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404

　　夏至睁开眼睛，看向四周，熟悉的黑暗，熟悉的电脑。

　　“这次算消极对待任务吗？”夏至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

　　“经检测，系统未发现本次环境中有消极对待任务的情况。”

　　夏至“噢”了一声：“你们系统的这个炮灰指的是谁啊？”

　　“‘炮灰404’为系统名称，其中‘炮灰’一词并没有指代意义，仅作为名称使用。”

　　夏至有气无力地笑了下：“明白了。”

　　“你们这个系统里玩家的成功率高吗？”夏至又问。

　　“经查验历史数据，玩家通关率高达66.66%，体验感良好。”

　　“高达？”夏至看了眼电脑屏幕，“那剩下的那些呢？”

　　“其余玩家处于进行状态。”

　　“零失败？”夏至有些疲惫地闭上眼又缓慢睁开。

　　“有少部分玩家因消极对待任务等情况被关闭回归现实路径，但此类情况并不纳入失败数据。”

　　夏至左手反手撑着脸颊，看向前方的黑暗里：“那你们挺会分类的。”

　　“感谢认可。”

　　夏至无语地闭上了眼睛。

　　“开始吧。”过了一会儿，夏至开口道。

　　“炮灰404系统在此预祝您旅途愉快。”

　　再睁开眼，夏至发现自己正坐在车里，外面挺黑的，大概是夜里。

　　“醒了？”

　　夏至被吓了一激灵，才发现主驾上坐着人呢。

　　倪庄并没有看她，仍然是往窗外看着，夏至在脑子里快速反应着，坐直了一些。

　　她这边儿有了动静，倪庄才又开口道：“你盯会儿，我眯一下。”

　　基本上没什么废话，倪庄往座位里一窝，就闭上眼睛了。

　　夏至这会儿的脑子才渐渐清晰起来，她看了一眼倪庄，又看向他刚才往窗外看着的方向。

　　虽然不知道盯什么，但夏至下意识觉得应该是什么人，好在这个时间在外面的人几乎没有，所以她只需要注意着有没有人出现就可以了。

　　车里并不算暖和，缝隙里的风都能感受得到，夏至缩了缩脖子。

　　盯了一会儿眼睛有点儿酸，但她不敢收回视线歇着，摸到身侧有瓶水，拿起来喝了一口。

　　水冰凉，甚至能感受到这一口顺着自己的嗓子眼一路滑到肚子里。

　　夏至一直没敢看时间，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一声狗叫，她马上坐直了，盯着前面。

　　倪庄不知是听到了狗叫，还是感受到了夏至的动静，睁开了眼。

　　他看了眼窗外，抬手看了下手表，打了个哈欠道：“看来今天没动作啊。”

　　根据倪庄的话，夏至渐渐对自己在目前这个环境里的人设有了个大概的感知。

　　“你再眯会儿吧。”倪庄说道。

　　“不困了。”夏至回应道。

　　车里又安静下来，因为有倪庄盯着，夏至这会儿敢往四周看看了。

　　挺明显是在个村子里，夏至也在农村待过，所以对这种景象还挺熟悉的。

　　她听见倪庄打了个哈欠，于是问道：“你再睡会儿？”

　　“睡不着了。”倪庄说道。

　　夏至也不再多说什么，抱着胳膊往椅背上靠了靠，胳膊叠放在身前的时候，被衣服里的东西硌了下。

　　她伸手进去，摸了把里兜，发现是把枪，因为之前经历的几个环境，夏至现在对枪已经不再大惊小怪了。

　　两个人就这么沉默着，坐到天都有些朦朦亮了。

　　倪庄叹了口气，夏至看了他一眼：“还盯吗？”

　　倪庄靠到椅背上，又看了眼表：“再待会儿吧，一会儿直接上早点摊吃早点去。”

　　夏至“嗯”了一声，没再多说什么。

　　路口渐渐有了来往的人，不过大多都是老头儿老太太，倪庄启动车子：“走了。”

　　不困确实是不困的，但夏至下车的时候还是有点儿晕乎乎的，有种□□还在，灵魂已经飘走了的感觉。

　　“一屉包子一屉蒸饺，一碗豆腐脑。”倪庄看起来和老板很熟。

　　夏至还没开口的时候，倪庄已经找地儿坐下了。

　　“包子蒸饺能拼吗？”夏至问道。

　　老板很莫名地看了夏至一眼：“能拼啊。”

　　夏至反应过来，有什么拼不拼的，直接要半屉不就行了。

　　“不好意思。”夏至笑了下，“半屉包子半屉蒸饺，一个茶叶蛋，一碗豆浆。”

　　路过小菜的时候，夏至夹了碟咸菜丝和萝卜干。

　　等她坐下，倪庄开口道：“你不是不吃外面的馅儿吗？”

　　“嗯？”夏至其实听见了，但一时间没想到怎么回答，于是装作没听见。

　　“我说，你不是不吃外面的肉馅吗？”

　　“噢。”夏至拿了双筷子，拆开磨毛刺，“馋了。”

　　倪庄笑了下，拿筷子夹了个萝卜丁扔进嘴里。

　　这时候老板端了三个笼屉和一个茶叶蛋过来：“豆腐脑和豆浆马上啊。”

　　夏至倒了碟醋，又加了满满的辣椒油。

　　倪庄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糖自己加啊。”老板把豆浆和豆腐脑放下。

　　夏至说了声“谢谢”，但并没有起身去加糖。

　　倪庄又看了她一眼：“你不加糖啊？”

　　夏至看向他：“我喝豆浆……”

　　“今天想喝原味的。”夏至顿了顿才把话继续说完。

　　倪庄“噢”了一声，看着夏至把小笼包放到醋碟里滚了一圈，因为辣椒油很多，小笼包变得又黑又红的。

　　夏至一口就给塞｜嘴里了。

　　“你饿了？”倪庄忍不住问道。

　　夏至把嘴里的东西嚼完咽下去：“你不饿？”

　　“饿啊。”倪庄看着夏至，把豆腐脑的卤拌开，“你早上一般不都吃不了什么东西吗？”

　　夏至夹蒸饺的手顿了下：“那是不饿。”

　　倪庄的豆腐脑拌好了，他拿勺子吃了一口，看到夏至吃了个蒸饺，又开始剥茶叶蛋。

　　“你不是不吃煮鸡蛋吗？”倪庄忍不住又问。

　　“煮鸡蛋是煮鸡蛋。”夏至剥好咬了一口，“茶叶蛋是茶叶蛋。”

　　倪庄边吃边看夏至：“你今天咋了？”

　　夏至把剩下的茶叶蛋吃了，又吃了口萝卜干：“饿了。”

　　“看出来是真饿了。”倪庄虽然表情还是有点儿疑惑，但没有再多说什么了。

　　俩人差不多是同时吃完的，走的时候正好赶上老板刚炸完炸糕。

　　炸糕油亮油亮的，很热乎，看着就脆。

　　夏至停下来：“炸糕吃吗？”

　　倪庄看向她：“你没吃饱啊？”

　　“吃饱了。”夏至盯着炸糕，“但这个是刚出锅的。”

　　倪庄欲言又止的，但还是说道：“你买你自己的吧。”

　　结果夏至还是买了两个，万一一会儿倪庄想吃，一人一个正好，他要是不想吃，自己也可以留着第二天再吃。

　　往车那边儿走的时候，夏至就咬了一口，咔嚓一声，满嘴冒油。

　　倪庄看了她一眼：“你现在吃，一会儿坐车该犯恶心了。”

　　“不喝凉水就没事儿。”夏至说道，“而且我也不全吃完。”

　　夏至上车就没再吃了，还把车窗开了条小缝儿，因为味道确实还蛮大的。

　　等回到单位，夏至跟在倪庄后面，他朝谁打招呼，她就跟着朝谁点下头。

　　一路上，夏至记人记得快要晕了。

　　等到了工位，屁股还没坐稳当，就有人喊“开会”。

　　见倪庄起来，夏至也跟着起来了。

　　会议室不小，但也塞得满满当当，夏至和倪庄是最后进来的，有人示意夏至关门，夏至回手给带上了。

　　其实进门的时候，夏至就已经皱眉了，冬天天气冷，窗户只开了条小缝儿，但屋里的烟味又很重，门一关上，味道更散不出去了。

　　开会没过多久，整间屋子已经可以用烟雾缭绕来形容了。

　　夏至用力眨了眨眼，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儿，这时候倪庄也点上了根烟，夏至是彻底没招了，她把衣领立起来，下半张脸埋到了衣领里。

　　倪庄看了她一眼，用口型问道：“怎么了？”

　　夏至低头在本子上写下几个大字：“炸糕吃多了。”

　　倪庄看完，眼神朝门口示意了下，夏至比了个“OK”的手势，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等从屋里出去，夏至感觉自己终于能正常呼吸了，但她也没在楼道里多待，直接出了楼。

　　室外的冷空气扑面而来，带着一股熟悉的萧条味道。

　　夏至裹了裹外套，在台阶上蹲下了，她看着眼前来来往往的人，开始走神。

　　“这他妈一个接着一个的，一点儿不让人喘气儿。”

　　夏至听到倪庄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思绪被拉了回来。

　　“在这儿蹲着干嘛呢？”转眼间，倪庄就到了跟前儿，“好点儿没？”

　　夏至站起身，脚有点儿发麻：“没事儿了。”

　　“我说没说你就不应该吃那个炸糕。”

　　夏至看了他一眼：“又有活儿？”

　　“嗯，一组转过来的。”倪庄又把烟点上了，“空姐那个。”

　　夏至皱了下眉，“噢”了一声，她其实也不知道倪庄说的是哪件事儿，但也不好说不知道。

　　“我先回去了。”夏至说道。

　　“抽时间把卷宗看一下。”倪庄在她身后说道。

　　“噢。”夏至应了一声进了楼。

　　往工位走的时候，有人跟她说道：“夏至，卷宗给你放桌子上了啊。”
　　夏至点了下头，感觉有点儿抽离。

　　工位上厚厚的一摞卷宗，夏至在它面前坐下，瞬间感觉自己矮了一截儿。

　　夏至拿起最上面的一本翻开，扫了一眼目录，没太看明白。

　　打开里面，字迹看上去挺工整，但细看又有好多字认不出来。

　　翻来翻去，最能看明白的也就是笔录了。

　　“怎么样？”倪庄忽地在她旁边儿坐下，带着外面一股冷空气的味道和烟味儿。

　　夏至看了他一眼，继续看手里的卷宗：“大致知道是什么事儿了，但细节上……”

