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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排球第十五天
第一次打排球,严格意义上应该描述为第一次接触排球,得归结于藤丸立香在一次晨跑时路过公园里练球的双胞胎。
一分钟前是两个人都不愿意当攻手,一分钟后是两个人都不愿意托球。
“那你们对练垫球不就好了?”
“不!” / “绝对不要!”
在默契的同时回答NO之后,两人又异口同声来了一句,“藤丸你来当二传!”
“诶??!对于一个路人来说也太莫名其妙了吧!”
“因为你绝对是那种会答应的好人!”
“这是哪里来的巨大误解?”
“上次在市民体育馆,你会打篮球和网球吧?”
一左一右的回答,两张几乎是一模一样的脸在眼前大放送着,感到事情麻烦起来的立香叹气:“……可是这两者和排球的关系是什么?默契十足的你们,两个人直接回排球馆找搭子不就好了?”
故事最后变成阴错阳差的约赛,尽管排球很有趣,但是初时的这份快乐甚至没有能够借此良机认识喜欢的前辈川口莉乃来得多。
或许更多是因为侑一直在耳边念叨立香你有力气没高度,拦网不合适,当攻手也难说的这类恶劣之言,幸好当场就报复回去了。
侑被掀飞的表情赛高!治深以为然的表情,不可避免的让这种事情变成了双胞胎之间的冲突常态,唉只是力3真可怜。
因此现在回忆起来,其实还是想不清楚自己喜欢排球的契机,接触排球的开始倒更像是误打误撞的排球小品。
话说回来,自己今日的困惑是不是有些太多了呢?
皱眉盯着手机,聊天栏的新消息持续冒泡中,纠结于到底是做还是不做的恶作剧,心底隐藏的恶魔属性又在低语了。
选择暂且放置的藤丸立香和队友一同坐上回程的校车,在教练严格要求下,即使家住学校附近,今夜也不能够走读,于是所有人都在赛后复盘后被塞回了宿舍的上下床。
藤丸立香在校门口接过了父亲送来的便当:“明天记得来看比赛!”
“今天表现特别好的立香同学,明天加油!”
“遵命~立香さん的称呼怪怪的。”
“哼哼,如果再像今天一样,明天就要降级成藤丸同学了。”
“欸!妈妈好过分!”
“今晚不用训练吗?先回去吃饭啦。”
“森井老师请过晚饭了,今夜爱的便当会是宵夜哦。”
肩膀上的飞蛾小心翼翼地回到了御主的口袋里,立香从校门口向着生活区的宿舍一路小跑而去,胜利的雀跃在心底咕咚咕咚冒泡:玛修会喜欢士郎亲手做的关东煮吧!
使用过后的肩膀是疼痛的,护膝下仍然不适的膝盖是习以为常的,惯例的理疗环节,常规的健康管理措施,只是每一次的针都给人以莫名的熟悉感。
今日的医疗看护意外的在晚饭之后,手上端着排球月刊,眼皮却忍不住打起架来,立香趴在横板床,物理意义上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负责护理的老师见惯不惊,他在理疗结束前用香取真依的电话声将此人成功叫醒。
慢慢吞吞起身的立香,在桌上未被整理入档的病例前顿步,然后神色自若地出了门。
晚上十点,结束理疗后的立香独自行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抄近道的路灯总是昏暗,这种时候能够想起的却还是晚上复盘会议时的被叮嘱与朦胧梦境中的小猫小狗坏蛾。
手不自觉地颠起了空气球,不被允许夜跑的今晚,连运行了好几年的规律作息都有些精力过剩,藤丸立香止步在宿舍楼前的绿化带里,“你要跟我走吗?夜间应该是你们的活动时间才对。”
半蹲在能够隐藏起自己的绿篱旁,她对着手心上微微颤抖的昆虫自言自语,“啊我忘了,你们应该是有趋光性的吧,如果放飞了会不会被学校的药剂除掉呢。”
耳边是窸窸窣窣的风声,没有得到回音的立香轻快地笑了,“那就当作答应了,下次不要忘记先回答闪耀之星!”
