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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酸
夜七亲自煎好药送进来,岑照提前备下蜜饯饴糖,才哄着谢陵喝了药。
没过多久,岑照被他赶去书房处理堆积的公务,春溪这才带着本该离开的赵素悄悄折返进了房中。
谢陵坐在床上一瞥见赵素就有些头大:“劳赵大夫来回奔波了。”
他刚说完话,就偏过头咳了起来,春溪迅速上前给他递了块干净帕子,谢陵捂着嘴吐出一口血,将手帕染红了一大片。
赵素看了他一眼,随机打开随身携带的药箱,冷冷道:“我说过,不可纵欲,侯爷是打算今年就躺进棺材吗?”
谢陵忙掩唇咳了几声,唇色愈发苍白:“赵大人说话总这般直白,谢某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赵素冷哼一声,取出了稍后要用的细长银针:“想听好话,便遵医嘱,别再胡来。”
“可我睡不着,头整宿整宿的痛,总得想些法子不是?”谢陵看着那些针有些眼疼,但还是笑嘻嘻道,“嗯,不然赵大夫再给我抓些药也成。”
赵素掀起眼皮看他一眼,冷冷吐出两个字:“作死。”
谢陵按了按额角,一旁的春溪小心服侍他躺好。
谢陵道:“哪敢,不能砸了你们赵家的招牌不是?”
半个时辰后,扎完针的谢陵神清气爽地要下床,他风寒尚未好全,赵素看了他一眼,谢陵就老实地不敢动了。
赵素要离开之前,忽然问道:“侯爷之前要我小心来自西境的奇毒,可是指会令人丧失目力的毒药?”
谢陵眸光一闪:“你遇上了?”只是这时间未免提前太多了。
赵素道:“多谢侯爷提醒。”
谢陵眸光一动:“你既知毒性,可是有人中了毒?”
赵素沉默一瞬,道:“祝鲲将军代我受了一劫。我还在试解药,先行告辞。”
春溪出去送人,夜七推门进来,看见谢陵呆愣坐在床上,不知在想什么。
“主子,南江来信。”
谢陵回神,展开信纸,上面是徐凛苍劲有力的字迹,他脸上不自觉露出一点笑,眉目舒展,一字一句地把信看完。
“南境军大胜,意料之中。”
夜七听他语气不怎么轻松,有些疑惑:“主子担心什么?”
谢陵把信纸叠好,准备跟其他的攒到一起:“宁王军只有半数抵达南江附近,剩下的应是被誉城那边拦下了。我七日前给夜九写的信他还没回,难道誉城有变故?”
不知是不是谢陵的惦念太深,几日后他身子早已好全,正要出门去接岑照散值,就迎面对上了一位风尘仆仆的青年的目光。
“……阿九?”