　　“这案子，监控是个大问题。”倪庄随手拿了本卷宗在手里翻，“那一片儿有点儿类似于城中村，好多自建房出租的，人口流动大，排查起来比较费功夫。”

　　夏至看着他：“你之前看过卷宗？”

　　倪庄看了夏至一眼，把手里的卷宗又放了回去：“刚才抽烟的时候跟他们聊了一下。”

　　夏至沉默地点了点头，倪庄起身道：“行了，今天早点儿回家吧，熬了几个大夜了，回去洗个澡换身衣裳，明天见啊。”说完，倪庄转身就走了。

　　看了一眼桌子上的卷宗，又看了一眼时间，夏至想着还是多看会儿再撤。

　　其实夏至日常是爱看推理剧的，但是这不代表她爱推理，看了半天，各个部分在她脑子里仍然是块状的，很散，疑问也因此变得很多。

　　电话铃声打断了她有些焦虑的情绪，夏至按了接听键，才想起来看一眼来电人。

　　“喂。”唐璿的声音和屏幕上的备注对应上了。

　　夏至应道：“嗯。”

　　“咋了，听着怎么不高兴？”

　　夏至把手里的卷宗放下：“没不高兴，有点儿累。”

　　“噢。”唐璿继续问道，“今天还加吗？”

　　“不加了。”熟悉的人总是能很快明白对方的意思。

　　“晚上出去吃吗？”唐璿语气高兴起来，“去吃火锅！”

　　夏至也没想拒绝，只是很累，所以短暂地沉默了两秒。

　　“还是你不想出去了？”唐璿马上问道，“那我买点儿食材，咱回家涮也行。”

　　“出去吃吧。”夏至靠到椅背上看了一眼电脑上的时间，“别买了。”

　　“OK，我马上出校门了，过去接你。”

　　夏至反应了下唐璿的话，回复道：“好”。

　　既然唐璿说了来接她，夏至也不着急了，索性再看会儿卷宗。

　　被害人所租住的自建房，临街是没有入户门的，需要拐进一条巷子里，而通往这条巷子的路口非常之多，但这一片只有主街的监控是比较清晰的，巷子里的有些有死角，有些不清晰，有的地方干脆没有。

　　夏至目前没有查监控的想法，唐璿没准儿一会儿就要到了，现在这会儿工夫潦草地看两眼还不如不看。

　　案发现场门锁没有被撬动的痕迹，推断的死亡时间在凌晨三点左右。

　　电话铃声再次响起，夏至接起来，听到唐璿说：“门口。”

　　“好，我马上出去。”夏至合上卷宗起了身。

　　“回家啊？”往外走的时候，有人跟夏至打招呼。

　　夏至不认识，但还是回应道：“嗯，回家换身衣裳。”

　　出了楼，夏至看见唐璿在大门外面朝自己招手，原来是电动车。

　　“还挺快。”夏至走到跟前儿。

　　“快吗。”唐璿看了眼时间，“上车上车。”

　　夏至坐上后座，很自然地抱上唐璿的腰。

　　“又一股子烟味儿。”唐璿嗅了两下。

　　夏至也低头闻了下：“是有点儿。”

　　“这是有点儿吗？”唐璿无语道，“你是被熏习惯了吧。”

　　“今天回去就换衣服了。”夏至说道。

　　“嗯，好好睡个觉。”唐璿换了个话题，“再怎么着也不能一直熬着。”

　　夏至说了声“好”，又马上说道：“先别说话了，喝风。”

　　见唐璿点了点头，夏至也不再说了。

　　一进火锅店，扑面而来的暖风让夏至被风吹得有些发僵的脸立马又能活动起来。

　　唐璿一点不含糊，拿起菜单就是一通点：“喝酒吗？离得近，咱俩一会儿可以溜达回去。”

　　夏至摆了摆手：“我不喝，你点你自己的就行。”

　　唐璿看了她一眼：“那我也不喝了，你看看你还有什么想吃的？”说着，把菜单放到了夏至面前。

　　夏至一边脱外套一边说道：“我觉得差不多了，不够吃一会儿再加，噢对，来两瓶常温北冰洋吧。”

　　“不要北冰洋。”唐璿对服务员说道，“我们喝茶水就行。”

　　服务员又看向夏至，夏至笑了下：“听她的。”

　　“你大晚上的喝什么北冰洋，胃又不好。”等服务员走了，唐璿才说道，“等到时候胀气睡不着，你不白浪费一晚上，好不容易能休息一下。”

　　夏至看着唐璿笑了笑，给她倒了杯茶水：“忘了忘了，吃火锅光顾着高兴了。”

　　“不是不让你多吃，我虽然点得多，但你也别吃那么多，消化不了也睡不着。”唐璿又说道。

　　夏至把水放到她跟前儿：“明白，先喝口水。”

　　唐璿看了她一眼，把水拿起来，叹气道：“唉，我每次累的时候，想想你，我都觉得我自己已经太幸福了。”

　　夏至一边给自己倒水，一边忍不住乐：“这话说的，你那儿也不轻省啊。”

　　“嗯，都不好干。”唐璿手指轻轻敲着杯子，“我看他们学生也都怪累的，你说人这一辈子，图什么啊。”

　　夏至喝了口水，很平淡地开口道：“图能吃火锅吧。”

　　唐璿乐了起来：“确实。”

　　火锅上菜还是挺快的，两个人边吃边聊，其实说是聊，大部分时候都是唐璿在说她学校里的事儿，夏至听着，偶尔应和几句。

　　不是不愿意说，而是夏至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对当前的自己实在说不上了解。

　　“这帮学生真的。”唐璿叹了口气，“我感觉只有到了咱们这个年纪，才能明白当时老师说的话，那东西是给我们学的吗，是给他们自己学的。”

　　夏至配合地笑了下：“不同阶段的人看待事物有很大差别的，他们现在不理解说实话也挺正常的。”

　　“也是。”唐璿点点头，“你想咱们那时候不也不听吗。”

　　“嗯。”

　　“你呢，前段时间那个入室抢劫的案子怎么样了？”唐璿忽然问道。

　　夏至微微反应了一下：“还没结呢，现在又来一个。”

　　“又来一个？”唐璿惊讶，“真是一个人当两个用。”

　　“嗐。”夏至笑了笑，“那也得该干就干啊。”

　　“我觉得，干肯定是要干。”唐璿说道，“但是身体也……”

　　夏至的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打断了两个人的对话。

　　唐璿微微蹙眉，看向夏至。

　　夏至看了眼备注，开口道：“我妈。”

　　“喂，妈。”

　　“和唐璿吃饭呢。”

　　“嗯，今天不加。”

　　“我最近活儿多，哪儿有时间见啊，您就别操心了。”

　　“嗯嗯行，知道了，我们吃饭了，晚上回去收拾收拾，我明天还得上班呢。”

　　挂了电话，夏至就把手机放下了。

　　“阿姨又让你去相亲？”唐璿好像一点儿都不惊讶。

　　“啊。”夏至点了下头。

　　“嗐，有工夫就去见见呗。”唐璿放了些菜到锅里，“万一就合适呢。”

　　“这不是没工夫吗。”夏至说道。

　　夏至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两声，唐璿看了一眼，见夏至不理，开口道：“给你发照片了吧。”

　　夏至瞥了一眼屏幕，还是没理。

　　唐璿笑了下：“你说你较这个劲干嘛，这次是干什么的啊？”

　　“空乘。”

　　“那不挺好。”唐璿看向她，“好歹长得帅。”

　　“谁跟你说空乘都长得帅的。”夏至也看向唐璿。

　　“诶呀，比例问题嘛，也不是说全部。”唐璿说道，“帅不帅的，起码大部分都很利索吧。”

　　这次夏至没反驳，唐璿继续说道：“虽然有的乱，但是呢怎么说，现在很难既要又要的，好歹占一块儿吧。”

　　夏至沉默两秒：“那我要是非得既要又要呢？”

　　唐璿看了她一眼，无语道：“那你还是老实单着吧。”

　　夏至笑了笑，又叹了口气：“还是工作吧。”

　　唐璿不再多说：“鱼豆腐熟了啊。”

　　唐璿点得多，不过夏至没有吃太多，不知道是不是累的，吃了一会儿就不太想吃了。

　　“锅里的再挑挑就不下了。”唐璿很了解夏至的状态，“剩下没煮的打包。”

　　“嗯。”夏至点点头，跟着唐璿一块儿捞锅里的东西。

　　两个人吃完，坐着喝了会儿水，夏至是这时候才看的手机，唐璿不仅了解她，还挺了解她妈。

　　刚才响的那两下还真是她妈妈给她发的相亲对象的照片和信息。

　　看到照片里的人，夏至坐直了一些，唐璿看了她一眼：“很帅吗？”

　　“挺帅的。”夏至给出认可。

　　“给我看看。”唐璿伸出手。

　　夏至把手机递给她，唐璿接过去看了一眼：“还真挺帅。”

　　“至少看照片是帅的。”唐璿看着手机念道，“权曦晨，185，我真要忍不住乐了。”

　　夏至抬眼看向她，听到唐璿继续说：“上次有个阿姨要给我介绍，把信息发给我妈，也是姓名，然后紧接着182，真是刻进DNA了。”

　　夏至拿回手机，笑了下道：“没办法，一米八都快成相亲硬通货了。”

　　唐璿挑挑眉：“也有可能是没其他可写的了，就跟没得夸硬夸老实人一样。”

　　夏至笑笑不再谈论这个了，叫了服务员拿打包盒。

　　到了家，唐璿让夏至先洗澡，夏至也没再推辞。

　　等洗完澡出来，看手机她妈又给她发了信息，问她加没加上权曦晨。

　　夏至叹了口气，给权曦晨发了好友申请，又给老妈汇报了一声，干完这一套，夏至就把手机扔一边了。

　　其实要说有多困夏至倒也没觉得有多困，但不知道是不是确实是累着了，脑子里刚要开始头脑风暴人就着了。

　　第二天，夏至是被电话叫醒的。

　　“起来了。”电话那头倪庄跟个闹钟似的说道。

　　夏至十分迷茫地坐了起来，看了眼时间，刚过六点。

　　“有情况。”倪庄那边儿窸窸窣窣的，像是在套衣服，“咱俩现在过去。”

