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狗送上门

　　隔日晚上，喻释刚从卫生间洗漱出来，准备按照约定的频率去黎亦深的房间时，胃突然隐隐作痛。

　　他感受着越来越强烈绞痛，拿起手机给黎亦深发消息解释让他别等了。

　　没有马上得到回复，喻释想，他这个时间应该还在卫生间。

　　喻释胃病是老毛病，每次都来势汹汹，本想下楼倒杯水吃药，但刚下到一楼时就已经疼得他冒虚汗。

　　喻释面色苍白，蜷缩着蹲在地上，他实在没有力气站起来了，只得先缓一缓再去倒水。

　　不知过了多久，楼梯上传来声响，黎亦深穿着浴袍扶着扶手快步跑了下来。

　　喻释就着坐在地上背靠着墙姿势余光扫去，见到他跑到临近的台阶时，左脚差点踩空，幸亏握紧扶手才稳住没有摔倒。

　　“怎么样，疼得厉害？我现在能做些什么？”

　　黎亦深接近扑过来的动作蹲在喻释身前，语速比平常加快了很多，眼睛中也溢满着焦急和担心。

　　喻释已经习惯，并没觉得是多大的事情，但见清冷的青年为他变成这样，心情顿时变得不错。

　　他视线从露在空气中人工材质的小腿上收回，摊开掌心露出里面的药瓶，声音一如既往的斯文温和：“别急，这是老毛病，吃点药就好了。”

　　黎亦深早忘了遮掩自己的腿，全部心神全在喻释身上，看出来对方毫不在意自己身体，明明已经冷汗顺着额角流到了脖子上，却是无所谓的态度。

　　黎亦深有些生气，但他们之间关系还没有亲近到干预决定的地步，所以他更气自己，没有早点洗完，及时看到消息，让人在地上不知道坐了多长时间。

　　他垂眼看着地面，声音清冷地说：“喻先生，地上凉，我先扶你去沙发上躺一躺。”

　　如果他们关系亲近，他完全可以要求对方有事情及时找他，或者是他在洗澡时对方可以自然的去敲门。

　　顷刻间他又变成了客气有礼的模样，即使一闪而逝，喻释也捕捉到了。

　　焦急，担心，以及眼底浓厚的爱意，那样的青年是曾经舞台上和日常里未曾露出过的模样。

　　清冷的青年来回走动，人工材质的小腿随着他的步伐在浴袍下摆若隐若现，一会儿取了毯子盖在他身上，一会儿倒了温水扶他起来吃药，细致入微的安置之后，又轻缓地替他按摩腹部。

　　“药不能马上起效，这样会不会好些？我之前和医生了解过，适当揉按会缓解一些痛感。”

　　放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喻释看着半蹲在沙发边上的青年，温声笑着说：“确实好了很多，多谢黎先生。”

　　喻释从他温柔的动作看到充满旖旎情感的浅眸，回想生日宴那晚，记忆里是关了灯之后的黑暗，拼凑不出对方的神情。

　　但他想，应该会和现在一样，或许也会比现在更漂亮。

　　如果眼前的青年发现自己不是他所以为所看到的，还会继续喜欢吗？又会是什么模样？

　　可惜今晚没机会看到了。

　　喻释敛起眼底的些许惋惜，出声道：“为什么这么关心我？”

　　黎亦深没想到会毫无征兆地听到这句话，手上动作不由顿了顿，“我以为我们之间已经……不是陌生人。”

　　喻释的绅士斯文被扔到不知道哪个角落里，追问道：“不是陌生人，那是什么关系？”

　　黎亦深意外喻释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想了想试探着说出口：“是朋友……”

　　眼前青年的小心翼翼映入眼底，这样的神情不该出现在这张脸上。

　　他说：“既然是朋友，我们的称呼是不是太生疏，登记结婚的时候我看到了你的证件，我大你三岁，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或者其他也行。”

