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寻亲路上卖八卦

　　“牛牛就是俺家的娃，孩子随他娘，随他娘。”卢婆发生争执，“我儿随我长得丑，我孙子随俺那个儿媳妇，俺儿媳妇长得好。”

　　“牛牛，你快说，是不是！”

　　“你娘还在家等你呢”

　　卢婆大声嚷嚷着，却是恶狠狠盯着牛牛。“收起你的狗眼！”

　　冯雪出一下子挡住卢婆还有她狠毒的眼神，她言语轻柔的安抚瑟瑟发抖的牛牛，“牛牛，不管你以前心里怎么想，我现在可以告诉你，此时此刻，是决定你和你娘命运的关键时刻！错过了就真的错过了，就像那鱼，你不抓住，它就游走不见了。”

　　牛牛一直低着的头突然抬起来，脸上一片麻木，很小声的问:“我说的，你信吗？”

　　“我信！”

　　李云娘也站出来，“我也信！我记得三年前，你穿的衣服干干净净，绣着花纹，口袋里还装着琉璃球和麦芽糖。”

　　“小哥哥，我也信！”朵儿突然从李云娘身后探出头，冲着牛牛大喊，“我娘说信，我就信！”

　　一直沉默不语的牛牛，突然指着卢婆卢大高声喊:“他们是拐子！是杀人犯！不是我爹！”孩童嘶声竭力的喊声，犹如惊雷，在所有人的耳边炸响。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卢大，他上前就要扯住牛牛，“这娃，你胡说什么呢！却被冯雪出一脚踢到地上，“我平生最恨的就是人贩子！”

　　卢大双眼通红，“是你诬陷我，我不是人贩子，我是他爹！”

　　“老天爷啊，仗势欺人啊，不给俺们普通老百姓活路啊！”卢婆抱着卢大，嘴里不停的哭喊，眼神却偷偷看向人群，那人趁机偷偷离开。

　　维护秩序的士兵扒开混乱拥挤的人群，医馆里的事他们听的清清楚楚，最开始涉及到孩子非亲生时，他们还都轻松听着，甚至在心里默默对比下自家的娃，发现冯雪出说的竟然都对。正当他们对卢家的八卦更加好奇时，却爆出人贩子？

　　这可不能不就是他们的职责了嘛。士兵们当即就要把卢大和卢婆带走，“我娘，救救我娘。”

　　牛牛扯住冯雪出的衣服，明明他怕的瑟瑟发抖，眼里含着泪水，可还是强撑着哀求，“救救我娘。”

　　冯雪出和李云娘对视一下，李云娘赶紧叫住领头的士兵:“石队，您稍等下。”石队是个高大强壮的汉子，面容严肃，看起来年龄也不是很大。“云……李家妹子，何事？”

　　“那日同卢大等人一同上山的还有牛牛的母亲。若牛牛所说属实，他母亲肯定知道更多。大人不妨也将他母亲带来。他们是大刘村村刘十五家的亲戚。”

　　石队点头，“你们几个去大刘村刘十五家，将卢大之妻带来。”

　　“这个小娃，也必须跟我们走。”

　　看着牛牛紧紧抓住自己的衣袖，面脸惊恐，冯雪出摸摸他的头，“我陪你去！”

　　“刘十五家没人？”石队顿时觉得不妙。“是家里人出去了，还是跑了？”

　　“不确定，家里一个人都没有。看样子像是走的有点匆忙。”

　　“他家没邻居。不过他家门口水塘对面有人，正是李队和刘仵作他们。前几天山体滑坡从那冲出骸骨，他们这几天都在挖。”

　　“有兄弟说好像听到他家有娃哭。”

　　石队心里有了猜测，当即派人去北门，“查看刘十五家人今日是否出城。同时在去刘十五家附近查看。我去禀告大人。”

　　此时日过中天，围观的人看了一整个上午的热闹，顺带听了卢大家的八卦，心里对冯雪出说的子女特征也是入了大家伙的心，纷纷要回家对比对比。李云娘在门口，见石队属下匆匆离开，她急匆匆返回店里，不久后就那这个纸卷去了驻兵署，找了个小兵。

　　“我见过牛牛他娘，这是我花的她。请把画交给石队。”

　　小兵也没含糊，立马将画送了进去。石队正和上司汇报，俩人见牛牛口齿伶俐，眼睛有神，三年前他七岁，也的确是记事了。再加上冯雪出那一番言论，对牛牛的话信了七分。

　　“大人，石队，这是医馆李娘子送来的，说是牛牛他娘的画像。”

　　石队心中惊喜，有了画像，人不就好找了嘛。随着纸张展开，他们首先看到了那双哀愁凄苦的眼睛。画中的女子二十多岁，抱着娃，佝偻着身子，头发梳的一丝不苟，五官看起来很清秀，高鼻梁丹凤眼，只是她面容太苦了。

　　“仔细端详，牛牛的确长得像她。”听石队这样说，他的上司挑眉，“哦～，你对着画像如此信任？”
　　“那是自然！画画之人很有天分，从小就擅画人像。”

　　石队虽心中笃定，但还是将牛牛叫来确认，牛牛看到画像直接哭喊叫娘。

　　太阳西落，冯雪出和李云娘等人刚到家，石队就带着牛牛上了门。他看到开门的李云娘，严肃的脸上闪现出局促的表情。看到站在院子里的冯雪出，他指了指牛牛，“冯姑娘，这娃在你走后，就哭闹不止，他娘到现在也没找到，俺老大就让我把娃送来了，麻烦让娃在你这住一晚上。”

