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脑但是装的[快穿]

　　次日。
　　铃声一响，坐在身旁的小李就蹦了起来，背着包冲了出去，大概是先去找林瑶和许清清了。
　　沈凉收拾好桌面，起身向前走几步站在林知雀的桌边等待。少女将一册册教科书塞到帆布袋里，再三确认过没有遗落的物品后才站起。
　　“走吧。”

　　天幕呈现着微微的橘黄，太阳在往地平线的方向缓慢移动。
　　“啊，小心。”
　　走在去活动室的路上，不断有归家的学生背着包或慢走或小跑地穿过她们往校门去，倒显得她们像逆流而上的两尾小鱼。害怕瘦弱的少女被人撞开，沈凉下意识牵起了林知雀的手，十指相扣。
　　可能是已经习惯了。她没有像以前那样像是受惊的兔子般奋力挣脱，倒是微微反扣，柔弱无骨的手带着稍低的温度。
　　像是被一缕秋风缚住，沈凉悄悄偏头瞧了一眼，黑发的少女的面上看不出什么。
　　她突然有些开心。
　　毫无缘由的，并非没有拉过别的友人的手，唯独这次略有不同。就像是再平常不过的一天，没有下雨却也不闷不热，前夜没有做梦，睡得很好，吃了喜欢的早餐后出门，深深吸一口清新的空气，微风带着树叶沙沙作响，几只小鸟在叽叽喳喳地交谈，你看见不远的街角一晃而过暗恋对象的衣角。

　　“阿凉阿凉，这里！”早早跑到社团教室门口等着的雀斑女孩伸长了手摇晃，看见她身旁的林知雀，灿烂的笑容似乎僵硬了一下。
　　三人前后走进教室。
　　里头开了空调，大家的外套都堆放在靠墙的长桌上。接过林知雀的衣服和包一同放在角落，沈凉这才看向室内已经在各自忙碌的同学们。
　　林瑶坐在一旁和朋友聊着什么，看见沈凉到来笑着挥了挥手；另一边的桌上应该是服装道具组的成员，聚在一起举着针线坐着缝纫或是拼贴，总不能穿着校服出演；迎她们进来的小李正有些局促尴尬地挠着脸，和林知雀小声说些什么。
　　“那个…上次不好意思哈，我就是比较急，不是对你有别的意见…”明明和自己差不多的身高，但李想愣是从那瘦弱的身躯中感觉到强烈的压力，尤其是那冷冰冰的眼神，她都要起鸡皮疙瘩了。背后冒着冷汗的金发少女继续说着："知雀，我可以叫你知雀吗？总之你就大人有大量，原谅小的吧…真的很感谢你愿意来帮忙！"李想猛地鞠了几躬，脸有些发红。
　　“…没关系。”
　　林知雀没有开口去辩解她只是来看看、没有答应要帮忙，面前的小李喜极而泣般抬起头，而她的余光斜着飘向朝着坐着的林瑶走去的高挑少女。

　　“清清今天没来吗？”坐在林瑶的另一边，沈凉问道。
　　幼兔般无害的女孩转头微笑着解释：“没有哦，今天好像说是有个很早前就约好的志愿活动要去帮忙，所以没办法来…不过，她已经答应了哦，小李把剧本也发给她了，下次排练应该就会来。”她又看向进门被挡住的黑色身影。
　　“…她没关系吗？”
　　“你是说知雀吗？”沈凉眨了眨眼，但同样被李想挡住，她们这个视角看过去，几乎瞧不见林知雀的脸。
　　“嗯。”林瑶点了点头，若有所指，“我还以为她不会答应呢。”对上沈凉疑惑的眼神，少女轻声细语地说：
　　“我本来想着她应该不太想见到我，其实我也多少觉得有些尴尬呢…她平常也不爱和人接触，看着就像是会把情绪全都憋在心里的，不管是好是坏。非要形容的话——”
　　林瑶低头想了想。
　　“大概是觉得这个世界自己一个人就足够了的人…所以我还蛮惊讶她居然跟你一起来了。”

