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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关系
有了这层结界，令人发呕的气味终于减少了些。
岑碧青转动脖子，上前一步。
她主动开始工作，蹲下身帮助正在工作的炊事兵搬动巨大的尸块到推车上面。
这是一只类鸟化异兽，长约七八米，脑袋被洞穿，两只翅膀遭受了不同程度的撕裂，躯体保存的相对完整。
“新来的就负责拔毛吧。”
推车推往第一个隔间档口，有一个年轻的炊事兵带着他们：“鸟类的都得先来这里，你们像我一样拿着这个激光感应枪，对着异兽扫一遍，毛就会褪下来了。”
岑碧青照做，红光成片的落在异兽身上，羽毛轻飘飘的四处飞舞。
没一会儿，年轻炊事兵又拿起一个大功率的老式吸尘器，呜呜呜的机器噪音格外嘈杂，羽毛被吸进一个密封袋。
年轻炊事兵熟练地把电子印章的时间调好，按在密封袋上。
“来吧，继续下一个环节。”
下一个环节是清洗。
梁珩不解：“为什么清洗后再净化，万一净化不成功，前面做的不就白费了么。”
“唔，这话我每年都要讲，说什么也不如你们亲眼所见，等吧。”
岑碧青目前还没有见过这个时代最新最好的洗浴装置，但是依据梁珩的反应，她可以判断出炊事班的设备都很老旧。
按理说很不合理，联邦不大可能会克扣前线这点费用。
排除不可能，剩下的就是真实原因。
这里必须使用老旧设备。
正想着，身上的结界忽然具象化，三个人都是如此。
岑碧青抬眼看去，隔间档口已经封闭，外面的人在往这边走，边走边掏枪。
视线收回，站在他俩身前的年轻炊事兵双臂一展，像个老母鸡似的，把他俩护在身后，嘴里骂骂咧咧：“该说你们好运气还是坏运气呢！”
砰砰砰——
他快速开枪，冲着档口里面的设备射击。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
异兽的尸体里面窜出来一束黑水，黑水在半空中爆炸，化作烟雾，附着在了各个设备上面。
岑碧青眼睛不眨的盯着。
这些设备都是无机物，可在被黑雾附着后，就如同躯体有了灵魂。
水压枪的喷水口诡异地自动掉头，对着他们开始喷水，其他的物品也是如此。
岑碧青和梁珩对视一眼，一下子就领悟了为什么用的都是老旧设备，如果是最新研究的科技成果，在此刻，反倒成了对方的利器。
附身。
岑碧青心里琢磨着，这不就是附身么。
污染等同于附身？
她不敢妄下定论，但心中已经起了疑惑。
年轻的炊事班很镇定，显然不止一次处理过污染物了，他张着胳膊后腿：“撤到墙角，快。”
【检测到 G 型污染物，三秒后进行消杀】
【3，2，1】
耀眼的绿光闪过，短短几秒，设备掉落一地。
【消杀完毕】
【第二次检测中……】
【第二次检测完毕，确认污染物已消失】
年轻的炊事兵松了口气，可岑碧青问他：“检测装置不会被污染吗？”
他摆摆手：“污染物只会优先污染没有生命的东西，这个检测装置是远程的，而且是半人工，程序多着呢。”
“一层层过滤，捡尸体的时候过一遍，运到兵营过一遍，进入炊事班的大门过一遍，这再过一遍，最后就是净化了。”
岑碧青又问：“为什么一定要吃异兽的肉呢？”
“有劲啊，普通的肉哪能撑得起日常消耗。”
隔间档口重新恢复成平常的模样，外面的人放下武器，回到各自的岗位，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一个 G 型污染物，大家都没放在心上。
污染物有多个等级：A、B、C、D、E、F、G……依次类推。
其中，A 的级别最高。
话说回来，岑碧青和梁珩等在外面，净化的档口有专人操作，不需要他们帮忙。
得了空，岑碧青环顾四周。
没有看见老张头的身影，炊事兵们有说有笑地互相交接工作，气氛比黄教官那边看起来融洽很多。
不过。
她感觉得到有很多隐晦的目光，是摄像头。
四面八方全是摄像头在实时监控，并且每隔几分钟就能感受到有光线扫描过自己。
看似松弛，实则掌控极严。
后面的时间就是一直在处理异兽，每只异兽的情况都不相同，有的处理起来非常麻烦耗时间，不过没再碰上过污染物。
异兽的尸体净化之后就成了食材，交给专业的炊事兵操作。
