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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原本已经平静下来的心情在发现一封卡罗琳的信后又重新燃起了熊熊怒火。自从卡罗琳嫁给了又老又丑的那不勒斯国王斐迪南，她的来信就渐渐少了。一开始还很是疑惑，到后来薇露也渐渐遗忘了这件事。只是前不久，当她和媂媂准备打扮那些旧娃娃，从衣橱里拖出了一个专门放娃娃和衣服的大箱子。这种近些年在贵族小姐中十分流行的娱乐活动也是薇露和卡罗琳曾经喜欢的。
然而，薇露却发现在大箱子的底部发现了一封已经被拆过地信。上面的收信人的名字是卡罗琳，而从写信人的笔记可以看出来那绝对是来自母亲的亲笔，并且日期还是前年八月份的，就在母亲告诉她要她嫁给老国王的之后。
薇露踌躇了很久，还是决定打开信看看母亲究竟给卡罗琳写了什么。
亲爱的卡罗琳：
你是时候该长大了。我已经无法容忍你的小妹妹安托尼亚，希望你能完全离开安托尼亚。她一直不停地跟你说斐迪南国王的坏话并发泄她的不满为得就是让你失望。对于一个男人来说，相貌并不重要，他会成为一个很好的丈夫，这桩婚事对我们来说只会有利而无害。小安托尼亚却帮了你的倒忙，对你，对我，以及国家。你必须尽你的责任，为此你需要嫁给斐迪南国王。记住，成为一位女王远远比妹妹重要。
你的母亲，玛利亚.特蕾西亚，
神圣罗马帝国的女王
薇露迅速地读完信后，重重地将信抛在床上，如果不是仅存的一点理智她很可能会直接怒火冲冲地冲到母亲的房间内！
“哦，安托尼亚姐姐，你怎么了？”媂媂目瞪口呆地看着她，自己从来都没有见过和蔼可亲的姐姐竟有那么生气的时候！“是谁惹你生气了？”
“没事，媂媂。”就算跟仅仅只有7岁的媂媂吐露真相她也不会明白，薇露只好努力将眼泪逼回去，继续若无其事地跟她玩起娃娃。
媂媂给一只娃娃戴上漂亮的项链，并将它的头发高高竖起，染成纯粹的淡蓝色。她兴奋地朝薇露大叫，“看啊，安托尼亚姐姐——这是你，我们国家最美的小姐。这是你，法国未来的皇后！安托尼亚姐姐，你究竟在担心什么？一副心事重重地样子！”
“呵呵，媂媂你好搞笑。”薇露被她的话逗笑了，合不拢嘴。尽管媂媂再三追问她究竟发生了什么，她还是竭力掩饰自己的怒火与伤心，正如她嘴上所说，“没什么，什么都没发生。”
玩了一个下午都不在状态，薇露只好让媂媂先回去。她现在必须一个人找个地方冷静下来。与其找她对峙跟她冷战，对自己也没好处，薇露反而更希望一个星期都不要见到母亲！
薇露坐在角落里，靠着橱柜却久久无法平复自己的心情思绪与一肚子的闷火。怪不得卡罗琳变得很少跟她讲话，原来都是因为有母亲在暗中作怪！
“也许我的身边，已经没有一个人是值得信任的了……”她把头枕在弯曲的膝盖上，侧着头望向窗外一片草地，灿烂的阳光用温暖慢慢融化堆积了一个冬天的白雪，现在只稀稀落落地有些白雪撒在四处，三月就快降临了。薇露顿时觉得一阵无力，头晕目眩，失落和丧气没由来地为她原本明亮的蓝色眼瞳蒙上一层灰朦朦的雾。
马斯呢？费迪南呢？露露老师呢？媂媂呢？他们现在已是薇露仅存的几个好朋友和能够吐露真心的对象了。媂媂太小，有些事情讲了她也不会明白；至于露露老师，母亲与她的关系一直非常好，也许以后在她面前也要变得收敛一些了；马斯和费迪南……虽然平日与他们总是闹来闹去，可他们也不像是会“出卖”自己的人。
无论如何，薇露从现在起必须学会隐藏自己的本性。就算马斯、费迪南是值得信任的人，她也早晚会离开他们，一人独自前往法国。
‘安托尼亚，安托尼亚，你听我说。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我相信你会明白。尽管我知道你不能忍受，可在法国宫廷里生活，你必须学会察言观色。知道了吗？’
正如母亲所说，她必须学会察言观色，将真实的自己隐藏在面具之下。这是个虚伪的世界，虚伪到让人无法辨认是梦还是现实，如虚如幻。她真高兴自己身边还有一本日记，但现在不得不给这本日记上锁了，也许在薇露的身边，还潜伏着许多不引人注意的耳目。
“母亲，这叫我到底该……怎么办呢？”
