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小岛的弧状时间轴

作者:卷尔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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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心(七)


      自从知道要转学进入新高中,余小岛就对她的未来展开了详细的规划:挨训,板上钉钉的;办公室,躲不了的;请家长,得看她的发挥程度,毕竟在闯祸惹事这一赛道上,她是有点天赋的。

      只是万万没想到这么快就被请进了办公室,还劳累Uncle亲自押解。

      Uncle不说话,小岛踩着碎步紧跟其后也不敢吱声,好在这一路,她没有嗅到火药味。
      直到推开英语组办公室玻璃门,Uncle才开口道,“进来吧。”

      小岛环顾一圈,办公室里空无一人,便毫不客气地长腿一迈,自觉找个角落位置站了过去。

      “以前没少挨训。”Uncle忽地笑道。
      “家常便饭。”小岛也笑。

      Uncle像在找什么东西,来回穿梭于几张办公桌之间,等他一回头,发现惯犯早已立正站好,摆出一副老实挨训的态度。
      这让Uncle哭笑不得,“谁让你站那儿的?”

      明明那声音因骤提变得更加尖细,可小岛却不觉得刺耳了。

      “这里风水好啊,”小岛遥臂一指,“你瞧这个工位,绿油油的像座热带雨林,看着心情都舒畅几分,我多站两节课,无妨。”
      Uncle一眼瞪去,小岛赶紧识相地闭嘴。

      嘴巴虽然闭紧了不敢发声,可两只眼睛却骨碌碌转个不停,龙鳞春羽鸭掌木毛蕨沙丁鱼秋海棠,嚯,这些水培植物不仅种类繁多,且看得出来,是被人精心料理过的。

      “又在看什么?”Uncle睨她一眼,像是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掉转方向朝角落走来。
      小岛随手一指,“看那片绿天鹅海芋叶,又大又舒展,长得真漂亮,生机勃勃的。”

      “喜欢?”
      “嗯,种这些水培植物的老师一定是个热爱生活的人。”

      “算你识货。”Uncle嘴角微提。
      “她的日子一定过得有滋有味。”

      Uncle脚步一顿,“何以见得?”
      “你瞧她那张大宝座,是不是刚好被海芋叶挡住?头顶一片绿,”小岛没心没肺地笑出声,“生活能不有乐趣吗?”

      Uncle的脸刷地绿了。
      “你给我过来!”Uncle一把拖出大宝座,命令道,“坐下。”

      小岛敛起笑,老实坐下。
      一叠厚厚的试卷摔向桌面,“不做完不许回教室。”

      我巴不得呢,小岛心说,这儿多有氛围感——三层错落有致的水培绿植,巴斯光年造型时钟,哆啦A梦纸巾盒,变形金刚贴面水杯,八角球,梅花锁,孔明球......?
      小岛眼神骤然一凝,一颗心瞬间变得拔凉。

      嗬......您的工位哪?不早说。
      小岛立刻露出两排大门牙,像只做错事的狗腿子小心朝主子赔笑,“我这就做。”
      “我没说您戴绿帽......”

      “闭嘴!”Uncle沉声喝道,“音频去电脑找,密码六个八。”
      说完一拂袖转身背手离去。

      走两步又回头:“不许瞎看!”
      “嗻。”

      再走两步,不甘心地掉过脸:“哪里看出来的?”
      “许清晨课桌肚里瞄见过几根散装榫卯木棍。”小岛撇了撇嘴,咳,怪我不该过分聪明。

      Uncle点了下头,又问,“你认得海芋?”
      当然,云州海芋随处可见,你桌面这小不点水培海芋要是到了云州,遇到自然生长的海芋,见谁都得喊祖宗。不过此刻小岛担心她那该死的天赋过分适应江城的土壤,万一再野蛮生长......所以只简洁“嗯”了一声。

