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嫁

　　“放风筝？”代若澄叹了口气，她挥挥手让柏熙下去，“还是算了吧。”

　　贺惟走到她身边，低着头看着她笔下的字：“进步很大。”

　　“谢谢。”

　　“还在生我气吗？”

　　代若澄垂下眼眸，她扯了抹笑：“我从未生过你的气。”

　　贺惟想去握住代若澄的手，却被对方躲开了，她动作一僵，垂下头失落道：“还是在生气啊。”

　　“贺惟。”代若澄第一次喊了贺惟的全名，她眼神一如过往般温柔，“你真的很会演戏，比我想象中的更会。”

　　“我没有。”贺惟立刻反驳，“我没有说假话。”

　　代若澄又沉默了，她没有力气去和贺惟辩驳这些，倒不如就这么一拍两散。

　　贺惟看着代若澄的态度，她咬了咬牙，还是软下了姿态：“后日宫中举办家宴，你还是要同我一起去的。”

　　“将军放心，我还不至于拉下您的面子。”

　　贺惟抿紧了唇，还是转身离开了。

　　相比较贺惟的不甘，代若澄反而发起呆来，开始认真思考柏熙的话。

　　柏熙能护住她吗？

　　.

　　宫宴并不是盛大，身边都是熟悉的几个人，代绾也在，但看样子过的也不算好，整个人看起来消瘦许多，也十分颓废，一切不过是勉强打起精神罢了。

　　这就是报应啊，只可惜代若澄没胆子亲手断送了代绾的性命。

　　对呀代若澄而言，这场宴会当真无聊至极，那些冠冕堂皇的话她不想听，只端坐在座位上垂头不语。

　　大概是贺惟打过招呼了，女帝也并没有提到她，只是和贺惟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

　　到最后代若澄都不知道她来做什么，宴会散场后贺惟就先安排她回去了，她也没推辞，只是在离开的时候发现自己母亲留下的玉簪落在安排的房间了。

　　她更换簪子的时候放在那里，到最后竟是忘记了。

　　“夫人，我给你去拿吧。”

　　禾曳想要去，但被代若澄拦下来了：“我自己去吧，顺便散散心也是好的。”

　　“好吧。”禾曳担忧地看着她，“那我就在这里等待着夫人。”

　　代若澄点了点头：“好。”

　　她顺着记忆中的路摸了回去，路上只遇到太监和宫女，而她那间房此刻没什么光亮，等她走过去房内的灯光才亮起。

　　代若澄脚步一顿，莫名感觉到心跳加速，感觉到窒息。

　　“怎么如此小心？”

　　是女帝的声音，她打趣着：“这么害怕吗？害怕代若澄听到？”

　　贺惟叹了口气：“她还在生气。”

　　女帝深吸口气：“你就这么哄着？真喜欢上了？”

　　贺惟没回答这个问题，还是女帝先开的头：“若是不喜，那就分开吧。和耶律那边提出了和亲的想法，人家公主点名说想嫁给你呢。”

　　“是吗？”贺惟笑起来，“我还真受欢迎啊。”

　　“那可不。”女帝也含着笑，“你可要考虑好了，到底和不和离？”

　　贺惟垂下眼眸，她坐在椅子上，良久后才道：“代若澄，的确不如那位公主有价值。”

　　“是啊。”

　　“……”

　　后面的事情代若澄没再听了，她转身离开了这里，簪子……等回来再让贺惟给她拿回来吧。

　　她一脸平静找到了守着她的禾曳，她声音又轻又飘忽：“回去吧。”

　　禾曳一脸疑惑：“簪子呢？”

　　代若澄低喃着：“大概是弄丢了吧。”

　　“啊？”禾曳错愣，她立刻就要去找，却被代若澄拦了下来，“不用了，先回府吧，我有事情要找柏熙。”

　　禾曳觉察到代若澄的异常，她守在代若澄身边，一同回到了府中。

　　代若澄这一路上都没什么表情，只是呆滞地看向窗外，瞳孔甚至有几分失焦，等马车停下来许久才回过神，一言不发地回到了府中。

　　她的目标很明确，让禾曳别跟过来，自己敲开了柏熙的门。

　　柏熙见她来也只是一瞬间的惊讶，她给代若澄搬来了椅子，自己就在旁边站着，还很拘谨。

　　“夫人，你想通了？”柏熙小心翼翼地问，“不开心吗？”

　　代若澄仰起一抹笑：“我若是和你走，需要做什么吗？”

　　柏熙立刻就明白了，她声音有底气了不少：“先和离！”

　　“和离啊……”代若澄嘲弄地笑了下，“没办法和离呢？”

　　柏熙坐到代若澄对面，紧盯着代若澄的眼睛，无比认真道：“那就死亡。”

　　代若澄瞬间抬起眼眸，不偏不倚和柏熙对上目光，她唇微动：“怎么死亡？”

　　“您信我，一定会有办法的。”

　　柏熙说着就想要牵住代若澄的手，但是被她避开了，代若澄猛地站起来，她静静看着柏熙，几秒后转身离开了这个房间。

　　今天天上没什么星星，月色也被云层遮盖了一半，她走在府中的长廊中，她叹了口气，每一步都走的不算平稳，有什么办法呢？

　　能有什么办法呢？

　　代若澄无声喘着气，她一步步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她就像是一个胆小鬼，寄生虫，主人最终还是不会喜欢她的。

　　她没有价值，唯一的价值也会被贺惟榨干了吧。迟来的情绪几乎快要将她淹没了，代若澄哭都哭不出来了，泪都流干了，还是落得这么一个下场。

　　多么可悲可怜啊。

　　代若澄呼吸都在发颤，她扶着墙，缓缓推开了房间的门，室内一片漆黑，无端的就想起了方才在宫中听见的话。

　　那位公主……那可是一位公主啊，双方和亲，那么她就会成为最终的牺牲品。

　　代若澄不属于贺惟，贺惟也不会垂怜她片刻的。

　　代若澄从来都不生气，因为她没资格，一遍遍和贺惟解释，对方就是不信，原来还是不爱啊。

　　她多么可笑，还是在妄想。

　　代若澄将烛火点燃，她双手撑在桌面上，眼泪此刻又落了下来，她感觉到小腹绞痛，不停地痉挛着，像是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

　　她自嘲一笑，缓缓跪在了地上，代若澄捂住唇剧烈咳嗽起来，鲜血从她指缝中渗出，她的眼神却像是决定了什么，刚要挣扎站起来，便直接摔在了地上——

　　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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