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藤树下

　　“奕麟。”
　　“嗯？”
　　“生日快乐！”
　　韩奕麟笑着揉了揉尹星莜的头发。

　　树木开始变得更加萧瑟。树叶大多己经凋落，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直指天空，像是在向寒冷的天气示威。不过，松柏等常青树依然翠绿，在一片萧索中显得格外坚韧。
　　天空偶尔会有星星点点般的细雪飘落，像碎盐般洒向人间。这些雪花轻盈而羞涩，在空中打着旋儿，缓缓地落向地面。

　　“下雪了。今年冬天的雪会很多吧？”
　　“应该吧。”
　　二人抬头，雪花轻拂他们的脸颊。那雪花像是天女洒下的白色花瓣，一片一片，带着冬日的温柔与静谧，轻轻地落在他们的脸上，瞬间化作丝丝凉意。他们的目光追随着雪花飘落的轨迹，眼神中满是对这雪景的喜爱与沉醉。

　　“那个人……是数学老师吗？”星莜忽然指向不远处海滨方向。一个男人的身影正快步离开礁石区，转入街道，背影在稀疏的雪幕中显得有些匆忙，甚至可以说是……仓促。他的大衣下摆被海风卷起，步伐快得不合时宜。
　　韩奕麟眯眼看了看，“看着像，但不能确定。”
　　“冬天去海边吹风？好奇怪。”
　　“大人的世界，咱不懂。”奕麟收回目光，牵起星莜的手，“走吧，本寿星带你去玩儿。”
　　星莜“噗嗤”一声：“好奇怪的说法。”

　　————

　　与此同时，城市另一隅。

　　林星岚盘腿坐在自己卧室的飘窗上，看着窗外开始变得密集的雪花。屋里很暖和，空气里有淡淡的食物香气和纸张的味道。

　　“嘿！夏夏，看，外面下雪了！”

　　夏夏趴在书桌上，面前摊着作业本，小脑袋却一点一点，快要睡过去。

　　夏夏迷迷糊糊地抬头，望向窗外。雪花正簌簌落下，给对面的屋顶勾勒出模糊的白边。她看了几秒，眼皮又开始打架，脑袋又往手臂上蹭去。

　　“小丫头，作业写完没？今天可是周日哦。”林星岚压低声音，带着点促狭的笑意，在她耳边说。

　　小姑娘一个激灵，清醒了大半，揉了揉眼睛，看着练习册上密密麻麻的英文单词，小脸皱成一团，可怜巴巴地望向林星岚：“阿岚哥哥……好多，看着就困。”
　　林星岚没说话，只是笑着看她，那笑容里有种“我就知道”的了然，更多的是包容。他伸手拿过练习册，扫了一眼：“哪里不会？我教你。”
　　夏夏立刻凑了过来，指着需要英译中的几个长单词。窗外的雪静静地下着，室内的灯光温暖，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沙沙作响，混合着少年耐心的讲解和女孩偶尔的提问，构成了一幅安宁的画面。画面里只有那个怕生的孩子，和一个愿意陪她写作业的大哥哥。

　　————

　　而在城市的另一边，另一场“逃离”正在上演。

　　“哥，我今天……约了同学去天河商城。”许晓萱的声音细若蚊蚋，不敢看哥哥许明卿的眼睛。
　　“和谁？刘润庶？”许明卿靠在门框上，眉头微挑。
　　“嗯……就、就吃个饭。”许晓萱的手指绞着衣角。
　　许明卿看着妹妹几乎要红透的耳根，沉默了几秒，最终叹了口气，摆摆手：“去吧。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谢谢哥！”许晓萱如蒙大赦，几乎是飞下了楼。

　　楼下，穿着厚外套、围巾捂了半张脸的刘润庶正紧张地踱步，看到晓萱下来，眼睛一亮，又下意识往楼上看了一眼。正好对上许明卿从窗口投来的、带着警告和审视的一瞥。刘润庶脖子一缩，赶紧拉过晓萱：“走走走……你哥居然同意了？”

　　“嗯！”许晓萱用力点头，脸上是抑制不住的雀跃。

　　许明卿在窗前站了一会儿，看着他们两个的身影消失在街角，才转身回屋，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低低“啧”了一声。

　　————

　　几乎在同一时间，城市的某个咖啡馆里。

　　“我亲爱的夏怡心小姐，”俞梦欣托着腮，一脸不解地看着对面发呆的好友，“你那青梅竹马不香吗？人帅成绩好，对你知根知底。非要吊在‘天降’这棵歪脖子树上？”
　　夏怡心回过神来，眼神有些飘忽：“梦欣，你不懂。我为什么会喜欢他，那是有故事的……”
　　“打住！”俞梦欣做了个暂停的手势，从包里抽出一张空白A4纸，“啪”地拍在桌上
　　“写。”
　　“写什么？”
　　“他的名字。写满。”
　　夏怡心愣了一下，不明所以。
　　“先写，别问。”俞梦欣的表情难得严肃。

