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不换

作者:明之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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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吾妹当如刘兰芝


      其实很好理解关河为何选了她,说好听点她是江湖侠客,说难听点她就是个有今天没明天有上顿没下顿藏头露尾偷偷摸摸还拖家带口的流民。

      只要他想,单凭这张脸,多的是女子想与他谈婚论嫁。但他担心的无非是即使有家族愿意配合他演这一出戏,难保不会在最后关头逼上梁山。

      好好谋划也不是不可行,但相比之下拿捏她却不需要耗费什么成本和心神,能让她老老实实上场,也能让她利利索索退场。

      恰好她所求也不过借势狐假虎威罢了,在知常山的眼里甚至不值一提。既然彼此都能互惠互利,林栖想再多争取一点,“包吃包住吗?”

      关河:“理应款待。”

      林春阳:“可否借信鸽一用?”

      关河:“送你。”

      那还犹豫什么,林春阳重新向大家介绍林栖:“吾妹当如刘兰芝!”

      果然是上回让他扮作断袖还耿耿于怀,算是让他找到机会扳回一城,林栖白了他一眼,犹豫道。

      “只是日后我们肯定会‘分道扬镳’……于公子而言不过一桩风流韵事,于我而言恐怕会有数不清的口舌之灾,不知公子可愿将来担个‘负心汉’的骂名?”

      她有此一问不是真心担忧他人的指指点点,成为一段风流韵事的附庸的她是如此名不见经传,未必会有人记得。借机送上寻常女子都在意的弱点给关河这种正人君子,无非是想在曲终人散时多捞些好处。

      “自然不会让林姑娘受苦。”这点关河也考虑到。

      “成交!”林栖轻揉脖颈,甫一放松便难挡困意,哈欠连天,“各位要是没什么其他的事,我先回去歇下,你也是,河河。”

      河……河河是谁,不会是他吧?关河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

      “提前多演习总是好的,省得露馅,”林春阳跟着起身回房的同时也忍不住调侃,“你说是吧,妹夫。”

      关河:他这是被调戏了对吧。

      回到舒服的床榻后,全身困倦得连脚趾头都不想动,船身随着波浪轻微摇晃,逐渐传递到林栖的神经,让人越发清醒。

      林春阳本打算等小妹睡着之后再回房,传到耳边的呼吸声迟迟不能放松,他不出声,就静静地等着。

      “阿兄,怎么我们变得更漂泊了?”

      当年初到襄阳,杜家旧屋只剩房顶上几片瓦,野草种子顶破砖石久除不尽,朦胧细雨多下一刻钟,屋内开始涓涓细流,大风呼啸而过,破败的墙皮和年久失修的木头总有一处发出异响。

      彼时的他们身无分文,拆东墙补西墙,杜叔坐在台阶上默默垂泪,回想到从前,更是悔恨怎么自己忍心离家独留老母惶惶终日。

      就这么缝缝补补三年又三年,才勉强让几口人有一个安身之所。

      若非她和兄长不甘现状,在旧屋平淡度日也未尝不可。

      “……更漂泊了。”兄长下意识重复。

      举家东迁不是她一个人的决定,谁都不能保证将来的走向是否与预期一致,正是如此,本就是无根的野草雨打的浮萍,谁又舍得对自家小孩说苛责的话呢。

      但安慰的话反而会让她更加忧思内疚,“我在船旁下了蟹笼,明日煲粥给你喝如何?”

      可惜他这个做兄长的资质平庸,能为小妹做的实在少得可怜。

      “我想吃清蒸。”兄长的爱护总在行动中,她懂的。

      “清蒸会不会太寒,养好伤才是第一要事,你还是看着我吃吧,你喝白粥就行。”

      林栖:……

      这样一打岔,她睡得十分香甜。

      ——

      “这秋天的螃蟹真肥,蟹黄都要顶出壳。”

      兄长把她挪到甲板上晒太阳,寻来小火炉,先是给她熬粥,加入一些鸡丝和青菜。

      将清早起上来的螃蟹刷洗干净,懒得再去伙房寻合适的锅,干脆直接放在火架上烤。

      那蟹腿又肥又有劲,几欲奔命,直至变成诱人的橙红色。

      “阿兄,就让我啃个蟹腿吧,没关系的。”

      “看着肥是肥,味道其实一般。”林春阳装模作样,任由鲜味往她心里钻。

      洛中郁在舱内也闻到了香味,拎着小酒欣然加入烤螃蟹的队伍。

      火炉小,只能放两三个螃蟹,火力也慢,但慢有慢的好处,啃螃蟹是个细致活,小天一聊,小酒一喝,更是慢上加慢,恰好就是这慢,下一波螃蟹也就烤好了。

      “不如叫上你家公子一起,省得厨房还要单独准备他的饭。”林栖提议。

      “这螃蟹咱是能凑合凑合,他不一定吃得来。”近来公子是愈发挑剔难伺候,但这话他不敢说。

      “我也想尝尝。”