一身黑衣的夜九靠近过来,拱手行了一礼:“主子。”
于是左等右等不见人影的岑大人只得失落地自己回了府邸,不料竟在自己家中瞧见一位不速之客,顿时冷下了脸,张口就将人讽刺了一通,毕竟谢陵没知会过他,显而易见,定是夜九自作主张前来金陵。
谢陵一个头两个大地看着这两人对上,尤其素来沉默的夜九都会出声反驳了,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莫名有种围观后宅妻妾扯头花的微妙错觉。
他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再不展示一下存在感,面前这一文一武就要跨层斗个高下了:“咳,那个,我今晚自己睡,你们谁都不许进我房间。”
岂料正在气头上的岑照听到这话,顿时脸色一黑,咬牙切齿道:“阿陵,不要被我发现你房中有第三个男人在。”
谢陵思索了好一会儿才听懂他隐含的意思,耳朵一下子熟透了,刚想说他下流,就听夜九冷声道:“主上如何,轮不到你置喙。”
“……”谢陵一噎,神色有些古怪。
他知道夜九没那种意思,但忍不住往那方面想,只好暗戳戳把带歪他思路的岑照骂了一遍。
岑照轻嗤一声,眼睛看着夜九,话却是对谢陵说的:“在我这里,不要跟野男人厮混。”
此话一出,谢陵一个激灵,赶忙趁机插话:“等等!”他扫了眼夜九阴沉的脸色,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了下去:“其实我前些日子已经让人把夜九的名字加到宗谱上了……与你和徐凛同为正室。”
岑照看了他一会儿,硬生生被气笑了:“好,好啊,很好…侯爷可仔细想清楚了,有没有落下什么人,省得往后还要继续麻烦宗族长辈多费功夫……”
先前已经为此矫情过了,此刻谢陵被他说得面上一阵羞臊,但还是厚着脸皮摇头,语气透出几分正经:“没有了。”
各怀心思的三个人同席用了晚膳,眼看两人为了一盘谢陵爱吃的菜都快用筷子打起来了,谢陵实在承受不住这诡异的氛围,朗声将不知躲在何处安静看戏的夜七唤上了桌,于是这下夜七脸上的笑也被迫消失了。
“夜七来尝尝这个,管家说府里最近在挑新的厨子。”
顶着其余三人的视线,夜七面无表情地尝了一口:“不太合主子的口味。”
“……”谢陵一咬牙,心说这时候就需要春溪这种人精来救他于水火了,“阿九,誉城情况如何?”
夜九认真回答他,大意是宁王军队同侯府私兵起了摩擦,他们拖住了宁王近一半的兵力,之后祁王派兵过去,后面的事就很好解决了。
岑照闻言补充了几句,说是赶去南江的另一半兵力沿途攻占了几座小城池,都是些没有投靠过任一方的,严格说来还算是云朝的地盘。
当初祁王自西南境兴城起兵,她的封地偏远,所以一路不间歇地攻下江南,打到金陵,没顾得上沿途众多小城池。
谢陵听完点点头,他也是随口一问,知道祁王派人过去就好,至于南江,他看了看夜九和岑照,直觉现在不适合表明自己准备过几日就去南江。
岑照一看就知道他有意调和,终究是舍不得让他为难:“即便誉城一切安好,侯府也不能离了人,为何忽然到金陵来?”
夜九听他语气缓和下来,也稍稍掩起几分敌意。
“因为宗谱。”
“……”
众人沉默下来,谢陵扶额,听到岑照阴阳怪气地笑了一声,深觉这顿饭是吃不下去了。
虽然谢陵明说不准他们深夜“拜访”,岑照却全当成了耳旁风,算准了日常谢陵要就寝的时间,掐着点溜进了他房里,活像个死皮赖脸的采花大盗。
正准备去沐浴的谢陵跟他大眼瞪小眼对视了一会儿,赶客的话未说出口,岑照便欺身上去按着他胡闹了一通,最后恶狠狠警告他在岑府不许跟其他人拉扯,被红着眼的谢陵踹了一脚后才不舍地离开。
谢陵忿忿擦去腿间的浊物,总觉得满屋子都染上了味儿,就叫人赶紧把热水送来,等浑身都泡进热乎乎的水里才舒服地喟叹一声,仰头靠在浴桶边沿,很是惬意。
片刻后,窗子忽然嘎吱一响,谢陵闭着双眼,还当那大盗去而复返,语调懒懒地抱怨道:“怎么又回来了,说了我自己睡,岑大人好不讲理。”
“主子。”
夜九低沉的声音忽然响起,谢陵一惊,赶忙睁开了眼,心虚地对上黑衣青年幽深的目光,面上有些挂不住:“咳,阿九啊,不对,你们都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属下不敢。”夜九虽这么说,身体却很诚实地挪过来,冠冕堂皇地说,“属下伺候您沐浴。”
谢陵看着他轻哼一声,哪里猜不出对方的意图。不过他白日里说的是真话,夜九和岑照想对他动手动脚还勉强可以,再多就不行了。
“好了,很晚了,你要想做什么就快些,不准留宿,也不准…进去……”昨日才与岑照赴过巫山,此刻还不能轻易接受与旁人做太过火的事。
夜九心神一晃,却从他眼神中揪出几丝隐晦的逃避,心中忍不住有些酸痛。
他伸手抚上谢陵的脸颊,那白皙洁净的脸庞被水汽弄得湿漉漉的,烛光下显得有些诱人。
他定了定神,拇指不轻不重地摩挲着:“主子,为什么突然把我的名字记入宗谱?”