　　黎亦深抬眸看向喻释，张了张嘴又闭上了，太突然了，他叫不出口。

　　“亦深。”喻释当做没看见对方的窘迫，但心情明显好了一点，笑了笑，继续唤出另一个叫法：“小深，喜欢我怎么叫你？”

　　“都可以。”黎亦深垂眸，长睫不受控制地颤了颤，他完全没有办法抵挡喻释用低沉的嗓音叫出自己的名字。

　　盯着青年微红着耳朵，喻释这个时候捡回了绅士风度，没再勉强他，阖上眼睛抵挡胃部仍旧有存在感的痛感。

　　喻释不再说话，黎亦深不知道说什么，空间突然安静下来，只听到窗外呼呼作响的风声。

　　看着躺在沙发上闭着双眼的男人，黎亦深神情黯了黯，默默地吞回挂在嘴边的名字，眼中留下一点一点增加的失落。

　　按了有一会儿，喻释察觉到黎亦深动作开始变得缓慢，睁开眼睛握住他的手腕将他拉了起来，“辛苦了，药已经起效，不需要再按了。”

　　这时喻释才注意到对方眼底弥散溢满的失落，他没想到只是一个名字而已，黎亦深会这么在意，他也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的名字这么难说。

　　他不知道该说他是单纯还是傻。

　　喻释松开手坐起来，黎亦深见状上前一步，问：“需要什么，我去帮你拿。”

　　喻释背靠着沙发，没有像刚才一样哄人，“没什么，我好些了，准备回房间。”

　　黎亦深点点头，后退了两步给喻释让开位置，不放心地跟在后面一起上了楼。

　　喻释躺到床上，“你早点休息。”

　　黎亦深细心地帮他盖着被子，叮嘱道：“你也早点休息，小门不要关了，有事可以叫我。”

　　静默了一瞬，见喻释没再说话的意思，他走出房间，在门口顿了顿，然后离开了。

　　喻释关灯闭上眼，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又睁开了眼睛。

　　明明不想再理会，不知道为什么，黎亦深离开前那双藏着失落的眼睛一直在他眼前浮现，不能忽视。

　　喻释翻开被子起身，穿过小门站在了黎亦深卧室的门前。

　　门没有关严，留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缝隙，他看见黎亦深身上已经重新换了一件浴袍，大概是回去之后他又洗了一次澡。

　　只是此时他坐在床边一动不动，不知道在想什么。

　　喻释正要抬手敲门时，里面的人突然站起来开始脱身上的浴袍，他的手停滞在半空，眼看着青年一点一点露出圆润的肩头，漂亮的蝴蝶骨，白皙的半个后背。

　　就在要露出更多时，他的指骨叩响了门。

　　黎亦深蓦地转身，神情又是惊讶又是担心，“胃又不舒服了吗？喊我就可以，怎么自己过来了。”

　　对方似乎是忘了自己正在做什么，一直到现在还维持着他进门前的动作，喻释觉得他比前天晚上更吸引人更有诱惑。

　　喻释没有回答黎亦深的问话，抬腿一步一步靠近，最后站在了他面前一步的间距，伸手揽着对方的后腰贴向自己，对着眼前表情疑惑诱而不自知的青年，说：“已经没事了，只是现在睡不着。”

　　黎亦深怔了下，两人身体贴到一起的瞬间，他就明白了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面上快速染上红晕。

　　看向喻释的眼神里带有一丝迟疑，注意到他的唇上还泛着白后，黎亦深清醒过来，直接拒绝，“不行。”

　　喻释有些惊讶对方第一次这么强硬。

　　黎亦深也反应过来自己说的话太僵硬，抿了抿唇后，又解释一句：“你应该好好休息。”

　　喻释眸光动了动，轻笑一声退开，帮他拉起搭在臂弯里的浴袍，“小深，我可以在你的房间睡吗，想你帮我再按一按胃。”

　　“嗯。”整理好浴袍，黎亦深才意识到是自己的原因，他愧疚又迟疑地看了一眼某个位置，“你……”