　　牛牛眼巴巴的望着冯雪出，可怜兮兮的表情让人说不出拒绝。冯雪出向他招手，“牛牛过来。”

　　“石队，牛牛他娘怎么还没找到？没在刘十五家嘛？”

　　石队叹气:“真是怪了，刘十五家没人，北门的兄弟说，一天也没见人出城。这凤凰城周围都是城墙，人还能插翅膀飞了不成！肯定在城里呢。”

　　李云娘想了想，:“刘十五是大刘村的人，他家附近除了水塘就是林子，或许躲林子里去了。”她的话让冯雪出想到了那个山洞。“云娘姐姐，石队，山体滑坡那晚，我们在山上发现一个奇怪的山洞，里面别有洞天，似乎有人工开凿的痕迹。”
　　石队是标准的行动派，立马表示要去看看。

　　于是趁着天还未黑，石队去李队那边叫了俩人，跟着冯雪出李云娘一同去了山上。距离不算远，再加上人手个个身手矫健，没一会就到了洞口。洞口位于密林中，被杂草遮挡，不知道的人很难发觉。

　　石队拨开杂草，举着火把率先进去。起初洞内宽敞，还有燃烧的灰烬。越往里走，一行人变得更加谨慎，都竖着耳朵仔细听，不过除了虫鸣鸟叫，就是风声。沿着石阶向下走去，石队本来严肃的脸上凝重起来，冯雪出是外地人都察觉出这地洞有问题，他更是清楚。他越走，心跳的就越厉害。

　　这个洞，问题大了！

　　十年前修驻城墙时，他那时已经十四五岁，没少出力干活。凤凰城四周只有一处高山卡在城墙边，城墙依山而建，但那个山另一侧是峭壁，外人不可能爬上峭壁。而这个山洞并不在那座山上。

　　他怀疑，这个山洞通向了城墙外！石队憋着气一路走到石洞尽头，看到了大石头堵在尽头。

　　“我们当时也走到这。石头太大了，也没找到机关。”冯雪出说着走上前来，“咦，好像有人打开过呢。”

　　她指了指石头右下角的地方，“我当时在这放了五块碎石，摆成十字”

　　大家低头看去，果然十字少了右侧一半。“有人从这出去了，找机关。”石队说完将火把给了身后人，自己在石洞上摸了起来。别看石队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他心还挺细，粗壮的手指一点点在石壁上摸索。

　　“石队，你试试刘师傅那个八字法！”

　　云娘出言提醒，“对对对，八字法。”

　　他明显加快速度，手上也有了章法，只听咔哒一声脆响，在安静的石洞内格外清晰。“推！大家一起从左侧推石头！”石队大喊，跟他来的几个卫兵呼呼上前。石头慢慢移动，摩擦石壁的声音表示，它能推动！

　　众人脸上欣喜，就见石头被推开了一个缝隙，从缝隙中望出去，赫然看到靛青的天空上，一轮弯月挂在空中，几点繁星在四周闪烁。竟然真的是城墙外！

　　此时天色已晚，石队决定他带人留下，派一人送两名女子回家，并想上司汇报，再多带些人手来。明日天亮，在出洞查看。回到家中，云娘仍心有余悸，“你说那些人，不会下山了吧？”

　　冯雪出摇摇头:“他们走的匆忙，又有即便是下了山，肯定还会回来。”
　　“云娘姐姐，为何石队听到拐卖一事，就表情阴沉啊？”

　　云娘叹口气，“石大哥本来有个妹妹，十年前找不到了，据说是被拐走了。”
　　“我记得那一年丢失的女孩有俩，还有个就是周家的女儿。”

　　冯雪出幽幽的吐出一个名字:“周慈？”

　　“对对对！”李云娘回忆起当年的情况:“石家小妹和周慈差不多大，总是一起玩，石家小妹胖乎乎的，周慈则长得很好看。那年她俩大概六七岁吧，一快不见了。”

　　“那年啊，还下了场超级大超级大的雪，整整下了三天三夜呢。后来人也没找到。我听说周家当年就搬走了。”

　　冯雪出想起自己来凤凰山的目的，她真的差点给忘记了。

　　“云娘姐姐，凤凰山有个叫绿家庄的地方吗？就是那个绿色的绿。”

　　云娘眼神有点诧异，不过她还是点点头。“石大哥家就是从绿家庄搬过来的。”
　　“当年就丢了这两个女孩？”
　　“我也不确定，不过就只有这两家，大张旗鼓的寻找，又是一块丢的。”

　　云娘叹了口气，“你也知道，以前山里穷，日子苦，家里孩子又多，女儿多数都不受重视。有些人家突然少了个女娃，或许是丢了，但大部分都是被卖了。”听云娘说完，冯雪出心里一喜。

　　石队来自绿家庄，家里丢过一个女儿，又大张旗鼓的寻找过。这不就是她要确认的第二户嘛！她仔细想想石队的相貌，
　　把关于周家的八卦连起来。

　　周家丢了女儿，然后去江城升官发财，并张贴告示寻女博同情，再顺理成章建慈心堂做善事。真的是每一步都合理。冯雪出坏坏的想，可若这件事的第一步就错了呢？她有一种感觉，抓到刘十五那帮人，就能解开当年拐卖案的真相。

　　只是她不知道，有时候真相的残忍，会远远超出人的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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