　　夏怡心拿起笔，迟疑地写下第一个字。笔尖在纸上滑动，刚开始还算流畅，但随着重复书写的名字越来越多，笔迹开始有了微妙的变化——从最初的清晰工整，到后来的略显急促，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滞涩和茫然。相同的笔画，在不同的心境和重复中，似乎透露出不一样的情绪。

　　————

　　视线拉回韩奕麟和星莜这边。小雪已经变成了真正意义上的雪花，纷纷扬扬。

　　“饿了。”星莜摸摸肚子。
　　“想吃什么？”
　　“不知道。”
　　“自助火锅？就我们俩。”奕麟提议。
　　“你确定能回本？”星莜笑他。
　　“吃饱就不亏。总比上次日料强，贵还没吃饱，就林星岚那小子赚了。”奕麟撇嘴。
　　星莜想起上次林星岚“一人吃两份”的样子，也笑了：“好。”

　　火锅店人声鼎沸，热气腾腾。就在奕麟取号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哟！大麟子！这么巧！”刘润庶标志性的笑脸凑了过来，旁边是脸颊微红、有些不好意思的许晓萱。
　　“你们也……”奕麟看看他俩，了然一笑。
　　星莜凑到晓萱耳边，用气声问：“约会？”
　　许晓萱的脸更红了，轻轻点头。
　　“第一次？”
　　“嗯。”
　　星莜露出一个“我懂”的笑容，没再多问。

　　“林星岚没来吧？”刘润庶似是在防备着什么一样，扫视四周。
　　“他要来，我直接破产。”奕麟没好气。
　　“那就好，那就好……”刘润庶松了口气，随即又有点别扭地抓抓头发，“那个……我们这也是……约会。”声音越说越小。
　　奕麟和星莜都笑了：“正常，恭喜。”
　　“走走走，一起取号，说不定能拼个大桌。”刘润庶试图化解尴尬，揽着奕麟往柜台走。四人聚在一起，火锅蒸腾的热气模糊了玻璃窗，也将窗外愈演愈烈的风雪暂时隔绝。年轻人的笑闹声，食物的香气，构成了冬夜里一个温暖而充满生机的小小角落。

　　————

　　俞梦欣静静看着，直到夏怡心停笔，困惑地抬头。
　　“看出什么了吗？”于梦欣问。
　　夏怡心看着自己写下的满纸名字，摇了摇头。那些字迹像一群被圈养的黑色鸟儿，密密麻麻，却透出一种说不出的单调和……空洞。
　　“那我换个问法，”俞梦欣身体前倾，“你对他的喜欢，是真实的、清晰的，还是……更像一种习惯，或者对某个记忆符号的执念？”
　　“当然是真实的！”夏怡心立刻反驳，但声音里有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动摇。
　　“好。假设‘喜欢’是一份考卷，选他，你觉得你能拿满分，还是及格？”
　　“满分。”这次回答快了些，但眼神却避开了好友的直视。
　　“那如果有一天，他突然在你面前毫无预兆地哭了，而你发现任何安慰都无效，你会怎么办？”
　　夏怡心愣住了，嘴唇动了动，没说出话来。她发现自己从未设想过这个场景。那个在她记忆中总是会无意识流泪、带着点儿怪异笑容、哼着歌、似乎能解决一切麻烦的男孩，哭泣的样子……她想象不出来。
　　俞梦欣看着她瞬间茫然的表情，轻轻叹了口气：“得了，你还是讲你的‘故事’吧。我倒要听听，是什么让你记了这么久。”
　　夏怡心深吸一口气，目光投向窗外越来越大的雪，仿佛透过飞舞的雪花，看到了多年前那个同样飘着雪的、或者说，是记忆中总是带着夏天燥热与树荫清凉的下午。那时所有的细节开始在她心中翻涌，带着时光滤镜下的朦胧与清晰交织的矛盾感。

　　故事正要开始，却被俞梦欣略显急促地打断：“等等……你刚才说，他叫什么名字来着？”
　　“林星岚。”夏怡心轻声说。
　　俞梦欣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手指无意识地在桌上敲了敲，似乎在急速思考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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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下是以夏怡心视角为主的故事）

