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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穗禾像往常一样在屋子里看书,她近日越发的口干舌燥,坐下来不到一个时辰,便要喝下一壶茶水,可却仍旧解不了口干的问题。
翠儿又添了一回水后,穗禾才堪堪觉得润了些。
而就当着最后一壶茶水要放在桌子上的时候,那翠儿像是看见了什么恐怖的东西,将手里装着热水的壶一下子摔在了地上,热水流了一地,她慌慌张张地去拿,却不料烫到了自己的手。
穗禾将书放在了一旁的架子上,随即便用布抱着壶,将其放在了桌子上,“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穗禾原以为是她又看到了什么蜘蛛爬虫之类的。
这丫鬟胆子小的很,有的时候就是一个影子就能让她惊惶半天。
“这么害怕,是又看到了什么虫子了?”穗禾打趣,可却在四周找着让着丫鬟害怕的东西。
“姑娘......”翠儿缓缓的站了起来后。
“不是虫子!”那声音抖得像是秋风里的落叶,随着手指的方向,结结巴巴的说道,“是,是二公子来了!”
“如今就在院内,朝着咱们这儿走来的!”
“哦?”穗禾心头一动,刚转头,便看到推开门的安阳舒。
算算看来,今日就是第三日,他看样子比往日清减了些,下颚线绷得紧紧的,往日里总是扬起的眉梢如今也垂了袭来,一副乖巧的模样。
穗禾笑着起身迎接,裙摆扫过凳腿,“二公子所来何事?这三天的思过,倒是瞧着比先前更俊俏了!”
安阳舒站在那儿,眉毛微微的舒张开来,眼底却生出了一丝看不清的情绪,他将头侧过,低着头看着靴底。
穗禾跟随着目光,那青砖上小小的水痕。
似是思考了片刻,忽然抬眼,表情绷得严肃,猛得看向穗禾的目光中,还带着些许的怨恨,语气却显得乖巧了多,“我是来给你道歉。”
“我?”穗禾看着面前的人。
“公子为何不坐下来呢?”
“不,我是来道歉的,不是来坐的。”
听到这句话,翠儿和穗禾对视,翠儿胆怯的缩了缩头,穗禾脸上的笑意不减,“嗯。”
“前几日,是我不应该那样说的,我不了解,听闻你最近也在学习,还望姑娘不要见怪,我也不会再如此。”安阳舒的声音闷闷的,像是从牙缝里寄出来,却字字清晰。
“那些话,是我不对,伤了你的体面,不,是伤了羌州百姓的心,是我的不对。”
他往后退了半步,竟真的学着大人的模样,拱手作揖,腰杆挺得笔直,双眼炯炯有神,“对你不起!”
“既如此,我便收下了,只是光如此还是不够的,那我还要罚公子一些事情。”穗禾扬起了眉毛,这小公子如今竟然对盐矿感兴趣,那么她何尝不将那些东西给公子呢?
“好了,我未曾怪过你,只是你那日确实过分了些,不过无妨,我没有那么小心眼。”穗禾将那人抬了起来。
安景舒就这么看着穗禾,似乎不敢相信穗禾会真的要罚自己,眼神里带了些落寞。
“你要怎么罚我?”安阳舒扣着衣角,眼神也跟着闪躲了起来。
这孩子,当自己真的要罚他其他的吗?
穗禾从自己的行李里拿出了一卷画,那画,是无常曾经给她的,若是他能看懂,穗禾便将其画交给那人。
可就当她真的拿到那卷画的时候,她却犹豫了,这画,她当真要在此时用吗?
拿着那卷画的手也跟着紧了紧,穗禾将手从那卷画送了开后,眉头也跟着疏散了些。
脸上的笑意又一次的绽开,最后将目光落在了一本她曾经记录过得书籍,“公子既然对羌州感兴趣,那便将这本书罚给公子看。”
“书?”安阳舒接过书,眼里充满疑惑。
穗禾将目光落在那书上,“公子难道不感兴趣吗?”
他一边儿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穗禾,却还是将书摊开了,原本皱紧的眉头缓缓松开,“这孤本你从何得的?”
“这并非孤本,而是我曾经有幸在廖夫子的书架上看见过,故而临摹抄写的。”穗禾看着那人笑了笑。
“当真?”安阳舒看着纸上那秀丽的字迹,眼神中不由的便对穗禾起了几分敬意。
“不过,我不会把这本书给你,你若是喜欢,也可以临去。”穗禾将书收了回来后又将书郑重的交于了那人的手中。
安景舒咬着下垂,随后接过了那书本,脸上虽还带着不解,可相比刚刚,已经放松了很多。
穗禾也知道,让一个人在短时间接受一个根本接受不了的人是很困难的,需要漫长的等待,待穗禾不害怕,毕竟在安府的日子,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不急着这三两天就要把某个人改变了。
*
穗禾蹲在湖边,手里拿着一片枯了的柳叶,正与小丫鬟翠儿嬉闹,远远看着那柳树上,竟还有稀稀拉拉的几片绿叶挂在枝头,零零星星的,叫人看着都新生怜悯。
“姑娘还真是心思细腻,这枯叶怕是知晓姑娘如此想,也就不寂寞了吧?”翠儿像是只停不下来的蝴蝶,在一旁的石径上蹦蹦跳跳,一会儿弯腰拨弄一下石缝的枯草,一会儿抬头网易严廊下挂着的灯笼,忽然一声呀。
穗禾看向翠儿只问了为什么。
翠儿拍了拍穗禾,指着不远处,“姑娘,是安公子,公子她同这李妈妈来了,就在那边。”
翠儿一下子紧张了起来,连忙站了起来,像是害怕站慢了就要被说了。
穗禾闻言也朝着另一边看去,果然看着安景舒似乎端着一些什么东西朝着这儿走来。
穗禾拿在手里的柳叶险些滑落。
她连忙起身,将几片精心挑选的叶子赛进了翠儿的手里,这是她打算弄的书签儿,别让人看了笑话,随后拍了拍裙角的草屑便站了起来。
“见过安公子!”穗禾随着翠儿上前,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的钻进,自她进安府,平日里除了吃饭的时候,其他时间,安景舒不是在屋子里就是要出去做自己的世人。
“穗禾。”那人将穗禾稳稳的扶住,指尖不经意触摸到她的手。“以后的天气好了,我们便多像今日一样,出去走走。
而目光扫过翠儿手里的残叶后,却浅浅一笑,“姑娘好雅兴,若是喜欢,我屋子里还有些许的盆栽,等叶子落了便做成标本送给姑娘!”