　　十分简练，夏至连“嗯”都没来得及“嗯”一声呢，电话那头都挂了。

　　夏至有些崩溃地胡撸了一把脸，下了床，她一边往外走一边看手机，权曦晨那边儿通过了她的好友申请，是半夜通过的，不过什么也没说。

　　本以为客厅没人呢，结果唐璿已经在外面做上八段锦了，估计是以为夏至没起，唐璿也没放声音，两个人看到对方都吓了一激灵。

　　“不是，周末你怎么也起这么早啊？”夏至给自己接了杯水。

　　“还能因为什么，该死的生物钟呗。”唐璿继续做她的八段锦，“工作日八个闹钟都叫不起来，一到周末，五点多准时睁眼，也是无语了。”

　　“能理解。”夏至喝了口水。

　　“你理解啥。”唐璿看向她，“日夜颠倒的。”

　　夏至无奈地笑笑：“谁说不是呢。”

　　“现在叫你过去？”唐璿猜得还挺准。

　　“啊。”夏至一边说一边往卫生间走。

　　“一会儿我送你。”唐璿说道。

　　夏至回头看了她一眼：“行了，好不容易周末，你好好歇歇吧。”

　　“主要是我不送你，我一会儿也得出去买菜。”唐璿摆了下手，“你赶紧收拾吧，别墨迹了。”

　　临出家门，唐璿还往夏至包里塞｜了个三明治，夏至看了一眼：“你什么时候做的？”

　　“就刚刚。”唐璿推着夏至出家门，“走了走了。”

　　上车之后，唐璿看了一眼夏至的手：“你怎么又不戴手套？”

　　“不爱戴手套。”夏至回答道。

　　“那多冷啊。”唐璿说道，“你揣我兜里。”

　　夏至听话地把手揣进唐璿的兜里抱着她，还挺暖和，夏至嘿嘿傻乐了两声。

　　唐璿无语地回头看向她：“咱能稍微表现得智力高点儿吗？”

　　车子骑起来，冬天的风还是挺凛冽的，好在两个人都戴了头盔和口罩，脸和脑袋不会那么难受。

　　一个是周末的缘故，还有出来的时间也早，路上倒是没多少车。

　　“怎么大周末的也有交警？”唐璿摸了下自己的头盔，“噢戴了戴了。”

　　夏至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感觉交警的身影有些眼熟。

　　车子从交警旁边儿开过去的时候，交警正好背身，但是这个味道……

　　“靠边儿停下车。”夏至拍了拍唐璿的肩膀。

　　“啊？”虽然没明白，但唐璿还是靠边儿停了。

　　“稍等我一下啊。”夏至一边下车一边说道。

　　“不是，嘛去啊？”

　　夏至边摆手边往回跑：“马上马上。”

　　她跑到交警身后的时候，交警正在跟人说话，夏至就在斜后方站着等着。

　　对面的人瞟了夏至几眼，交警也回了头。

　　看到夏至，交警没说什么，而是转回去继续开罚单，等让人走了，才又转回身看向夏至。

　　两个人对视了两秒，没人说话，夏至指着自己：“我。”

　　“我知道。”周寄言看着她。

　　见周寄言没有要继续说些什么的意思，夏至摸摸兜，把手机掏了出来：“加个好友。”

　　夏至等着周寄言掏手机，周寄言沉默两秒说道：“你看看，你应该是有我微信的。”

　　“嗯？”夏至愣了下，但还是很快查了，竟然真的有。

　　“啊，真有啊。”夏至只好把手机又收了起来，“咱俩本来就认识？”

　　周寄言不多说什么，朝唐璿那个方向示意了一下：“赶紧上班去吧，别让你朋友在路边儿停着了。”

　　“噢，噢，好的。”夏至点点头，朝周寄言摆了下手，“有时间再细说啊，我先走了。”

　　等夏至跑回来，唐璿第一句话就是：“帅哥啊？”

　　夏至笑道：“是帅哥。”

　　唐璿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加上好友了吗？”

　　夏至一边坐上车一边答道：“是认识的帅哥，所以本来就有好友。”

　　唐璿“嗐”了一声：“我还以为是新帅呢，合着是旧帅。”

　　夏至乐了一声：“行了，走吧。”

　　等到了单位，临下车的时候，唐璿让夏至下班告诉她，她过来接。

　　夏至摆了摆手：“你行了，好好休息吧，我这下班指不定什么时候呢，别管我了。”

　　等到工位的时候，夏至见倪庄不在，对面工位的人跟她说道：“询问室呢，他说你来了直接过去找他就行。”

　　“噢，好。”

　　门口都挂着牌子，夏至倒也不需要多问，犹豫了两秒她还是敲了敲门，听到倪庄说：“进。”

　　一进门，她先是看了倪庄一眼，再看向他对面，是个熟悉面孔，金元好。

　　“怎么还敲上门了？”倪庄拉了一下他身旁的椅子。

　　夏至坐下道：“想着你们可能开始了，还是敲一下吧。”

　　倪庄朝金元好的方向示意了下：“被害人同机组的同事。”

　　夏至朝她点了下头：“金女士您好，我是和倪警官一起办这个案子的，叫我小夏就可以。”

　　金元好表情挺震惊的，大概是因为她还没做自我介绍，而夏至也才刚刚进来。

　　倪庄替她问出了心里的疑问：“你认识？”

　　夏至点点倪庄面前的笔录。

　　“眼神儿挺好。”倪庄把电脑往夏至跟前儿一推。

　　夏至有些无语地看了他一眼，但也没多说什么，看了看前面的内容，大概没开始多久。

　　“你是说，你去地下车库停完车，下了车感觉到有人跟踪你？”倪庄问道。

　　金元好点点头：“是。”

　　“下车库之前没有车尾随？或者奇怪的人？”

　　金元好皱眉思考道：“没感觉有，因为我开车下去的时候，后面没车跟着，人的话，不太能确定，那会儿半夜，挺黑的。”

　　倪庄点了点头：“没回头看？”

　　“不敢。”金元好抠了抠手。

　　夏至往上翻了翻笔录：“你说看到人影是在碰到你邻居之后？”

　　“对，那会儿我正在等电梯嘛。”金元好回忆道，“电梯到我这层的时候，我正好和我邻居打了个照面，我跟他打招呼那会儿我才敢侧头看，隐约好像看到有个人影晃过去了。”

　　“后来你邻居呢？”倪庄问道，“进地下车库了？”

　　“没有，我把他拦住了。”金元好说道，“我让他陪我上去，然后把情况跟他说了。”

　　“那他就没再去车库？”

　　“去了，他是有事儿要出门。”金元好继续道，“后来我发消息问他，他说他是让保安陪着一块儿去的，但是在地下车库没看到有什么人。”

　　夏至和倪庄相互看了一眼。

　　“你今天早上的时候去地下车库了吗？”倪庄问道。

　　“我没敢去，打车过来的。”金元好说道。

　　“走一趟吧。”倪庄起了身。

　　依旧是倪庄开的车，夏至短暂地思考了下，开了副驾的门。

　　金元好坐在后面，报了她的小区地址。

　　倪庄一边弄导航一边说道：“那边儿高档公寓啊。”

　　“也没什么高档不高档的。”金元好说道，“能住就行。”

　　夏至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转头看向窗外：“那安保应该还可以，外人不能随便进出吧？”

　　“是要刷卡或者刷脸。”金元好答道，“不过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严。”

　　夏至“嗯”了一声：“那也比完全不管的强一些。”

　　“是。”

　　不过高档公寓确实是有高档公寓的样子，从车子进大门就被卡了，不过好在有金元好在，夏至他们也不用非得表明自己是警察了。

　　“按照你那天开回来的路线走一下。”倪庄在前面说道。

　　金元好往前坐了坐，开始给他们指路。

　　倪庄开得不算快，夏至和他一路上看监控的位置。

　　“监控真挺多的。”车子往地库里开的时候，夏至说道。

　　倪庄点了点头：“不少。”

　　“这个是我的车，昨天晚上就停在这儿，没动过。”金元好指了指旁边儿的一辆车。

　　看到那辆银色迈凯伦，夏至和倪庄对视了一眼，陷入了沉默。

　　待倪庄把车子停好，三个人下了车。

　　倪庄和夏至几乎是不约而同地走到了金元好的车前进行了一番观摩。

　　“你的动线是？”倪庄回头看向金元好。

　　金元好走到主驾这侧，走了一遍前一天晚上的路线，夏至在她身后不远不近地跟着，倪庄则是绕了点儿路跟着。

　　一直到电梯间，夏至数了数，五个摄像头，这还不算上远处的。

　　等三个人都走到电梯间，夏至朝倪庄摇了摇头：“原路线跟着概率很低。”

　　倪庄“嗯”了一声：“但另外两侧的监控也不算少。”

　　“你说的人影，是从哪儿闪过去的？”倪庄站到金元好旁边儿，朝电梯间外面看。

　　“那儿。”金元好指了下。

　　夏至朝她指的方向走过去，等夏至站定，倪庄又问：“是那儿吗？”

　　金元好想了下点点头：“大概就是在那个位置，因为就是闪了一下，很快。”

　　夏至站在这儿往周围看，没什么通道，甚至离出入口和电梯间都有一定的距离，虽然近处没监控，但是远处拐角地方的监控大概是可以照到这一整条路的。

　　如果前一天晚上真有人从这儿闪过去，监控大概是可以拍到的。

　　“先看监控吧。”倪庄和夏至的想法是一样的。

　　不过监控的情况跟夏至设想的并不一样，虽然可以拍到那条路，但是夏至站的那侧只能拍到很前面的位置，也就是车牌的一小部分，角度大部分都是朝向对面车位的。

　　前一天晚上的监控，金元好所说的位置并没有人出现，甚至那一侧的车从当天中午过后都没再有过变动。

　　“没有能照到这侧车位的监控吗？”倪庄指了指屏幕。

　　“有。”安保点点头，“入口的监控可以拍到的。”

　　“调一下。”

　　“这里。”倪庄拍了下安保的肩，安保按了暂停。

　　好公寓的监控都要清晰很多，很明显的是一只猫从车前盖跳到了车顶上。

　　在场的几个人都陷入了沉默，金元好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是这样吗……”

　　安保说道：“这猫我见过，冬天有时候流浪猫确实会往车库里跑。”

　　三个人出来之后，金元好十分不好意思，说没想到是这么个情况，耽误了夏至和倪庄的时间，要请他俩吃饭，被俩人回绝了。

　　“这不叫耽误时间。”倪庄说道，“你有这个警惕性是好事儿，把疑虑排除了也好放心。”

　　“我去开车，你就别过去了。”倪庄对夏至说道，“我过来接你，直接出口就出去了。”

　　“给你们添麻烦了。”金元好说道。

　　夏至笑了下：“没有的事儿。”