      Uncle没再问话,默默走向门外,路过柜式空调时,点了下开关键,随后轻声合上了办公室门。
      小岛嗷呜一声,一头埋进绿油油的阴影之中奋笔疾书。

      过了不久,逐渐有老师回到办公室,她们月余未见,欢快地交谈着假期八卦趣闻,压根儿没注意到角落办公桌硕大海芋叶下还藏着一个学生,且津津有味地偷听了全部。

      就在小岛作文即将写完时,窗外突然传来一阵尖锐刺耳的“滋滋”声,小岛手一抖,最后一个句号钝成一个黑乎乎的大铁饼,小岛皱起眉头,多完美的一篇作文,可惜了。

      那声音像是麦克风碰见话筒发出的电流声,运动员进行曲随之响起,小岛这才意识到,是大课间集合。

      “今年学生代表是谁?”一个女老师好奇的声音响起。
      “不用猜,肯定是方南山。”另一个年轻甜美的女老师热情地回答,“我刚才应该去操场凑个热闹,看看隔了个暑假小伙子是不是又长开了。”

      “你能不能别总对祖国的幼苗虎视眈眈,看得到摸不到,你啊,该相亲去相亲,那才看得到又摸得到呢。”这次回应的应是个年纪偏大的老教师,声音明显更加成熟。

      年轻老师捏着嗓子嗔道,“我不要老男人,我要弟弟,年轻好看的弟弟......”
      第一个女老师忽地提声打断,“你们别吵,听,是不是他?”

      一群女人齐刷刷竖起驴耳朵,办公室里顿时鸦雀无声,小岛紧随潮流,不光扯了扯耳朵,还生怕听不清似的掏了一掏。

      九十点钟的太阳逐渐变得白亮毒辣,日光又浓又密,穿过海芋茎脉刺进小岛眼时,好像毒针一扎莫名让小岛产生幻觉,她好像听见了海浪的声音,又轻又软,那些毛茸茸的云朵好像旋转木马一样绕着她起起伏伏,忽而转圈圈,忽而捉迷藏......

      小岛感觉眼皮有点沉,她好像陷入了一片柔软的草甸,迷迷糊糊中远处传来一个悦耳的声音,有点温柔,有点熟悉,听不清在说什么,唯记得——好催眠。

      不知过了多久,旋转木马温柔的背景音乐消失了,一道粗哑愤恨的老男人声音惊雷般炸裂而起,小岛猛然惊起——高主任。

      安静的办公室重新热闹了起来,该上厕所的上厕所,该接水的接水,该扯八卦的一句没耽误,小岛抖抖耳朵,悄悄挪向窗台朝操场望去,窗外阳光热烈,积云几朵散散淡淡,一群鸟儿成群飞过,在低空中欢快地扑拉翅膀,越过青空,隐没于一片绿树浓荫之中,那儿,是座小庭院。

      小岛蹑手蹑脚地站起,视线越过密密麻麻的水培森林豁然开朗,整座江城一中尽收眼底,啧,以贯通南北门的中直道为分界线,东西两侧风光迥异呀。

      西边的教学楼群,学生食堂,体育馆,运动场远远瞧着都能嗅到一股新装修的现代味,相比之下,东边的建筑群灰头土脸的,唯东北角一幢多媒体综合楼鹤立鸡群,小岛环视一圈,发现其顶楼的圆顶天文台是全校最闪亮的显眼包。

      而那群小鸟消失处的小庭院正处于经纬楼与多媒体综合楼之间,不过两三眼,小岛就在脑中绘好地图,趁老师们结伴去厕所时,一个翻身,从内窗台麻利地溜走了。

      小岛在庭院门口停下脚步,盯着石雕月洞门上“思园”二字仔细看去,墨色手刻隶书,庄重严谨,一股压迫感扑面而来。
      这里大概是江中的思过崖吧,小岛琢磨着,一脚踏进了洞门,不禁被自己的猜想逗乐了,搁这谁思过?
      思春都来不及......