　　应该算被自己强硬拽过来的吧。
　　沈凉的脸上浮现出不好意思的微红，尴尬中混杂了点得意，“毕竟我也很擅长耍无赖和死缠烂打嘛。”
　　“不哦。”林瑶的眼角微弯，“我想是因为你邀请所以她才会答应的。”
　　于是有着琥珀色眼眸的少女也露出笑容，“是吗？那说明我们的关系很好嘛。”聊完的李想带着林知雀一同朝她们走来。“我也希望知雀能多跟其他人交流交流就好了，现在总怕她闷坏了。”
　　总是一个人胡思乱想的小孩，怎么想都很容易心理不太健康。
　　“…是这样吗？”林瑶也朝走来的二人看去。那双情绪不明的眼睛与她对上，但很快滑过，只装得下坐在身旁的人。“听你这么说还有点意外呢。”
　　正准备重新站起的沈凉听见林瑶的话，顿了顿，低头看着她。
　　林瑶轻飘飘的声音传来，带着由衷的庆幸与坦然，“还好我们是朋友。”

　　林知雀一走过来就看到这样的场景。
　　身材高挑的少女低着头，坐着的女孩眼角含笑。
　　林知雀和李想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的时候，总会忍不住偷偷看过去。但沈凉从进到教室后几乎就一直在和林瑶说笑着。
　　“怎么样？”她终于扭头，看向二人。
　　林知雀保持着沉默。
　　“我刚刚把谱子和剧本都给知雀看了，就是钢琴咱们这边教室放不下，得去音乐教室才有。”李想扬了扬手里一沓白色的纸，“我打算一会儿带知雀去试试看先，你们俩帮我去和社团老师报备下呗。”
　　这是答应了，沈凉惊喜地看向黑发少女，她像是有些不情愿，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果然知雀很不擅长拒绝，她想。

　　“你们还有社团老师吗？”
　　小李闻言翻了个白眼，“不要把我们当成什么路边卖唱的好不，我们可是正经社团，当然有责任老师，瑶瑶知道那老师的办公室，所以我才说你俩一起去变更下人员名单。”
　　“这样。”不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沈凉笑着看向林知雀，“行，那我和林瑶先去，你们去吧，到时候我们直接去那找你们。”
　　林瑶也站了起来，拍了拍裙子上的褶皱，看了眼二人，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把嘴边的话咽了下去，跟着沈凉一道走了出去。
　　不过十几分钟，天上又添了几笔红，刚刚还热热闹闹的走廊已经人去楼空，见不到几个人，只留下值日生还在路过的教室里抓着扫帚忙活。
　　“其实我一个人也可以哦。”走着走着，林瑶突然开口，又像是怕误会什么，赶忙摆摆手补充，“啊，我不是别的意思。只是觉得你是不是还是陪知雀一起走比较好。她跟小李也不太熟悉，你不在会不会有些不安？”
　　沈凉后知后觉地升起了担心，但无论是小李还是林知雀，都不是爱和人起冲突的，倒是小李见了林知雀，就跟耗子见了猫一样战战兢兢。
　　想起少女有些唬人的冰冷表情。沈凉嘴角泛起笑意，“应该没关系的。而且，总是会要和其他人接触的嘛。你是不是把她想得太柔弱了？”
　　“也许吧。你可以理解成感觉?”见她并不是特别担忧的样子，林瑶便不再多话，为了并肩不被落下，紧紧跟着沈凉的步伐。
　　走下楼梯，再走过中庭。那个老师的办公室得去另一栋教学楼，路途相对有些远。

　　沉默着走了一段路，林瑶又突然开口。
　　“…你们还在交往吗？”像是纠结了很久，身材娇小的女孩犹豫着问道。
　　“怎么突然这么问？”沈凉疑惑地看了她两眼，脚步未停，“姑且算是吧？”
　　“姑且？”林瑶露出惊讶又疑惑的神情，脚步一顿，又快步追上。
　　“嗯。怎么说呢？其实我们的关系并不像论坛上说的那样。”沈凉并没有打算隐瞒，她斟酌着措辞，十分坦然地回答，“你可以理解成我们就是好朋友。”
　　她耐心地把来龙去脉理清解释着。从第一次见面，到后面咖啡厅的谈话，再到现在的友谊。
　　“所以，你们并不是真的在一起了？”林瑶听的一愣一愣，不知想了些什么，“总感觉像是电视剧一样神奇呢。”
　　沈凉发出爽朗的笑声。
　　“确实很像，还挺狗血的。她当时答应下来我都觉得不可思议。可能我这个人也是有点表演天赋在的吧。”
　　“知雀知道吗，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我让她把这当成投资就好。毕竟谁看到一个好好的大学霸因为不爱说话被卷入那种事情毁了前途，都会觉得有些可惜吧。”
　　说到林知雀不善言辞时，身旁的林瑶认同地点了点头，但她心思更为细腻，显然顾虑更多，“…虽然这话我来说有点奇怪，但我觉得你还是更多地问问知雀的想法比较好哦。”她想到在社团教室时，只是短短几秒，那样熟悉的、藏着强烈情绪假装平静的眼神，怎么看都不像身旁少女说的那样坦荡。

