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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年惊鸿旧地重逢
柳渊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不会还有吧？”他又看向苗驰，“你没都杀死啊？”
苗驰不理。
洛念安蹙眉细听：“不对，这次来的不是蛇。”
照明焰很快映出来物的模样——是一群僵尸，浑身糜烂的肉泛着绿色，脑袋一个个都肿胀不堪，面上不是烂一个窟窿，就是少一个五官。
“呕——什么恶心的东西？！”柳渊不淡定了，“所以方才下的那阵绿水到底是什么？！”
赫连昭同样面露难色。
画面冲击感太过强烈，洛念安虽淡定，但也缓了一会儿，她道：“或许是当年城中患了病的百姓。”
“不错。”苗驰道，“当年山茶郡得的就是这样的怪病，病人头部肿胀，身体腐烂，腐烂之处呈青色。”
柳渊抽空道：“不愧是太阴仙啊，知道的可真多。”
苗驰气定神闲：“过奖，不过你应该反思一下自己为何知道的这样少。”
“......”
赫连昭默默收了照明焰。
几人屏息凝神，僵尸共有十个，越靠越近，后来竟开始围着四人转了起来，边观察着边咿咿呀呀地说着什么。最后，其中一个指着一条道口，其余几个开始驱赶着四人往那条道口走。
他们三个的阵内响起柳渊的声音：“打不打？”
“且慢，”洛念安一边对苗驰示意，一边在阵内道，“先看看他们要带我们去哪里。”
四人被推赶着沿着狭窄的通道一路向前，走着走着，忽见天光，他们竟然是从地道里出来了。
迎面又来了一群僵尸，似乎是来接应的，他们来了，赶着洛念安他们的僵尸又原路返回。于是四人被另一波僵尸驱赶着继续往前走。
天上已经没有再下绿色的黏糊雨，只是天色依旧阴沉，雾气浓郁。他们被带到了一处空旷之地，四周没有房屋，能见的范围也大了不少。
又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前方忽见一处高台，高台下连着百十级台阶。台阶下正中央跪着一个人，哭声凄厉，弓着腰，头几乎要埋到地上去，竭声呼喊着：“吾儿，吾儿啊！”
十分诡异。
洛念安蹙着眉，不动声色地观察着。
他们被赶至台阶下，洛念安顺着往上看去，见到高台之上有许多十字架，十字架上挂满黑黑白白，不知是何物。
那怪人起了身，往他们这处走来。那是个女人，披着发黄发黑的头巾，看那张脸，她应该并没有被疫病感染。女人怀中抱着黢黑的包布，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看她那动作，像是怀抱着一个婴儿。
“只有四个人？”那女人开口问。
僵尸头头咿咿呀呀不知在说着什么。
女人围着他们转了几圈，而后道：“先送上去一个。”
又是一阵咿咿呀呀。
那女人的视线从洛念安身上移过去，扫了其他三个男子，又转到她身上。
洛念安的目光也刚好从她怀里那堆捂得严实的包布上移开，恰巧与其对视。她眨眨眼，冲女人露出了个和善的笑。
女人面上似乎闪过诧异，继而开口：“是你？”
“嗯？”洛念安继续笑着，微微偏头，“这位姑娘，我们见过吗？”
女人轻轻拍了拍怀中的包布，看起来像是在哄孩子，她道：“四百年前见过的，那时你在我这里买茶叶，说是要拿出去卖，讲价讲了许久。”
“......”沉默在四人间散开。
柳渊：“卖茶？”
赫连昭：“讲价？”
洛念安装作没听见，她认真回忆了一阵，了然轻笑：“竟是你，没想到你还能记得我。”
“我记性一向不错，况且，你的样貌想不令人印象深刻也难。”女人垂眸，又拍着手里的包布，“你不是人。”
“对。”洛念安回答的干脆，又道，“我记得那时你尚且有孕在身。”
女人手上的动作停下，她抬眸看向洛念安，动手掀开了包布上面那层：“是啊，这是我的儿子。”
洛念安微微伸头往里瞥了一眼，却只看见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她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微笑道：“很可爱。”
“谢谢。”女人望着布中之物，露出慈母般的笑容。
这笑容洛念安见过，在念清漓面对着洛霁禾的时候。
她笑完，又道：“你不是人。”
“......”洛念安搔了搔面颊，看来这话题转的不是很成功。不过任谁都不会想到，有一天会再次遇见四百年前有过一面之缘的人吧。她顿了顿，道：“此言差矣，我们自然是人的。”
那女人却不说话了，沉默间，围上来的僵尸越来越多。
女人转身，穿过僵尸堆：“扔进去两个，剩下的留给你们。”
“......”