      从月洞门进,踏上鹅卵石曲径,整个人便被一股淡淡木樨香气萦绕,银杏树挺拔而立,扇形绿叶迎风抖动,落影斑驳,槭树红枫错落于香樟群中,鸟儿穿梭其间啁啾不已。曲径终处,林荫渐止,一道回型长廊袅娜蜿蜒而来,绿漆柱,红漆顶,透过长廊雕花绮窗豁然可见园中水塘,塘边垂柳青青,池面碧水悠悠,偶剩残荷几枝,莲叶几片。

      池塘西南角立着一座角攒尖方亭,亭中立有八角石桌一张,石凳四只,而东北角则是一座人造假山,山石怪异嶙峋,层层叠叠,高低错落,远观上去倒像被切开一角的迷宫。

      没想到素以勤学苦练出名的江城一中还藏着这么一处适合聊天散心(谈情说爱)的好地方啊。

      小岛本打算去方亭石桌旁坐坐,吹吹小风再打个小盹儿,但她又觉得那个位置四面没隔档,过于暴露,不够隐蔽,要是来个狙击手,保准一枪爆头,于是她往东北角假山走去,由于是上课时分,整座园子空空荡荡,这让小岛格外放松,她一蹦一跳,左瞧瞧右看看,心情好得无以复加,连知了乱叫都不嫌聒噪。

      不料刚拐进假山旁回廊,假山内侧竟然传来了交谈声,小岛一惊,赶紧躲向廊柱后。

      “你总得说出个理由,为什么突然跑去学文?谁让你转文的?聂校长?”
      是个中年男人的声音,许是怕人听见,故意压低,不过小岛却毫不费力听得一清二楚,连他一肚子的怒火都没漏下。

      “不是,是我自己要学的。”
      回答的男声更加青涩,明显是个学生,相比之下,他的语速反而平缓,沉静而坚定。

      “你!”中年男人气急,“你哪根筋搭错了?你的强项在理科,在数学物理,跑去文科凑什么热闹?”
      “只要我认真学,地理历史也会成为我的强项。”

      “你倒是很相信自己。”中年男人轻笑一声,“你知不知道你的进度已经落后了?”
      “只要我奋起直追,赶上进度不是问题。”

      小岛憋住笑,她不清楚两人的关系,但如果这段对话发生在她与余舟之间,余舟肯定会她气得一命呜呼。

      “我要被你气死!”中年男人呼哧呼哧直喘,又问,“准备了一半的竞赛呢?说放弃就放弃?”
      “崔志平比我更适合,他,”男生顿了一下,“更用心。”

      陡然听见一个熟悉名字,小岛忍不住耳朵一抖。
      “用心有什么用?那是竞赛!什么样的孩子适合竞赛,我比你清楚!哼,用心,要是许清晨用心,你换他?”

      这是赤果果地骂许清晨蠢啊!
      小岛憋笑到内伤,大冤种现在八成在打喷嚏。

      刚才还提到了崔志平?
      小岛脑海里飞快闪过崔志平横平竖直老实巴交的脸,那人说得没错,形容这么张凝聚着中华民族传统美德的朴素长相,使用灵光两个字,有昧良心。
      竞赛嘛,光靠努力是不够的,脑瓜子大大的重要。

      所以说话的这个男生是聪明长相咯,小岛好奇心大起,不禁想瞧一瞧。
      她猫下腰悄悄地脱掉球鞋,光脚跨出回廊,踮起脚尖轻轻踩上廊外绕山的鹅卵石小路,只要扒在假山最外侧突起处往里探头,就能瞧见他长什么样。

      中年男人见对方不吭声,声音柔软下来,“眼下这里没有外人,你告诉我,到底怎么想的,我总得给聂校长一个交待!”
      “那时候,我在省里开会,也没赶上......”提起往事,中年男人似有悔恨。

      沉沉的呼吸声后,男生声音忽然一软,“我,我......”
      小岛伸长耳朵,就在这时,“吧啦吧啦吧啦”一阵手机铃响,小岛赶紧缩回脑袋屏住呼吸。

      手机铃声持续了一阵,中年男人无奈道,“我得接个电话,你先回去吧,下次再说。”

      小岛慌忙飞闪过身,缩进两块假山石中间,她吊起脑袋提住气,很快,假山内侧传来走动声,男人打电话的声音越来越小,等到整座园子只剩下鸟语蝉鸣之时,小岛才终于钻出窄缝,狠狠地吐了一口气,“憋死我了。”