      众人身后传来关河的声音,一副刚睡醒的模样,洛中郁迅速回想有没有说错什么话,随即赶紧给他搬椅子。

      林栖窝在最舒服的躺椅里,谁都别和她这个病号抢宝座。

      碗里的粥几乎没动,她还是有些晕船,浅尝几口胃里有东西就行,锅里的足够他们几人分食。

      米粥顺滑,咸淡适中,就连温度也恰好适口,一碗下肚,甚是舒心,关河接过烤好的螃蟹,也跟闲聊起来知常山的二三事。

      “约摸明日清晨我们便到知常山,家中亲友多唤我的字,林姑娘和林兄也可唤我‘有信’。”

      要是当众出现“河河”这种羞人的称呼,他怕没脸见人。

      其精甚真,其中有信。林春阳十分上道,拍拍关河的肩膀唤道:“有信。”

      “林姑娘可有小字?关某好有所应对。”

      没有回应,众人回头,只见她闭着双眼,略显苍白的唇半张,仿佛快要传出鼾声。林春阳拍掉碎壳,反正船上也没有外人,解下外袍披在她身上防风。

      他回到位置上接着啃螃蟹,轻声道:“我们穷人家的孩子不讲究这些,唤我‘春阳’即可,你可以唤她‘小栖’,若是觉得不够亲密,唤‘栖栖’都可。”

      ——

      知常山的山门前有一道小河,“观复知常”的牌匾正对着大街,许多老头老太太在此择菜摆摊补贴家用,闲时常坐在山门石墩上讨论行来过往的热闹。

      “看到刚刚小轿抬上山的女子不啦?美得我心口突突直跳。”一话多老头。

      “死老头看见美人就挪不开眼,自己多大年纪不晓得哦,人家大少爷的人你也好意思盯着直勾勾看,脸皮还要不要啦。”老太之一。

      “哦哟,不是说这关家大少爷是和方家那位小姐定亲的嘛,这一回山就明目张胆带了旁的女人,婚事怕不是要黄。”老太之二。

      “就我们这老皮老旮沓再不多看两眼,等到了地府,阎王爷让我们选皮囊时难不成还像这辈子两眼抓瞎啊,也好有个参谋不是,而且他们家本来人丁就不旺,纳妾都是迟早的事,这才第一个呢。”话多的人总有理。

      “那方小姐活像是从冰块里头雕出来的,但小夫妻之间要是有一个人不会热乎话,这日子指不定多难熬,我是男人我最懂,都一个德行,和谁在被窝里都喊心肝宝贝。”老头之二。

      “色胚,老色胚,你要参谋也应该参谋大少爷,扯得真够远的。”老太之一。

      “你怎么知道我没参谋大少爷,他从小到大我都参谋了多少年,早就参谋够了,谁能保证你下辈子还是女子吗?”老头之一。

      越过山门,有瞬间从尘嚣世俗中跳脱之感,清晨洒扫焚香的气息将将散尽,一路上遇到的山门中人皆对关河福身见礼,并不出声打扰,林栖见关河坦然受之。

      又过一道河,便是进入外院。外院的四角都分布着大小各异的庭院。

      东南角的庭院最大,远音山庄,前厅待客,后院分设堂馆,养鸽子整理情报,中心一小湖与内院相通。

      西南角依山势造景,亭榭轩廊错落,还有戏台,多为外客留宿所住。

      林栖也以为自己很有可能会安排在这里,但小轿丝毫没有转弯或者停下来的意思,直直地向内院挺进。

      之所以有内外之分,必然是关系亲近之人的所在,知常山的内院不仅仅于此,甚至比外院丰富,因地势最高,风景独好,数不清的水榭歌台曲径回廊。

      外观再寻常不过的房间里说不定都富有藏书和兵器,石阵、药房、莲池、比武台应有尽有,甚至还有一座过去因坍塌断了香火后被修缮重新供奉的山神庙。

      小轿颠啊颠,通向内院的门越来越近,林栖瞧见一老头已经在等候他们,老头的年岁和山门口的那些差不多,方掌令的年岁没这么大吧?

      路过的人开始频繁称呼关河为“少主”,他微笑应对,这让林栖逐渐对他的身份有了实感。

      到了进入内院的这道门前,小轿终于停了,但关河没出声,小轿没有放下,既然如此,那林栖就大胆坐着。

      老头笑眯眯地相迎,“恭迎少主回山。”其他人在他眼里好像是空气。

      满脸的褶子越笑越腻着慌,下一秒就要捧着大孙子的脸嘘寒问暖似的。

      林栖探出脑袋在关河的耳边说悄悄话:“这老头是不是没有无妻无子?”

