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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虞之变
鱼香肉（4）
五口之家：期中期末我会回。
丨：考试的时候回来？
五口之家：对。
柚子：汤净尽那边……
五口之家：还那样……
……
如若只有故事需要转折，那人生这条路会不会一帆风顺？
周三上课期间，石可突然出现在教室门口，破天荒的打断了紧张的课堂节奏，叫走了汤净尽。而之后的日子里，很少能见汤净尽的身影。
听李吾的意思是汤净尽母亲住院了，而其他的众人一概不知。
曲桑的消息多数石沉大海，后来的课业也被迫转交给李吾代劳，而在即将升入高三之际，李吾也转战全日制课堂。
最后，A班的幸存者，只有曲桑。
兜兜转转，还是一个人。
未擦干的手半湿着，碰到书本一角拢起褶皱，疯闹的水渍飞过来，又连绵一片。纸巾肆意擦起的不是水滴而是书本的碎片，原本因灰蒙天气影响的心情更是烦躁不堪。
曲桑泄气的丢掉纸巾，抬眸，看见了久违的校徽。
不出意外的，对视上一双带笑的眼睛。
“又不认识了？”汤净尽坐到她身边，静静的看着她。
曲桑有一瞬的失神，仿佛这只是个平常的下午，汤净尽从外面回来，一起上课、一起放学。
曲桑无措的看着他，想说的话填满了肚子却堵在喉咙。
曲桑说“阿姨怎么样了？”
“没什么大事。”汤净尽说“我今天来取东西，剩下这学期我应该不会来了。”
“没事，我可以帮你记笔记，还有卷子什么的，我都给你留一份。”曲桑笨拙的想做些什么，汤净尽笑着看她说“好，等哥发达了绝对不会忘了你。”
曲桑皱眉看他故作轻松的模样，便也低着头帮他收拾，看着那些近乎满分的答卷，曲桑第一次觉得生活遭透了。
看似平静的日子竟经不起一点波折。
“汤净尽，你……”
“曲桑，铃响我再离开。”
“嗯……”
曲桑回避他的视线，心不在焉的盯着那被水浸湿的纸张，漫长的措词里，曲桑终于回过身，却在看见他靠着椅子闭目养神时选择了闭口不言。
汤净尽瘦了，额前的碎发也遮住了眼睛，手上新添的几处伤痕，都结痂了。
他一定很辛苦。
上课铃不合时宜的响起，汤净尽睁开眼又闭上，说了句什么，曲桑没听清。
最后，只能看着他的身影，渐行渐远。
生活不会因为谁的离开而停滞不前，只是涉事其中的人困于原地罢了。
曲桑偶尔也会收到汤净尽的消息，而有些话好像不再那么轻易的可以说出口，我们都变得小心谨慎起来。从前随口敲定的四人聚会也很难再实现，大家都忙着赶路，总觉得无心观赏沿途风景。
渐渐的，我们也被时间封存。
高考前一晚，我们却破天荒的回到了从前。
汤老师：睡了吗？
曲桑发送一张卷子的图片，表示自己还在临阵磨枪。汤净尽则配图水果拼盘一张，告诉她要放轻松。
柚子：紧张jpg
汤老师：和平时一样，出了教室就能看见我。
柚子：你要这么说，我好像不紧张了。
柚子：不过，有个事要不要商量一下？
汤老师：什么事？
柚子：想不想去一个地方上大学？
汤老师：小曲同学争取超常发挥，汤哥是要去安平的人。
柚子：少瞧不起人，等我吧！
汤老师：睡吧，晚安！
……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已经下了一夜，昨日还晴朗的天气，如今早已乌云密布。夏暑未退，秋雨就这样来了。
或许是惦念万千学子，雨势在奔赴考场时竟然停了，独留树枝的雨水，滴答……滴答……落个不停。
“柚子，我在这，这儿……”
曲桑听见呼喊拉着周知雅过去，索晨先打招呼，梁之镇紧随其后。
周知雅说“你哥陪你来的？”
索晨点头，说“是，老师说要有个家属，总不能让我奶奶在这。”
“害，和普通考试一样，不要过度紧张。”周知雅说。
“放心吧，绝对超常发挥。”曲桑说“别管结果如何，先把牛吹出去。”
“就你皮。”周知雅嘴上说着，心里却比考生还紧张。
学校周围的警车早早拉起警戒线，数位警察有条不紊的工作着，曲桑搜寻着曲卓平的身影，小小举动却被周知雅尽收眼底，小声告诉她说“你爸不在这个校区，安心考试，我们都在呢。”
曲桑冲她做个鬼脸，不再纠结。