　　喻释知道他想说什么，打断了，“没关系，不用管它，一会儿就安静了。”

　　“你先躺着，我换好衣服过去。”黎亦深从柜子里取了一套睡衣去卫生间换。

　　喻释扫了一眼把青年遮得严严实实的睡衣，眼底某种情绪一转而逝。

　　等着人在身边躺好，喻释伸手将人揽到了自己怀里，在对方要开口前说：“这样方便按，”

　　大面积的贴近直接击散了黎亦深的清醒，没有提起一丝的怀疑。

　　“这样按重不重？”

　　喻释望着眼前单纯好骗又异常可爱的青年，低声说：“刚刚好。”

　　按着按着清冷的青年脸颊越来越红，最后直接蔓延到了后颈，带起一片粉，让人尤其爱不释手。

　　黎亦深用不知什么时候泛起水光的眼睛看向男人，这个时候还不知道上当了，他就白当那么多年舞蹈团的老板了。

　　喻释手又伸回睡衣下摆，笑了笑，“小深要说什么？”

　　黎亦深视线落在仍然泛白的薄唇上，总觉得这个笑有些不一样，像是披了一层斯文的皮，里面似乎藏了一些让人感觉到颤栗的东西。

　　腰上的触感尚且难以忽略，前颈又增加了温热，黎亦深手握上去，想要阻拦。

　　喻释低头靠近，声音压低，低沉磁性的嗓音流出：“要拒绝我吗？”

　　“我……”黎亦深手指泄力，无法再阻拦男人的动作。

　　“抬头。”

　　黎亦深颤动长睫，顺从地听着话抬头，他拒绝不了喻释。

　　喻释手指灵活的拨动，一颗一颗解开青年的睡衣扣子，视线扫过搭在自己手腕任由自己动作只是粘着的手指，“真乖。”

　　“关灯。”事已至此，黎亦深只能闭上眼睛等着即将发生的事情。

　　喻释将两人的衣物扔到一旁，熟门熟路地拉开抽屉取出工具，躺回去之后说：“今晚不关灯可以吗？”

　　黎亦深睁开湿漉漉的眼睛，有些错愕，“你喜欢不关灯？”

　　“我喜欢不关灯，开灯可以清楚看到你的样子。”喻释此时的嗓音听起来莫名蛊惑，“可以吗？”

　　黎亦深撇开脸，默认了喻释的要求。

　　喻释仍旧忍不住感叹，太好欺负了。

　　可能是被灯光晃住，也可能是不敢看喻释变得幽深的眼神，漂亮的青年抬起手臂挡住了眼睛。

　　喻释无声笑了一声，俯身贴向青年，浮着青筋的手臂移向对方后背，“还好吗？要是光线太刺眼，坐起来会好一点。”

　　黎亦深紧抿着唇，不敢放松，他怕一张嘴就是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自然也就不能及时阻拦喻释的动作，手最后被迫落在了男人紧实的大臂上。

　　两只手臂被那双修长白皙的手指紧紧握住，喻释能感觉到拱起肌肉的肱二头肌一下下在那对掌心中蹭过。

　　汗越出越多，手指抓握的难度越来越大，喻释侧头看了一眼，体贴地托着怀中人的后颈靠向自己的方向，“累了就靠一会儿。”

　　黎亦深松开乏力的手指，抬起手臂环住喻释的脖子，将脸埋了他的在颈窝里。

　　喻释一只手便揽住了黎亦深，空闲的另一只手，在明亮的灯光下开始寻找着陆点。

　　人的视线对动的东西很敏感，喻释的余光很快捕捉到了身侧那条又长又直的白腿。

　　喻释侧头仔细打量，那条腿肌肉线条匀称，和人一样漂亮，前两次不是床头灯暗就是没有灯，让他错过了欣赏美丽事物的机会。

　　他抬手，虎口掐住修长漂亮的脚踝，指尖在上面摩挲，看着眼前白皙的皮肤慢慢变粉。

　　一直安静的青年瑟缩着呜咽一声，他抬起头，咬唇看着喻释，眼神似是埋怨，又似是委屈。

　　喻释轻笑一声，“脚踝这么敏感？”

