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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还
再想到颐宁宫太后的近况,定妃心中一阵叹息。
“娘娘,”丹琴替她感到委屈,“陛下应允了庆妃娘娘协同您操办大皇子的周岁宴,奴婢担心,陛下是有意将协理后宫之权给庆妃娘娘。”
“若是如此,庆妃娘娘往后就该骑到您的头上了!这可如何是好?”
定妃面色波澜不惊:“若非婧妃要为太后侍疾,主动上交了宫权,这宫权也不会只落到我一个人手上。”
她看得很开:“陛下想给谁,难道是我能劝阻的吗?”
她毕竟不是皇后,只是暂时代行皇后之职,掌管后宫。
况且,陛下也不可能一直让她一个人管理后宫。
“不是庆妃,来日也会是旁人。”
丹琴骤然哑声。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她总觉得,娘娘其实可以争一争的,有太妃娘娘在,陛下未必没可能只让娘娘掌管宫权。
“丹琴。”
定妃侧眸看向她,语气轻缓:“没人能强迫陛下做任何陛下不想做的事,即便是太妃娘娘也不行。”
否则,当初太妃娘娘几次出言相劝,让陛下立她为后,陛下为何迟迟不肯松口呢?
他不想册立她为皇后。
或者说,他并不打算让钟家女坐上皇后之位。
她都能看出来的事实,太妃娘娘也看得出来,所以从此再也不提立后一事。
浣衣局
仙秾被扶桑叫醒时,脑子里还空茫茫的。
她看了眼窗外,黑漆漆一片,一时也分不清这会儿是夜里还是已经到了第二日清晨。
扶桑一边将一碗冒着热气的黑乎乎的汤药递过来,一边道:“赶快喝药,别病糊涂了。”
她眉心微曲,“好端端的,怎么忽然病了?是不是柳贵人责罚你了?”
仙秾将汤药饮尽,摇了摇头,慢吞吞地道:“没有,柳贵人没罚我,还给了赏赐。”
“赏赐?”扶桑半点不信,“在哪呢,我怎么没瞧见?”
被她落在程观那儿了——仙秾却不好解释清楚。
扶桑嗤了一声:“你这副样子,今日肯定也做不了活,我替你向姚姑姑告个假。”
仙秾张了张口,想要拒绝,扶桑却没给她这个机会,敲了下她的额头道:“晚了!姚姑姑已经同意了。”
若是以前,姚姑姑定是不会应允得这么爽快,但谁让昨日柳贵人传了仙秾前去呢?
扶桑借口今日柳贵人还要仙秾去一趟衍庆宫,姚姑姑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柳贵人近来得宠,姚姑姑可不敢得罪。
不过这些,她就没必要仔细和仙秾说道说道了,只是叮嘱仙秾:“今日你还要去掖庭局领份例,别忘了。”
她不是不想替仙秾领,只是宫女的份例不得代领,且她也要让仙秾出去装模作样地走一遭。否则,这个借口怎么瞒得了姚姑姑?
掖庭局离衍庆宫不远,左右姚姑姑也不会跟着仙秾去衍庆宫。这一点,她还是很放心的。
见仙秾比平日里行动温吞,扶桑又止不住担忧:“你一个人去掖庭局能行吗?”
仙秾捂着额头,小声地喊了声“痛”,听到这里,她重重地点头,咧嘴保证:“我可以的!”
扶桑险些就被她这副模样逗笑了,她忍了又忍,才堪堪维持了脸上的神情,“行,那我先出去了,你安心睡一会儿。”
“好,扶桑姐姐,我记得了。”
扶桑见她乖乖躺下,这才走出去,又将门紧紧合上。
仙秾却没睡,她重新坐起身,揉了揉太阳穴,慢慢理清了自己的思绪。
扶桑既替她告了假,她便早些去掖庭局将份例领回来。
走在去往掖庭局的路上,仙秾后知后觉地发现了扶桑的变化。
仿佛自从上次交谈以后,扶桑就不再生她的气了。
不仅没再追问之前的事,对她的态度也恢复如初。
这看起来是一件好事,但仙秾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她不由地想到了上次扶桑从邬姑姑的屋子里出来后眼角微红的模样。
扶桑她,到底瞒了什么事?
***
皇长子的周岁宴会将近,整个宫道的两侧树梢上都挂上了红丝绸和红灯笼,喜庆的颜色叫人看着欢喜,可冷风却灌得人外露的肌肤隐隐作疼。
仙秾将领到的黑炭捧在怀里,试图抵挡些许冷意。
才转过弯,她就听到一个年轻女子略带恼怒的声音:“真是晦气!”
