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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5
焉知看到云母的第一眼,认出她就是那日在思味阁赠她糕点的美妇人,倒是有些惊讶。
云母对上焉知的视线,眉眼弯弯,捂唇和煦一笑。
知知这小姑娘她真是越看越喜欢,性子一点不矫情,气质也潇洒利落出众得很。
一桌人眼神来往了一通,作为媒人的大学士王氏在一旁左看看右看看,终于忍不住开口说了话:“焉老爷,云皎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自小生的就俊,文章也好,前年还考就了状元郎,得了个翰林修撰的官。”
想到家中儿子常常一脸遗憾地回来与他说云皎日日不去上值,都见不着他的人。大学士王氏说着说着老脸一红,又找补了句:“他自己也做些小生意,您看京城那最有名的糕点铺子!那便是云皎这小子手底下的产业。还有那京城名声最大的咸安镖局,也尽是这小子一手操办的……”
听着面前王氏不遗余力的一通吹捧,姜梵与焉遐的视线都往云皎那处去,上下打量了好几眼,姜梵指尖轻敲了敲桌沿,反是说道:“我听知知说了,云皎这孩子确是不错。不过我与夫人此番来京,倒是听到了些奇怪的闲言碎语,其中还提及了云想楼……”
说到这,姜梵顶着张圆溜的大饼脸,一双略有违和的眉眼凌厉地朝云皎身上看去,“我也不知这云想楼到底是什么地方,竟惹得那些碎语之人将云皎这孩子的名声糟蹋至此?”
作为大学士,王氏向来巧言善辩,而当下被姜梵追着打听云想楼之事,他却不由得冷汗直冒。
这让他怎么说?
说云皎不止开糕点铺子,他还开了个京城最大的青楼?
说云皎往前一直宿在青楼里,彻夜不归,这才被传出了浪荡子的名声?
他还道这焉家父母刚来京城,应是还没有听见外边传的那些关于云皎的不堪名声。
可这当下来看,人家爹娘不仅知道,还知道他夜夜宿青楼!
这叫他如何是好!
“云想楼也是我名下的产业,是青楼。” 正当王氏一时无言,为掩饰无措而拼命喝茶的关头,一旁的云皎提起茶壶,悠然给他新斟了一杯,又为姜梵面前空了一半的茶盏添上,缓缓接话道,“伯父听到的闲言当是说晚辈日日宿在青楼罢。”
没想到云皎竟然大方认下。姜梵挑眉打量了他一番,手中拿捏着茶盏转悠:“怎么,莫不是真如传言那般?”
“是。晚辈确是在青楼宿过一段时日。”云皎承认得痛快,全然不顾他娘在桌下狠狠给他的那一脚,“不过晚辈只是闲来在楼里听听曲儿,顺带看些经史,一心为科考做准备。绝没有做任何出格之事。”
“哦。”姜梵喝着茶微点了下头,清浅应了句,没再理他。
却是眸色微深,转头看了眼焉知:“你觉得如何?”
专心吃糕点,突然被点名的焉知:“……我都行。”
只要把糕点铺子给她,云皎做什么事又与她何干呢?
姜梵立时把视线从那不争气的女儿身上收回,叹了口气,又转头看向对面的谢行之:“谢大人觉着呢?云皎是谢大人家的孩子,谢大人为人磊落,焉某还是信得过的。”
谢行之脸色突然一白,他也被云母狠狠踩了一脚以示警告。
递了个眼神过去以示安抚,谢行之倒也不瞒着,不卑不亢,语气真诚:“云皎他虽说行径大胆了些,但性子还是不错的。”说罢,又想了一想,言辞诚恳添了句:“我信他。”
姜梵看着谢行之发誓般的解释,蓦然一笑。
果然,无论多少年过去,行之总是这副真挚极了的样子。
姜梵将手中的茶盏往前递,示意谢行之碰杯,语气轻松带笑:“我也信谢大人。”
早在谢行之踏进这门的时候,姜梵就已经算是认下了这门亲事。
不论京城关于云皎的名声如何,就凭他是行之的儿子,品性也不会差到哪去。
这是曾经与谢行之互为密友二十多年的姜梵对他的信任。
得了谢行之的保证,姜梵再无话问了,他朝焉遐递了个眼神。
焉遐还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不住地打量云皎的姿容,一双眼亮晶晶的,肉眼可见丈母娘对女婿的满意:“你喜欢我家知知什么?”
她不像姜梵一样关心云皎的忠诚。
有一张好脸能给她家知知欣赏便行,实在不行到时候玩腻了再换就是。
在信里看见知知说遇到了个长的不错的公子,想定亲了。
她还道什么人这么有本事,把她家知知都给迷得五迷三道。
如今一看,果然不俗。
就是不知道这公子打的是什么主意。
她焉家明面上只是一个无权亦无势的小家族,而谢家的名声就连她这个在江湖上游离的杀手都如雷贯耳。
谢家的公子如此轻易便能看上一个不知名府邸的女郎?
