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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 家
“温暖的，有人陪伴的，有呼呼和咕咕的家，和我走好吗?我带你回家。”
…………
家?
薛柠感觉脑子像是泡了水，很晕很模糊，但是他想到了家，他的家，脑袋里出现了呼呼和咕咕的影子，他也很喜欢。
于是，他微微点了头：“好，回家。”
“嗯。”
孟州把他抱进车里，把车后座放平，用一条干净的毛巾擦干他身上的水，又拍了拍他：“薛柠?”
“……嗯?”薛柠动了动胳膊，又垂了下去，孟州摸了摸他的额头，烫的厉害，孟州赶紧下车从后备箱里取出一套备用衣服，打开车里的暖气，把他身上湿的衣服脱下来，换上了干衣服，又用另一条大毛巾裹了一圈，给他系好安全带，从后座拿了个抱枕让他把头靠在上面，不会在开车时被震着，临走前他又看了一眼墓碑上疯狂的笔画。
孟州边开车边给杨倩打电话：“人找到了，淋了雨，在发烧。”
“呼~还好没出什么大事，谢天谢地。”杨倩在电话那边呼了口气。
“……你平时多注意一下他，多照顾一下他，他现在这样很容易出意外。”
“嗯，以后我每天晚上都跟他问个平安。”
孟州开车把薛柠带回了家，他把薛柠抱到客房的床上，裹好被子，先给他量了温度，三十九度，很高。
他去客厅拿了体温计和退烧药，倒了一杯温水，把薛柠扶起来，靠在枕头上，拍了拍他的脸：“薛柠，薛柠，醒醒。”
又喂了退烧药。
“……嗯?”薛柠迷迷糊糊的，他很冷，自己把被子往上拉了拉，看的孟州很心疼，“张嘴把药吃了好不好?”
“……药?”薛柠听见这个字皱紧了眉头，“不要……药……”
孟州看着他皱起的眉头，想了想：“薛柠，把糖吃了好不好?”
“……糖?嗯。”薛柠努力想睁开点眼睛，但是太难受了，然后他感觉有一只很温暖的手覆盖在了自己的眼睛上，他听话的放松了下来，吃了对方喂给他的东西，那只手又摸了摸他的头发。
孟州喂他吃了药，把他的头发吹干，给他敷了一块热毛巾，去厨房煮了一锅姜汤，又煮了一锅粥，他回到客房的时候，薛柠还没醒，呼呼和咕咕跳上了床，在他边上蹭他的脸。
在旁边看了他一会儿，发现他眉头一直皱着，他想了想，给黎奇打了个电话：“喂?是我孟州。”
“哦，大晚上的，怎么了。”
“能不能寄给我一罐柠檬味的熏香?”
“啊?现在?”
“嗯，气味越自然越好，加急。”
听出来他语气中的严肃，黎奇点了头：“呃，行吧，给你来个加急闪送。”
“谢谢。”
“客气啥。”
孟州把自己身上的湿衣服换了，把两个人的湿衣服丢进洗衣机里，又喝了姜汤，大概过了半个小时，熏香到了，孟州把熏香点燃，朦胧的烟为房间添了一层轻纱，好闻的柠檬味把薛柠包裹了起来，他渐渐舒展了眉心，翻了个身，把自己缩成一团。
又过了一会儿孟州给他量了体温，还是烫，就去拿了酒精和棉签擦拭他的太阳穴、颈部、手心、脚心和腹沟。
…………
可能是环境太陌生了，薛柠半夜迷迷糊糊的醒了，他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被子瞬间清醒了不少，仔细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床头的灯对着他的这一面被挡住了，但房间里还是有亮光的，旁边的小桌子很显眼的位置上有一张便利贴：
你在孟州家里的客房，你发烧了，如果半夜醒了就点开旁边手机上的音乐，我给你热点吃的。
他自己的手机压在便利贴下面，因为买的是防水款的，所以没什么大事，干了就可以用了。
离他不远处还有一部墨蓝色的手机，应该是孟州的，抬手就能够到。
他看了眼时间：凌晨三点，薛柠想找点水喝，他感觉自己的嗓子要炸开了，地上摆了一双拖鞋，上面有两只毛绒绒的小猫，他穿好走到桌子旁坐下，水壶亮着保温灯，他倒了一杯慢慢喝了，水里面加了蜂蜜，挺甜的。
“咚咚咚。”听到敲门声，薛柠抬起头，孟州穿着深蓝色的睡衣，他应该是刚醒，头发很乱，看见自己在看他的头发，笑了一下：“抱歉，有点衣冠不整，”
“没…咳，没事。”薛柠嗓子还是很哑，咳了一下才勉强说了句话。
“刚醒吗？”孟州打开柜子翻出来一件毛绒斗篷，用吹风机加热了一下递给他：“多穿一点，我去热点吃的。”
“……不用麻烦，谢谢。”薛柠双手抱着水杯，他的十指叠在一起，没有要接的意思。
孟州见状把斗篷披在他身上，系上扣子，揉了揉他的头发：“我答应你了，要带你回家，一个有人，有猫，温暖的家。呼呼和咕咕刚才压在你肚子上，我怕它们两个太重了，把你压着，就把它们抱到了床尾。
我和杨倩报了平安，她又报给你的同学，我们都在。”他温柔的的声音慢慢述说着，和柠檬熏香混合在一起，斗篷上传来很干燥的温度，薛柠觉得自己的眼睛很酸，他忍不住了，别过头：“嗯。”
“等我一会儿?”
