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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她该被你们围猎的理由,是吗?
关于夏家双胞胎的家世背景,玉宙其实早有怀疑。
年纪轻轻能文能武气度不凡,身边有专门照顾他们的琥珀姑姑,还有专门的前官员家教柳知澜,这可不是普通人家能有的配置。
“你们家……”她正想打听打听,忽而听见转角处传来一声呼喝:“你们是何人?!为何在此?!”
两人回身,看到走廊的尽头走来一群人,为首的是个形容干瘪的年轻男人,一看就肾虚,他身后呼啦啦跟着好几个人,有拎着篮子的丫头家丁,还有一个拿着拂尘的道士。
“你是齐……”玉宙一下子又卡了壳,才发现自己一直都不知道那个家暴男叫啥名。
夏雨骤帮她补上:“齐本凯。”
“嗯,你是齐本凯?”
那人一脸不耐烦:“是本少爷在问你们话!”
好的,知道是你了。
玉宙指了指夏雨骤身上的制服和手里的刀:“看不出来人家是捕头,专门来抓你的?我们已经有确凿的证据,能证明江引儿的死与你有关。”
“胡说!”齐本凯的脸色一下子变了,眼神中有紧张,但底气却很足,“江引儿的死分明与我无关!”
“行啊。”玉宙看一眼他身后的道士,“你有本事就去江引儿的坟头把这话再说一遍。”
“你……”齐本凯明显更紧张了,而他身边的道士这时开口了:“敢问官爷是有何证据?”
玉宙不说话,因为她不是官爷。
而夏雨骤习惯了任她说,一时也没有开口。
于是四周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齐本凯很快急了:“到底有什么证据,你们快说啊!”
玉宙朝外一指:“行,去公堂慢慢说。”
齐本凯的嗓音越发尖利起来:“我告诉你们,那女人的死真与我无关!不管有什么证据,都是她变化出来陷害我的!等我让持方大师作法收掉她,你们就知道到底谁清白了!”
玉宙这才明白他的慌乱来自何处:他怕江引儿,怕死掉的江引儿。
靠北,居然不是害怕法律的制裁。
看来是觉得自己没犯法但亏心。
“所以你们来这里,是想在她落水的地方作法?”玉宙看看齐本凯身后的道士,“那麻烦大师现在就作法,让我开开眼界。”
大师有些不确定地问玉宙:“你是玉仙客?”
“没错。”
道士掸了掸拂尘,转向齐本凯:“齐少爷,不论是招魂还是收魂,都讲究静心静气,不能有丝毫干扰。若是寻常人便罢,只是您将此事说与玉仙客所知,怕是……唉,今日作法之事,便只能请齐少爷另寻高人了。”
哈?
玉宙忍不住呸他一口,死骗子还明晃晃地内涵起她来了。
她嗤笑一声:“啊对对对,你以后每逢作法,我必干扰,我还要到处去宣扬这件事,看你以后怎么继续当道士!”
说完又转向齐本凯:“他说得对,既然我知道了,你就别想搞什么收魂了。你找一个道士我就干扰一个!你作一次法我就干扰一次!”
齐本凯叫嚷起来:“我真没有害江引儿,不信你问她爹娘!他们有数着呢,是他们害死了自己的女儿!与我无关!”
玉宙冷了脸:“看来你知道得也不少,如果你真的清白,就跟我们去公堂对质。”
齐本凯也来了气性:“去就去!我倒要问问江家,到底生了个什么女儿,死前死后都不安分!”
玉宙面无表情盯着他看,盯得他搓起了手臂,一脸警觉:“你……你想干什么?”
玉宙缓缓扯出一个笑,转头向湖面:“江引儿,听见了吧?齐本凯骂你死前死后都不安分,还说他没害过你,明明他以前老打你,打得你身上全是伤,你死了,他还想收你魂来着……”
“噗通”一声,齐本凯跪到了地上哭嚎:“引儿,对不住!从前是我有错,可你的死当真与我无关!我给你烧大元宝,求你原谅我往日的过错……”
玉宙等他嚎了一会儿才冷冷开口:“不够。”
齐本凯一愣:“什么?”
“纸折的元宝值几个钱?你觉得够弥补江引儿?”
“那……那引儿要我做什么?”
玉宙居高临下看他,举起三根手指:“三件事。第一,去公堂,实话实说;第二,写一份与江引儿的和离书;第三,江引儿要换墓碑,由你出钱。”
齐本凯明显疑惑:“为……为什么要写和离书?她都已经死了。”
“死了也不想当你的亡妻,不行吗?”
齐本凯抿了抿唇,很有些屈辱地说道:“行,我写。”
玉宙怕他耍赖,要看着他现场写,齐本凯只得带她去书房。
走前被抛弃的持方道士叫住玉宙:“玉仙客,方才贫道失礼,还望玉仙客莫怪。”
虽然说的是服软的话,但他的脸上没有一点为难之色,跟他当面内涵玉宙时是一样的坦然。
挺有意思的,这人的脸皮一定很厚,是个很优秀的骗子。
玉宙看了他几眼,问他:“你在这郭西县很出名吗?”
