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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虽然樊盈苏不是很自信,但祖宗却很淡定。
听着四周此起彼伏的虫鸣声,樊盈苏在心里问祖宗:祖宗,今天是最后的针灸了,小桃的病会彻底痊愈吧?
【会,】祖宗语气肯定。
这几天小桃的情况越来越好,樊盈苏总觉得小桃已经好了。
她忍不住问:祖宗,我怎么感觉小桃的病已经好了,是不是其实不针灸九天也可以。
【是,九日一过,若病情没好转,那就是不治之症,】祖宗还是肯定的语气。
樊盈苏懂了,原来九日一疗程的针灸是决定性的。若能治好,在九天内就会有明显的效果,若治不好,九天后就不用治了。
九天针灸定人生死?祖宗这么霸道?
祖宗像是知道樊盈苏的想法,多说了一句:【九日针灸疗法,是我樊氏医者所创,各家自有所长,别处医家许会另有本领。】
樊盈苏咧嘴笑了,不愧是祖宗,不妄自尊大,不恃才傲物。
【外边凉,你且去里面等着,】祖宗还会关心自家这不知多少代的世孙。
“好嘞,”樊盈苏蹦哒着进了厨房。
天边还黑着,刘启芳已经在煮早餐了。
今天的早餐很丰富,不仅有红薯,水煮鸡蛋,还有白面馒头。
那馒头松松软软,就算只是白馒头,也吃出了甜味。
“娘,好吃!”小桃边吃着馒头,还边往刘启芳和樊盈苏的碗里又加了一个馒头,“好吃的,给娘吃。”
她是个不吃独食且很爱分享的小姑娘,虽然她已经长到了十三四岁,但她现在心里年龄还不到五岁。
“娘,要过年了?”小桃双手捧着馒头看看门外黑漆漆的天,天真地问,“过年要下雪,没下雪啊。”
可能在她的记忆里,某天忽然一顿能吃到很多好吃的,就是快过年了。
“还早呢,等过年娘再给你做好吃的,”刘启芳这两天情绪已经镇静了下来,不像前两日总是忽然就心悸发抖,她正在剥蛋壳,剥完先放到樊盈苏的碗里,“樊家娃,吃鸡蛋,还有这个是小桃的,吃吧。”
自从小桃恢复了神志,刘启芳这才和她们一起吃早餐。因为小桃的内心还是个五岁的娃娃,吃饭睡觉都要娘陪着,并且还会亲手喂娘吃饭。
不过刘启芳也只吃了一个白馒头,碗里那个没舍得吃。可她自己舍不得吃,却因为小桃夜里怕黑,晚晚燃着油灯。
吃完早餐,刘启芳就把该消毒的银针和布巾都拿去厨房煮。
小桃帮忙烧火。
明明那些银针是要扎在她身上,明明在神志恢复之后,她也有了抗拒,昨天她就躲刘启芳身后说不扎针。
那么多根银针全扎在身上,她害怕也很正常,但明知道煮好银针就要给她扎针,她还是帮忙烧火。
小孩过于懂事了。
樊盈苏摸摸小桃那头有些枯黄的发丝:“小桃这么乖,还会帮忙烧火。”
小桃开心一笑:“是哒,我最乖。”
最乖的小桃,在看见樊盈苏举着银针要往她身上扎时,害怕地闭上了眼睛。
而刘启芳站在墙角,双手合十,紧张的身体发僵。
等起完所有银针,天边已经大亮。
樊盈苏站在院子里,有些感慨:“刚才我进屋前,天还是黑的,就这么眼前一黑再一亮,我就又给人针灸了,真是神奇。”
祖宗这时还没消息,于是问她:【你想学医术?】
“不想!”樊盈苏一口回绝,“我就不是学医的料,我学的是理工。”
祖宗问:【何为理工?】
“嗯,这个解释起来有点难,我下次再说给您听,”樊盈苏闭眼扬着脸对着太阳,“我先给我的脸做一下日光浴。”
这几天她没事就在太阳底下晒着,就想早点把皮肤晒黑。但可能因为现在是秋天,再加上时间太短,所以美黑的效果不明显。
祖宗消失前留了一句:【你且担心日光灼伤眼睛。】
谢谢祖宗的关心。
上工钟声敲响了,刘启芳是红着眼睛从屋里走出来的。其实前两天她就知道小桃的病治好了,直到今天她才敢确认。
而小桃跟在她身后,看着和前两日没什么不同,但要是细看,可以留意到她眼神的变化,没有了以前的空洞,取而代之的是清澈灵动。
“姐姐,上工啦,”小桃对着樊盈苏露出灿烂的笑脸,“你要乖乖在家喔。”
刘启芳这两日总说她要乖,于是她学会后就让樊盈苏也要乖。
“好,”樊盈苏对她扬扬手,“那你出来可不要玩水喔。”
最后一次的针灸已经结束,只要小桃上午在外面不要碰水,那一切就顺利完成。
等刘启芳和小桃出门上工后,樊盈苏较身回房间收拾她的包裹。该回去住草棚了,不能继续住在刘家,会引起大队干部怀疑的。
当刘启芳中午用大草叶包着一条鱼回来时,听见樊盈苏说要走,差点掉了手里的鱼。
“怎么就要去住草棚?没大队干部过来喊你回去啊,”刘启芳皱着眉说,“是不是中午我去上工他们才来的?”