      小岛甩甩脑袋扭扭屁股松活过筋骨后低头一看手表,欸,怎么还没下课?现在回教室太惹眼了,她想了想,果断决定熬到下课再回,四处环顾一圈,忽地发现鹅卵石石径深处银杏树下有张石椅,长度刚好适合——躺。

      一路屁颠屁颠小跑至石椅,正准备翘起二郎腿济公躺时,小岛一下子呆住了——球鞋!
      脑袋嗡地一阵响,小岛撒开两条腿冲了出去,阿弥陀佛千万别被发现!
      所幸,球鞋一动未动地仍在原地。

      一分钟后,小岛已然躺在石椅上翘着腿,仰着头,微眯着双眼望向远处飘荡的云朵,近处颤动的树叶。
      头顶那些银杏树叶已从青绿开始变黄,一串串白色杏果儿正大口地贪吃着夏末的日光,饮着初秋的微风,日益饱满,就像一群大胖小子在乐呵呵地朝她笑,笑着笑着,一阵倦意袭来......

      “咚”地一声,一颗银杏果正好瓜熟蒂落,准确无误地砸在小岛鼻子上。
      “哎哟”小岛赶紧抬手搓鼻子,睁开的双眼视角逐渐拉大,微眯的视线里一张人脸竟出现在视角边缘。

      小岛陡然一惊,顿时困意全无。
      “醒了?”一个中年男人冷冷道,声音不大,却肃杀威严,足以一秒入冬。

      小岛触电般弹起身体站直,“校,谭校长好!”
      谭校长又一次上下仔细打量了她几番,背转过身面对池塘悠悠道,“你认识我?”

      “当然认识,您,您早上救了我......”小岛知趣地耷拉下脑袋,心里默默祈祷,要不您干脆好人做到底,买一送一?
      “嗯,上次我放了你,”谭校长回头睨她,揶揄道,“要不这次我亲自送你回七班?”

      小岛吓得直摇头,谭校长连声冷笑,笑得小岛一身鸡皮疙瘩。
      小岛决定让自己死的明白些,“校长您,怎么认识我?”

      “全国英语竞赛南方赛区高一年级组第一名嘛,我签的字,我当然知道。”
      小岛悄悄抬头望向他的嘴,果然是两片薄唇,好话听上去也一股馊味儿。

      “说吧,上课时间,为什么出现在这里?”谭校长沉下脸。
      我还想问您呢,上班时间也逛园子?

      小岛挺起胸膛豁了出去,“那我直说了,上节课我被英语王老师拎进他的办公室写试卷,嗯,太简单了,写完后我发现还剩半小时。回教室吧,太显摆;赖在办公室里,那些老师说八卦都自带公放的,不听对不起自己,听吧,又显得我不太礼貌,所以我就想打会儿瞌睡,但又担心万一我打呼扰到老师们说八卦的兴致......思来想去发现无处可去,刚好瞄见这地方人少,就逃来避难了。”

      “巧言令色。”谭校长嘴角向上抽动了一下,又道,“你说说,你都听见什么了?”
      小岛心里咯噔一下,这岂是能说的?

      “都公放了,不会没听见吧?”谭校长笑道,那笑里能藏下一把金背大环刀。
      “有一个女老师说前天晚上她被喊去聚餐,去了以后才发现原来是个相亲局,对方是她姨婆的儿媳妇的三姐夫水利局的同事,典型工科男,话少人老实,本来印象不错,吃到一半,两人前后脚去洗手间,岂料那家饭店洗手间男女共用,女老师一进去发现里面小便没冲,出来后她就问工科男,男人回答,要节约水资源,延长马桶寿命。女老师听完,默默拐向大门走了。事后姨婆怪她不懂事,她解释,她家马桶不想成精。”

      小岛一鼓作气说完后,偷偷瞥向谭校长,不好笑吗?没点反应吗?刚才她可趴在桌上憋了好久,差点没把自己憋晕了。
      嗯,这位校长,段位不低。

      正在此时,旁边那位面容严肃的校长突然爆发出一声大笑,“哎呀,我们学校的老师还是很可爱的!”
      原来不是笑点高,是反射弧长哪!

