡打视频。

　　他在白昼凡的视频里，看见过云淮河中央的莲叶荷花，船行于莲叶间的时候颇有一种“接天莲叶无穷碧”的感觉，遮天蔽日。

　　江夜年也听过清晨那棵榕树上清脆的鸟鸣，烈日当空时的午后蝉鸣，夜深人静时草丛里的蛐蛐咕咕叫着。

　　偶尔白昼凡带着手机在乡间土路上散着步，从邻家大院儿门口冲出来几只土狗，冲着白昼凡汪汪叫。

　　白昼凡吓得僵在原地，想跑又不敢。每当这个时候，江夜年总是会忍着笑，让白昼凡把手机音量调大，帮他把狗狗赶跑。

　　等狗一步三回头地走远了，江夜年还会吊儿郎当地补一句：“别吓唬我们家凡凡……”

　　白昼凡：“……”

　　白昼凡的老家好像什么事物都是新鲜有趣的。散养的母鸡公鸡会自己回到院子里，有一只蓝色瞳孔的白猫经常缠着白昼凡，像咖啡一样。
　　这人总是这么招小动物喜欢。江夜年这么想。

　　白昼凡家里是种西瓜的，有一大片西瓜地，他经常在地里田埂周围散步，或者去查看别人家种的苞米。
　　坐在三轮车上沿着小路兜风，狗尾巴草被风吹得往后倾斜，风是自由的。

　　“我算是知道你为什么每年都要去乡下了。”这句话是江夜年发出的感慨。
　　当时的白昼凡搬了一个小板凳坐在西瓜地里，穿着简单的短裤背心吃西瓜，闻言冲着屏幕挑眉，将手中红彤彤的瓜肉往前送了送：“你要不？我给你开一个？”

　　这时候江夜年便凑近了佯装张嘴去接，发出“啊——”的声音，二人又会笑作一团。

　　“乡间就是充斥着自由。”白昼凡露出笑意。

　　白昼凡做了一个鬼脸：“也难为了他们每年都要等我更新等好几个月。”

　　“我也在等你更新呢……”江夜年打趣道，却被对方一句“你先更新再说吧”给堵了回来。
　　“休假期间，工作免谈。”

　　-

　　就连身处屏幕对面的江夜年也能感受到云淮村秋天的到来。
　　大概是白昼凡越穿越多的衣服，从背心到大衣，是榕树越落越多的黄叶，是路边安静地弯折下腰的杂草，是即将结束的农忙——西瓜是夏季的产物。

　　“从云淮村到阳城大概要多久？”江夜年问。

　　白昼凡思考了一番，答：“从云淮村打车到火车站大约需要三小时，从云城西站到阳城站大概要十六个小时，从阳城站到雅阁公寓大概一小时。”

　　江夜年眼前一黑：“这么久？！”

　　“没办法，交通不太发达。我要赶紧打车了，不能误火车。”白昼凡拖着一个硕大的行李箱，一看就沉甸甸的。里面有一半都是白妈装的特产，说是要他带给室友尝尝。还有的就是白爸做的路上吃的东西。

　　忙前忙后收拾行李花了很长时间，等到白昼凡真正坐上火车的时候，心里才生出一种没来由的落差感和不真实的感受。

　　待吃午饭的时候从行李箱中拿东西，白昼凡才发现箱子里多了一捆红色纸币。
　　“……”白昼凡有一瞬间的哑然，拿起来数了数：一千元。
　　这对于农民来说很多了。
　　每年都这样……

　　“爸，妈，我说了我自己有钱，不需要拿你们的。你们的钱就自己花嘛……”白昼凡无奈，正欲将钱转给他们，却见自家妈妈发来一条语音。

　　“爸妈知道你有钱，爸妈也有，可是我们给你的能一样么？哪个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过的好呀？给你你就拿着，听话，多买点喜欢吃的。”

　　白昼凡攥紧了手机，数秒后又松开，按住语音键轻轻回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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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大概什么时候到阳城？我去火车站接你。”江夜年一大早就开始问。

　　白昼凡睡眼惺忪地在摇晃着的车厢里洗漱，眼角的泪花还没来得及收回去，口齿不清地回应：“大概下午一点，你不用来那么早……啊唔……”说到一半实在没忍住，打了个软绵绵的哈欠。

　　“你要不然……先补会儿觉？”江夜年哭笑不得，“我感觉你下一秒就要撅过去了。”

　　“不用了，我没有睡回笼觉的习惯，除非实在是累。”白昼凡穿过车厢中间，回到了自己的卧铺，顺便给手机充上电。

　　约莫七点钟，天色已经大亮了，窗外的景物不停变换，阳光洒落，浮光掠影。

　　“你知道吗？这个卧铺被子邦邦硬，而且莫名感觉湿湿的，一点都不舒服，我昨晚都没睡好……”白昼凡连打了好几个哈欠控诉。

　　“那你到家了好好补个觉，我看着咖啡，不让它去打扰你。”江夜年有些心疼。

　　“嗯。”白昼凡点头。
　　“唔……我收回我刚刚说的话，我要继续睡了，困死了再见。”
　　连视频都还没来得及挂断，白昼凡手一松就睡着了。屏幕往上稍微倾斜了几个角度以后堪堪停住了。

　　江夜年失笑，看着屏幕里那张睡得香甜的脸，直到白昼凡呼吸渐渐平缓，原本有些颤抖的眼睫也不动了。

　　江夜年看了一会儿，主动挂断了视频。

　　-

　　刚睡醒下火车的白昼凡坐上了江夜年的车，这会儿正靠在车窗边补眠。

　　时隔几个月，又被城市街道的喧嚣包围。白昼凡还有些不习惯。车内的氛围一时有些安静，可能是江夜年怕打扰白昼凡睡觉，所以一贯聒噪的他也没有找话题。

　　车子一路开进了小区里，江夜年停了车，从主驾驶座上拉开门下去，绕到了副驾，打开门，试图叫醒白昼凡。

　　“白昼凡？凡凡？到家了。”江夜年轻轻晃动白昼凡的肩膀，可是对方实在是累到了，许久没有动静，只是发出几声被打扰的不爽的闷哼，把头扭过去继续睡。

　　“……睡眠质量挺好，”江夜年无奈，“你起不起来？”
　　无人应答。

　　“那好吧。”江夜年几次询问无果，索性弯下腰探进车里，一手搂住白昼凡的后颈，一手抵在膝盖弯下，把人打横了抱起来，最后调整角度轻轻颠了颠，腾出一只手关上了车门。

　　“喵！”打开家门就见咖啡迫不及待地冲了过来，在江夜年脚下打转，圆溜溜的眼珠盯着江夜年怀里的男生。

　　“嘘，别吵，你凡凡哥哥在睡觉，他很累了，我们明天再和他玩好不好？”江夜年轻声说。

　　咖啡似乎听懂了，尾巴象征性地左右晃了晃，也压低声音“喵”了一声，然后绕过江夜年回了自己的小窝，还贴心地叼过了自己的枕头。
　　江夜年：“……好吧，我允许你今天上床陪他睡。”

　　说着换上拖鞋，轻手轻脚地把白昼凡抱进了房间，想了想又退了出来，带着私心把人放到了自己房间的床上，并贴心地盖好了被子。

　　“不怪我，我只是担心咖啡弄脏你的床……”江夜年勾起嘴角，看着跟过来的咖啡，接过它的小枕头放在了白昼凡旁边。

　　咖啡跳了上去，侧身倒在了床上，贴着白昼凡睡。

　　江夜年关上门回到客厅，想着今天更新一章，白昼凡醒来就能直接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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