煦日

　　季羡陪着她去窗口取了药，然后就拿着手机对着取药单和药品一顿咔咔拍照。

　　忙完这些也将近中午了，季羡将药装好，看了看忙活一上午恹恹的陈慕：“去吃饭吗？想吃什么？”

　　“不想吃饭。”她昨晚也没睡好，现在更是又困又累，光是站着都感觉好累。

　　如果是林媛陪她，陈慕肯定不敢直说直说自己不想吃饭，当然说了好像也没用。

　　“不然少吃一点，再睡？”他看出陈慕浑身上下都是有气无力的，他担心会不会就是吃的太少，所以才气血双亏。

　　男人的声音带着点哄诱的意味，刻意放缓的尾音传入耳朵让她有点酥麻，陈慕不想承认是声音太好听才答应吃饭。

　　“吃什么？”她卸力靠在墙壁上，对于吃什么产生了疑问，难得思考起来。

　　最后，在季羡报了的一堆饭中，纡尊降贵选了馄饨。

　　季羡也是担心多余了，回到病房还没等到外卖，陈慕就睡着了。

　　他左思右想，还是将配送时间又推后了一个小时，如果刚刚进入深度睡眠，把人叫醒，说不定会吐出来，更别说吃饭了。

　　玩了会手机，接到了季清卿的电话。

　　内容大概是这几天，訦季酒店中层管理发生严重错误，他的二叔将责任推在他身上，明里暗里指示他现在还不能够管理好酒店。

　　手段够拙劣，但很受用。
　　他现在还是学生，在工作中如果没有培养好自己人，光凭他自己是服不了众的。

　　虽然接手訦季是他一时兴起，但也不代表他可以吃哑巴亏。

　　他二叔私生活可不干净，季羡把一些照片录音编辑好匿名发给他老婆。
　　让他们自扯头花。

　　看看手机已经过了一个小时，季羡看着病床上熟睡的少女，纠结到底要叫醒她吗？

　　他之前不觉得自己是个会在选择上犹豫的人，而这次关键的在于行为是打扰另外一个人的基础上。

　　纠结一番之后，季羡没有叫醒她。

　　等陈慕醒过来，外面天都黑了。

　　病房里静悄悄的，零星能听到窗外传来的嘈杂声。

　　太黑了，她将灯摁开，空旷的室内只有她一个人。

　　莫名的黯然涌上心头，她下意识摸手机，还没摸到手机，就看见风风火火进来的男人。

　　季羡手里提着粥，包子，一堆早餐，他还没进来的时候就看见屋里的灯亮了。

　　所以加快脚步进到病房，果然进来就看见耷拉着脸的少女。

　　陈慕连脸上的表情都没来得及收回，她承认，睡醒如果看见人会有幸福感。
　　不像那两年自己一个人住，醒来只有空旷的房间。

　　男人将小桌板架好，把晚餐打开摆好，整个过程只几分钟。

　　摆好后陈慕还是有些呆愣的看着他，季羡没忍住手痒，轻轻拍了拍她微微炸起的头发。

　　“吃饭。”男人嗓音清润，像流水划过心尖。

　　“好。”
　　陈慕睡了一下午，饿感强烈，她觉得自己可以吃一个鸡蛋饼加一个包子。

　　不过最后她还是有点高估自己，包子没吃，粥也没喝完。

　　吃完饭，收拾东西就可以回家了，想到出院陈慕笑容满面，给她添上一份少女的稚气。
　　她觉得自己满血复活，以后肯定会慢慢变好。

　　季羡看着在路边等车这么开心的陈慕，心起恶作剧般在旁边幽怨出声：“跟我分别就这么开心？”

　　“当然了！”陈慕下意识承认，又想到两日他尽心尽力的帮忙，加了几句好话，“我说的是出院当然开心了。”

　　“我们又不是不会见面了？”陈慕抬头反问，蹙起好看的眉头，假装生气，“你不追我了？”

　　出租车已经在路边停好，在男人还没回话的时候，陈慕已经提着东西进去，透着窗户。

　　季羡最后听到少女俏皮的声音顺着微风传入耳中，顺着冷风也悄悄摸摸的溜进心里。
　　“我给你一个机会，季羡。”

　　路边只剩心跳扑通扑通的声音，原地怔愣两秒，他打开手机，给陈慕发信息——到家给我回个信息。

　　他现在就连看见路边飘扬的落叶被风吹起，都觉得落叶都在为他跳舞。

　　季羡的喜悦跃上脸中央，唇角勾起扬起最大的弧度，眼底心里看的出的笑意弥漫。

　　他不急着回家，沿着小石板路，在冬夜的街道也不觉寒冷。

　　季羡想好要马上把驾照考了，不然让王叔来接会被陈慕揭穿，上次让王叔假装出租车的事情。
　　他想送她回家还能和她过乘一段路，只要能和她待一起，他就会开心。

　　后来好长时间，再次回想起这个时候，季羡总会偷笑他自己的蠢笨。
　　这两天的相处让他忘了，他早已经暴露的一干二净，还会在乎这一件小时吗？

　　……
　　陈慕回到家，就向林媛坦白了这次检查出药物过量的事情。

　　看着她漂亮的妈妈又要掉小珍珠，她拉着林媛的手臂乱晃，讨好的说道：“不哭，不哭。”

　　“我把证据链都保留了，我们告他好不好？”陈慕眨巴着眼睛，坚定的着看林媛，“妈妈，给我做主。”

　　她得知上次诊断医疗失误的那天晚上，后来睡不着的时候，忍不住的胡思乱想。
　　林媛第一次陪她去复查，就发生了这样的事，而且陈慕说过再也不骗她了。

　　说出口的话还没等半年，她就已经食言了。

　　陈慕害怕看见她妈妈伤心，她早就想好让林媛帮她起诉那个医师。

　　治疗抑郁情绪的药物本就已经足够折磨人，如果开错，开多。就像给生病的人撒上一把毒药。

　　如果意志不坚定，说不定根本不会有发现在药物上的问题。

　　那个医生必须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林媛还是没控制住眼泪流出来，她抹去眼泪，看着眸光闪亮的女儿，吐出的声音有些沙哑：“妈妈给你做主。”

　　陈慕抚摸着拍拍妈妈的背，偷偷撇了撇嘴，在林媛耳边挪揄：“我现在算是知道我爱哭是随了谁了。”

　　爱意的抚摸拍在头上，有些痛，她捂着头听见林媛的反驳，“你才知道呀！”

　　林媛也和陈慕坦白，她和陈振霖在她刚出生就为她买了一支股票，花了不少钱。

　　他们一致决定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也不会动这支股票。

　　说到这里的林媛朝着陈慕，“当初是想好这支股票当你的成人礼物。”

　　后来的事情，两个人都默契的没提起。

　　林媛表示这支股票没有涨的可能，她想现在变现，她有预感后面股市会一路慢降。

　　陈慕点了点头，把头靠在林媛的肩头，“那就变现，妈，你知道我不在乎你怎么处理。”

　　她紧接着好奇的问：“大概多少钱？”

　　女人表情有一瞬不自然，林媛干笑两声，“现在是500万，之前应该值2000万。”

　　“你知道的，你妈我的投资只能看短期。早知道当初听你爸的了。”说到最后的林媛表情有一瞬的停滞。

　　陈慕笑了笑，假装惊讶的捂了捂嘴，“我们现在也是有钱了。”
　　她没忽略掉林媛的表情变动，陈慕不想再提起陈振霖，那只会让两个人都伤心。

　　“对呀。”
　　林媛刻意拖长的尾音包含了其他情绪，而所有情绪都会湮灭在深夜里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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