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怨灵
“是怨灵。”夜未眠道。
见她仍是盯着自己没反应,叶未眠揉了揉肚子撒娇道,“我饿了,我们去烧饼店,边吃边说好不好?”
“啊,好。”安时景好像意识到什么,收敛了神色。
吴氏烧饼店就开在农家旅舍隔壁的隔壁,已经有将近二十年了,是当地的老招牌。店面不大,一进去就能闻到浓郁的油酥香。两人挑了个靠窗的空位,透过窗子,刚好能看到外面的流云溪。
“老板,来一屉烧饼,一壶茶。”叶未眠道。
见安时景一直望着窗外,她笑着道,“怎么样,风景不错吧。”
“嗯,还和以前一样。”安时景看向她,唇边逐渐挂起一丝笑意。
叶未眠这才想起来,小景小时候,经常喜欢一个人跑到安静的地方,一呆就是一整天。
“你之前来过?”
“嗯。不过应该是很久之前了。刚刚看到这里,才想起来。”
“您的烧饼。”
“谢谢。”闻着越来越近的香气,叶未眠就知道是烧饼来了,不禁搓起了手,“油酥烧要趁热,小景,赶紧吧。”
拿起一个烧饼,油指包着并没有感到很烫,叶未眠忍不住先咬了一大口,结果嘴巴却被烫了一下。
“哎呀,好烫好烫。”
“慢一点,又没有人跟你抢。”看着她馋猫的样子,安时景有些无奈但还是不自禁笑了起来。她下意识拿了张餐巾纸,去擦叶未眠嘴边的碎饼屑。这个动作发生的实在太过自然,就连安时景自己都有些不适应。没想到,虽然已经隔了那么久,这些习惯就像刻进DNA一般,自然而然地和情境相适应了。她自然笑了笑,收回了手。
“一到吃上就火急火燎的,什么时候能改改。”
“改不掉了。”叶未眠喃喃道。几千年都没有改掉,不改了。
“你说什么?”
“没什么。”夜未眠放下油酥烧,“你不是想知道,那天古庙里发生了什么吗?我慢慢告诉你。”
安时景倒了杯茶给她,点了点头。
“祭祀仪式自古以来便要以生灵为牲,生灵可以是牛羊,当然,也可以是人。而以人为牲,就是人牲。”
“人牲…”安时景喃喃道。
“没错。”叶未眠继续道,“以人为牲,往往会比牛羊产生更大的怨气,这些怨气经年累积无法破解,便会产生怨灵。以祭台围绕怨灵纠缠不肯离去的状况,恐怕发生过不少人牲祭祀。”
“怨灵和器灵一样无形,人眼无法看到。但我是器灵,可以很清楚地察觉他们的存在。那日你贸然进入,很容易被当做怨气发泄口,是非常危险的。”
“所以,你帮我对付了那些怨灵?”
“不算是对付吧,我只是用了个小法术,暂时将他们和你隔绝开了。”叶未眠流露出一丝挣扎,“毕竟,他们也只是可怜人罢了。”
安时景思索着什么,安静片刻才道,“我那天看到的那两道黑影…可为什么我可以看到?”
“你看到的黑影,是什么样子的?”叶未眠问道。
“只是很模糊的两道影子飞快地闪过,但我敢肯定,我确实看到了。罢了,先不说这个。祭祀是远古部族或者时间更近一些,是某些地区之内的集体仪式,那么关于这些活人祭祀的事例,按理来说应该会有记载才对,若是从这一点入手,进而摸清古庙背后的事情,也许就能查清楚那些黄金的来历。”
“远古部族吗…我倒是确实知道一些。”叶未眠神情逐渐严肃起来,她看着安时景的眼睛,眼神中若有若无的那一丝犹疑和恐惧,让安时景感到稍感不安。
“…什么?”
“在远古拓荒时期,有一个曾经延续了很久的强大部族,叫做,坨煌族。”
安时景颔首喃喃自语,“竟然真的是么…”
“你知道?”