　　“咱俩留个电话吧。”夏至继续道，“因为最近我们在查您同事的案子，有些情况可能会找你们了解，您要是有什么线索也可以随时联系我。”

　　“啊好的好的，没问题。”

　　等倪庄把车开过来，夏至对金元好说道：“上去吧，不用送了。”

　　夏至他们看着金元好上了电梯，才开车走。

　　“不放心啊？”倪庄看夏至一直盯着金元好上楼的方向。

　　“嗯。”夏至如实说出心里的想法，“我不觉得女生的第六感会是错的，尤其是在这方面。”

　　“但监控你也看到了。”倪庄说道。

　　“是。”

　　“对于刑警来讲，疑神疑鬼不是坏事儿。”倪庄继续道，“但太疑神疑鬼就容易走偏，反而会影响办案。”

　　夏至“嗯”了一声。

　　“你又嗯。”倪庄说道，“你哪回嗯，我看也哪回都没听过。”

　　夏至笑了下，还是没接话。

　　回到单位，夏至看手机才发现权曦晨给她发了消息。

　　“你好。”

　　仅此一条。

　　夏至沉默地盯了手机屏幕两秒，也回了个“你好”。

　　同样，仅此一条。

　　“晚上老周叫咱俩出去吃饭，去不去？”倪庄的话把夏至的思绪拉了回来。

　　“谁？”

　　“老周。”

　　“去。”

　　倪庄看着她：“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夏至把手机放下。

　　“下午咱过一部分监控。”倪庄说道，“虽然那片儿的监控质量实在是太差，但毕竟还是监控最直接。”

　　“倪庄。”夏至忽然叫他。

　　倪庄看向她，夏至继续道：“她俩既然是同机组的，条件怎么会差那么多？”

　　倪庄眨眨眼：“这倒也正常吧，短期内的薪资水平也改变不了出身的差距啊。”

　　夏至像是在想什么，点了点头道：“也是。”

　　两个人就这么坐在电脑前面看了个昏天黑地，倪庄靠到椅背上一边伸懒腰一边“诶呦”：“看得我眼睛都要瞎了。”

　　夏至也猛眨了几下眼睛，把视线从屏幕上移开，看向倪庄：“有什么发现？”

　　倪庄打了个哈欠：“发现天黑了。”

　　“天黑了？”

　　倪庄指指窗户外面，夏至看过去：“噢，你说咱们啊。”

　　“行了，到此为止。”倪庄起身招呼她，“走走，吃饭去，老周那边儿也快完事儿了，咱先过去。”

　　夏至“噢”了一声，关掉电脑：“吃什么？”

　　“烤串。”

　　虽然已经这个时间段了，但烤串店里的人还是不少。

　　俩人找了个靠里一些的座位，夏至一边拉拉链一边说道：“大家都不用上班的吗？”

　　倪庄看了她一眼：“上班很重要，生活也很重要。”

　　夏至脱掉外套，叹了口气：“也是。”

　　服务员走过来，倪庄菜单都没看就开口道：“十五个肉串十五个肉筋、十串板筋、俩腰子。”

　　“俩腰子？”夏至看向他，“周寄言不吃啊？”

　　倪庄也看向夏至：“你吃腰子啊？”

　　服务员看看夏至又看看倪庄，夏至对服务员说道：“仨腰子。”

　　服务员点点头，倪庄欲言又止地看着夏至，继续点菜：“嗯……烤翅来仨，蜜汁的。”

　　“豆皮金针菇、香菜的各来仨。”倪庄想了想，“一份烤茄子，一份烤韭菜。”

　　“啤酒先来一瓶吧。”说着，倪庄又看向夏至。

　　夏至这回说道：“啤酒我不喝，再来份炒方便面，烤馒头片来两个吧，一个刷酱一个孜然的。”

　　“碳水女王啊你。”倪庄忍不住说道。

　　“凉菜要吗？”夏至没搭他的茬儿。

　　“吃肉吧，不想吃凉菜。”

　　“行。”夏至点点头，“烤鱼豆腐来三个，尖椒吃不吃？”

　　“我不吃，你点自己的吧。”

　　“那就先来一个吧。”夏至朝服务员点点头，“先这些，不够再加。”

　　“好嘞，都做辣的？”

　　“微辣就行。”倪庄说道。

　　夏至撕开湿纸巾擦手，听到倪庄问她：“你怎么突然吃腰子了？”

　　夏至看了他一眼：“突然想吃。”

　　“诶，我发现你最近口味变化很大啊。”

　　“是吗。”夏至用湿巾擦了擦桌子放到了一边儿，“但人的口味不就是会变的吗。”

　　“这儿。”倪庄踢了下桌子下面的垃圾桶。

　　“哦。”夏至把湿巾扔到垃圾桶里。

　　这时候，服务员给拿了啤酒过来。

　　“你不喝点儿？”倪庄问道。

　　“不喝。”夏至摇头，“你们俩喝吧。”

　　“老周又不喝。”

　　夏至眨了下眼，没接话。

　　“呦，来啦！”因为夏至是背对着进门方向的，倪庄说这句话的时候，周寄言已经到跟前儿了。

　　夏至和倪庄面对面坐着，都坐在座位的外侧。

　　周寄言一边寒暄一边看两个人，夏至没有要动的意思，倪庄只好往里窜了窜，给周寄言让了位置。

　　“你怎么比我们还晚？”倪庄问道。

　　“解决举报来着。”周寄言也打开湿巾擦了擦手。

　　“唉，现在的人真的有事儿没事儿就举报。”倪庄吐槽。

　　“看到不对的或者遇到不公的难道不应该举报吗？”夏至一边回信息一边说道。

　　倪庄看了她一眼：“让你连着处理几天投诉举报就老实了。”

　　“既然开通了这个渠道，不就是让大家反映的吗？”夏至眼都没抬，“不然你弄这个渠道干嘛？”

　　“你这话说的。”倪庄冷笑一声，“没这个渠道大家能干吗。”

　　“那不还是为了让大家满意吗？”夏至的视线短暂地从手机屏幕上移开，看了倪庄一眼，“又怕大家不满意，又怕大家真的有不满意，到底想干嘛？”

　　“嘿，这会儿不是你骂人家投诉举报奇葩的时候了。”倪庄无语道。

　　“骂归骂，做归做。”夏至收回视线，“谁工作不偷摸骂两句，难不成还真不干了？”

　　“诶诶。”周寄言开口道，“你俩有完吗？吃饭呢还是辩论呢？”

　　“跟他说话还上升不到辩论的程度。”夏至十分平静地说道。

　　“吃饭呢一直鼓弄你那个破手机。”倪庄岔开话题说道。

　　“我回个信息。”夏至也不恼，继续敲字，“不回去吃饭总得跟人说一声吧。”

　　“唐璿啊。”听倪庄的语气大概是认识，“叫她过来一块儿吃呗。”

　　“问了，她说她都吃完了。”夏至锁屏，把手机放到了一边儿，“而且她明天得早起。”

　　倪庄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吃烤腰子的时候，倪庄看向周寄言，忽然问道：“你怎么一点儿不惊讶？”

　　周寄言看了一眼夏至的方向：“有什么好惊讶的。”

　　“她今天还吃外面的包子了。”倪庄继续说道。

　　周寄言“嗯”了一声：“想吃就吃呗。”

　　“诶不是。”倪庄看看他俩，“都这么平淡吗？”

　　“什么平淡？”夏至说话间，第一个腰子就吃完了。

　　“我怎么感觉这世界是个假的。”倪庄说完这句，夏至和周寄言同时抬了头。

　　不过倪庄并没有注意到这点，而是继续说道：“一个人的口味会突然变化这么大吗？你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夏至摸了下鼻子：“不是突然变的，是我早就吃过了，你没看到而已。”

　　倪庄看着夏至沉默两秒，咬了口肉串：“是吧。”

　　“氛围好诡异啊。”周寄言忽然开口道，“你俩是最近压力太大了吗？”

　　“唉别提了。”说到这个，倪庄又来了精神头，“你说我们手里已经有好几个案子了，大的小的，现在又塞｜进来一个，剪不断理还乱了简直。”

　　“要我说，我当时也该跟着你一块儿干交警去。”倪庄喝了口啤酒。

　　“你当交警好干呢。”周寄言笑笑，“现在哪儿有什么活儿是真正好干的。”

　　夏至听着他俩说话，余光看到手机进了新消息。

　　“你是警察？”权曦晨问。

　　夏至微微蹙眉，相亲这不都是基本的信息吗，还问。

　　“对。”她简单地回了一个字。

　　“今天我和夏至不是接线索吗。”倪庄说道，“然后去报案人他们那儿的地下车库，全是豪车。”

　　夏至把手机放下，看了眼倪庄，拿了个肉串吃。

　　“你问夏至，都老帅了那些车。”

　　夏至吃着东西，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并没有想继续多聊这个话题的意思。

　　“甚至今天这个报案的，和我们手里那个案子的被害人是同一个机组的。”倪庄叹了口气，“再看那小姑娘住的地方，唉，只能说同人不同命。”

　　夏至听着倪庄说话，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把手机拿了起来。

　　“有时间直接见个面吧。”她给权曦晨发了消息。

　　这次权曦晨倒是回得挺快：“好。”

　　“好的，你可以的时间发我一下。”夏至发出去才发觉自己的语气有点儿太公事公办了。

　　不过既然已经发了，她也就不想再撤回了。

　　“我明天就可以。”权曦晨回了。

　　“行，到时候联系。”夏至现在也不好说明天是什么时候有时间，只能先这么回。

　　“好的。”

　　“算了，不说这种沉重的话题了。”倪庄又给自己倒了杯酒，一瓶啤酒已经见底了，“上回我妈给你介绍那对象你见没见啊？”

　　夏至放手机的时候，倪庄正好说这句话，所以她也一起朝周寄言看了过去。

　　“见了。”周寄言的回答也很简练。

　　“咋样啊？”

　　“不太合适吧。”

　　“怎么不合适？”

　　“性格吧。”周寄言好像也没说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你们俩不才见第一面吗？怎么还看出性格不合适了？”倪庄问道。

　　夏至把吃完的签子放到一边儿：“性格不合适这一般一见面就能感觉出来吧，磁场问题。”

　　周寄言配合地点点头：“你也别让阿姨老关心我了，先把你自己解决了再说吧。”

　　“我妈感觉是彻底放弃我了。”倪庄把杯子里的酒喝掉，“我们这工作实在是不好找，而且下了班真的累得很，也不想花时间再出去见谁了，久而久之的吧，就觉得自己一个人也挺好。”

