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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5 真不错
祁枝雪不知道怎么形容当时的心情,只觉得这个世界真小,他很多年没见过如此相似的人了,又觉得一切都是命中注定,逃不开的,迟早要面对。后来他再想,这事段溪不可能不知情,可问出去的话,那姑娘从未正面答复,要么就是扯向另一个话题。
她说她很早就认识了魏千衡,一开始是大学校园,她看见了那个男生还以为是魏辙,于是上前打了招呼。但是魏千衡不是魏辙,没有那么腼腆,他的态度总是一如既往的冷淡,甚至是嫌弃,对任何事情都保持一致的嫌弃。
她从来没见过如此软硬不吃的男生,在她的猛烈攻势下,俩人“勉强”成为了朋友,谈不上有多好,只能说是偶然遇见能够打一声招呼。
她以为他向来如此高傲,却不知某个暑假和小姐妹去商场逛街、吃饭,她再一次遇到了正做兼职的他。她看着他为自己无微不至的服务,想到了在校园里沉默寡言的那个他,有点说不上的心疼。
听到此处,祁枝雪大概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出现在这里了。难怪刚来那日,她可怜巴巴地求着他租下房子,这丫头摆明就是喜欢魏千衡!想“利用”这次机会来“讨好”他。
哪怕魏千衡没有表示过对她的喜欢,但默许了她接近自己。也就是这种暧昧关系,让她心甘情愿地以为他们之间还有些许可能性。
这俩人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段溪:“喂,哥……你在听吗?”
祁枝雪默默低下了头,眉间皱成一团,他轻轻揉了揉才舒缓,慢慢道:“所以这么多年你一直跟在他身后?”
段溪没否认,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
“所以你知道他像魏辙,你还要执迷不悟?”
段溪话音中带着哭腔:“哥……我没有把他当作是任何人,我只是……单纯的……想让他开心一点,因为他看上去总是不开心。”
闻言,祁枝雪头都大了,叹息那瞬从段溪身上看到了从前的自己,心中复杂难言,纠结半晌,他问:“我知道你是单纯地想要他开心,所以陪着他。可你有没有想过,他从始至终,都只是在利用你对他的好?如果他想结束这种关系,那么你该怎么办?”
“哥……”
祁枝雪闭上了双眼,漆黑的世界中,仅能听见抽泣的声音。段溪擦干了眼泪:“我就知道你会发现,可是我没想到这么快你就发现了。我又何尝没有发现呢?可是我都……那么多年过去了,我也不知道除了跟着他之外还能做什么了。”
“你应该做你自己真正喜欢做的事。”他的声音很轻,颇有些无奈,“哪怕抽离的过程很痛苦。但只要你敢遗忘,就没有过不去的事情。”
“嗯……”段溪想了想,又问,“那么哥哥你的事情过去了吗?我听伯母说……”
“停,打住……”祁枝雪清了清嗓子,“不论你知道什么,以为什么,我和那姓魏的,都没有半毛钱关系。我也不想听见他的名字,一个字我都不想听见。”
“哦……”
“再就是你……”祁枝雪揉了揉眉心,“你要喜欢谁,那都是你的事情,我本来也没有资格插手。可有些事情你既然比我更清楚,那就没有继续了啊。你放弃了,又不是没有更好的人?怎么?你就喜欢在一棵树上吊死?他有什么好?除了长得高点。”
段溪忽然被逗笑了,听着絮絮叨叨的一大段话,想到了以前哥哥对自己的唠叨,不由得乐出声。
祁枝雪连连叹气:“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要是你再不听话,我真想打断你的腿。”
段溪默默鼓了个掌,小心翼翼说道:“哎呀其实我今年早就想放弃了,但是又舍不得。这不刚巧,亲爱的哥哥你就来了吗?你帮我观察观察呗,他要是真没那个意思,我保证从今以后再也不理他。”
祁枝雪无奈望天,半晌道:“你的话什么时候是认真的?我信你才奇怪。”
虽然是责怪,还很凶,但有些许宠溺在里面,段溪傻傻笑了:“这次是真的噢。”
“傻妹妹。”他摇头苦笑,本想继续做自己该做的事,却不想心中郁结之气一时半会驱散不开,茫然地把这些时日的所有事情全部回想了个遍,最后落下大颗的泪,滴落在纸张上。
有些事,果然乃命中注定,从前无法改变,现在亦然。唯有过程中积攒的酸涩,算作事后最深刻的余味,经久不消。
祁枝雪有很长时间没理任何人。一方面是心情不好,跟谁说话都感觉差点意思,跟段溪交流更是一个头两个大。另一方面是面对初试有压力,毕竟快了,总共不到五天时间。
很奇怪,明明之前的考试都能游刃有余地轻松应对,怎么时隔多年再次回校园考,莫名地紧张?