**
正如薇露心中所愿，大约一周母亲都没有出现在她的眼前。听露露老师说母亲正不断地与舒瓦瑟尔公爵以及来自法国的大使们会面。这样对薇露来说也是一个可以喘气的机会，她可以好好考虑一下接下来自己该怎么办，尽管她还在生气但至少比之前要淡了许多。最重要的是——薇露不愿在母亲面前露出伤心地样子。
“安托尼亚殿下，这是您母亲今天给您写地信。”韦蒙将崭新的信封交给薇露，已是习以为常。母亲虽然不在宫中，唠叨的毛病却从未从她身边消失，甚至每天都会按时给她写一份信！对于母亲如此严谨的作风薇露已经无言以对了。信上除了提醒她要好好学习法语，还要她大量阅读关于路易十四在统治法国时期的光辉历史。“请务必好好学习，因为您的母亲回来后很可能将会亲自测验您的学习成果。”
“是……”薇露有气无力地回答一声，一切早在她的意料之中。
“那么现在，请将书翻到第26页，我们开始看一看法国的早期历史……”
两节无聊的法语历史课过去后，期盼已久的午餐时间到了，薇露终于有喘口气的机会享用午餐了。
“母亲明天要回来，你还是想想怎么应付她吧。”听到她接连不断地抱怨后，马斯轻哼道。他的心情看上去很不错，也许是因为母亲终于同意他去马术学校学习的事情吧。
一听到这个“喜讯”，薇露又惊又郁闷，“不是吧！明天就要回来？”
“如果母亲心情很好，说不定会放你一马，”费迪南耸耸肩道，“这就完全取决于那群法国人的想法与举措了。”
“……”三人顿时陷入了沉默。他们谁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不过多久，三人就会永远地分开，再过一段时间后，他们会在不同的地方生儿育女接着组成又一个大家庭，将来互不来往。
“太快了，真是太快了……为什么一天不是四十八个小时？”薇露撑着下巴，人生中第一次觉得时间是那么的短暂。她甚至还没为自己制造更多美好的回忆，宝贵的光阴就悄悄飞走了。仿佛昨天还是七岁，再眨眨眼就长大了。
费迪南心里也不是滋味，看啊，原本那个活泼可爱、从没有一点儿危机感，整日喜欢玩乐的小妹妹到哪里去了？居然变得那么多愁善感！“你看看你，都是因为你这幅怨恨样，我都被你传染了！还不赶快清理清理你身上的霉气。”
“所以为了不被传染，你最好远离倒霉鬼。”薇露朝他眨眨眼，“免得被附身呀。”
费迪南赶紧捏起鼻子转过头，“去！不要说那么霉气的话~”
“好了，你们两个倒霉鬼。”马斯优雅地用洁白的餐巾擦擦嘴，起身，“我才是最应该远离你们的那一个。”
“……”
“为什么我有时候会觉得，马斯好像比我们还要成熟？”
“好像……是的呀~”
母亲在第二天清晨回来了，并且一回来就把薇露叫去了正厅。薇露深思熟虑后还是觉得不要轻易把内心的怒火和不满显露出来，这样无意义的事情只会给她们带来无休止地争吵和冷战。
庆幸的是她并没有给薇露出测验靠她历史和单词。法国已经派来了专门的画师为皇室未来的皇后画像，这便使得母亲喜出望外，仿佛悬了很久的大石头终于落地，她认为法国做出这样的举动便代表着皇室已经接受了她可爱的小女儿，“我亲爱的小宝贝，我们需要让格鲁克为你的头发设计新造型。还有跟诺瓦内的舞蹈课程进行得怎么样了？”
“哦，妈妈，我还在画像中呢，又怎么能跳舞或者走路？”看到母亲的心情难得那么好，薇露竟大胆地开起了玩笑。语罢，满屋子的人都笑了起来，母亲温柔地亲吻了她粉嫩的脸颊，还不时叫着“小甜心”。薇露敢保证，这是她记忆中母亲唯一一次对自己如此温和。
然后母亲开口朝从凡尔赛宫前来的梅西大使说，“您看，先生。她是多么的风趣？她将胜过凡尔赛宫内的任何一个女人！”
原本只是一句半开玩笑的戏言，却让薇露打了一个寒颤。这代表着什么？母亲的话总有种一语双关的意思，一方面是在夸奖她，另一方面则是在暗示诋毁法国宫廷内的女人们。看得出来她并不喜欢这些女士，那么她为什么要将自己嫁去凡尔赛宫？
薇露依然无法想象自己日后是否真的会成为凡尔赛宫最耀眼的“明星”，以及仍然无法理解母亲心里究竟在想什么，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是她经历了很长时间的思想斗争后才定下的最后决定。无奈却又不得不将自己最亲爱的小女儿献给法国皇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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