　　夏至听着开口道：“现在好多人都有点儿这样，说白了，能谈的早谈了，一直没谈的那也是压根就不怎么想谈，意志本身也不强。”

　　“阿姨呢？”倪庄忽然问夏至，“最近不着急了？”

　　夏至抽了张纸擦了擦手指上的油：“急啊，她目前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放弃的念头。”

　　“有看上得吗？”倪庄问得倒也直接。

　　“这一阵儿哪有时间啊。”夏至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之前有没有见过或者是看上的，反正打她来了，是没见过哪个的。

　　“也是。”倪庄认可地点点头，又朝向周寄言，再次说道，“老周，我们这一阵儿真的很累。”

　　“行行行，看出来了。”周寄言急忙把他打住，“你今天就喝一瓶啊？”

　　倪庄看了一眼桌上的酒瓶：“算了，你俩又不喝，我也没什么心情，一瓶得了。”

　　“行了，一瓶就一瓶吧。”夏至在旁边儿看着说道，“不喝正好多吃点儿。”

　　“吃！”倪庄拿起烤馒头片恶狠狠地啃了一口，“老周请客，咱们必须吃好。”

　　他们仨只有周寄言是开了车过来的，倪庄说让他把夏至捎回去，周寄言说拉都拉了，两个人都给送回去得了。

　　倪庄倒也没推脱，直接往后座一钻躺下了。

　　夏至看了一眼，上了副驾。

　　按顺路的程度，先把倪庄送到了家。

　　“到了。”夏至往后探身子拍了倪庄一下。

　　倪庄一脸懵地坐起来看向窗外：“这么快。”

　　周寄言笑了下：“本来也没多远啊。”

　　倪庄揉了揉眼睛：“行了朋友们，回头再聚啊，下回轮到我请了啊。”他一边说一边开了车门。

　　“路上慢点儿。”倪庄关上车门朝他们摆手，“走吧。”

　　明显是要看着他们走，于是周寄言也没再磨叽，夏至从后视镜看到倪庄进了楼。

　　虽然刚才倪庄一直在睡觉，也没说话，但毕竟是三个人，现在完全是两个人了，夏至和周寄言明显都开始尴尬起来了。

　　夏至一会儿看侧车窗外面，一会儿看前面，一会儿按亮手机屏幕看看时间，一会儿又解开手机点进某个APP划拉两下退出再锁上，有种不知道在忙什么的忙碌感。

　　周寄言因为本身就在开车，行为上倒是看不出来有什么尴尬的，但是会突然问夏至冷不冷之类的问题。

　　在夏至不知道第几次按亮屏幕之后，周寄言开口道：“你回去还有事儿吗？”

　　“嗯？”夏至摇头，“没事儿，我就看看时间。”

　　“噢。”

　　对话又结束了……

　　“你找到……”周寄言要说什么，但像是在思考怎么说。

　　夏至看了他一眼：“权曦晨啊？”

　　周寄言没再说话，夏至就当他是要问这个了：“找到了。”

　　“这次难不难？”周寄言问道。

　　“我觉得从来没简单过。”夏至看向前看，快到自己家了，“当然也有可能是我根本没好好努力过。”

　　周寄言拐进小区：“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联系我吧。”

　　车子在夏至家单元门口停下，夏至“嗯”了一声，但没着急下车。

　　“我好像从来没听你提过。”夏至继续说道，“关于你的……”

　　后面没说完，但夏至觉得周寄言肯定能明白。

　　“我跟你不太一样。”周寄言看向她，“我没有这些。”

　　夏至很想说这不是扯呢吗，但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周寄言了，也不是刚认识他了，即使他俩每次再见到的身份总是不一样的，但他们其实已经相处了很久了，也许算不上朋友，但绝不是毫无所知的陌生人。

　　因此，周寄言不想回答的，夏至也觉得无需再问，他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

　　“赶紧回吧。”夏至下车朝他摆了下手，“路上慢点儿。”

　　“我等你上去再走。”周寄言并没有多说些有的没的，直接表达自己的意思。

　　“行。”夏至点了下头，在她要转身的时候，忽然有种诡异的感觉，她余光注意着远处，继续跟周寄言说话，“你有需要帮忙的也可以联系我。”

　　“好。”

　　夏至转身进单元门的时候，用余光再次看了一眼远处，没注意到有什么。

　　到了家之后，她走向阳台，想给周寄言打招呼，但想到什么停了下来，她拿手机给周寄言发了消息。

　　“我到家了，你回去路上慢点儿。”

　　“好。”

　　等周寄言回完消息，夏至听到了有车子开走的声音。

　　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夏至把客厅的灯关上了，她走到阳台上，站到窗框的位置朝外面望了出去，看向刚才上楼前她看的那个地方。

　　那块儿的路灯好像坏了，路灯下面是垃圾桶，后面靠近花坛边儿上有一些居民堆放的杂物。

　　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了，夏至思考是不是自己刚才真的看岔劈了。

　　“你在阳台黑着灯干嘛呢？”唐璿的声音吓得夏至一激灵。

　　下一秒，唐璿啪的一下把阳台的灯打开了，夏至迅速蹲下的同时，也把唐璿拉着蹲下了。

　　唐璿一开始还睡眼惺忪的，这一下也给她整精神了。

　　“咋了？”唐璿莫名其妙地看着夏至。

　　夏至小声道：“你蹲着出去，我也蹲着出去，阳台的灯先不关呢。”

　　“不是，怎么了？”

　　“你别怎么了。”夏至推着唐璿蹲着往外走，“你听我的就行了。”

　　等俩人进了客厅才站起来。

　　“躲什么呢？”唐璿往阳台那边儿望望。

　　“我感觉有什么奇怪的人似的。”夏至如实说道。

　　“哪儿啊？”唐璿皱起眉头。

　　“楼下。”

　　“那他现在走了吗？”唐璿问道。

　　“我没看见他人。”夏至答道。

　　“啊？”唐璿有些疑惑，“那你上来之前看见他在哪儿了吗？”

　　夏至挠了挠头：“我上来的时候也没看见，我就是感觉。”

　　唐璿沉默两秒：“那怎么办？咱报警吧。”

　　短暂的安静了两秒，唐璿“噢”了一声：“你就是警察。”

　　“是不是感觉错了？”唐璿问道，“你自己回来的吗？”

　　夏至摇了摇头：“周寄言送我回来的。”

　　“那也敢跟你们啊。”唐璿有些不理解。

　　“不是。”夏至思考着说道，“感觉不是跟来的，是一直就在这儿来着。”

　　“你回来的时候有感觉有不对劲的地方吗？”夏至问唐璿。

　　“诶呀，你这给我整得好慎得慌啊。”唐璿裹了裹外衫，“没有啊，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

　　夏至“嗯”了一声：“你最近下班给我打电话吧，我跟你一块儿回来。”

　　“有这个必要吗……”唐璿看着她，“多麻烦啊。”

　　“有。”夏至说得不容置疑，“你休息去吧，我收拾收拾也睡觉了。”

　　“噢，阳台灯要关上吗？”

　　“一会儿我来关。”

　　夏至收拾完，走到阳台把灯关了，在黑暗里又站着看了一会儿外面。

　　脑子里浮现出倪庄的那句话，她是不是真的太疑神疑鬼了。

　　第二天，夏至没想到是权曦晨先给她发的消息，说是白天有些事情，要是约饭可能只能晚上了。

　　夏至倒是不太在意能不能立刻见上，毕竟手里的案子也没法立刻办完。

　　“走吧，今天跑趟被害人家。”倪庄敲了敲夏至的桌子。

　　“哦。”夏至起身，“走吧。”

　　“有什么发现？”夏至一边跟着倪庄往外走一边问道。

　　“没什么发现，出去开拓一下思路。”倪庄按了下车钥匙。

　　两个人同时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夏至打了个哈欠，倪庄启动车子：“一大早就开始困啊。”

　　“就是因为一大早才困的啊。”夏至把车窗按下来一些。

　　“你说是熟人作案的概率有多大？”夏至望着窗外突然开口道。

　　“虽然锁没有被撬动的痕迹。”倪庄回应道，“但看收集的证人证言来说，没有什么特别可疑的对象。”

　　夏至“嗯”了一声：“这点确实，但是如果把熟人的定义拓宽呢，认识但不是很熟。”

　　“为什么会突然想到这个？”

　　“因为门口没有打斗痕迹。”夏至说道，“打斗痕迹是在客厅和卧室。”

　　“但还有一种可能门口也没有打斗痕迹。”倪庄说道。

　　夏至看向他，听到他说：“门没关上。”

　　“你身边儿独居女生不太多吧。”夏至说道。

　　“怎么说？”

　　“一般独居的女生，关门这件事情对于她们来讲，很重要。”夏至说道，“通常情况下，不会有忘关或者没关上的情况，甚至大部分会在关门后立刻反锁。”

　　“如果说有外力作用导致门没关上，她们第一反应大部分应该是警铃大作。”夏至继续道，“这时候如果是生人进来……”

　　“那假如生人手上拿着可以威胁到她的武器呢？”倪庄说道，“让她退到屋子里。”

　　“正常人在开着门，周围还都是租户的情况下。”夏至说道，“会真的听话地退到屋子里？这逻辑对吗？”

　　“嗯。”倪庄似是在思考，“说得有道理，但是有时候人在一定情况下，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理智。”

　　“是。”夏至并不否定倪庄的话，“但也不能断定这个女生已经紧张或者慌张到那个程度了。”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倪庄嘟囔道：“认识但不熟？这种通常是什么人呢？”

　　“这种情况倒也挺常见的吧。”夏至说道，“甚至说，那天报案的金元好，对于咱俩而言都可以算得上这种关系，不完全陌生，但又没有那么熟悉。”

　　“而且，还没有钱财丢失。”夏至继续说道。

　　“但被害人的衣服有明显的被撕扯痕迹。”倪庄说道，“虽然并没有被性侵的情况，但也不排除嫌疑人没有这个目的，所以说是完全无意图实施的尾随和杀人行为不太成立。”

　　“这点认可，没有实施性侵大概率是因为被害人手机的那通未接电话。”夏至说道，“被吓到了，所以跑了。”

　　说到这里，夏至自己停顿了一下：“可是……”

　　“嗯？”

　　“他有那么不镇定吗？”夏至皱了皱眉。

　　“肯定有慌，但没有那么慌。”倪庄说道，“毕竟还能想到把现场处理一下再跑，而不是直接跑。”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就这么到了被害人所居住的地方。