啧。
回到宿舍时,是寂静一片的被禁止夜聊时刻,队长香取真依在走廊处对着立香打了个哈欠,推着一年级的学妹回房睡觉,“今晚不能打游戏哦,明天可是上午下午两场中间最多只有4个小时吧。”
“遵命——”脚步在打开房门前不自觉地停下了,立香向队长眨眼,“膝盖,没关系吗?”
没能得到及时的回答,香取真依沉默片刻才轻轻敲了敲她的头,“会好起来的,明天,下周,都能够好好运行到冠军来临的时刻。回去睡觉吧。”
给了对方一个拥抱,立香向今天也可靠的队长大人道晚安。
球在手上起起伏伏,和墙壁之间的撞击声回荡在偌大的梦境里,明明身体已经入睡,可意识仍然清醒着渴望“再来一分!”
可是说到底一个人的排球,连扣球都没有办法练习,在感到疲惫之前仍然希望赛前抱多一会佛脚。尽管自己并不觉得会有用,更多还是因为睡不着吧。
平时的努力已经足够了,即使是明日失败也不会有其他怨言,井闼山的【努力】与【常胜】所教导的一切就是如此朴实的理念。
藤丸立香戳了戳影子,试图从空白的梦中召唤出能陪自己打排球的人,可是脚下无论如何也一动不动,影子的字写在眼前:明天比赛,早点睡觉。
泄气一样的不满,藤丸立香选择在梦境里也闭上了眼睛。
尽管总是被表扬,尽管总是在努力,但其实自己不是很有运动天赋的选手,这一点似乎很早就认识到了。尤其是从小时候开始,身边就有强大的参照物,虽然这话一说出来就被治吐槽了:用男排选手对比算什么正常参照物,好胜心被侑那家伙传染了吗?
但在回击完“什么啊治你明明也是这样!指指点点别人的好胜心的时候就不要执意和侑比谁先跑完5km!”之后,还是能明确一点:身体天赋什么的,球感球商什么的,其实自己都大不如人。
训练基础、掌握技术甚至只是锻炼体能时,常觉过于枯燥,掌握理论、理论转化为实操时又总是有一定反应期。又或是因为游戏动画转移注意力,有些时候连学习都觉得比排球好玩,诚然这是正常人都会有的倦怠期。
但是只要重新站回球馆,手上摸着球,眼前放着网,心底无穷无尽的热情又会燃烧起来了,像机器一样。
可无论如何都好,或许前期会因为力气够大、体能比同龄人更好、和什么队友的配合都总是默契异常而有一定自信,可越到后面会越多自我怀疑:我真的能打好排球吗?我真的喜欢排球吗?我要一辈子打排球吗?
人一旦开始思考这些问题,常常意味着自己心底已经有了定论。
小时候和母亲总是去伦敦,有一次路过意大利时和露维亚阿姨去看了欧排联赛,是淘汰赛后的四分之一决赛,意队的主场,可客场出击的土队在满场倒彩中仍然所向披靡。
藤丸立香喜欢她们的3号主攻手,即使对手的拦网将自己拦得死死,仍然不放弃进攻,每一次跳跃与挥臂留给队友的背影都像英雄一样伟岸。
她喜欢英雄这个词。
哪怕是孩提时的经历,在此刻回想起来也仍然清晰明了。数不清的观众,巨大的场馆,耀眼的灯光与更加夺目的选手,和只用了一个球就让被压制的队伍活过来的背号3的主攻手。
与队友的相处如此融洽,团队的配合如同一个人的六双手一般默契十足,此呼彼应的战术将对手的强势与进攻一点点消化成己方的节奏,然后咬死对方的攻手。
球总是不在任何一个人的手里,却又总能在短短几秒的触球中改变局面,与生死没有关系,和世界毁灭与否没有关系,同非科学超能力没有关系,只是全员都普普通通的一场平平无奇的竞技比赛而已。
可尽管如此,赛场上的每个人都会为此挥洒出100%的努力与实力,观众席上的每一位过客都会为此情不自禁地欢呼鼓舞着每一分的尘埃落定。
热烈的生命力从眼底掠过,观众席上的藤丸立香理所当然地渴望着成为这样的选手,合情合理地梦想着终有一日自己也能够成为这样在全世界都会看的比赛上大放异彩的运动员。
又或者,只是成全自己的【执念】呢。
梦境的反面里一直渴望的到底是什么呢?