“之前只是猜测,现在我基本上可以确定。”安时景道,“那座祭坛上月亮弯钩的标志,还有圆形底座的风格,在有重大祭祀礼仪的几大远古部落之中,只有坨煌族最为符合。”
看着小景的神情,叶未眠似乎也在确认着什么。
“这样的话,倒还有些麻烦。”安时景道,“学界关于坨煌族一直存在争议,资料记载繁多复杂,想要找到一个准确的答案,怕是要花费很多时间。”
叶未眠微笑着抚上了安时景的手,“没关系,我都会陪着你。”
安时景微笑回应,“嗯。”
旅舍的暖黄灯光透过了窗帘,瘦成一线光打落在地上。
“今晚就将就一下吧。”
房间里,安时景正在整理床单,“累了一天,时间太晚了,明天再送你回去。”
整理好床单,安时景转过身,随手拉上了右边的窗帘。“被褥都换了新的,你睡床,我在沙发上将就一晚。”
叶未眠看了看四周道,“这农舍清静,但还是小了些。”
她眸光一转,“小景,不如去我那里住如何。反正那里空着也是空着,你住过去,正好可以帮我看房子。”
“怎么样啊?”叶未眠上前,在安时景动手之前拉上了另一边的窗帘。
她转过头,两道身影投射在了窗帘上。目光交汇之际,地上的落光折成了两截。
安时景默了默。
“不用麻烦,我这里租了一个月,也付了押金。”安时景坐到桌旁,打开了电脑。
“如果你住过去,我也可以顺便搬回去住。最近刚好有空闲,也想回去把房子好好打理一下。”叶未眠随意坐在床上,伸了一个懒腰。
安时景敲键盘的动作顿了一下,“行李箱里有一套干净的睡衣,早点休息吧。”
“好。”叶未眠拿起毛巾走进了洗漱间,“如果一个月之后你这里住腻了的话,随时和我说。”
路过她身边的时候,叶未眠习惯性摸了摸她的脑袋,像小时候那样。一股清香在身旁萦绕,安时景垂眸,看着旁边镜子里自己的那张脸。
精致立体的五官让整个人看上去带着几分凌厉,框镜微微反了灯光,耳后和脸颊,有些微微发红。
安时景晃了晃头,手上又快速的敲起了键盘。
直到叶未眠走出洗浴间,才听到电脑前那人冷不丁说了一句。“等旅舍的租期到了,我可以帮你看房子。”
“嗯?你说什么?”叶未眠擦着头发问道。
“……”
“我是说,我可以过去。”安时景微微低头,“…帮你看房子。”
叶未眠泯然一笑,微微垂着的眸子波光流转。她站在椅子后面搭上了安时景的肩膀,用她那温温软软的声音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亲昵在安时景耳边轻声说道,“好,我知道了。”
“晚安,小景。”
空气中是洗发水的味道,安时景看着桌面上的几滴水滴,不经意间擦了去。
早,晨光熹微。
微风吹动了窗帘,床上的人翻了个身,随手遮了眼睛。
房间里皆已收拾齐整,沙发上的毯子方方正正的放在一边。
叶未眠坐起身来,看着房间里的布置发了会儿呆。她起身走到桌边,看到了那张写着熟悉笔迹的便签。
“我出去买点东西,回来送你回家。记得下楼吃饭。”
看了眼时间,已经是早上八点多了。叶未眠梳洗了一下,换好了衣服下楼。
桌上只剩一个竹屉盖着盖子,里面温着一些饭菜和粥。
“姑娘,你是小安的朋友吧?”老板娘经过,端着水盆凑了过来。
“是,您好。”
“哎呦,小安的朋友就是不一样,姑娘出落地这般俊俏,看了叫人喜欢得紧。”老板娘继续道,“小安特意叫我帮你留了早饭,她应该一会儿就回来了,快趁热吃吧,尝尝味道怎么样?”
“哎好,谢谢老板娘。”
“哎呦,客气什么,看到你我这心情都变好了呦。”
叶未眠竟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赶忙坐下吃饭。
“嗯,好吃的咧,您的手艺可真好。”叶未眠对一旁擦柜台的老板娘竖起了大拇指,“这个味道,我都快舍不得走了。”
“那就多住几天,以后常过来,我做给你。”老板娘心花怒放,“我就喜欢给人做饭,尤其是懂我手艺的人。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
“哦,我叫叶未眠。叶子的叶,彻夜未眠的未眠。”
“未眠…”老板娘想了想,“这名字听起来还有点熟悉咧…”
“我是本地人,在柳叶坊里工作,您可能听过我。”
“柳叶坊…哦,我想起来了,你就是柳叶坊的那位叶姑娘?”
叶未眠吃饭的动作停了下来,“您知道我?”
“哎呦,何止是知道啊,我认得你母亲叶清然。之前柳叶坊还有戏台的时候,我家老伴儿年轻时还常去那儿听戏呢。他最爱听一出…叫啥来着?我记不清了,咱也不懂那些…”
“是啊,都过去好多年了。”叶未眠感慨道,“现在听戏的人少了,戏台也拆了。不过好在旅游业兴起,柳叶坊也是留了下来。”
“你长得和你母亲可真像,我这记忆力差才想起来,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听说你和小安是发小是吗?”老板娘凑过来小声道,“叶姑娘,我能不能打听一下,小安她谈恋爱了没有啊?”
“是这样,我儿子一直在外地创业,到现在还没有对象,我寻思着…”
叶未眠笑道,“这样啊。但是我看小景她应该是有喜欢的人了。”
“是吗?也是,安教授这么优秀。”老板娘道,“那你呢?”
安时景停步在门外有一会儿了,她拎着两袋东西,低眉思索了片刻,才走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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