这下好了，本来只是扔一个，因着这重故人身份反而都要遭殃了。
洛念安看了其余三人一眼，在僵尸围上来的间隙里，道了句：“抱歉。”
一直沉默着的苗驰却道：“姐姐何需道歉。”
四人被逼着步步后退，眼见着要迈上台阶，柳渊询问：“怎么说？”
洛念安回：“开打。”
龙吟枪伴随着低鸣声而来，在她手中转动，闪着耀眼的金光，搅动着周身的空气呼呼作响。
战斗间隙，洛念安击飞一个僵尸后，对着背后的柳渊道：“柳将军，我先去那高台上看看到底有何物，剩下的交给你们。”
面前这群僵尸虽然数量众多，但道行不高，二位上神对付他们绝对不在话下。
柳渊应道：“好。”
洛念安转身准备往那高台上去，往周遭略扫一眼，忽地一顿：“小驰？”
这四下除却他们与缠斗的僵尸，哪还有其他身影。
柳渊抽空四下望了一眼：“你说太阴仙？跑了吧？”
“不可能。”洛念安的目光投向那高台，即使那里看上去平平无奇，但她直觉肯定不似表面看上去的那般。
于是她三步并作两步，连跑带飞地冲了上去，一步跨上高台，却突然置身于黑暗之中，周遭的一切景物、打斗，都看不见也听不见。只有无边的黑暗，和低低的嘈杂声。
洛念安转身，尝试往回迈一步，又迈一步，发现自己竟然出不去了。她又转身，站定在原地，拖起一团掌心焰，往四周照了照，唤道：“小驰？”
没人应。
四下什么都看不见，洛念安往前走了几步，继续唤：“苗驰？”
还是没人应，甚至没有任何动静，方才的嘈杂声也忽地消失。背后好像有什么东西袭来，洛念安尚未作出反应，面前便有一道银光乍现，一瞬之间，身后传来武器相交的击打声。
洛念安握紧手中的龙吟，转身向后看去，灭了手中的掌心焰。那边的交战还在继续，银光和蓝光交织在一起，她一时半会儿搞不清到底是谁和谁打起来了，更不清楚这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苗驰又在哪里。
她无意识往后倒退两步，却突然撞上了一道很结实的东西。
仿佛是一个人。
背后坚硬的触感还在，洛念安并没有轻举妄动，而是试探性唤了一声：“小驰，是你吗？”
头顶传来极轻的笑声，一道悦耳的声音传来：“姐姐。”
洛念安松了一口气，正欲转身，肩膀处却覆上来一只手制止了她的动作：“姐姐，别动。”
洛念安的身体瞬间僵直，她后背尚且还抵着苗驰的胸膛，而他却不让她动，那……
苗驰的声音继续响起：“猜猜，那里是什么人？”
他话音刚落，那边的打斗突然停止了，不知道是谁先停的手，光芒瞬间都暗了下去。
“是谁？是你和谁打起来了吗？”洛念安仍旧僵在那。
四周归于寂静，在目不能视的情况下，听觉就变得异常灵敏，只是这样灵敏的听觉，却没有听见身后之人的心跳声，还有，呼吸声。
苗驰轻笑：“有意思，不过我也不知道那是谁。”
那处重新陷入黑暗，另一方的人好像一瞬间又消失不见了。
洛念安深吸了一口气，道：“这是个巨大的阵，而且我们似乎没法原路返回了。”
苗驰“嗯”了一声：“这阵设的巧妙，解阵之法我尚未找到。不过若是强行破阵，倒也不难。”
“所以这阵所镇之物是什么？”
“不是什么厉害的东西，一群怨灵而已。”
“怨灵？”洛念安思索片刻，而后道，“是四百年前城内的百姓吗？”
“不错。”
“想必当时他们身死心有不甘，怨念留存，又无人为其超度引路，便留在这里了。”洛念安继续道，“方才我进来之时，听到一些声音，现下却又消失了，是你做了什么吗？”
苗驰道：“只是让他们闭嘴而已，很吵。”
洛念安脑中灵光一现：“所以方才要送人到这高台上来，是投喂给那些怨灵的？”
“不错。”
她大概明白了。
“一直在这里待着也不是办法，我们得去找找出去之法，还有方才与你交战那人。”洛念安说着，往后伸手准确无误地握住了苗驰的手腕，却被他腕上的冰冷之物刺了一下，但到底没有松手。
她牵着苗驰欲往前走，突然听到有人很大声喊了一句：“念将军？！你在吗？”
“柳将军？”洛念安又放大声音，“柳将军，我们在这里。”
“你们？”柳渊不知道做了什么，只听到下一瞬他哀嚎了一句，“这地上都是些什么东西？！”
洛念安关心道：“柳将军？怎么了吗？”
柳渊回：“没什么，就是地上有一些残骸。”
洛念安沉默了一下，又道：“许是之前被送进来的无辜之人了。”
柳渊道：“念将军，我实在过不去，你怎么样？没事吧？”
“我没事，苗驰在我旁边。”
柳渊沉默片刻，猛地拔高声音：“他在你旁边就叫有事好不好？！这黑灯瞎火的，他为什么会在你身边啊？！”
苗驰闲闲道：“我也可以到你身边去。”
柳渊没了声音。
洛念安笑了笑，又问：“赫连将军呢？”
“我让他在外面等着接应我们，我看到你们都消失了，便进来看看，没想到这里真的有古怪。”柳渊话音未落，随即响起一声哀嚎，“怎么又有毒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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