往前走,向后瞧,并非一个人的旅程也仍然寂寞,藤丸立香从镜子里再次看到了自己璀璨的金眸,对方问自己:“拯救世界很累吗?”
令人困惑的问题,自己只能像逃避过去迦勒底的每一次心理测试一样,回答对方:我很好。
可朦胧的意识里,有人执着地追问着,为什么非要这样不可呢?像现在这样不好吗?和家人,和旅途的朋友一起,永远在一起,你很想祂们,不是吗?
自己无法回答藤丸立香,自己只是在这一刻恍然大悟于:噢,原来脚下的梦境是另一个自己啊。
于是镜子里的藤丸立香摸了摸对方的脸,问:打排球快乐吗?
今时的天空早不如往昔清澈,曾璀璨宛若身处幻境的星河也已遥不可寻,只那最后一抹星辉仍不甘熄灭地绽放光芒,即便人类终究无法以肉眼捕获。
一片漆黑的天际,看尽也望不到的那于神界被勾连成法阵的星辰,终其一生也难以忘却的美丽。然而再不能看见了,能够再现这一宏观的魔术师已然“死去”。
似乎很难有多余的想法,对于“叛徒”基尔什塔利亚沃戴姆,所能知晓的除他人言语中所透露的,也剩下数据库中的寥寥几行。但他无疑是天才,即使是在疯子云集、天才齐聚的时钟塔也仍然位居首位——天体科的首席。但这都只是旁人之言,远不及藤丸立香于奥林匹斯上亲眼所见神迹诞生来得震撼。
在这个大源枯竭的节点上,他应当被称为“魔法师”。
然而,于他的理想,于他近乎不可能却又确切成功了的理想,藤丸立香给予理解,但绝不可能予以认可与接纳。迦勒底的御主尊重、敬佩他为此付诸一切的决心与行动,却也不会放弃毁灭他那几乎已建成的异闻带的努力。
我们是敌人。
“让人类皆得以升格成神,而我为最后的人类。”
天才的傲慢似乎与生俱来,如同神明对世人的怜悯一般,何等光辉伟大。但并不认为最后能成真,即使这大西洋异闻带看起来多么美好繁荣,无可否认的是其光鲜亮丽下掩藏的人类对失去死亡概念后在漫漫人生无休止的痛苦与悲哀——不再存在的人类的可能性。
人各为神,无生死之忧,无柴米油盐生活奔波之苦,因为被庇护着所以只要歌颂神明就好的永生的人类。
或许有人梦寐以求宁愿用尽一切来换,然而人类种族延续的目的是“前进”。
拥有了永生的人类,被圈养的人类,失去了前进的目的,相当于种族本我的灭亡,因此诞生了必然走向空白的异闻带。
为终结着这偏离的轨道,必须付诸毁灭。
为自己世界的存活,必须对异闻带付诸毁灭。
这与他的理想无关,与他的决心和努力无关,仅仅只是立场不同而已。
【命运】于此刻在救世主的耳边低语:为了你的世界,为泛人类史的延续,为了“回家”。
去付诸毁灭吧。
无意探求他理想的起源,无从探究他的过往,但即使他成为了敌人,也无意加以杀手,尽管这更多与藤丸立香本人能力不足有关。
然而此刻他约莫会死在自己怀里。携带着grand的诅咒,特制的子弹贯穿他的心脏,来自贝利尔的枪。闪烁于星空之上的法阵在失去魔力来源后仍顽固地立于原地,直到来自遥远异闻带的圣枪终于停歇方才落下帷幕,化作星芒消失于天际。
想要救他,但不能救他,更无法救他。
鲜血从他胸口涌出,染红洁白的衣襟,披风上的金丝线像他逐渐失去颜色的面孔一般黯淡下来。
藤丸立香沉默地注视贝利尔离开的方向,手中持续着魔力的输出,即使毫无用处,所能使用的治愈魔术于他毫无作用,灵脉的缺乏破碎了召唤英灵的想法,她只能徒劳地看着他的死亡。
“你会做得比我更好。”
“我的继任者。”
他这样欣慰,将他崇高的理想寄托于迦勒底所行走的另一条路径,即使世界最后的御主本人还没有明确的目标、还没有确切的方向,就已经自顾自地为对方赋予意义,哪怕彼此道路不一、哪怕曾为敌人。
安放于心口处的宝石又在发烫了,同为鲜红色的心脏被牵引地跃动着,不远处的世界树周身洋溢着魔力——神降的准备早已完成,眼前的同伴还在战斗。有什么想法从脑海深处涌现,按捺不住的是过往的回忆,走马灯于耳边回放着往昔的故事,将母亲的嘱托与面容重新定格自己面前。
“Ritsuka,你必须清楚,‘魔法’是万能的,并非你此刻使用的魔术,而是真正的没有规则能阻挡的‘魔法’,是和圣杯一样万能的许愿机。但是你得知道‘凡事需要代价’,所以不要学你父亲,不要随意地堵上自己的性命,记住你的姓氏tohsaka,记住我的话,记住你的名字。”
握住宝石的手在颤抖,被打湿的双眼看不清这鲜艳的色泽是血还是宝石原本的颜色。
“此身为因,此身为果...”
