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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庭
坐在法庭的被告席上,我依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穿红色上衣的女人走上证人席,用仇恨的目光鄙视逼视着我。那种目光是淬了毒的利箭,冷飕飕阴森森地向我射来,只恨不能在我身上射出几个洞。
我却只是愣愣地看着她,心似乎在冬天的冰海里漂漂浮浮、起起落落,周围一片黑暗,心又极其寒冷。
她很面熟。
怎么会有这种感觉呢?我分明已经失忆了不是吗?怎么会对一个陌生人感到面熟呢?
“杨小姐,今年四月二十六日下午五点,你在哪里?”
“中泰山。”她冷冷地回答,显得有些不耐烦。
“你怎么会记得这么清楚?”
她突然看向我,锐利而带着仇恨的目光令我不禁打了个寒战。
“因为那天二哥打电话叫我去的,结果到了那里,却刚好撞见这个女人杀了我哥!”她猛然指向我,变得歇斯底里。涂着蔻丹的手指在灯光下闪着微弱的红光,像极了鲜血。
我的呼吸不由自主地急促起来。
“杨小姐,请你复述一下当天的情景。”
“那天我看到忒坐在车子里跟我二哥在争执着什么,她坐在驾驶席上将车子开向悬崖,我二哥想阻止她,可是车子还是向悬崖边驶去,就在车子要掉下去的一刹那,她跳了下来,而我二哥却随着车子坠下山崖。她就是那个杀死我二哥的凶手!”
“不是的,是他开车要撞我时不慎掉下去的,不关我的事。”未经大脑的话脱口而出,说完,连我自己都感到惊讶。
我看你到唐昕恺震惊而又担忧的目光,在触到我的目光时才显得稍稍冷静下来。
控方律师这时递上一份资料:“被告曾经有过擦伤和撞击伤,时间与事发时间刚好吻合,这证明了她曾经与死者争执过,并且又跳车的可能。”
“只是这份资料怎么能证明是我杀了人呢?”
“肃静!”
辩方律师给了我一个安抚的眼神:“杨小姐,你说被告坐在驾驶席上将车开向悬崖?”
“不错。”
“但是警方发现尸体时,他自己坐在驾驶席上,难道他在车跌下悬崖的时候还换到驾驶席上不成?”
杨小姐很明显有些慌乱:“那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杨小姐,作伪证是要坐牢的身为杨家的大小姐,不顾家族名誉跑去做陪酒女就足以让人怀疑你的证词的可信度了。”
“我没有说谎,是她杀了我二哥!”她气急败坏地喊起来。
我突然想起和晓静一起见到的陪酒女,难怪觉得她眼熟,原来之前见过。
“我只是要你替紫轩摆脱官司,没有让你去伤害杨珏。”
休庭时,我正坐在一旁沉思,无意间听到外边唐昕恺的声音。心中一动,他认识杨小姐?
见到她的那一幕重现,出现在她身边的熟悉的身影,不就是唐昕恺。还有那一次,在夜店,他身边的醉酒的女人,就是这位杨小姐。
我的心一点点地下沉,他们是认识的,而且,看唐昕恺的态度还很维护她,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唐昕恺表面上给我的信息是他喜欢我,可是实情呢?
从杨小姐看我的眼神来看,她恨我入骨。唐昕恺会不会只是在跟我演戏,趁我失忆的机会接近我,还有另外不可告人的目的。
不会,我摇摇头。刚刚他还在说要帮我脱罪。
难道说,是我真的对不起杨小姐,杀死了她的二哥,所以唐昕恺是在替我赎罪?
也不是。我再次摇头,晃去头脑中自己的这个想法。
刚才在法庭上虽然只是脱口而出,但是我潜意识里知道,我没有杀人,我不欠这位杨小姐什么。那个人,我所谓的未婚夫,实际上是想要杀我的。
好乱,既然订了婚,难道不是因为相爱吗?为什么竟会到了要取对方性命的地步,究竟是什么深仇大恨?