      “你怎知?”他学她用气声询问。

      真没有啊,难怪,“我家有祖孙……你自己去悟吧。”

      “咳咳,”关河哭笑不得,微笑带过,对老头说:“张叔怎么在这里等我?边走边说吧。”

      张叔面上依然带着笑,身形却是八风不动。

      “少主外出数月,山中积务甚多,其中有好几件需要少主亲自拿主意,几位香主已在议事厅候着,烦请少主移步,其他人属下会安排妥当的。”

      林栖忍不住轻笑,原来这老头是在这里守株待兔,一是迎接他的少主,二是把她阻拦在外。

      “张叔,还记得下山前我问的问题吗?”关河面沉如水。

      “记得,回少主,已有十三年。”老头眼皮低垂,眼角泛起斑斑点点。

      “是啊,彼时尚年少,不晓离别苦,眨眼一瞬,我父都已走了十三年,但张叔仿佛还是当年模样。”

      “少主又打趣,前日属下起夜自照都还被自己这张老脸吓着,万万不敢当。”

      “既知已过十三年,那张叔怎么还称我为‘少主’,难道你觉得我担不起你一声‘山主’?”关河说得风轻云淡,周身气场却压得张叔不敢抬头,老胳膊老腿扑通跪地高呼属下不敢,但不付诸行动。

      哼,倚老卖老如此顺手,正正好跪在路中央挡着不说,装模作样求饶还以为怎么你了。

      林栖见机插话,“山主大人大量,老人家只是心慢嘴慢,他既然愿意跪着就顺着他老人家来,时间长了自然就能转过弯。哎,这爬山好生辛苦,快给奴家找个地方歇息吧。”

      洛中郁眼睁睁看着她睁眼说瞎话,屁股都没挪窝,就把张叔的脸气成猪肝色,林春阳捂着嘴不敢漏出笑声。

      关河默许不语,抬手示意落轿,不等林栖的脚沾地,上前把她横抱在胸前。

      这出乎意料的举动,林栖忍不住轻声惊呼,一时都不知道手该怎么放。

      “抱紧我。”

      林栖低头咽下口水,默默双手环绕他的脖颈。他的鼻息是不是太近了,额发都在轻微飘动。

      关河面色不变浑然不觉,绕过路障大步迈过内院的门槛,林春阳扯着发愣的洛中郁赶紧跟上。

      少女双颊的酡红藏在青年怀里。

      搞什么,下的又不是花轿。

      渐褪的晨光透过回廊花窗重新跃上行人的脸庞,山房倒影的碧波轻轻摇摆,邀请行人停留入画。

      真有种被爱人揽怀呵护的错觉,她低声为这种错觉辩解,“其实我可以自己走的。”腿又没受伤。

      关河思索着什么,被这声喃喃唤醒,双臂瞬间变得僵硬,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的行为。

      “……你不重。”还是抱着吧,暗处不知道藏了多少双窥伺的眼睛,演戏要真。

      “也行,”反正……被抱着很舒服,“我们这是去哪儿?”

      “祠堂,如果没有人拦着的话。”

      祠堂!这是要在列祖列宗面前闹的节奏啊,要是让她发誓或承诺什么,可比撒点小谎严重多了,但,“放心,找我就找对了。”

      她就爱凑这点热闹。

      回头给阿兄使了个瞧好戏的眼色,恰好看到原本被他们甩在身后空荡的甬道逐渐涌上大批统一装束的侍从,捧着各色器具,声声唤着少主,洛中郁向他们打招呼:“从此时此刻开始,都要改口唤山主,记住了吗?”

      侍从们皆向关河行礼:“山主。”

      关河轻轻点头回应,“前面便是祠堂。”这句话是对她说的。

      一行人迅速靠近,不能叫一行,而是一大帮,若非领头的是他,还以为是来砸场子的。

      日光藏进云朵的怀抱,风抓紧萧瑟。

      林栖不觉得冷,望着祠堂的飞檐,这层层叠叠不知道有几进几出,不由正色。

      这么大,有那么多祖宗吗?

