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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相
回到国师府,南戚便一直待在亭子里。
亭外微风轻拂,树叶沙沙作响,南戚坐在石凳上,目光穿过层层叠叠的树荫,落在湖边那已被泥渍浸染的残花,心中却翻涌着难以言喻的思绪。
他总感觉,御花园之事与那女子脱不了干系,一股强烈的欲望在他心中升腾,他想要再见那人一面,亲口问她个明白。
沉思之际,一阵脚步声传来,南戚警惕着目光抬头望去,只见莫洵手提一只雕花酒壶,正缓步朝他走来。
莫洵亮出了自己的酒示意道,“兄台可有空与我喝一杯。”
南戚见此面露一笑,伸手接过酒壶,“莫兄相约,自然是有的。”
莫洵随和坐了下来,拔塞先饮一口,眉头微挑,似乎对酒的味道颇为满意。随后放下酒壶,目光落在南戚身上,关切道:“我看兄台一人在此久坐,莫非心中有所忧虑?”
“没什么,就是听到了御花园闹鬼的事情,心中有些疑惑。”
莫洵闻言,眉头微皱,随即又舒展开来。“这件事情确实奇怪,我也是刚到的这蒲阳城,对此也是一无所知。不过,今日来此,实则是想与兄台商议一事。”他话锋一转,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南戚收回思绪,转而看向莫洵,等待他的下文。“莫兄但说无妨。”
“明日礼成后,我便会离开王宫回莫家,不知兄台有何打算?”莫洵的话语中透露出一丝期待。
“在下本就是出来游历的,介时再做打算吧。”南戚像是笃定了莫洵会自己跳进坑里,低沉着语气,说完轻饮一口酒。不得不说,真是好演技。
莫洵闻言,脸上露出喜色,连忙将自己的打算和盘托出:“莫洵倒是有个不情之请,既然陌兄还没有打算,何不与我一同去莫家,莫家现在发生了些事情,可能需要麻烦陌兄帮帮我。”
莫洵将莫家发生的事情更加细致的告诉了南戚,南戚也顺势答应了他。
两人在亭中待了很久,待莫洵离去,南戚缓缓步入厢房,屋内烛光摇曳,一道熟悉的身影悄然浮现。
“你想知道御花园的事?”女子率先开了口。
南戚也没再掩饰,目光如炬,直接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丞相府大公子是不是你杀的?”
“他才是凶手。”女孩一脸真诚的回答。
南戚心中一震,手中之剑瞬间出鞘,剑尖微颤,直指女子:“如此说来,真的是你?”声音中带了怒意。
女子似乎有些不理解,可怜兮兮的看着南戚,“凶手不该杀吗?”
“你怎么证明他是凶手。”他倒是想看看,她要如何辩解。
她的神色很是急切,毫无保留的一口脱出:“我读取了那姑娘的记忆,她心中所爱乃是二公子,只因二人相貌无二,才致误会。可丞相府大公子拒不解约,争执中失手酿成悲剧,害怕事情败露,还在姑娘身上施下术法,使冥界无法寻其魂魄。被如此陷害,那姑娘怨念难消,化作厉鬼,吓到了人。”
南戚冷笑一声:“编得倒是天花乱坠,鬼魂之事,唯有冥界知晓。莫非你要告诉我,你来自冥界?”他的语气中满是质疑与不屑。
女子神色一黯:“我,我自然不是……”
“我看你就是杀人凶手,找借口罢了!”南戚的声音提高了几分,眼神如刀,狠狠刺向女子。
见南戚如此固执,那人瞬间急燥。她不知该如何为自己开脱,可人分明不信她,一瞬间,委屈感袭来,眼中不由自主的闪了泪光:“我没有!之前的人也不是我杀的!你们世人为何如此愚钝,不分是非……”
她的话语中带着无尽的委屈与愤怒,最终化作一声冷哼,身形一闪,消失在了房间之中。
南戚收起了佩剑,眼神却瞬间温柔,被这姑娘气鼓鼓的样子给逗笑了。所以她放了丞相府二公子,杀了大公子?可她不知道,没有证据证实,现在外面都是怎么传这件事的吗!