初试前,段溪邀请他去附近的商场吃一顿好的。那时,他不太想答应,总觉得她不安好心,可碍于那姑娘实在是会缠人,还是去了。结果刚到商场一楼,段溪在身边喊:“千衡,这里!”
祁枝雪如临大敌,下意识就想逃,然而段溪眼疾手快,立马拉住他,阴测测道:“哥……听说你们两个一起去东大考试,要不要趁此机会交流交流?”
祁枝雪回了她一个心如死灰的眼神,然而,比这更让人绝望的是接下来的一桩桩事情。他看见魏千衡过来了,那人果然高冷,眼神里满是不屑,甚至都不屑于直视他们二人,就这么目中无人地过来了。
要不是知道要吃饭,这架势,走T台啊!
他心里别提有多无语了,扭过头去,旁若无人。
段溪简单地互相介绍了一下,这一趴才过去。直到四楼选了个店吃自助,段溪离开座位选菜,一直没话可说的魏千衡突然说:“你好像很讨厌我。”
祁枝雪顿了顿,看着他气定神闲的模样,又往旁边看了看,知道是跟自己说话后,也不装了,坦言:“我不是好像讨厌你,我就是讨厌你。”
魏千衡笑了,眼睛看着锅里的烤肉,淡淡点评了句:“真不错。”
祁枝雪没听见似的,默默咬了一块肉。谁知还没结束,魏千衡酝酿后道:“那你那天在门口看我,是为何意?”
不知怎的,祁枝雪被呛到了,缓了半天才好。他捶着胸口,一时之间竟不晓如何作答。还好,段溪回来了,一脸天真地给他们分餐。祁枝雪看不下去,直言:“你就不能让他自己拿?”
段溪眨着无辜的双眼,欲言又止。
魏千衡望着窗外勾了一个浅显的笑。
祁枝雪也不说了,懒得多说什么。
突然之间很安静,谁也没说话,默默吃自己的。尤其是段溪,小姑娘胃口不大,但势必要把花出去的钱全部吃回来,来回地在餐客之间跑动。
她越热情地帮魏千衡拿喜欢的食物,他越看不下去,在她离开后对魏千衡说:“如果你是个男人,就不会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利用她对你的好。你明知道她喜欢你很多年,为什么你不接受也不拒绝?”
闻声,魏千衡愣住了,动作迟缓地问:“她喜欢我?”
祁枝雪:“不然呢?你不知道吗?”
魏千衡:“真不知道。”
祁枝雪更气了,觉得他的装傻充愣还真有一套:“她不喜欢她陪着你干什么?你不用你的脑子想想吗?这么多年,你难道一次都没往那方面想过吗?”
魏千衡依然摇头:“今天知道了。”
祁枝雪没忍住翻了一次白眼。
静了两三秒,祁枝雪都不想搭理他了,魏千衡没话找话道:“你是她亲哥?噢,表哥。”
“你什么意思?”祁枝雪瞥了他一眼。
“没什么,就好奇。”魏千衡不怀好意地笑了一下,笑容说不上来的冷淡又嘲弄,吃得好好的,忽然问,“好奇……魏辙是你什么人?”
那时祁枝雪正低着头,听到这个名字不由自主地抽动了一下,但很快,他煞有心事的脸上恢复平静:“和你有什么关系?你想问什么,我就必须回答你什么吗?”
“说话这么呛,”魏千衡抬起头,直视他,“问到你心里去了?”
看见祁枝雪一副不可置信又有几分愤然的样,魏千衡像是计谋得逞后肆意地乐了。他鼓着掌,似乎在庆祝,过后得意的表情更是藏也藏不住。
回来后的段溪不明所以,问:“千衡,你笑什么?你们说什么好笑的笑话了?”
魏千衡撇了撇嘴角,看向了仍然一脸菜色的祁枝雪:“你不如问问他这笑话好笑吗?”
段溪看向祁枝雪:“哥,说啥了?我还从来没见他这么开心呢。”
祁枝雪的视线从他充满嘲讽的脸上挪开,咬牙切齿那瞬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个家伙能把段溪玩弄于股掌之间了。一个傻,一个坏,完得不能再完!