      身后的侍从也知道祠堂不宜喧哗,早早自觉噤声。

      关河一只脚已迈上祠堂门口的台阶。

      “有信!”夹道传来一中年男子的喝止,也带了一大帮子人,颇有分庭抗礼之势。

      阻拦的人果然出现了,与关河所料无差。

      “舅舅。”他声音中只有淡淡的礼貌。

      原来这位就是关河的舅舅,方意稳的阿爹,知常山的掌令,方客来。

      仔细打量,舅甥之间的眉眼略有相似,气质端正如松,像书院里的夫子。

      方掌令猛一抬松垮的眼皮,眼神却如电般刺向始终被关河抱在怀里的林栖。

      一瞬太快,即使林栖连忙闭眼,仍是迟了。

      就这一瞬,眼周血管迅速充血传来刺痛,视线乍然转暗,麻痹感如毒素般向全身蔓延,心神剧烈动荡,左耳爆发鸣叫。

      方掌令又从身后拿出戒尺状的武器破空用内力向她劈下一鞭。

      风中的水汽极速蒸腾,翻上的尘土沙砾使她发呛,意识到危险降临,她极快从关河的的怀里跳出,旋身躲避至他身后。

      谁家舅舅在看到被外甥抱着回来的女子第一眼就下狠手的。

      关河挡在她身前,抬手挥开舅舅的攻击,语气颇为不耐:“够了,有什么冲我来,我的人轮不到旁人教训。”

      哦,她差点忘了,在这老夫子的眼里,就是她抢了自家女儿的未来夫婿,就是她把自家向来正人君子的外甥迷得举止轻浮行为失常。

      “有信,你好好看看,此女就连一眼‘金刚怒目’都接不下,心智极其不坚,我不过略施薄惩她便第一时间推你出来挡,这都明明白白摆在你眼前的事实你难道看不见吗,就这种人,怎堪良配?”

      她眼睛耳朵齐齐剧痛,头晕目眩,待耳鸣散去,只听到最后“怎堪良配”四字。

      不配就对啦,他要是找个配的怎好收场。

      现下她顾不上那么多,狠掐他的腰间肉,轻颤着提醒他:“不是说不会让我受苦的嘛,能不能先管管我,要辩论等下再辩论!”

      正在她说话间,关河已经运功调动太平缸里的水,化为小水龙,在她眼部和耳部游走,以寒气吸收灼痛。

      像是在井水中浸泡过的西瓜皮敷在了皮肤上,冰冰凉凉,她即将要炸毛的脾气也被捋顺。

      “抱歉。”

      她听见他的道歉,缓缓睁眼,一片模糊,只有他深深浅浅的轮廓。从进入知常山之后,他的话变得又短又少,她能感觉到他低落反复的情绪。

      好吧,也不是不能忍受,她是个很讲义气的人,掐他腰的那只手改为轻拍。

      林栖夸张地嘟起嘴唇:“有信~~~”

      短短两字,转了九九八十一道弯,听在那些外人耳中,仿佛包含着隐忍多时的委曲求全,以及泫然欲泣的幽怨控诉,明明什么都难没说,又像什么都已言尽。

      后面的吃瓜群众虽然低着头,眼珠子抬得老高,滴溜溜乱转,一会儿和旁边的人交换眼神,一会儿假装不经意瞄一眼美人,一会儿想瞧又不敢瞧掌令的脸色,实在是精彩,这趟差事虽说艰难,但也值得。

      甜腻的嗓音听在他们几个知情人的耳朵里,那简直就是能让老骨头听了都能让耷拉的皮肤上重新长满鸡皮疙瘩,返老还童一大良方。

      她一副被吓得紧紧攀住他臂膀寻求庇护的模样,仿佛世间能容得下她的地方就只有他的身侧,唇齿的气息故意拂过他的耳垂。

      这突如其来的靠近让关河后脖子的汗毛都竖起来,不知道林兄回去之后究竟是怎么跟她说的,也是辛苦她做到这种程度,眼下只能先配合她才是。

      “……栖……栖儿莫怕。”他回握住她的手,感受到一阵冰凉,是因刚刚治疗的寒气过重?还是因她伤势未愈?

      本就愧疚的心不知何时再加一份心疼,随他如此奔波,怎么冷也不说一声。

      他尽力温暖她的手,“中郁,快去取件披风来。”

      好在跟上来的侍从心细,不仅备了披风,还备了一整套的衣衫,以供山主来不及回房接风洗尘。

      洛中郁用眼神以示赞赏,这种重要紧张惊心动魄的关键时刻他怎能离开山主身边太久。

      男式的披风于她而言太长,堆积在她的鞋面上,关河见状仍是将她抱了起来,转身迈过祠堂大门的门槛。

      被关河晾在一边的方掌令,瞧着他们你侬我侬,摆出一山掌令的做派,沉脸示意随从上前阻拦。

      谁也不是吃素的,两方都顾及这是在祖宗祠堂,颇有默契的都不出兵刃,就赤手空拳地打斗,受伤也闷声不吭。

      这啥呀,简直就像……儿戏?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某门某派又到了一年一度检验后辈训练成果的表演赛。

      林氏兄妹即使混江湖已久,可这诡异的场景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

      “你家着实复杂。”林栖由衷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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