　　虽然是白天，但因为没有太阳，天空白茫茫的一片，他俩到的时候又正好是午休时间，街上没什么人，夏至下意识地往周围看了看。

　　两个人推开一楼的大门，铁门大概是好久没上过油了，发出生涩的吱呀声。

　　声控灯没开，楼里比黑天的时候还要黑。

　　夏至跟在倪庄后面准备往楼上走，身后又是吱呀一声，夏至转回头去看，大概是有风，把门又吹上了一些。

　　楼里更黑了，只能依靠每次转弯的时候，脑袋上那一扇特别小的窗户辨认台阶。

　　爬到三层，也就是顶楼，夏至和倪庄发现比上次来的时候人又少了，大概率是案子发生之后都搬走了。

　　因为和房东提前打好了招呼，门已经打开了。

　　倪庄把灯打开，房间里的布局没什么变化。

　　夏至站在门口又看了看楼道里，这是紧东侧的一间，走过来要经过整个楼层所有的房间，东西两侧各有一扇窗子，这让楼道里没有楼梯间那么黑。

　　看了看门，锁和猫眼都是完好的。

　　“你站门口干嘛呢？”倪庄在屋里对她说道，“模仿嫌疑人呢。”

　　“现场没有他的脚印。”夏至说着进了屋。

　　“嗯。”倪庄点点头，“脱鞋了。”

　　“可是这是最边儿上的房间，大部分人不用走到这里吧。”夏至说道，“门口也没脚印？”

　　“发现的时候门口围了很多人，那会儿就被破坏得差不多了。”

　　夏至“噢”了一声：“陌生人脱鞋跟进来也有点儿诡异吧。”

　　“熟人不给人家拿拖鞋，让人家脱鞋进来就不诡异了吗？”倪庄反问道。

　　“也是。”夏至看看周围，又走进卧室看了看，衣柜里的衣服不多，但看起来还都蛮有质感的。

　　“手机里信息排查之后没有任何疑点吗？”夏至从卧室走了出来，看了一眼电视柜上的香薰。

　　“删除记录也恢复了一下。”倪庄说道，“基本上没有疑点。”

　　见夏至不说话了，倪庄说道：“你跟熟人作案较上劲了。”

　　“也不是。”夏至说道，“就问问。”

　　“你们来了。”门口有人说话。

　　夏至和倪庄一齐看过去，原来是房东老太。

　　“您好。”两个人都打了招呼。

　　“我也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过来。”老太太继续说道，“上午给我打完电话，我就赶紧给开开了。”

　　“给您添麻烦了。”倪庄说道。

　　老太太摆了下手，背着手走进来，手上钥匙哗啦哗啦响着：“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这层我看又搬走好些？”倪庄问道。

　　“有搬的，但没那么夸张。”老太太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你们来的点儿人家都上班呢，显着人少，突然搬出去要付违约金的，打工的哪儿来那么多闲钱。”

　　“反正这间短期内租出去是费劲了。”老太太又说道。

　　夏至和倪庄相互看了一眼。

　　“阿姨，这小姑娘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在这边儿吗？”夏至问道。

　　“那我哪儿知道。”老太太摇了下头，“我又不住这边儿，但反正租房啊，收拾的时候我看都是她自己，平常就不知道了，她不怎么能见得到，上班的点儿跟平常人不太一样。”

　　夏至点了点头，老太太一边晃悠一边鼓捣钥匙串。

　　“来，给你。”老太太说着把一把钥匙递给夏至，“你们拿走，我这老胳膊老腿儿的过来开趟门也费劲，这儿短期也租不出去，你们先拿走用吧。”

　　夏至看了倪庄一眼，见倪庄点了下头，夏至才把钥匙接了过来。

　　给完钥匙，老太太就要走：“你们慢慢查吧，有事儿打电话吧，不是都有吗。”

　　等老太太走了，夏至和倪庄在屋里又转了转也打算走了。

　　出门的时候，这间屋子斜对面的门突然开了，一个女生拿着垃圾要出来，看见他俩又要退回去把门关上。

　　被夏至拦住了。

　　“您好。”夏至出示了警察证，“有事情想问您一下。”

　　女生有点儿不耐烦：“不是之前都问过了吗？”

　　夏至微笑了下，并不理会她的情绪：“平常这家回来的时候您这边儿是不是也能听见啊，感觉不是很隔音。”

　　“能啊。”女生说道，“那行李箱轱辘轱辘的能听不见吗，轱辘一路。”

　　“撞门也能听见吧？”夏至继续问道，“感觉慢慢撞也得有声儿。”

　　“能啊。”女生看着夏至，朝楼道抬抬下巴，“这面对面离这么近怎么听不见？”

　　“那那天听到行李箱和撞门声的间隔您有注意吗？”夏至问道，“和平常一样吗？”

　　这个问题好像真把女生问住了，她想了想回答道：“你要是这么问，那天还真是没听到撞门声儿，至少不是在行李箱声音之后立刻听到的，有可能是后面撞了我又睡着了没听到，但确实不是立刻撞的。”

　　“那您听到动静，有在猫眼看过吗？”倪庄问道。

　　“前两次听到会看，那后面知道了什么情况我还天天看啊，我又不是变态。”

　　“那您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她屋门是锁着的吗？”夏至问道。

　　女生思考了下：“锁着的，因为这门虚掩着很明显，虽然我没特意看，但是既然没有感觉奇怪的，那应该是关紧的。”

　　“那平常您有见到朋友或者同事来找她吗？”

　　“这问题不是原先问过吗。”女生说道，“没见到过啊。”

　　“好的，谢谢您了。”夏至说道。

　　“诶！”夏至和倪庄走出去一段距离，又被女生叫住了。

　　两个人回过头，女生开口道：“但那天的轱辘声不连贯。”

　　“往常是一路拉到她屋子门口的，如果我没听错，那天中途停过一次。”

　　夏至又折返回去：“谢谢您提供的信息，我还想问问，这半夜老这样大家不会找房东投诉吗，也没人跟她本人反应或者沟通？”

　　“觉得没必要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女生说道，“而且她也不是每天晚上都这样。”

　　“好的，谢谢。”

　　回到车上，夏至拉上安全带：“你怎么看？”

　　“大概率是楼道尽头有人。”倪庄拧开瓶盖喝了口水，“如果刚才那个女生没有记错或者听错那天的情况的话。”

　　“很早就等在那里了。”夏至看着前面，“要知道她的动向和信息，下班时间，路上的时间也要算好。”

　　“还有一种可能。”夏至又想到，“跟在她后面，那样如果听到或者感觉到，也会停下来。”

　　“尾随。”倪庄放下水瓶，“但监控来看，至少在拐进巷子里之前，没有可疑对象。”

　　“其他方向也要再看一遍了。”倪庄叹了口气，启动了车子。

　　权曦晨给夏至发了消息，说晚上有时间。

　　夏至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应了。

　　“我出去一趟。”夏至说道。

　　倪庄的视线没离开电脑屏幕：“还回来吗？”

　　“看情况吧。”

　　倪庄看了她一眼，又把视线收了回来，简单地“噢”了一声。

　　两个人约在了离夏至单位不太远的地方，所以夏至先到了一步。

　　“久等了。”权曦晨走进来说道。

　　“没有，我也刚到。”夏至礼貌起了身，“我看着点了一些，你看看还有没有要加的。”

　　“待会儿不够再说吧。”权曦晨在夏至对面坐下。

　　夏至一边坐下，一边观察对方。

　　“你们警察是不是都有这个习惯啊？”权曦晨笑了笑，“先观察人。”

　　夏至尴尬地笑了下：“可能是吧，我们自己还真没太大感觉。”

　　“我这后边又要飞，所以想着别拖了。”权曦晨岔开话题，“而且你们也挺忙的。”

　　夏至点了点头：“不过你们这个职业在相亲对象里面不常见。”

　　“不常见吗？”权曦晨看起来知道又不知道的样子。

　　“因为感觉你们的追求者应该少不了。”夏至直言不讳。

　　“这个，倒是。”权曦晨笑笑，“但感觉警察一样吧，职业光环嘛。”

　　“嗯。”夏至点了下头，“空少还好一些，空姐是不是很容易有些奇怪的追求者啊？”

　　夏至问得问题有些突兀，权曦晨看向她：“嗯……会有这种情况，但职业因素不大吧？”

　　“啊，那是。”夏至意识过来，给权曦晨倒了杯水，“像你们组里的时候收入差距会很大吗？”

　　虽然夏至问的问题都很奇怪，但权曦晨还蛮有耐心的：“还好吧，不算太大。”

　　“噢。”夏至点点头。

　　权曦晨看着夏至：“您不会也负责我们同事那个案子吧？”

　　夏至看向权曦晨，听到他继续说道：“上次那个警察同志说他有个搭档来着。”

　　“啊。”夏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当时调查的时候找你们了解过情况。”

　　“所以今天也是来了解情况的？”权曦晨问道。

　　夏至笑了笑，没接话，而是问道：“那你们那次飞，机组的成员原先都搭过班吗？”

　　“有的搭过，有的没有。”权曦晨回答得很简练。

　　“我看了记录。”夏至说道，“你说你和我案子里的这个小姑娘不是很熟啊，那就是之前没搭过？”

　　权曦晨好像是彻底明白夏至找他见面的原因了，于是靠到靠背上：“没搭过。”

　　夏至点点头：“你对她第一印象怎么样？”

　　“挺客气的，话不多。”

　　“那天飞的时候，你觉得她状态怎么样？”

　　“正常状态。”

　　“有没有人很焦躁的情况？”

　　“没感觉到。”

　　“嗯。”夏至喝了口水，这会儿开始上菜了。

　　服务员上菜的过程中两个人都不再说话了。

　　“其实你要是想了解情况，还是建议你找她身边熟悉的一些人，同机组的有时候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熟。”等服务员出去，权曦晨开口道。

　　“这小姑娘入职没多久。”夏至把菜往权曦晨那边儿挪了挪，“父母也在老家呢，说白了，在这边儿熟悉的人本身也不多。”

　　“你看看合不合你胃口。”夏至继续说道，“不合胃口再点点儿其他的。”

　　权曦晨拿起筷子吃了一口菜：“那我恐怕帮不上你了，我跟她确实不是很熟。”

　　“不熟更好，问的就是不熟但认识的人。”夏至开口道。

　　权曦晨有些匪夷所思地看了她一眼，听到她继续说：“从你不熟但认识的角度来说，你觉得她是个怎么样的人？”

　　“刚才不是说了吗。”权曦晨有些无奈地笑了下，“挺客气的，但话不多。”