　　沈凉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怎么今天突然想说这个。说起来我还挺奇怪，严朗居然没有来烦你。我看他最近都没有像之前那样追着你屁股跑了，终于放弃了？”
　　提及严朗，林瑶的微笑略微淡了下去，她摇了摇头，“他前段时间倒是跑过来找过我，还给社团所有人买了奶茶…不过后面我就和他说清楚，让他不要缠着我了。”她没有细说，但沈凉也能想到，无非就是比先前还要更为强硬的态度和坚决的话语，只是现在林瑶的身份背景并不比严朗差到哪里去，严朗自然也不好再死乞白赖或是搞什么强取豪夺。
　　所以说所谓爱情啊。晃了晃脑袋，少女下意识地应答：
　　“那清清应该会挺开心的。”
　　“欸？”小白兔一样的少女站定原地，赤色迅速蔓延着她的脸庞，呆呆地看着沈凉。
　　少女不明所以地停下来看她。
　　几个呼吸的时间，林瑶稍稍平静下来，重新迈开脚步，脸上的色彩还未完全消散。
　　等走到办公室的门前，林瑶才又轻轻出声。
　　“幸好我们只是朋友。”
　　已经是今天第二次听见相似的话语，沈凉挑了挑眉。
　　“如果是喜欢阿凉的话一定会很累。”她转头冲沈凉笑了笑，没有等待回答，伸手叩响面前办公室的门。

　　沈凉二人前脚刚走，李想便带着林知雀朝音乐教室走去。
　　沉默的一路上，李想脸都憋得发红，抓耳挠腮地想着话题。往常的活泼在碰到身旁这样无时无刻不散发着冷气的大冰块时全部四散而逃。尤其是那两个人一起朝着另一个方向走远的时候，她明显感觉到身边的温度越发下降。
　　上帝啊，救救我，如果可以选择，我宁肯去连上三节物理课也不想在这里这么尴尬了。女孩的内心发出悲鸣。
　　挤了半天牙膏，李想才哼哧哼哧地憋出一句：“你和阿凉是怎么在一起的啊？我之前其实就很好奇，还以为你们不认识呢。”
　　洁白的地砖上，少女踩着自己的影子缓步向前，橘黄的光散在脸上。
　　她没有像上次那样立刻切割开自己和沈凉的关系，只是带着莫名的心思，轻轻回问：
　　“她是怎么和你说的？”
　　“呃…一见钟情？我感觉她在唬我，哪有这么戏剧的事情，就算我是话剧社的也不能这么敷衍。”
　　四个字眼在唇间细细品味，这样虚浮的、好像一触即碎的词语，却让冷淡的少女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那你就当是那样吧。”
　　听得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李想转头，便瞧见林知雀还未完全消散的笑意，一直因为压力紧绷的肩膀也松弛下来。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好像看起来她还蛮开心的。气氛都变得融洽，李想的脚步轻快起来。

　　一架三角钢琴放在音乐教室的正中间，橘色的霞光盈满室内。
　　最后离开的人忘记将窗户关上，此时正敞开，薄纱制成的窗帘随风肆意飘动着，如同女孩的裙摆。一眼过去，还能看见外头快要沉没的太阳。
　　虽然高三生没有音乐课，但这间教室仍然充满着学弟学妹们使用的痕迹，并没有灰尘。
　　小李殷勤地从角落搬来琴凳，有把琴谱递给林知雀。
　　“知雀，你坐上去调整一下试试看？”
　　于是黑发的少女坐下，将谱子放好，稍稍调整了凳子的位置。
　　“小李。”窗外传来喊声。
　　是林知雀不认识的学生，大约也是话剧社的人找了过来。
　　那人拿着张纸，挥了挥手，李想便蹭蹭蹭地小跑过去，和她在门口激烈讨论着什么。

　　等待的过程中，林知雀的视线飘向窗外。
　　远远的能看两个并肩从楼下走出的身影，一高一矮，都是身形纤细的少女。她眯了眯眼睛，有些微妙的不爽，转瞬又对自己莫名的情绪感到怪异。
　　但她的视线迟迟不愿离开。
　　手指无意识抚上黑白琴键，冰凉的触感让林知雀回过神来。
　　脑海里却总在循环那两个人坐在一起谈笑的模样。
　　她轻呼了口气，看向眼前围绕线条飞舞的音符。
　　充满少女复杂心情的琴音流淌。
　　林知雀终于不再能听见心中传来的不和谐的杂音。