顺应咒言而愈发耀眼的红色,与脚下亮起的法阵一同爆发出惊人的光芒。
如果无法直接拯救将死之人,那就放弃其无法被挽留的身躯而去救赎他的灵魂。如果是无法被包容于规则之内的要求,那就改变所谓的规则,即使并未作为救世之人将姓名镌刻于人类史中,但“魔法”是万能的。
抽取异闻带的玛那,凝结成“洞"的通道,母亲的给与早已化作虚空的尘埃,哪怕是神秘度本身就处于最高点的神界异闻带也仍然扛不过通道形成的速度。以至于连世界树都抵抗不住这压力,被源源不断地抽走魔力,眼前的星辰与脚下的岛屿也开始颤抖。巨大的”虚无“本身降临于此处。
可以被听见的失去载体无法降临而产生巨大杀意的异星神明的愤怒,能够被感知的异闻带崩溃,能够被看见的对方躯壳的“燃烧”与灵魂的升座。
身体的魔术回路被彻底地打开了,源源不断地输入与流出,滚烫得仿佛是冬日里取暖的被炉,生命力和魔力一同流逝着,带走了心脏的温度。藤丸立香看着眼前即将逼近的异闻带王-奥林匹斯的神王宙斯,与渐露颓势的同伴,露出手背的令咒。
“玛修!”
大声呼唤自己的后辈,她做出了决定,“以令咒下令。”
“黑枪准备!”
时间与空间被定格在此刻,与震耳欲聋的枪声一同响起的,在耳边低语的,‘你能够为此付出什么代价?’
脉搏一下一下地跳动着,立香艰难地睁开眼睫,任由五官四窍出血,手中仍下意识的死死抓住什么,却又只能握到一片空。不去理会耳边嗡嗡乱响的话语,她试图去直视眼前西太平洋希腊异闻带的溃灭。
‘这样也还能算作救世主吗?’藤丸立香问自己,呼吸开始难以维系,眼前的光景也变得模糊起来,身体重重地倒了下去。
好痛啊,她想,我要死了吗?迦勒底要怎么办?泛人类史要怎么办?地球要怎么办?啊还有还有很重要的人在等我回家,是谁?啊啊……家在哪里?
您会为我骄傲吗?
我懦弱地摆脱此刻于我而言已成枷锁的责任,却又奋不顾身为本与我无关的使命付出了不知其数的巨大代价,甚至包含本我的记忆、甚至忘记你,这能够算是对得起我的姓氏吗?
母亲。
16岁前的记忆,如今回想起来只觉得恍如隔世,仿佛除了一个名字以外,Fujimaru Ritsuka与过去十六年的一切毫无关系,只是“现在的迦勒底最后的master,人类最后的救世主”而已,除此之外的一切都将被忘却,包括她本人。那么到了一切的终局,还有什么属于她自身的过去吗?