“突然想到,要给你个名分。”谢陵流氓似的拽过他的手亲了一下,“不然现在你来找我就叫偷情。”
夜九脖颈红了一片,弯下腰亲了下他的嘴唇。
谢陵眯了眯眼,继续说:“若不这样,等我们百年之后,后人若提起千陵侯谢陵,必然得说起我后院两位悍夫……”
他说着有些忍俊不禁,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画面,眼睛亮晶晶的:“花灯展那夜,与我同淋雪的是你们三人,自然是一个都不能少。”
那晚飘扬的雪花落在发顶,谢陵心中忽而生出些隐秘的欢喜。
只是可惜后面发生的事叫人有些措手不及,没机会多瞧上几眼。
“主子……”夜九低声喃喃,垂眸在他唇上轻啄几下。
谢陵身上的柔和只短暂停留了一会儿,很快便恢复成原样,在亲吻的空档状似无意地说道:“可以唤我的名字。”
夜九顺从地念出数余年来他都只敢在心底呼唤的名字,这一声中裹挟着克制与渴望,还有以下犯上的隐秘痴狂。
“谢陵,我好想你……”
再继续就不好解决了,谢陵再次从欲海中抽出神思,道:“去找夜七给你寻个住处。岑照记恨着你,不会叫人给你安排。”
夜九退开些,嗓音有些哑:“主子前段时间可是又病了一回?”
“已经好全了,”谢陵不用想都知道是夜七跟他说的,“我这水都要凉了,你快些走吧,乖,好夫君。”
夜九一张俊脸腾地烧了起来,磕磕巴巴说了句什么,然后才魂不守舍地翻窗离开。
接连顺利送走了两人,谢陵心情大好,加快动作洗完上了床。
过了两日,谢陵送夜九离开金陵,一是侯府要有人主持大局,二来岑照和夜九互不对付,还是尽快分开为好。
这一日岑照在忙金陵商会的事情,谢陵命春潮跟去帮忙。
送过夜九,谢陵去了赵府,因是提前让人递了信,可算是在赵素的府邸见到了人。
十余日后,金陵城外,岑照送别谢陵。
“南江或有战事,你知道,我不想你去。”岑照有些担心,“你到南江后一定要小心,不要去战场上掺和,刀剑无眼,你的安危最重要。”
谢陵还未开口,岑照就转向了抱剑立于一侧的夜七:“若你家主子非要跟着姓徐的上战场,务必拦下。”
“……夫人放心。”夜七瞥了谢陵一眼,利落应道。
“你这般啰嗦,好像在嘱咐初次离家的小童。”谢陵眉眼弯弯,笑得煞是好看。
春日天渐暖,他衣着没那么厚重,劲瘦的腰身掩在素白罩衣下,昨夜这截细腰还在自己身下颤巍巍地晃动,岑照挪开视线,任不正经的心思随意飘转。
夜七察觉二人之间气氛变化,默默侧过身去眺望远方,又忍不住腹诽:这姓岑的都变得如此优柔寡断叽叽歪歪,主子也真够蓝颜祸水的……
“好了,”谢陵与他旁若无人地亲昵了一会儿,眸光清澈,“回去吧,我得走了。”
岑照伸手将他拥入怀中,附耳轻语:“阿陵,待金陵局势稳定些,我回誉城找你。”
谢陵阖上双目,嘴角微微上扬。
“嗯,我等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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