“没有,是我自己觉得该回去住草棚,”樊盈苏实话实说,“我本来就是被下放的人,住在草棚才不会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她在刘启芳家里住了快十天,外面的人肯定都知道,虽然同大队的人不会说些什么,但仍然会给大队干部带来不少压力。
“可是……”刘启芳也知道这是事实,所以她一时找不到劝说的理由,只得把鱼拿出来说,“我特地买了鱼回来烧给你吃,大队已经好久没去公社订猪肉了,我实在买不到肉回来,只能委屈你吃鱼。”
“我这几天吃得很饱,所以一点也不馋肉,”樊盈苏看着那条鱼说,“有鱼已经很好了,不需要猪肉。”
“要不……我还是把鸡宰了吧,”刘启芳看向角落鸡窝里被关的三只鸡。
在樊盈苏住进来的第二天,刘启芳就说要杀鸡给樊盈苏煮鸡肉吃。
樊盈苏连忙阻止她:“不用不用,鸡留着生鸡蛋,鸡蛋多好吃,又能蒸又能炒还能煮汤,多好啊,鸡留着有用,千万别杀鸡。”
“那就不杀了,”刘启芳拎着鱼入厨房,“中午来不着煮,留到晚上吃。”
樊盈苏发现她的情绪有些低落,跟过去说:“婶子,不就是一顿肉,吃不吃都没关系的。”
刘启芳把鱼放进木桶里先养着,低着头说:“我一个寡妇,带着女儿赚不了多少工分,那些多劳动力的家庭可以拿工分换购肉券,这样就能去公社买肉了,我的工分都用来换了口粮,连给你买顿肉的钱都没有。”
“口粮就是我这些天吃的馒头米饭还有红薯吧,”樊盈苏坐在小凳子上说,“我这几天吃得很好,比一顿肉好吃多了。”
“以后我换了购肉券再买肉给你吃,”刘启芳抿着嘴唇说,“我一定会攒到工分的。”
看她这么说,樊盈苏还真有点怕她为了一顿肉不吃不喝,连忙扯开话题:“婶子,小桃的病已经好了,你……还怕那个逼你嫁小桃的人吗?”
其实樊盈苏想问的是还会不会带着小桃再去跳河。
刘启芳一怔,看着樊盈苏的眼神很是坚强:“我不怕他们,小桃已经是正常人,他们要是敢再逼我,我就去县里举报他们!”
看她说的不像是假话,樊盈苏终于忍不住问:“婶子,那为什么之前你不去县里,却要带着小桃……”
樊盈苏虽然没把后面的话说出来,刘启芳却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她苦笑着说:“我是可以去县里举报他们,可他们打着为我好的由头,说我娃是傻的,拖累了我这么多年,让给别人养大再嫁给那户人家,我就可以再嫁人再生娃,外人都说是我占便宜了,还说一个傻子有人帮着养是天大的好事,让我不要不识好歹。”
樊盈苏听着缓缓皱起了眉头。
这是什么荒唐可笑的话。
刘启芳看樊盈苏目瞪口呆的表情,无奈地扯了扯嘴角:“我要是去县里举报,得先到大队部开证明,再去公社开证明,我带着一个外人口中会拖累我的傻子去县里举报有权有势的人,县里干部要是过来调查,会连累为我开证明的人。”
樊盈苏没说话。
“不过现在我不怕他们了,”刘启芳忽然挺直腰杆,“我娃现在病好了,虽然还是五岁的心智,但只要我用心教,她会长大的。”
樊盈苏用力点了点头:“婶子,你这样想才是对的,小桃这么好的一个孩子,不能叫坏人给害了。”
刘启芳也用力点头。
“对了,婶子,”樊盈苏忽然想到一件事,“下工你去上工的时候,帮我去大队部说一声,就说我要回草棚住了。”
“……好吧,”刘启芳又垮了肩膀,“到了雪天,草棚住着会死人的,这些年被下放的人有好几个就死在了大雪天。”
虽然刘启芳不想樊盈苏去住草棚,但樊盈苏坚持要回去,而且她也确实留不住樊盈苏,只得去了一趟大队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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