南戚无奈的摇了摇头,静下心仔细回想了女子的说辞,很快捕捉到了几个关键词:“什么……术法?尸体!”
夜色如墨,深沉的天幕上繁星点点。似是有人早有打理,一路上都没遇上什么难缠之人。南戚寻到了凡因公主的陵墓,轻轻推开陵墓的石门,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却见他目光凝重,落在了那具保存完好的尸身上。尸骨确实因某种术法而未曾腐烂,肌肤依旧白皙,仿佛只是陷入了沉睡。
南戚的视线在尸身上游走,最终定格在那个奇怪的图案上。他眉头紧锁,心中却不明涌起一股莫名的熟悉感,“这是……为什么会感觉如此熟悉,世间竟还有如此术法!”
毕竟不能久留,南戚再做探查后,很快离开了陵墓。
南戚心事重重地回到厢房,刚推开院门,便见那女子手中紧握着一些物件,乖乖的蹲守在他房间门口。
女子看见了南戚,急于自证,于是一股脑的欲将手中的东西摆在地上,“哼!我就给你看看什么叫证据。”
南戚一声讥笑,有些无奈的看着眼前人,实在是被她的动作蠢到了。他没好气的一把抢过了东西,快步推门进了房间。
“喂,你干什么呢!”女子瞧着不对迅速跟上了他。
“把门关上。”南戚冷冷吩咐道。她愣了一下,“哦”,随后竟真的呆呆的样子回身关上了门。
南戚走着,一边快速地翻看着眼前的物品,心中疑惑更甚。“情信,有署别名!这是……还有这些,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待女子回神,南戚已经大概瞄完了她所谓的证据。
“我问你,这是什么?”南戚拿起一根精致的簪子,目光如炬的盯着她,忍不住质问道。
“这……是他们的初遇,二公子送给那姑娘的发簪。”女子解释着朝南戚走去。
南戚额眉微颦,确保她说完,才继续发问,“你跟我,说这是证据?”
“这怎么不是证据了!”女孩提高了音量,显得有些激动。
见她没理解到点,南戚没好耐心的步步紧逼,“好,那你告诉我,谁能证明这个发簪是公主的?又有谁能证明它确实是二公子送的?”
女子愣住了,她显然没考虑这些问题,却也不知南戚此举到底何意。遂一脸惊奇的看着南戚,“这簪子本就是那姑娘的,这,还要怎么证明?”
南戚有些无语,冷静下来忍不住再打量起她来。可看她的样子,实在分辨不出是真的傻,还是她装出来的。倒是奇了,他倒是还耐下性子,皱着眉解释道:“证明不了,就说明这簪子也可以是你的,懂吗?”
女子显然也没了忍耐的限度,眼帘低垂,眸中闪过一丝迷茫,“可它,便不是我的!”她说得很冷静,就是在陈述这件事的事实。
南戚一时被气得心尖颤抖,但转念一想,眼下还有更要紧的事,便强压下怒火,收回了目光不打算与她计较太多。
他看着眼前散落一地的物件,其他的倒也罢了,唯独那封至关重要的书信,理应早被搜查翻找出了,却为何会落在她手中?
而她究竟又有如何意图,总不能就自证清白这么简单?额,那可真够无聊的。
“我且问你,这些东西究竟是从哪弄来的?”南戚沉声问道。
“我说过,我有那姑娘的记忆,自然知道她藏东西的地方。”他问,她便自答着话。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只是内心困惑更加:一次两次倒也罢了,不是说过了原由。难道,他与这世人,皆是这般庸愚健忘不成?