过了没多久，李吾和汤净尽一起来了，只有他们两个人。
“哥……”
“阿姨……”
两人异口同声的打招呼，周知雅笑着说他们长得好看还是大高个，却默契的没有问关于家人的话。
曲桑不禁有些佩服周知雅女士，总是在自己担心的问题上处理的游刃有余，亲切的同时还会让人产生安全感。
曲桑静静凝望着母亲，而母亲也在看着她。
进场前周知雅嘱咐他们几个，一定要看好答题时间，拿好准考证和身份证，核对好个人信息，不要乱，更不要紧张。
四个小孩乖乖的应话，周知雅说“去吧，我和哥哥在这儿等着你们。”
校门开启，长队排开，紧张激动的我们磨刀霍霍，一墙之隔的他们焦急等待。
或许此刻，我们都在期待，遥远的未来！
……
这三天他们有时碰面有时不见，几个人经常群里聊天，没头没尾的几句，似乎都在期待考试结束的时光，可当这一天来临，又不知是福是祸。
18:00
柚子：汤净尽，你在干什么？
19:37
柚子：你估分了吗？
20:34
柚子：汤净尽，你怎么不回消息啊？
22:57
柚子：汤净尽，你死定了……
6:25
柚子：？？？
……
曲桑在消息石沉大海的第三天，耐心耗尽。直接上门找人。
临川连绵数日的阴雨天迎来了暖阳，道路两旁的积水终于排空，路上也多了许多出行的人。
曲桑踩着白鞋走的匆匆，以往打车都要走到街对面的她今日破天荒的出门就上了车，车上曲桑试图拨通他的电话，依旧无果。
静安小区的安保系统似乎在检修，曲桑跟着前面的住户就进了小区，直奔汤净尽的单元楼。
“给我！”
“不要，让开！！！”
“不许打架，再这样就回家，别玩了！”
……
远处是嬉闹的孩童，眼前是高耸的楼阁，不知何时声响来到耳边，急促错杂。
偶然吹起的一阵风将百米外的树叶卷至身旁，落在脚边。
“曲桑！”
身后是呼吸都飘在云里的汤净尽。
“找我有事？”
曲桑的笑意停在一角，不敢表露，怯生生的问“你忙什么呢，信息也不回？”
“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过来看看。”曲桑也不知道自己的疑惑是什么，不清不楚的开口呢喃“过来看看你。”
汤净尽点点头，逐渐平稳的呼吸反引起他此时的无措，他靠近一些又小步向前走，曲桑下意识的跟着，两人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汤净尽，你估分了吗？”
“嗯，你呢？”
“我？没有，我这忽高忽低还是不看的好。”曲桑说“就当留个惊喜。”
“其实我还挺想去安平的，你说我那成绩报哪个学校好？”
“安平？”汤净尽问。
“对呀，你那成绩去京北肯定没问题，我冲一下安平科技怎么样？”曲桑说。
“哭什么哭，我有没有告诉你，再这样就和我回家！”
吵闹的孩童被家长带走，连同那一片吵闹都烟消殆尽。
“曲桑！”
“嗯，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有希望？”
“我另有打算。”
曲桑有一瞬间的茫然，汤净尽接着说“你有你的想法，我也有自己的生活。”
曲桑的情绪来不及处理就被他三言两语撞的粉碎，有那么一秒她甚至不敢看他的眼睛。
“我以为……我们……商量好的……”曲桑说“那你……想去哪儿，你……定好了吗？”
“那是我的事。”汤净尽说“曲桑，我最近挺忙的，不要来找我了。”
“怎么了……”曲桑说“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我做什么了？”曲桑不明所以的看着他“是，我今天来找你很冒昧，如果这让你不开心了，我给你道歉，那……也不用这样吧？我们……”
“曲桑……回去吧。”
此刻，她觉得自己像是被心血来潮买回的一束花，在即将要结果的时候惨遭遗弃。
而她也葬在了那个温度适宜的雨季。
可承接雨水的偏是那一地的枯叶，天晴遇风，就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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