一阵眩晕袭来。
“郁紫轩!”尖利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我回过头,见到杨珏有些变形的脸孔,“你别想脱罪,我一定要你给我二哥偿命,给我全家人偿命!”
她身后一个面容清朗斯文的男人拉住了她,控制住她已经有些失控的情绪:“珏儿,你冷静一点。”
“我不要冷静,我不要冷静,”她的面孔因为各种情绪的刺激涨的通红,眼睛也发着血丝,整个人显得狰狞而恐怖,我却感受到她心底难解的哀伤和绝望。她的声音矛盾的搀杂着尖利和沙哑,异常的刺耳:“我怎么冷静,我要怎么冷静!她害死了我二哥,害得我家破人亡,如果不是她,我怎么会做陪酒女,我怎么会沦落到如此下贱的地步,韦峻,我要杀了她——”
看着她已经扭曲变形的脸,我内心的恐惧一点一点向四周蔓延、扩散。我不自觉地后退。一双有力的手及时扶住了我摇摇欲坠的身子。是唐昕恺。
我反射性地想要躲避开,感觉到他诧异担忧惶恐的目光。
“珏儿,不要在这里胡闹。”他冷静地说。
“唐昕恺,你为什么要帮她,你一直帮她!”她的目光投向唐昕恺,有了一丝缓和,“你帮着她搞垮我们家,你也是凶手,可是我可以原谅你,只要你不再帮她。”
“你冷静点。”
“我不冷静!为什么每个人都要我冷静!我已经被她搞得家破人亡了,你为什么还要帮她!”她声嘶力竭地吼着,想要挣脱韦峻的束缚扑过来将我撕碎。
“你二哥不是她杀的。”唐昕恺扶着我,耐心地对她说。
“可是我家破人亡全都拜她所赐!”
我拂开唐昕恺扶着我的手,又看了杨珏一眼,瞥到他身后的那的叫韦峻的男人也正看着我,目光复杂,似乎有担忧、有痛心、有不解,似乎也有怨恨。他也是认识我的吗?
好乱,好乱,我的头脑里一团乱麻。我面前的这三个人各藏心思,杨珏算是最好懂的一个,她恨我,显而易见,而且是恨入骨髓的那种;这两个男人却很难让人弄懂,韦峻,我不清楚他是恨我,还是别的,他看我的眼神中透着一抹痛心和失望,我没来由地对他产生一种信任。而唐昕恺,我猜不透……
我不再理会他们,重新走进法庭。
“我们请求让证人上庭。”辩方陈律师突然说。
我避开唐昕恺投过来的探寻的目光,看向证人席,正触到郑拓清冷的眼神。是他?我心中千回百转,脑子里的千丝万缕都打了死结,难道说事发当时,他在场?
照例是询问时间地点,做什么事。我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放在他身上,我内心深处有一种直觉,他的出现将会使这场官司以最快的速度终结,而且,是以我胜诉的结局。
虽然早就已经料定,但是他的证词当中却带给我一个难以置信的信息:唐昕恺当时也在场!
我猛地转头,恰触到唐昕恺眸光中闪过的一抹焦躁,他紧紧地盯着我,眼带恳求。原来,他一直都知道真相,他当时竟然也是在场的,他可以为了帮我脱罪,请最好的律师,花再多的钱都可以,可是,他却吝于为我出面,在法庭上作证证明我的清白。
我不禁又想到杨珏所说的话:他也是凶手。
也是……
我们那之前究竟是什么关系?我和杨珏的二哥订了婚,可是又跟唐昕恺纠缠不清。难道说,是因为这个导致了他想要杀了我,可是自己不慎掉下悬崖?
头好疼!
我感到眼前的景物开始模糊起来,唐昕恺担忧的目光也变的恍惚,一切都在晃动。突然一阵剧痛,仿佛一把利斧一下子将头颅劈成两半,“嗡”的一声,眼前陷入一片无尽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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