通道的出现很突然,消失之时却无人在意,迦勒底众人只作不知晓。希腊异闻带的溃灭与沃戴姆升格为英灵的助力,作为本次战斗的结果,本应值得庆贺。如果没有master昏迷不醒的噩耗的话。
知晓自己在梦中,只是大脑浑浑噩噩不愿清醒,无法克制泪水与不愿清醒的念头,甚至心甘情愿遗忘现实中所背负的责任,一心沉沦于这梦境。
‘是否这些统统都只是母亲的考验,宝石碎裂,我便醒来。’
即使心知肚明:我不属于这里。
晨起睁开眼的第一件事,是大声与父母道早安,映入眼帘的熟悉得陌生的面孔,佯装一切如常地融入家庭氛围,不去想那可怖的“使命”,不去回忆失去的东西,忽略这日常得再不能更日常的生活带来的异常,在这梦中追忆再不可能的人和事。
但是,始终不敢直视母亲教导时的双眼,不敢回应父亲每日随口的嘱托,假装对早已烂熟于心的基础魔术毫无接触,难以掩盖每时每刻莫名的紧迫感。每分每秒都在提醒自己:你要快些醒来,却又放纵自己沉沦于此刻的温馨—因为再不能有了。哪怕连梦境都在试图扼杀沉溺此刻的可能性。
始终记得离开前的那个夜晚,家中气氛一改往日的温和,压抑得叫人喘不上气来,只是母亲仍然是笑着的,“什么时候都好,不要怀疑自己的选择,只要是你真心实意、下定决心去做的。”
“那这样算出师了吗?”我这样问。
“那你可真是想得太美了。“父亲屈指弹了弹自己的额头。“连你爸爸我都还没正式出师呢。”
母亲没有回答,只是用一种陌生的眼神看自己,目光悠远得像是要透过我看到其他的东西,我没有听见她的低语, “竟然真的灵验了啊那一番话。”只能透过她揽住自己那一刻的温柔与迟疑看到她的不舍。
“那么我将‘此刻’授予你。”被摁入藤丸立香手掌中的那枚宝石,热烈得像父母拥抱我的温度,“你要成为你自己。”
藤丸立香粉碎了它,用它毁去一个世界,用它救起一个人,用它作代价将自己变成没有过去的人。
“你能够付出什么代价?可以是记忆、可以是天赋、姓名、灵魂,甚至是起源。”
泪流满面地,难以自制地,落荒而逃般从这梦中逃离,无知觉地在看不见尽头的道路中狂奔,好比亡命之徒奔波于无尽的逃亡之中。无法关闭的通道,勾连此刻的灵魂与命运。
如走马灯般流转于身侧的记忆中穿梭,无数魔术师渴求千年而未能敲响大门的根源之境于此刻化作大西洋中杀人无意的漩涡,从一切诞生之时开始播放,结束于空白化之时。
母亲骄傲的寄语,父亲温和的鼓励,夹杂着旅途中自我崩溃的心音,难以回转的是再回不去的思念,如同眼前这枚宝石,试图碾碎却又一次次的再次出现,直至终于从那红芒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你又是谁?”
被碎去的是我还是被寄予期望的那颗石头。
抬头去望顶上无边的黑暗,御主沉默地将眼泪流干,“不要再看了,带我离开这里。梅林。”
“是是~比我预估中醒得更早呢,masterさん。”
又或者是,连你自己都开始放弃自己的过去了吗?
自己在阳光的热烈拥抱中醒来,初时甚至睁不开双眼,连呼吸都有些困难,脸上依稀还有泪痕,想不起自己姓甚名谁,唯有潜意识还在提醒自己—不要停留。这莫名的紧迫感无声催促藤丸立香,可她却执意游荡于此地。
不能再往前走了,我对自己说,可是为什么?
“请不要记起,”潜意识这样暗示道,“不要记起自己。”
可命运仍然在前进着,御主仍然在毁灭与拯救的路途上抵达所有异闻带都被消除后的世界,等候可能到来的那一日终结。
“你更喜欢做万人瞩目的救世主还是普通人呢?”
“我不后悔自己做出的任何选择。”
“如果可以重来呢?”
“这对我来说并不困难,我有很多可以实现愿望的圣杯,也召唤了很多能让我回到过去的英灵,可这并不意味着此刻的责任会消失,我不是为了活着而努力苟延残喘的。”
“那就当作是代价吧。”
“那就当作是拯救世界的回报吧。”
命运是如此在耳边低语的。
“你将拥有做出选择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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