“好。”
孟州把粥热好，盛了一碗端进客房，薛柠正抱着刚醒的呼呼和咕咕，见孟州过来了，薛柠抬起头，又低下去看着两只猫：“好像重了点儿。”
孟州看见了他发红的眼睛，他没有点破，将碗放在薛柠面前：“这两天伙食好，玩的也开心，身宽体胖了，不过你太轻了，需要好好吃点东西。”
“……没，我就是吃不胖。”薛柠烧还没退，他的脸很红，低着头搅面前的粥，他试探性的问：“加糖了吗？”
“加的不多，你尝尝，如果不够我再加点。”孟州的语气依旧温和，没有任何的不耐和客套，他拉住了想把头伸进碗里的呼呼，坐在他旁边。
薛柠吃了一口：“挺好吃的，谢谢，不过孟老板，我能问问，你，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想给我打工还吗？”孟州笑笑，他垂下眼回忆，“可能是立夏那天，你把阳光带进了星澜吧。”
那天中午，孟州坐在店里看书，等着自己的第一位客人，听到风铃声，他抬起头，来人是一位少年，看见他先笑着打了个招呼，他笑起来很好看，阳光在他身后，他把阳光带了进来。
孟州在心里想着：而且温柔的人应当被温柔对待。
“而且我答应你了，”孟州又揉了揉他的头发，“小柠檬精最近怎么了？”
“……”薛柠先喝了两口粥，用勺子沿着碗底转圈。
他沉默了很久，却见孟州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我受不了他们的冷漠和争吵了，每次看到那座阴沉的房子，我都觉得喘不过气，以前…以前不是这样的，有欢声笑语，我最喜欢在那里花园的秋千上晒太阳……”
他说到这里说不下去了，眼泪终于不堪重负的落了下来。
孟州揽住他的肩膀，等哽咽的声音小了些，他轻拍着薛柠的后背：“明天的阳光很好，我们带上呼呼和咕咕一起去看，好吗？”
是明天，不是过去。
…………
孟州自顾自地说下去：“如果可以，我想把阳光装进那座房子里。”
“?”薛柠抬起头，这是他没听过的话，“你……”
“如果有什么不喜欢的事情，可以叫上我，我陪你一起。”
薛柠看着他的眼睛，他很想问一句：真的吗？
“…………”
但是，他问不出口，他承认，他害怕了。
见薛柠没有说话，孟州问他：“下次你回去是什么时候?”
“……8月23，我生日那天。”
“每年都是这天回去吗？”
“不是，只有今年，今年比较特殊。”
孟州拿出手机，把这一点写在备忘录里，置顶，设置提醒。
他应该是经常用备忘录，没有看图标，一下就点进去了。
“谢谢。”
很让人安心。
孟州温柔的摸摸他的头发，“还要吃点东西吗？吃点什么好的比较快。”
“好。”
孟州看着薛柠喝了粥，摸着他的额头试了一下温度，可能是因为哭过，脸很烫，他用温度计给他量了温度，好消息，温度已经降了下去。
“再去睡一会儿吗？有事情等你醒了我们再处理。”
薛柠注意到他的用词，“会不会打扰到你?这个我能自己解决的。”
“不会的，”孟州指了指手机，“你在我的计划表里。”
“……嗯，”薛柠觉得自己的脸更烫了，赶忙说，“那我睡觉了。”
“好，需要它们陪着你吗？”孟州指着分别趴在他们腿上的呼呼和咕咕。
“可以吗?”
“它们看起来很乐意，”孟州揉揉小猫头，“有什么事情可以给我打电话，也可以来找我，我睡在隔壁房间。”
“嗯好，谢谢。”
“不用谢，好好睡一觉吧。”孟州给他盖好被子，把台灯移到他伸手就可以够到的地方，离开了。
呼呼和咕咕对着被窝一阵乱钻，最后找到了一个很适合睡觉的地方：薛柠的脖子旁边和头上面，猫的体温要比人类高，它们俩就跟两个小暖炉一样，灯泡上还残留了一点余光，柠檬味的香味充斥着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梦除了黑色，别无他物，一夜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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