　　他嘴上说得温和，手上的动作却更加放肆地在脚踝上游走。

　　无法言说的地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变化，黎亦深眼睛微微瞪大，浅淡的眼眸蓦地笼上了一层水雾，湿润了他的眼角。

　　喻释不再笑，反而一本正经地问：“怎么哭了？我捏疼你了？”

　　“不是。”黎亦深无力的摇头，眼泪一颗一颗从眼角慢慢溢出，唇间只能勉强挤出两个字。

　　喻释看着眼前被欺负哭了的小可怜，嘴角不自觉挂起来笑。

　　他看见了青年眸中深处无意中流露出些许渴求的神情，也看见了他清冷消失殆尽，被一点一点染上炽热，宛如端坐在云端的神明被拉入了凡尘俗世的滚滚红尘中。

　　喻释想，相比于失落，他还是喜欢这样的神情。

　　耳边喘息呜咽越来越难遮掩，随着青年两颊的绯红蔓延到全身，他的眼眸里面只剩下对喻释痴迷的满满爱意。

　　那双眼睛从迷茫变得有几分清醒，黎亦深羞耻地抬起手臂挡在唇前，截住上一秒还要溢出的声音。

　　等了一会儿，让黎亦深缓了缓，喻释松开被蹂躏的全是指印的脚踝，将手掌贴在他后腰上，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然后按向了自己。

　　青年指尖紧抓着什么骤然仰起头，也失了声，微张着嘴却发不出来任何声音，浑身颤抖着，泪珠断了线一般从眼尾止不住地滚落而下。

　　“没事，别怕。”喻释拍着黎亦深的背，嘴唇碰了碰怀里人的耳尖，低声哄着。

　　亲吻的触感似乎还留在耳侧，黎亦深低回头，看清喻释眼里取代了冷漠的柔和之后，神情显出片刻的怔然。

　　回过神时，他发现自己已经亲到了对方的唇上。

　　“抱……”黎亦深知道自己过界了，瞬间清醒拉开距离，道歉从口中脱出，但话被喻释打断了。

　　从被黎亦深痴痴地看着到柔软的触感从唇上传来，喻释完全有机会躲开，但他没有，他感叹对方被这样欺负还要向他靠近，到底是多爱他。

　　喻释的眼神在他自己没察觉的情况下，悄然生出了更多的柔和。

　　一眼看穿黎亦深眼底深处藏着想要得到回应的期盼，喻释低头将唇覆了上去，在对方的红唇里外肆意的吮咬□□。

　　喻释移开之后，黎亦深失神地舔了舔嘴唇，又被恍恍惚惚地继续摆弄。

　　等到结束之后，床单已经没法看，像刚从水里捞出一样。

　　黎亦深已经昏睡过去，喻释掌心捋起他额头潮湿的黑发，视线落在他的脸上，这个时候的青年比任何时候都诱人，粉色溢满全身，在灯光下像散发着光芒。

　　他捞起对方的腰和膝弯，刚要直起身，黎亦深感觉到他的动作，强忍着困倦着睁开眼睛，去摸床边剩余的两个套。

　　喻释抱着他走向卫生间，说：“不继续了，我抱你去洗澡。”

　　“好。”黎亦深迷迷糊糊应着，收回了手。

　　看着柔顺地靠在自己肩头，对自己黏人又温驯，依赖又迷恋的人，喻释想起今晚过来的最初目的，“小深怎么不叫我。”

　　黎亦深现在已经是喻释说什么就是什么的程度，他意识懵懂地被带着走，心防被突破，终于唤出藏在心底多年的名字：“喻释……”

　　“嗯。”

　　“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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