穗禾看着翠儿,随后也不再端着,“我想要捡一些叶子,把它塞进书里面,做个签子,也算是不枉看了这美好的风景。”
“这书签,老奴只是听过有做花的,也有做四君子的,可柳叶又是?”李妈妈开口问道。
穗禾并没有急着反驳,她自然知晓那些东西最是好看,“我这捡的,是落下来的残叶,不比那新鲜采摘的色彩艳丽,可却也是自生自长,花开花落的规律,若是当中摘下,固然留了那时候的美,可却少了自然.......”
“姑娘,老奴不懂,不过今日来找姑娘也不算是说闲话的,今日找你,确实有些事情。”
随后几个丫鬟将东西抬了出来。
那些布匹都华丽异常。
穗禾上前看着,手抚摸过那华美的料子,心中也是感叹,她虽不爱财,可如今见识了这些好的玩意,怎么会真的一点儿也不心动。
“这是?”穗禾问道。
那李妈妈笑着回到,“穗姑娘,公子今日找你,正是为了挑选一套合适的喜服。”
喜服?
穗禾摸着那东西,耳边的二字却像一颗石头,投进了穗禾的心湖,激起不小的动静,她有惊喜,也有恐慌,她这就要成婚了吗?安公子样貌俊秀,她不应该满足了吗?
穗禾难以置信的看着安景舒,眼里充满惊讶与慌乱。
李妈妈见状又补充道,“公子知晓姑娘家远在羌州,路途遥远,年及姑娘双亲尚在,便决定年后成婚,延时一个月再行归宁之礼,亲自陪姑娘会羌州,拜见双亲。”
而这话说出口,穗禾却只觉得愧疚,如今事情还没有做好,却先就成了魂,眼眶也跟着湿润。
她离乡数年,如今刚到天府,原本想要抱一个结实有力的大腿,却不料阴差阳错成了这安家的媳妇。
而如今那人竟然想的如此周全。
穗禾本应是要感动的,毕竟那人为她想的,确实周全。
归宁拜见双亲,多么体面的事儿,更何况是安景舒这般身份的人亲自陪她回羌州,这份心意便是穗禾换不起的。
“多谢公子,只是我!”穗禾想要把自己真实的想法告诉安景舒。
却不料那人直接打断了穗禾的话,“我也已经知晓,不然,我也不会真的在大庭广众下说出那样的诺言。”
“公子是真真的一诺千金,从未失过信,还请姑娘放心,姑娘进了安家,虽是女眷,却不必守安家男儿仅一人可科举的规矩,若姑娘有意,公子自会为你周全。”李妈妈这段话让穗禾摸不着头脑。
安家的男儿,莫非只能有一个去科举,从前只当是笑话,如今却实打实的听到了,可穗禾还是不接,可如今却又不知该从何问起,这又是什么规矩?
“你我即将成婚,往日种种,都让它散了吧。”安景舒抬手将穗禾发间沾着的一片碎雪抚去。
“成亲一事,姑娘若是想要提前告知双亲,我也可以帮姑娘写信送往羌州!”
一旁的翠儿也跟着高兴,手里小心翼翼的拿着穗禾捡的叶子。
穗禾点了点头,随着安景舒往花园的亭子里去,如今阳光正好,适合晒晒。
穗禾看着那一排排的布料,随后看着那红色的流苏,心中升起一种奇异的感觉,“就这个吧?”
安景舒看完之后点了点头,吩咐这一旁站在端着布料的师傅给穗禾量体。
只见那人看着穗禾的身姿,“姑娘的身姿当真是好,柔中带着刚,身板也刚毅,穿上姑娘自己挑的这一套,必定能艳压四方的!”那人嘴像是吃了蜜。
不论是谁听到了心里都会笑的。
穗禾也是如此,她也未曾听过有人如此夸赞,不免多求安景舒做了一套。
那量裁的师傅头上簪着大红花儿,却在安景舒量体的时候才偷偷摸摸的跟穗禾说。
“你二人当真般配,真是郎才女貌。”
穗禾听着这话也只是笑了笑。
“自然是,姑娘可是公子挑选的,算是一见钟情呢!”翠儿开口道。
穗禾心里的起伏却不是太大,只盼着自己能凭风展翼,不求与安景舒共享富贵,只求借着这一桩姻缘,两人各展其志、彼此成全,他得安稳,了却对双亲的牵挂,便是不负此番因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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