“小有名气。”持方捋了捋胡须,“在郭西县,贫道称第二,便无人敢称第一。”
哇,好不要脸,佩服佩服。
玉宙转向齐本凯:“他说的是真的?”
后者点头:“持方大师的确是郭西县道行最深的道士。”
玉宙思索了一下,再度向持方:“那你也像齐本凯一样,答应我三个条件吧。”
“什么条件?”
“暂时不能说,先记着,回头找你兑现,你的道观在哪儿?”
“城南四平山下的持方观。”
人观同名,够自信也够自恋的。
到了书房,玉宙才发现隔壁就是齐家的会客厅,齐家老爷正在里面接待夏风驰。
几人这一去,就撞了个正着。
齐老爷的形象跟肾虚的儿子完全相反,胖得肚子都挺出一尺远,在这很少能看见胖人的郭西县,可见过的是多么人上人的好日子。
齐老爷得知儿子要给死掉的儿媳妇写休书,脸色很不好:“胡闹!人都走了,亦是以我齐家妇身份下葬,再写和离书成什么规矩?白白遭人笑话!”
齐本凯虽然家暴,但面对他爹,却畏缩得像条虫子。
他爹一反对,他就不敢走了,磕磕巴巴地解释:“是……是玉仙客说,江引儿不……不愿再做我的亡……亡妻……”
齐老爷上下打量了一番玉宙,语气礼貌,眼神中却透出轻蔑:“这位便是玉仙客?”
玉宙根本不理他,齐老爷脸上的假笑僵了一瞬,齐本凯赶忙接话:“是是是,这位就是玉仙客。”
齐老爷清咳一声,又问:“是玉仙客亲耳听见江引儿这么说?”
玉宙还是不理他,齐本凯只得又自己打圆场:“持方道长都说玉仙客厉害,再者,昨夜江引儿的坟都……都……玉仙客所言必然是……是真的……”
齐老爷脸上的表情更不好:“就你有嘴是吧?”
齐本凯更畏缩了,嘴上却说:“不是……是就我愿意搭理你,爹……”
齐老爷:“……”
“爹,你就让我写吧!”齐本凯又恳求起来,“持方道长这会儿也没法子,我就只有这条路了爹!我昨夜就睡得不踏实,我怕……怕今晚江引儿真来找我!爹你不用怕人笑话,我悄悄儿写,旁人不会知道的……”
齐父意味不明地又瞥一眼玉宙,挥了挥大胖手,一脸不耐烦:“去写去写!没用的东西!”
齐本凯这才放松下来,赶紧带着玉宙和夏雨骤进了隔壁的书房。
玉宙意外于这个书房的规模,空间大,藏书多,比县衙的书房大上两三倍。
她随手从身边的豪华博古架上取下一本书,翻了翻,内里书页簇新簇新的。
她啧啧两声,问齐本凯:“你们家把书房建在会客室旁边,不会是为了方便带来客参观书房和藏书吧?”
不然这么一静一闹的矛盾安排简直莫名其妙。
齐本凯很讶异:“玉仙客居然连这都能看出来,佩服佩服!”
玉宙呵呵:“你快点写和离书。”
这一写就写了好几版。
因为齐本凯根本不会写,全是套话,没一句是玉宙满意的。
夏雨骤一边给她念,她一边吐槽不止。
“你跟江引儿能算各还本道?你的意思是她的本道就是早逝?”
“写清楚,是你们互有二心,还是你单方面找她的事?你是要趁她死了就泼脏水吗?”
“她都不在人世了,你还写‘各生欢喜’?是她死了你欢喜,还是她欢喜自己躺在棺材里?”
齐本凯被骂傻了,最后提着笔忐忑:“那……那不如您念我写……”
“行啊。”不过玉宙只会写现代作文,搞不来文绉绉的东西,就用白话说道,“今日我齐本凯与江引儿断婚,从此江引儿与我齐家毫无干系,今生我负她,愿她来世一生幸福安稳。”
齐本凯却不动弹。
“你写啊!”
齐本凯梗起脖子:“我是打过她,但我并未负她,是她负我才对!”
玉宙看向他的眼睛:“你什么意思?又泼脏水?”
齐本凯却不敢看她,而是垂下了眼睛,但态度却不变:“反正就是她负我!我可以写另外几句,但我负她这事我不认!”
玉宙抬高了音调:“说话要有证据,你的证据呢?”
齐本凯猛地抬头:“不信等上了公堂你们去问她的父母!”
玉宙看向门外,接近午时的阳光给地面镀出一层明晃晃的银,她却有种浑身发冷的麻木感。
“死前死后都不安分”?她懂了,原来此“安分”非彼“安分”。
她在袖中揪起衣摆,拳头越握越紧,随后缓慢而坚定地问齐本凯:“在你看来,这就是她该被你们围猎的理由,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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