　　牡蛎在海滩上赏月，天使的一滴眼泪刚巧落在它的心上，变成了一颗晶莹的珍珠。
　　牡蛎紧紧地将这颗珍珠包裹在自己柔软的身体里，它感受到了这滴眼泪中蕴含的情感，那是一种纯净而又深沉的力量。这颗珍珠在牡蛎的体内开始散发出柔和的光芒，仿佛是天使的祝福在其中孕育。
　　随着时间的推移，不知不觉已过了5年，牡蛎带着这颗珍珠在海滩的潮起潮落中经历着岁月的洗礼。每当月光洒在海滩上，牡蛎就会打开自己的壳，让珍珠沐浴在月光之下。那珍珠的光芒变得越来越明亮，吸引了海中的鱼儿们前来围观。

　　小区公园中，一个男孩儿倚坐在树荫下，轻声哼着一首悠扬的旋律，我悄悄靠近，靠在树后静静地听着旋律。
　　“你因为什么哭？”
　　“我哭了吗？”
　　我拿出随身带着的小镜子，镜子里映出男孩儿稚嫩的脸庞，看他的样子，他应该和我年龄相仿。
　　“我还真哭了。”男孩儿自嘲地笑笑。
　　“所以你为什么会哭？”
　　“是啊，我为什么会哭？”
　　男孩儿脸上的泪痕和他的笑容很不搭，给我一种很怪的感觉。他抹掉脸上的泪痕，向着我笑了笑。
　　“你不知道你自己为什哭吗？”
　　“我确实不知道，但还是谢谢你提醒。”
　　他又笑了，我回应他的笑容，“不用谢。”
　　他轻轻摸了摸我的头转身就走了，感受到他怪异的行为我一时没缓过神，呆呆地看着他进入了另一个单元楼。

　　我在公园健身器材那里自己一个人玩着，蓦地一根雪糕伸到我面前，我抬头，看到是刚刚那个男孩儿。
　　“呐，吃吧，这天气也挺热的。”
　　我有些木讷地接过雪糕，“哦、嗯，谢谢。”
　　“不客气。你自己一个人在这儿玩儿不会觉得热吗？”
　　我抬头看看天空，“我感觉还好。”
　　他又笑了。
　　“你笑什么？”
　　“没事儿。”
　　“你好怪。”
　　“我吗？”
　　“嗯。”
　　他没说话，只是轻笑两声，许久我们两个都没说话，只是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蓦地他又哼出那旋律。
　　“这首旋律是哪首歌曲的片段吗？还蛮好听的。”
　　他稍稍犹豫。
　　“我不知道，这是别人教给我的。”
　　“哦。”
　　我静静地听着他的旋律，听了几遍就跟着一起哼唱起来。

　　到了傍晚，父母叫我回家吃饭，他没有走，见我要走他只是笑着向我简单挥了挥手。

　　他的行为举止总会给人一种怪异的感觉，但能感受到的是本意并不坏。我开始慢慢靠近他，接近他，尝试了解他，那时懵懂的我还不知道自己对他产生了某种不知名的情愫。

　　这天另一个单元楼里的一户人家在搬家。
　　他仍坐在树荫下。
　　“嗯？凑这么近做甚？我身上有东西吗？”
　　我笑着摇摇头，没说话。他见我笑，歪了歪头，我被他的歪头萌到了。
　　他又哼唱起那首旋律，我第一次从那首熟悉的旋律里听到陌生的感觉，它由原本的悠扬转变为了哀伤。
　　我第一次在这旋律里听到哀伤的情绪，那音符像是被灰色的雾气笼罩着，每一个跳动都像是一种无言的悲痛。随着旋律的继续流淌，哀伤并没有消散，反而随着高潮在心底扎根更深。它像是一场无声的雨，淅淅沥沥地打湿了心灵的每一个角落，让我沉浸在这种情绪中无法自拔，只能任由这旋律带着我在哀伤的海洋里漂浮。但这次他似乎没有流泪，只是我感觉脸颊两边有股热流涌出。
　　“你怎么哭了？”
　　我忙擦了擦眼泪，倔强地看着他，“我才没哭。”
　　他哈哈大笑，“好～你没哭。”
　　我别过脸不看他。
　　“你之前不是想知道我的名字吗？”
　　“你终于肯告诉我了？”
　　“记好了，我叫林星岚。可惜的是不能知道你的名字。”
　　“为什么这么说？”
　　“我马上就要走了。”
　　我有点懵。

　　“岚儿！”
　　我回过神来时，远处的女人已经把他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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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为何，她刻意修改了他们相遇的原委。
　　故事讲完，俞梦欣没多说什么，只是摆摆手：“就当我没你这个朋友，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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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覆盖着一切，连接着所有人。它掩盖痕迹，也孕育着新的相遇与故事的交叉。在这个冬日，每个人的轨迹都在无声地靠近或远离，而那个名为“林星岚”的少年，似乎在不经意间，成为了连接许多看似无关线索的那个若有若无的结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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