女子迎面而来,仙秾瞟了一眼,迅速闪身避让。
跟在女子身后的宫女赶忙安抚道:“主子,这大冷天的,陛下不会来的,就让萧贵仪干等着,咱们先回去吧。”
女子却不甘心,恨声道:“萧贵仪能来得,我怎么就来不得?不过是仗着位分比我高罢了,等我得了宠,必叫她也受今日之辱!”
仙秾垂首立在墙角处,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只当自己是个耳聋眼瞎之人。
“咦?”女子一声惊疑,忽然停在了仙秾面前,仙秾的不安转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女子话音才落,仙秾又听见一阵脚步声逐渐逼近,最终停下来,“奴才请纪宝林安。”
“陛下请纪宝林前去锦梅阁伴驾。”
纪宝林缓了一息,才反应过来:“陛下让我伴驾?”
太监笑道:“是啊,宝林现下可得空?”
纪宝林连忙点头,“自是得空的,烦请公公替我引路。”
待耳边没了声音,仙秾才抬头重新迈起步子。
她有意挑了一条狭窄的小径,多走了一段路,加快步子小心地远离了御花园这个地方。
一路上没遇到什么人,仙秾才稍稍放宽了心。
但她没想到,这口气还是松得太早,在离开了御花园之后,她又遇上了两个女子,为首之人见到她,竟直直朝她走来。
“可是仙秾姑娘?”
她笑容和煦,拦住欲要行礼的仙秾,解释道:“我是解语,奉命来归还姑娘衣物。”
又是奉命。
不过,归还衣物?
仙秾不解地抬起眼,只见解语身后的宫女递来一个红木托盘,解语一边说完,一边将绸缎掀开。
看清了托盘上的御寒之物,仙秾短暂地失了神。
回过神来,她赶紧摇头拒绝:“这些我不能收……将我当日遗留的料子和珠钗还来就好了。”
解语笑了笑,却道:“姑娘放心,尽管当这些是柳贵人昨儿个送您的就行。”
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仙秾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这句话。
这些衣物首饰,可比柳贵人送的贵重太多。上面那一件衣裳,她一眼就看出是裘皮的,上衣领子处还滚边了一圈绒毛。
这样式,向来都是宫里贵人们能穿的,说是柳贵人送她的,谁信啊?
解语似乎明白她的顾虑,又道:“姑娘说是柳贵人送的,便是柳贵人送的。”
言外之意,别人无从查证。
浣衣局的宫女们接触不到柳贵人,而柳贵人自然也不会知晓这件事。
至于如何瞒得住柳贵人,便不是她要考虑的了。
解语也是奉命行事,她的推辞,恐也让她为难。仙秾犹豫了一下,准备上手接过托盘,只是怀里抱着一盆黑炭,她有些不方便。
黑炭露出来,叫解语目光顿了一下,但面上不动声色,柔声道:“正好顺路,让知微同姑娘一道回吧。”
她指着身边的小宫女介绍:“知微是尚宫局的女史。”
仙秾冲她颔了颔首,后者回以一礼,颇是和气的态度。
“多谢姑姑。”
仙秾又对着解语表示谢意,依照宫里的规矩,尊称她一声“姑姑”。
解语没有纠正她的称呼,一直目送她和知微远去,才平静地朝着仙秾来时的方向走去。
脱离了解语的视线,仙秾又看了看身侧的知微,许久,她禁不住开口:“知微姑姑……”
知微却打断她的话:“姑娘客气了,叫我知微就好。”
“……知微,你也别唤我姑娘了,我叫仙秾,你也唤我的名字吧。”仙秾咽了咽口水,打从心里疑惑,“不知……”
她迟疑着,又不知从何处开始询问。
倒是不等她发问,知微便自觉地道:“仙秾姑娘,方才那位是尚宫局的司簿大人。”
六尚局的女官,仙秾了解得不多,司簿便是其中之一。
先前邬姑姑同她提过,如今在位的尚宫大人将要退任,手下的四司,她最看重的就是司簿,若由她亲口向上推荐,司簿将有望继任尚宫之位。
“是我眼拙了。”仙秾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
这样的的一个人物,竟亲自来给她送礼,还称她为“姑娘”。
仙秾眼眸微深,脑海里帝王的身影一闪而过。
知微笑笑,没接她的话茬。
连司簿大人都喊她“姑娘”,身为女史的她又怎能以名字相称?
知微余光瞟了眼身边人,不着痕迹地透露消息安抚她:“邬姑姑从前与司簿大人有些交情,姑娘且放宽心。”
仙秾应了声,却觉得这话不可信。
对于尚宫局的司簿,邬姑姑讳莫如深,从不愿对她多说一个字。
一路无言。
知微将仙秾送到浣衣局,却没急着离开,而是问起了邬姑姑的情况,又让人带路去看望了邬姑姑,过了一柱香左右,方走出浣衣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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