      小岛跟着也笑出了声,这位憨憨,你知不知道你们学校的校长也蛮可爱?

      大概谭校长未在学生面前这般开怀笑过,不稍片刻,他便敛住脸,背手往月洞门方向走去,小岛赶紧颠颠儿跟上。看着前方威武高大的背影,不知为何,小岛觉得格外亲厚。

      余舟凶她时也是这般,光脸冷,其实连说话的声音都能让冰棍儿化成水。

      “那天我的桌上放着五张证书,我选了你。”
      小岛一怔,他这是想让我夸他伯乐还是让我扪心自问何德何能?

      她想了想说,“我一定是江中需要的。”
      谭校长横她一眼,“江中从来不缺成绩好的孩子。”

      “我算运气好的。”小岛厚脸皮舔笑。
      谭校长又道,“江中的孩子多数都聪明。”

      “小聪明我也有点,”小岛扬起脸有些得意,不过她听得懂刚才那句话的潜台词——别再我面前耍机灵,不管用,所以她如实相告,“但我爸说,我骨子里其实是头不会转弯的犟驴。”

      “你爸爸总结的很到位,他还有没有说,你骄傲自负,自由懒散,胆大妄为,不守规矩,还目无尊长?”
      “您认识我爸?”小岛夸张地睁大眼睛,心里却在暗骂,您的成语库里就没有些与中华民族传统美德相关的四字成语吗?

      “哼,”谭校长瞪住她,“需要认识吗?你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吗?”
      小岛有些委屈,“我挺韬光养晦的。”

      谭校长差点没被气晕,太给她好脸了。
      转身一拂袖,懒得理她。

      穿过假山,反向即将绕至月洞门口时,小岛一眼望见了鸡爪槭树下那块卵形圆石,“呀!它在这儿啊!”
      闻言谭校长骤然止步,虽然他并不知道小岛口中“它”是什么,但视线下意识转向那块圆石。

      小岛追问,“它原来是不是立在学校门口?”
      前面的人缓缓回头,“你怎么知道?”

      “我在照片里见过。”
      “什么照片?”谭校长眉头兀然蹙起,他盯着小岛,让小岛莫名有些害怕。

      “哦,我,我之前上网看到的,网上有许多老照片。”

      谭校长默了一刻,继续往前走,“那都是十几二十年前的事了,那时我们学校还叫做江城中学,这块大石头就立在校门口,送走了一波又一波江中学子。那时候的毕业生都喜欢手捧录取通知书站在它旁边合影留念,它啊,不知承载了多少江中学子的骄傲。”

      谭校长说得很慢,好像深陷于某种回忆中,难以自拔。
      走到月洞门口时,谭校长忽然转身停住,“你叫余小岛,是在小岛上出生的吗?”
      他的唇角格外温和,声音犹如隔壁邻家大叔跟她扯家长里短般亲切。

      小岛点头,“嗯,我出生的岛屿叫云澳湾,是云州一座普通离岛。”
      谭校长扶住门壁的手微微发颤,目光越过小岛望向池中四角亭,“云澳湾,云州......”继而他目光一转,问得突然,“为什么来江城念书?”

      小岛一冷,记得早晨初见谭校长时,他眉峰高耸,面容严肃,目光锐利而矍铄,如同一把待出鞘的利剑,而刚才那双眼睛却好像春潮涌动的江水,柔情万种。

      小岛不想撒谎,可无奈这个问题,她并不知道正解。
      小岛抬头看向天,幽幽地说,“我想,大概因为我妈妈是江城人吧。”

      谭校长若有所思,“云州,江城,很远呐。”
      “是有些远,我们前天坐了一夜火车呢,我现在闭上眼都还在哐哧哐哧......”小岛闭上眼脑袋左右摇摆起来。

      “那你醒醒,”谭校长拍拍她的肩,指向手表,冷冷道,“还有两分钟下课,赶紧滚回教室。”
      小岛卡顿在原地,校长就是校长,段位果然比她高,梦得快,醒得也快。

      小岛恍恍惚惚地回到教室,忽听教室门口有人大喊一声,“大榜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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