可恶!
那个晚间三人到此都没有什么好话可言,段溪虽看出了二人之间并不对付,可凭她大大咧咧的性格也能把冰冷的氛围扭转。回家的路上,她问:“哥,你还打算学心理吗?”
祁枝雪与她并肩,心不在焉地点了个头。
她又问:“可我觉得就算做钢琴老师也很不错,如果没考上的话……噢不能说这么不吉利的话。我相信你,你考试一向发挥很稳定。不过……”
“不过什么?”祁枝雪问。
段溪向身后没有跟上来的魏千衡看了一眼,视野又回到了前方。其实不用她多言,祁枝雪就能知晓不过后面接的是什么。指的不就是他当年高考失利那件事?一个常年排名前十从未一次掉下来过的尖子生,高考时居然自暴自弃,要不是幡然醒悟,他恐怕要复读一年。
段溪不敢直言,祁枝雪也只是笑笑。
他不知道自己的事情有多少通过段溪的口述告诉了魏千衡,更不知道魏千衡做了什么样的理解,只知道,那家伙和他想象中截然不同,实在不好相处与沟通。
段溪要是再怎么执迷不悟下去,恐怕……
无言一段路,回到了河畔小区。段溪把买好的东西放下后,先回店里了。宽阔的房内,便只剩俩人。祁枝雪沉默地把桌上的东西一一放进冰箱内,仍然不想搭理魏千衡。
可他越是不想搭理,坐在桌边吃蛋糕的魏千衡越是狡猾、得意,偏要故意提起:“很早之前,我其实也不太理解她说的魏……魏辙是谁?后来她跟我说,只是哥哥家的邻居。我就问,哥哥和那邻居关系好吗?她说很好,我就突然理解了为什么她会来找我。”
祁枝雪放东西的动作一停,身后的魏千衡就突然笑了:“我这人,不喜欢被人当做替身,因为我只是我。可她,还有你,我从你们的眼神中看见的从来都不是我,而是另一个人。你知道这种感受吗?你压根就不知道。”
最后一罐牛奶放进了冷藏中,看着瓶瓶罐罐把冰箱塞满,祁枝雪关上了冰箱门,回过头来,咬着唇瞪他。桌上的蛋糕是段溪买的,魏千衡不仅吃得挺满足,还很享受被人在乎的感受,但他刚刚说话的意思分明就是在责怪她。
“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祁枝雪万分不理解,“你吃着她给你买的东西,享受着她为你付钱的乐趣,你的嘴为什么还要这样误解她?你不觉得你自己很过分吗?”
魏千衡耸了耸肩:“什么是过分?我让她买了?还是我求着她付钱了?”
“你!”
一口气差点没上来,祁枝雪握着双拳不停颤抖。魏千衡看见了,盯着他由于愤怒而粉红的小脸笑得满脸痞气。他不紧不慢地把最后一口送入嘴中,转而问:“我刚刚说了那么多给你听,你是不是也应该告诉我,那魏辙究竟是什么人吧?礼尚往来啊,这个道理你都不明白吗?”
祁枝雪慢慢松开拳头,定了定神,冷哼一声:“我凭什么告诉你?还是那句话,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吃你的蛋糕吃得还不够吗?”
魏千衡冷冷笑了。
祁枝雪转身便往房里去,一点都不想理他。
却不想有些人不仅表面让人看不穿,背后挖掘人心的潜力更是造成了今日最精准无误的打击。祁枝雪刚走到了一两步,欲要关上门,隔绝一切声音,魏千衡呛道:“你这人还真是心思狡诈、虚伪得很。”
祁枝雪陡然一停,转了半个身子:“你说什么?”
“我说你狡诈、虚伪、做作,自私自利,而且,十分惹人讨厌。”魏千衡慢慢往后靠,就这么不动声色地盯着他,过后又问,“想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说你吗?我偏不告诉你为什么。”
祁枝雪皱了皱眉头,浑身的血都在那刻冷却了。
他想起了那封存在于少年时代的黄色纸张,上面密密麻麻的字看得人眼睛疼,想起魏辙的笔迹里没有提他一句好,几乎全是谩骂与诋毁,想起多年来的竹马时光,原来那么可笑,不值一提。
“其实我早就知道了。”他转身进了屋,不再多看魏千衡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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