　　直至又是一曲毕。
　　不知何时将门关上、安静地坐在旁边的小李鼓着掌，满脸捡到宝的笑容，“很好，很好！”她忍不住说了两遍，“给我们当伴奏都有点暴殄天物了。”其实李想并不对音乐有多么高深的理解，只是觉得听着好听，赞扬便发自内心。
　　“幸好知雀你愿意来帮我们，不然真的是麻烦大了。”归根究底，这不过是高中社团的小表演，与真正的大舞台上总采用多种乐器的剧团不同，她们唯一的伴奏就是钢琴了，如果没有，便只能采用提前录制的，但这样倒时若是舞台上演员有什么突发情况，便很难及时调整。
　　黑发的少女摇了摇头，“这没什么。”
　　上次弹琴是什么时候呢？
　　应该也是父母还没离世时的事情，但更多的也不是因为喜欢，而是为了一张张父母拿出去炫耀的证书奖状，被动地去练琴罢了。
　　好在李想给她的曲子并不难，初上手时有些生涩，但慢慢便唤醒了无数个日夜苦练的肌肉记忆，手指自动地开始游走。

　　小李还想吹几句彩虹屁以表达感激之情，身后的门就传来声响。
　　是已经在老师那边走了一圈回来的沈凉和林瑶。
　　“阿凉，瑶瑶。你们回来得不巧，知雀正好才弹完，可惜你们没听见，简直是当代贝多芬。”小李夸张地比划着。
　　林瑶走到李想身旁。
　　沈凉挑了挑眉，靠近看向端正坐着的林知雀，瘪了瘪嘴，露出有些可怜的模样，“真的吗？我们都没听见，再为我弹一次嘛，知雀~”
　　李想目瞪口呆地听着好友尾音上扬，仰着脸冲少女撒娇，身旁的林瑶笑眯眯地看着，笑得有些莫名的慈祥。

　　刚才还旁若无人地沉浸在琴中的黑发少女此时却不敢直视，只敢看向那人立着的领口。
　　林知雀能感觉到耳朵在飞速变得滚烫，她的手重新放在膝上，手指无意识地蜷缩。
　　她听见自己闷闷的声音在教室内格外清晰。
　　“今天没时间了。”
　　这话并非没有道理，窗外的太阳几乎已看不见，再过会儿恐怕要完全天黑了。

　　丝毫没读懂空气的小李朝窗外看了一眼，大咧咧地说：“是哦！今天耽误的有些久了，刚刚编剧还来找我聊了会儿，也不知道她们道具那边进度怎么样了。我一会儿回去看下，招呼他们回家好了。都这么晚了。”
　　“你们等下走的时候记得把门窗关好哦。”说着小李便朝来时走去。
　　一旁的林瑶也看着手机，露出不好意思的笑，“清清那边好像说是活动结束了，叫我跟她一起走。”

　　最终只剩下两人。
　　沈凉毫不客气地挤着林知雀坐下。她被迫朝一边挪了挪，结果却是那恶劣的少女试探地再度靠近，她便不再动作。
　　“知雀不弹给我听，那就教我怎么弹怎么样？”不像是小狗，更像是狐狸般狡黠的少女将手搭上琴。
　　林知雀抬眼就看见纤长分明的手指，皮肤上闪着光泽，指甲也修剪得很整齐。
　　但她们挨得实在太紧，以至于沈凉说话时的吐息都让林知雀有些难熬，像是轻飘飘的羽毛在亲吻她的脸。
　　她猛地站了起来，头也不回地朝门外走去，直到即将跨出门口，才停留片刻。
　　“该回家了。”说完便又逃离般匆匆离去。
　　害羞了？
　　沈凉眨了眨眼。
　　她看见比晚霞还要瑰丽的红从眼前一晃而过。
　　难道是自己太没有距离感了？沈凉反思了一下自己，嘴角却忍不住翘起。哼着不成调调的歌站起，她将窗户全都关上，确认了没有遗漏后，又将门也带上，快步离去。

　　校门口。
　　重新恢复冷静的少女正乖巧地站在那里等她，黑色的眼专注地看向她。
　　此时的校园只剩下寂静。
　　沈凉再次牵上她的手。
　　“走，我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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