　　夏至点了点头：“咱们现在也算是认识了，只是不熟，你觉得我怎么样？”

　　权曦晨看了夏至一眼，低头夹菜：“不太客气，话挺多的。”

　　夏至无语地咬了下牙：“您不可能相亲只相过我一个吧？其他人呢？”

　　“我见的也不多。”权曦晨抬头道，“大多都是……”

　　说着说着，权曦晨停了下来，像是在想什么，表情有些变化。

　　他抬起头看向夏至：“我想起来了，在后舱的时候，我们几个聊天，也有提到家里让相亲的事情，问她有没有的时候，她说有，但她话不是很多，大多时候都是在听，我也就没太在意。”

　　夏至看着权曦晨“嗯”了一声：“明白了。”

　　“知道她情况多一点的。”权曦晨想了下道，“我把童漫忆电话发给你吧，不过她好像也就和她搭过一次班，但肯定是要比我们熟一些的。”

　　夏至收到信息看了一眼号码：“好的，多谢。”

　　其实后面两个人也就没再过多聊些什么了，如果说权曦晨知道夏至吃这顿饭的本意并不在此，后续夏至其实也发现权曦晨也只是过来完成个流程罢了。

　　所以两个人客客气气，和谐友善地吃完了这顿饭。

　　权曦晨说要送夏至回单位，但被夏至拒绝了，她说要去个其他地方。

　　“我送你也花不了多少时间。”权曦晨说道。

　　“不用了。”夏至说得很礼貌但又很决绝，“你早点儿回去休息吧。”

　　“行。”权曦晨犹豫了下还是说道，“有什么事情你也可以联系我，到家来个信息吧。”

　　“好的。”

　　跟权曦晨分开，夏至并没有回单位，而是回了案子里被害人的住处。

　　这会儿还不算太晚，附近比白天过来的时候显得热闹多了，好多人刚下班到家开始做饭。

　　夏至特意从小巷子里走过去，没有从大路走。

　　铁门依旧吱呀吱呀发响，这会儿声控灯亮了，不过楼里反倒没有白天恐怖，因为能听到各楼层都有说话的人。

　　来到三层，比一层二层要安静一些，但还是有人的，夏至一路往里走，看着楼道尽头的那扇窗户。

　　“你怎么又来了？”

　　当她走到被害人所租住的房间前面的时候，夏至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又是白天那个女生，她看了一眼夏至，关上门：“你大晚上的自己过来不瘆得慌啊？”

　　夏至朝她点了点头作为打招呼：“这么晚还出去吗？”

　　“今天夜班。”女生说道，“我先走了啊。”

　　夏至看着她离开，用钥匙把房门打开了。

　　把屋里的灯打开，虽然亮堂了，但夏至还是有些害怕的，所以她并没有关门。

　　在屋里绕了一圈，夏至站到阳台上，正好看到刚才那个女生外走，看她拐了弯儿进了前面的巷子里，夏至就回到屋里了。

　　“走路没长眼啊。”女生刚拐弯就被人撞了一下，那人像没知觉似的继续往前走。

　　但因为着急去上班，女生没再过多纠缠，也往前走了。

　　夏至站在楼道里开始自己一个人模仿那天的场景，当她往楼道尽头走的时候，忽然在中间停下了，她猛地转回头，看到楼梯间有个人影闪过去了。

　　没有任何一秒的犹豫，夏至便追了出去，到一层的时候，这人猛地把门甩上了。

　　夏至一个侧身直接撞门追了出去：“站住！”

　　这人跑得没什么逻辑，不像是很熟悉地形的人，但事实证明夏至才是那个不熟悉地形的，在拐过一个弯之后，夏至突然就看不见这人了。

　　四周静悄悄的，夏至看了看周围，感觉自己应该追出来有一段距离了。

　　她下意识往怀里掏，但想起来自己出来跟权曦晨吃饭根本没带枪。

　　干咽了下口水，夏至往四周看了看，捡起块儿石头，侧身贴着墙往前走。

　　到拐角处，夏至没有再贸然往前，她屏住呼吸，握紧了手里的石头。

　　猛地抬手，万幸在看清对方之后打住了。

　　“卧槽。”夏至脱力一般地放下手把石头扔了。

　　倪庄有些无语地看着她：“你自己一个人过来这边儿干嘛？”

　　夏至没吭气儿，倪庄继续说道：“还一个人跑出来追，你胆儿够大的啊。”

　　夏至歇了会儿感觉好多了，她站直了些：“你包到了吗？”

　　“包到什么啊，拐个弯儿人就没了。”倪庄叹了口气，“回去看看监控吧，今天拍到的应该能比那天的多。”

　　“你这过来有什么发现？”两个人边走，倪庄边问。

　　夏至看了他一眼：“今天这个还不算重大发现啊？都重返现场了。”

　　“你就那么肯定是那天那个人？”

　　“是不是，他要是正常的都不会过来看，被发现了还跑。”夏至说道，“不是也肯定得知道点儿什么。”

　　上了车，夏至开口道：“你记不记得那天联系被害人她父母的时候，他们说过一句要是她有个男朋友也不至于这样。”

　　倪庄“嗯”了一声：“是有这么一句。”

　　夏至点点头：“她父母那边儿应该给她介绍过相亲对象。”

　　“但是，咱当时查手机联系记录的时候，没有查到有关的人员。”

　　“她没加呗。”夏至说道。

　　“那没加怎么有交集啊？”

　　“没加也可以有交集啊。”夏至看着前面，“原先没手机的时候也没见人找不见人啊。”

　　“你怀疑她相亲对象？”

　　夏至继续看着前面：“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呢。”

　　“这犯得上吗？俩人无冤无仇的，没准儿压根都不认识。”

　　“你怎么就知道是无冤无仇呢？”夏至靠到椅背上，“而且咱办的案子有多少是真犯得上的。”

　　倪庄点点头，又说道：“但夏至，你别又犯老毛病，抓人是要靠证据的，不是靠直觉就抓了。”

　　夏至“嗯”了一声：“也没说要抓他啊，先了解了解情况。”

　　当天晚上，俩人又直接熬到了凌晨两三点。

　　虽然因为上次调过监控，比较熟悉的原因，很快拿到了监控，但是质量依旧是熟悉的差。

　　费劲巴拉挑出来，没一张拍清正脸的。

　　“给你拍得倒是挺清楚。”倪庄说道。

　　夏至无语地闭上眼，靠到了椅背上：“他还挺清楚这边儿摄像头的。”

　　“一米七五，可能都没那么高。”夏至睁开眼睛看向电脑屏幕，“中等身材。”

　　夏至站了起来，晃了晃胳膊：“胳膊挺短的。”

　　倪庄看着她：“确定吗？”

　　夏至坐了回去：“感觉。”

　　“你又感觉上了。”倪庄叹了口气，“你搁这儿演电视剧呢。”

　　“行了，你自己继续感觉吧。”倪庄起身躺到沙发上，“我眯会儿了。”

　　夏至盯着屏幕上的人，掏出手机看到有信息。

　　点开看原来是权曦晨发的，问她到没到家。

　　看了一眼时间，都上半夜的事儿了，但夏至还是回了一下。

　　“回单位了。”

　　“通宵了？”

　　夏至没想到对方会回得这么快，于是回道：“你也还没睡啊？”

　　权曦晨发了个“无奈”的表情，写道：“我是起了。”

　　夏至回过神来，前一晚人家都说了有航班，她都熬晕乎了，于是赶忙回道：“噢噢。”

　　这句算是一个结束语，因为夏至也没再说其他的，权曦晨那边儿估计也是要上班，没有再说什么。

　　夏至看了眼时间，想眯会儿，突然有个信息又弹了出来，是童漫忆通过了她的好友申请。

　　夏至犹豫着这会儿要不要给人家发消息，但对方先打了招呼：“您好。”

　　于是夏至也简单做了自我介绍。

　　童漫忆说她刚下班，问夏至介不介意晚点再联系。

　　夏至自然是没意见的，毕竟是她大半夜打扰人家。

　　放下手机，夏至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了，再醒来，看沙发上倪庄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打开手机，有童漫忆的留言。

　　“我到家了，现在方便。”

　　大概是因为夏至没回，过了一会儿又发来另外一条。

　　“您方便的时候给我打电话吧。”

　　夏至搓了把脸，坐直了给童漫忆回了消息。

　　“醒了？”倪庄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夏至也没回头，“嗯”了一声：“你这一大早……”

　　话还没说完，倪庄把一个大煎饼甩到了夏至桌上：“彻热吃，加蛋加辣。”

　　他自己手里也有一个，已经咬下去三分之一了。

　　夏至有些无奈地笑了笑道：“你这是饿醒了吗？”

　　“人是铁饭是钢，要想把案子办好，先得把饭吃饱。”倪庄说完，又咬了口煎饼。

　　“还押上了。”夏至笑笑，扒开塑料袋也开始吃煎饼。

　　“今天先想办法联系一下她相亲对象。”倪庄快吃完了说道，“有几个啊？”

　　“不知道。”夏至把嘴里这口咽下去，“但感觉应该不会太多，按岁数来说，十个也就封顶了。”

　　“十个那也够多的了。”

　　事实证明，夏至猜得大差不差，一共九个，其中真正见过面的只有两个，根据他俩的了解，还是回去看父母的时候被动见的。

　　所以，在被害人的手机上基本上找不到这九个的痕迹。

　　不过她父母的手机上倒是都有一些基本的信息。

　　“一个一个筛？”倪庄把几个人的信息调了出来。

　　“按照咱那天追的那人的体型来说。”夏至翻着信息，“有五个都可以pass了。”

　　“这两个太高，这两个太瘦，这个太胖。”夏至抽出剩下的四份，“先着重看这四个。”

　　倪庄从里面又抽出两份：“你两个，我两个。”

　　“OK。”

　　夏至来这个环境总共才几天，办案经历很有限，所以当她觉得事情有些眉目可以推进的时候，才发觉有时候效率这件事儿和决心没有太大的关系。

　　总共四个人，除了倪庄手里的一个能联系上，剩下仨全联系不上。

　　夏至开始不间断地打电话，甚至联系他们的家属或者朋友，但明显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配合。

　　夏至挂掉一个没人接的电话，忍不住叹了口气。

　　倪庄拍了拍她的肩：“别急，越急越乱。”

　　夏至点了点头，起身道：“接点儿水，你喝不喝。”

　　倪庄配合地把水杯递给她：“出去溜达溜达，别一直憋屋里。”