还有她相公。
焉遐瞥了眼姜梵。
也跟被下了迷魂药似的,见着那亲家公就性子软的找不着路了。
明明进门之前还嘱咐她要硬派一些,别让人觉着焉府好拿捏。
云皎眼下喝茶喝得比王氏还勤,眼见着茶壶里的余茶所剩无几,他却仍觉渴意难消。
好不容易岳父那关算是过了,岳母这关却更显致命。
不知岳母是不是与焉知一样的身份,被她那双眼睛打量的时候,云皎觉着自己的肺腑都被看了个透彻。
“当年我在夷山路遇匪徒,濒死之际,知知出现救我于水火……”随了云母,云皎天生一双多情桃花眼,此番深情款款当着岳父岳母的面表情意时,更是入戏得深,衬的他那一双桃花眼愈加潋滟,像是要就地绽开似的。
一双眼就这么朝焉知望去,满眼爱恋倒看不出假。
救命的恩情这时候被揭出来,不仅焉遐的眼神一变,连谢行之与云母的神色都郑重了起来。
几个大家长的目光一同往焉知那看去。
焉知从糖糕碟子里抬起头来,虽不知云皎打的什么注意,但她还是配合地点了下头。
焉遐这下对云皎是一点意见都没了。
这可是救命的恩情啊!
要说救命之恩,那焉遐可太懂了。
想当年知知她爹也是因为被自己救了一命,这才黏黏糊糊缠上的她。
云皎这小子对知知一定是真爱!
焉遐认定了。
而谢行之与云母原本就对焉知满意得很,如今这救命之恩加身,当下更是有种自家儿子配不上人家女儿的卑微。
旁边的云皎还在一脸情真意切:“若是知知嫁了我,我定会好好待她!名下的糕点铺子都会给她,若是她还有想要的,也定然一一满足……”
“我嫁!”云皎还没抒完情,焉知已然稳稳接上一嘴,剩下的半块未入口的糖糕还捏在指尖。
回应完,才想起朝身旁的爹娘看了看,斟酌问了句:“行吗?”
焉遐眼睛比焉知还亮,立时回她:“行啊!”
姜梵:“……”叹气一声,偏过头去又喝了口茶,“随你吧。”
双方都满意得很,两家人又商量了一下婚期。
姜梵本觉得定亲之事已经仓促了些,那成亲的日子总得好好规划一番,婚期最早也只能定在明年。
但是焉知第一个不同意。
“越早越好。”她一双亮眼直直朝她爹使眼色,示意他别再说话。
焉遐轻咳了声,将手从桌上垂下,伸到侧旁用力拧了下姜梵的胳膊,跟着对亲家一笑:“这事不由我们做主,还是得看孩子们的意见不是。”说罢,朝云皎看过去:“阿皎觉着呢?这婚期定在何时较好?”
焉遐与焉知一般想法:到手的兔子就得当下宰了吃,不然到时候跑了连渣都没得剩。
是以连“云皎”都不叫了,上来就直接喊了声“阿皎”,算是已经认了这丈母娘的身份。
云皎乖乖巧巧应下这一声“阿皎”,试探地往焉知那一望:“不若便定在下月吧,我家早早便把聘礼准备好了,就等着知知应了。”
焉知完全没意见:“成,那就下月。”
两人一唱一和,再加上焉遐在一旁掺和,就这么囫囵将婚期定了下来。
云母乐见其成。
谢行之叹了口气,伸手又要去拿桌上的茶壶,却不小心碰上了姜梵同样伸过去的手。
手指节修长,甲盖圆润,中指上有一道隐隐的疤痕。
谢行之神色一凝,视线朝姜梵脸上投了过去,似想看出些什么。
奈何姜梵那一张普通暗淡的面皮着实无甚可看。
直到婚期事宜被焉知和云皎一来一往地谈妥,天色将暗,他们被送出焉府时。他也没看出甚么名堂来。
“你盯着知知的爹看什么劲?”出了焉府,云母上马车后还特意问了嘴。
“没事。”谢行之揉了揉眼,看着自己的中指,眸色渐深,语气有些淡,“想起来一个故人。”
云母瞟了他眼,也不做声,手往谢行之的手上一搭一握,轻轻捏了捏,安抚似的。
*
回到谢府的次日,云母带着一个小匣子来了西院。
“啪”地一声就把匣子放在云皎身前的案几上。
转身又关了屋门,这才压下声音,神秘兮兮让他打开看。
“婚期离得近,你先抓紧学着点。”说罢又扫了眼云皎,略有停顿:“不过你应当多少也知道一些罢?”
云皎听得莫名,起身便开了匣子,里边是几本羊皮封面的小册子。
他随意拿了本最破的,看了眼封面上的小字。
紧跟着神色一变,眉眼挑了挑,转眼朝他娘望过去:?
云母顺着他的手看,乍眼就看见那本被翻得皱巴巴的册子上几个大字:《榜下捉婿的一百种方法》。
她面容凝滞了一瞬,耳尖微动,唇角一抿,伸手便将他手里的册子扯过来藏到身后,状若无事地说了声:“这是我追你爹时用的册子,你看了没用。”接着朝匣子里剩下的几本册子示意了番:“那些是给你的。”
云皎忍住笑,伸手再往匣子里摸去。
又拿出一本来:《赘婿追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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