当然,南戚自不知她心中所想,听到她的回答后不由一愣,姑且算是接受这个解释。
看着南戚重新沉静下了心思,似在思索着事情的来龙去脉。分明觉得不应打扰,只是心中困惑实在难解,于是她小心翼翼地挪动脚步,凑近了些人,脸上写满了真诚与好奇。“你方才欲言又止,可是生了气?”
南戚闻言,抬眸看向她。见那目光实在澄澈,不禁一撇唇角,轻笑道:“我说小妖,你可是刚化形不久,亦或是脑子被门板挤了,怎地如此天真?”
“我并非妖物!”女子似是没抓住关键,再做辩解道。
南戚倒也只觉有趣,慵懒着神姿挑眉问道,“哦?那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听此,那人一愣,似有顾虑。随即,整个人仿佛被抽去了魂魄,又似被人点了死穴一般,愣在原地未发一言。见她欲言又止,神色复杂而失落。南戚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调侃道:“话说回来,今晚你可还打算跟我睡啊?”
此言一出,女子瞬间回神,只见她满脸绯红,羞涩难当。想不到,他竟是有所察觉吗!念及此,那人慌忙后退半步,娇羞掩饰着:“谁……谁跟你睡了!”言罢,身形一闪,消失在了房间之中,只留下南戚一人,嘴角挂着得意的笑容。
闹剧过后,房间难得清净了下了。南戚把玩着手中的书信,陷入了沉思。“人若非他所杀,那这位二公子为何要逃?他又能逃往何处呢?”
突然,南戚似乎想到了什么,急匆匆地离开了房间。
凡因公主的陵墓旁,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黑影毫无生机的跪在那,一动不动,未发一言。
南戚傲然神姿,悄然挡住那直射人心的阴寒月光,冷笑道:“果然是你!方才来时无意察觉到异动,想不到二公子真的藏在这里。”
听到动静,那男子勉强抬起头来。确认了来人的身份后,继续低沉着头,脸不红心不跳的回应道:“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南戚走到他跟前,这才发现男子的脸颊已被划伤,面目全非之下,确实难觅真颜。为此,他心中不禁生出一丝怜悯之情,“你逃出来后,本可寻找证据为自己洗脱冤屈,为何却要选择躲藏在此?”
那男子只当南戚是空气,在那之后一言不发。南戚见此,只得暗自叹息一声,“枉费凡因公主心中还念着你,原来,只不过是个懦夫。”
听到了字样,男子凶狠地瞪向南戚,警惕地问道:“你是谁?你怎知……”
如今传言在宫中传开,不该有人如此说言才对,莫非他真的知道些什么?可转念一想,如今自己跪在凡因公主墓前,那人诈他的也不一定。来人未知身份,眼前之形势,实在不允他暴露挺多。于是,又没了任何生息。
“你看我也不似宫中之人,我只是好奇罢了,对蒲阳宫的局势并无兴趣。”南戚淡然说道。
男子闻言,警惕之心稍减。确实也缺个人倾诉一番,于是无比失落的坦言,“呵,那日,是丞相亲自让我认的罪,我又如何能洗得清。更何况凡因已逝,活着,也还有何意义?不如就在此陪她。”他眼中闪烁着泪光,说罢,深情地抚摸着公主的碑墓。
丞相……“你父亲!”南戚惊疑。
“哥哥哪里都比我强,他知道是哥哥杀的人。可那又如何,他告诉我,哥哥是家族的希望,绝不能舍弃。”男子的话语中透露出一丝自嘲与悲哀。
南戚心中涌起一丝同情,深知不该再继续问下去,“我最后问你一个问题,丞相府,可与织阳界有勾结?”
男子听此,终于大概知道了南戚的立场。犹豫片刻,开口道:“我曾撞见哥哥与织阳界的人有来往,至于他……我不知道。”
南戚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将手中的书信和簪子留给了男子,转身离开了陵墓。
一路上,南戚心中暗自思量,公主尸体上的图案能够困灵掩魂,此等手法,别说一个丞相府,即便是整个蒲阳界,恐怕也无人能设。
看来,这件事确实与织阳界脱不了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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