　　夏至一边接水，一边想这几个人的信息，人的感觉有时候在有很多选项的时候就显得没有那么灵了，夏至这会儿看这几个人看谁都像凶手。

　　接完倪庄这杯，正要接自己这杯，就看见倪庄跑了出来。

　　“有案子，走。”倪庄从她身边儿跑过去的时候说道。

　　夏至忙把手里的杯子放下，跟着倪庄往外跑。

　　两个人火速上了车，倪庄一边启动车子一边说：“我看他妈是太猖狂了。”

　　夏至皱起眉头，系上安全带：“怎么了？”

　　“咱们那天正好碰上的那个小姑娘。”倪庄说得很精简。

　　“斜对面？”夏至眼睛瞪大了一圈。

　　“对。”

　　路上，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一方面是震惊的，还有一方面夏至不知道倪庄的想法和不和她一样，如果他们可以再快一些呢，是不是她就没事儿了。

　　但事实是，这些都是后话了。

　　两个人走上熟悉的楼梯，又走到了熟悉的楼道。

　　房东老太太就站在三层楼梯口，她看了他俩一眼，一句话没说就下了楼。

　　虽然已经有疏散的工作人员在，但楼道口还是围了不少人，夏至和倪庄从人群里过去，走到了屋子门口，夏至在进去之前看了一眼斜对面的那扇门。

　　“和之前那个案子的手法基本一致。”现场工作人员跟他俩说，“死亡时间初步推测在凌晨四点左右。”

　　上一次夏至并不在现场，而这次她是真的站在离尸体只有几步远的位置上。

　　而这个人，明明前一天晚上才刚跟她说过话。

　　夏至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耳朵上好像罩上了一层东西，周围的声音由清晰变模糊。

　　“夏至。”倪庄叫第二声的时候，夏至才听到。

　　“我这边儿那两个都联系上了。”倪庄说道。

　　夏至点点头，倪庄继续说道：“现在不是难受的时候，听得懂吗？”

　　说不惊讶是假的，那层隔绝了她和外界的罩子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好似突然消失了。

　　“明白。”夏至再次点头，“走吧，他们今天能过来？”

　　“可以。”倪庄和她往外走，“但你要做好准备，有可能谈完了也没有任何进展。”

　　“明白。”夏至拉开车门。

　　“你说他这是挑衅吗？”夏至坐好，关上车门。

　　“看动机。”倪庄说道，“这两起连续的案子，被害人的共通点并不明显，不像是专挑某一类对象下手的，但肯定有什么契机。”

　　第一个来的是个本地人，夏至和倪庄在谈话的过程中有通气，两个人的感觉都指向不是，作案时间和动机都不满足。

　　第二个人是快到正常下班时间过来的，夏至和倪庄在见到他的时候相互看了一眼。

　　“辛苦您大晚上跑一趟了。”夏至给他放了杯水在桌子上，“刚下班？”

　　“也不是。”对方笑笑，“我们没有固定的坐班时间。”

　　夏至也跟着笑笑，不再做过多寒暄，直接问了两个案子案发时对方在哪里，在做什么。

　　对方思考了下，回答一次是在加班，一次是在睡觉。

　　倪庄又问了些详细的问题，对方也都一一作答，如果情况属实，有证人或者监控的情况下确实可以证明不具备作案的时间。

　　“您是不是觉得有点儿荒唐啊。”说话间隙，夏至开口道，“都没见过对方，还因为这种事儿被警察叫过来。”

　　对方笑了笑：“有一点儿吧，但能理解，我听到消息的时候也很惊讶，要是能帮上警察同志些忙那更好，怎么也是有缘分的嘛。”

　　“您和被害人是一个老家的？”夏至继续问道。

　　“是，老家的亲戚介绍的。”

　　“那你们当时也没加好友，就给了电话？”

　　“是把我电话给她了。”对方回答道，“这种事情嘛，对方愿意联络就联络，不愿意就算了。”

　　“那家里亲戚不会问吗？”夏至看着他。

　　“会啊。”对方也看向夏至，“不过问也没用，终究还是人家两个人的事情嘛。”

　　夏至看着他点了点头：“我这边儿没什么问题了。”说着，她转头看向倪庄。

　　“我这边儿也没有了。”倪庄起身道，“感谢您配合我们调查。”

　　夏至和倪庄一块儿把他送出去，两个人看着他开车离开，倪庄收回视线：“怎么说？”

　　“怪怪的。”夏至面无表情地看着车子离开的方向。

　　“怎么个怪法？”

　　“真感到惋惜的人会笑吗？”夏至说着，转身往楼里走。

　　“你先跟他同事核实一下加班的事儿。”倪庄说道，“我去联系调一下他们小区昨天晚上的监控。”

　　正当夏至要打电话联络这人同事的时候，童漫忆突然给她打来了电话。

　　“喂，童女士您好。”

　　“您好，夏警官，您现在方便通电话吗？”

　　“方便的。”

　　“噢，是这样，因为我后面有工作，怕您到时候联系不上我。”童漫忆解释道，“所以给您打来了。”

　　夏至把她想问的都问了，童漫忆也很配合，如童漫忆所言，被害人父母有在跟介绍人的交谈中提及过被害人当前的居住地，虽然不是具体地址，但大致范围通过对话内容很好圈定。

　　跟童漫忆通过电话，夏至马上打给了刚才讯问人的同事，确认第一个被害人遇害时，他是否在加班。

　　“对啊，当时我们在加班的。”他同事的回答基本上没有什么犹豫，“我们当时还在通电话呢，这是可以查到的。”

　　“嗯。”夏至应声，“再跟您确认一下，你们的通话时间是凌晨两点，半个小时左右？”

　　“对。”对方很肯定。

　　“那这之后有在联系过吗？”夏至继续问道。

　　“他大概过了一个小时左右吧，把文件发给我了。”对方回答，“然后在这之后就没再联系了。”

　　“好的，感谢您的配合。”

　　夏至挂掉电话，看了看时间线，突然有人叫她，说是有人找。

　　“你怎么过来了？”夏至见是唐璿。

　　“嗐，我忘拿钥匙了。”唐璿说道，“想着你下班还指不定什么时候呢，干脆过来拿一趟了。”

　　夏至没多说什么，拿出钥匙，把家里那把取了下来。

　　她一边取的时候，唐璿一边跟她吐槽。

　　“我跟你说现在有的车专别电动车。”唐璿听起来挺生气，“有病一样。”

　　“你说我要是没老实骑也就算了，我还规规矩矩骑的。”

　　夏至把钥匙递给她：“行了，你慢着点儿吧，跟他们较什么劲。”

　　唐璿接过钥匙：“那也不能让他们为所欲为啊，我回头给你送过来。”

　　“没事儿。”夏至说道，“我今天回去，换身衣服，顺路就取了。”

　　“行，反正我晚上也在家呢。”

　　根据倪庄查的监控显示，这人在昨天晚上回了小区之后确实没有再出去过。

　　夏至敲下鼠标，叹了口气：“几点了？”

　　“十点半。”倪庄看了眼手表。

　　“我回趟家。”夏至说道，“回去换身衣服。”

　　到家的时候，已经十一点一刻了，夏至从楼下往上望了一眼，已经关灯了。

　　她犹豫了下，这会儿再上去敲门估计还要把人弄醒。

　　夏至在原地站了会儿，想着还是算了，衣服明天再换也行。

　　正当她要拉车门的时候，像是有什么心灵感应般地抬了下头，而在她抬头的瞬间，家那层楼道的声控灯突然亮了。

　　夏至又看向楼下的声控灯，迟迟没有亮起来。

　　夏至收回要拉车门的手，朝楼上跑去，虽然速度很快，但她并没有弄出多大的动静。

　　到家楼下这层的时候，夏至脚步慢了下来，彼时楼道里的声控灯已经灭了。

　　夏至慢慢地拐上去，看向家门的方向，发现门是虚掩着的那一刻，她感觉脑袋嗡的一声。

　　推开门，并没有什么混乱的景象，夏至屏住呼吸朝屋里走去，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推开唐璿那屋的门，发现根本没人。

　　夏至微微蹙眉，又看了眼门后，确认没人之后转身退了出来。

　　这时，忽然有人用垃圾袋兜住了她的脑袋，并瞬间收紧勒住了她的脖子，这人想把夏至拽倒在地上。

　　夏至并没有多剧烈的挣扎，而是先用手去抓垃圾袋，用力在袋子上抠出了洞。

　　有空气进来，夏至感觉脑子没有刚才那么懵了，夏至抬手去掰对方的小拇指。

　　在她还没成功掰断之前，这人就松手了，并站起来猛地用脚踢向夏至的脑袋。

　　他没有让夏至成功站起来的打算，脚下的力度不减，且每一下都踢到了夏至的头部和颈部。

　　夏至用手肘护住脑袋的同时，另外一只手拉住旁边儿的置物架，用力一拽，置物架倒在了对方身上。

　　对方抬手挡置物架的瞬间，夏至起身拿起鞋柜上的钥匙盘，猛地砸向了对方的脑袋。

　　夏至看到他的额头流血了，紧接着砸了第二下，第三下的时候被拦住了，钥匙盘也被扔了出去。

　　这人像是被惹怒了一般，一把扑倒夏至，死死掐住了夏至的脖子。

　　夏至一把扯掉了对方的口罩，对方的脸暴露在夏至面前。

　　“你看到了又怎么样呢？反正你也快死了。”对方狰狞的面孔逐渐变得模糊，“带着这个秘密去死吧。”

　　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眼睛倏然睁大，他低头看向自己腰间，他不知道夏至是什么时候够到的那把弹簧刀。

　　夏至拔刀再次刺下去，他不松手，夏至也不停止。

　　直至他没有力气继续掐住夏至的脖子了，夏至一把推开他，猛咳了几声爬了起来。

　　看到人躺在地上已经没动静了，夏至一边踉跄着在屋里找唐璿，一边给倪庄打电话。

　　万幸在阳台找到了唐璿，人还有呼吸，只是被砸晕了。

　　夏至跪坐在唐璿旁边儿，电话也接通了。

　　“喂。”倪庄的声音从电话那边儿传来。

　　咚的一声，夏至感觉到自己的脑袋被猛地砸了一下，她听到倪庄在电话那头大声喊她。

　　夏至用气音念出了那个人的名字，她能确定倪庄肯定听到了，因为倪庄突然沉默了一秒，接着便不断重复着让她坚持住。

　　又是重重的一下，夏至彻底倒在了地上，而此时站在她跟前俯视着她的这个人仍然戴着口罩。

　　“欢迎回到炮灰404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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