做好食物端上锅之前还会再次进行净化检测。
这些都和岑碧青没有关系了。
她和梁珩忙活到半夜，终于再次见到老张头，他上下打量他们两眼，大发慈悲：“去休息吧，明天吃完早饭再过来。”
话外之意就是，没有晚饭，没有夜宵。
梁珩两眼呆滞，他从小长到大从来没做过这种活儿，今天真是人生头一次，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
“小青，我可以叫你小青吗？”
岑碧青半垂眼，睫毛的阴影遮盖住了眼底的情绪，她没有回答。
梁珩自来熟地默认了。
“小青，我们去偷饭吧。”
岑碧青抬起下巴，眼睛半眯着看他：“再不睡觉，明天起晚了又要挨罚。”
“唉……”梁珩叹息一声，“那……”
“今天谢谢你，拜拜。”岑碧青双手插兜先一步离开。
军队的条件很艰苦，尤其是来参加军训的学生，住宿条件比学校里面差了十万八千里。
一屋八个人，上下铺没有桌。
唯一人性化的地方就是每铺都有个帘子，算是个隐秘空间。
门把手绿灯闪烁，信息识别成功。
岑碧青摸黑找到了自己的床铺，在靠窗的上铺，位置不错。
薄薄的一层床垫，一张薄被，一个枕头。
没了。
把帘子拉上，终于有了一个私人空间，岑碧青自然地脱下外衣，躺在床上合眼。
……
“扫描仪测过没问题，撤回来吧。”
监控室值班的一名士兵，低头讲完对讲机，在日志上面写上报告，继续下一项工作。
他的面前，是半扇形的监控画面，其中有一个是熟睡的岑碧青，有一个是正在翻身的梁珩。
像他这样的工位，监控室有几十个。
人、科技、法力。
三重大礼包。
……
一个毫不起眼的小飞虫扑扇着翅膀，从窗缝钻出去，飞向远方。
岑碧青睁开双眼，眼神透亮，毫无睡意。
她从被子里面抽出自己的左手，手背的血管在她的注视下开始跳动，一个黑色的小圆点在白皙皮肤的衬托下，异常显眼。
“是鬼。”
比苍蝇大一点点的裴文徳从岑碧青的耳朵里面走出来，沿着手臂往上。
他的嘴巴没有动，声音是在岑碧青的识海里面响起。
“是鬼凝结成的怨气。”
“界门破碎，天庭失联，地府也不知所踪。”
“人间开启星际时代之后自成一套体系，没有经过地府，亡魂直接投胎，可是不想投胎的魂魄，冤死化作厉鬼的魂魄，还有一些鬼修，集结起来藏匿在暗处。”
岑碧青抬起右手指点在黑点上，指尖分离的瞬间，竟然把黑点拉了出来。
裴文徳脚步一顿，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向上爬。
然而让他震惊的还在后面。
岑碧青的大拇指和食指相触，上下搓了几下，黑点就像个污渍一样，被搓成灰了。
“嗯……”
裴文徳不得不问道：“消失的那些年，你到底干什么去了？我已经完全看不懂你的招式了。”
岑碧青也很意外，她只是下意识的动作。
是啊，那些年她到底做什么去了。
就在她愣神的时候，裴文徳又提起一件事：“如果我没有看错，梁珩就是那个人吧。”
“应该是吧。”
裴文徳冷冷开口：“离他远点，越远越好。”
“其实，开学前我还见着了一个人，他现在是妖。”
裴文徳紧抿着嘴唇，好一会儿才说道：“事情过于巧合，与他们都保持距离。”
岑碧青面色平淡，毫不在意地回答：“确实巧合，我碰见你也是很巧，不是吗？”
裴文徳语噎。
偏偏岑碧青还在问他：“成了佛，你对我的感觉还和以前一样吗？”
“小青……”
岑碧青把他揪起来放在掌心：“我知道你有事在瞒着我，没关系，这是你的事情。但如果你一定要干涉我，那就撕毁契约。”
裴文徳了解她，说到就会做到。
“抱歉。”
只有两个字，没有多余的解释，也没有未来的承诺。
岑碧青无所谓的勾起嘴角：“法海，明王佛，裴文徳，没关系。”
没关系。
她一个人，习惯了。
就算失去了记忆，她最信任的仍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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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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