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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傻子,这么爱哭
李衡邑好不容易把薛贺送到他家。
结果大门一开,竟冒出几分陈腐的气息。
外卖盒子堆得到处都是,不知名汤汁洒落在瓷白的地砖上;沙发旁掉落着数不清的烟头,烟头把沙发烫出好几个焦黑的洞;空酒瓶随意地滚落在地上,玻璃碎片溅了一地,差点没有下脚的地方。
李衡邑简直大开眼界,几乎不能想象他这几天是怎么过的。
“你可真是……”李衡邑侧了侧头,薛贺此时安静地闭着眼,一脸无知无觉的无辜模样。
他从玄关处拿了个毯子垫在地上,把薛贺放了下来。
薛贺似有所觉,含糊道:“唔,你别走。”
李衡邑一顿,俯下身亲了亲他的额头:“不走,在这儿呢。”
“给你收拾屋子,你可真是祖宗,屋子搞成这么乱。”
安抚了好一会儿,薛贺慢慢平静下来。
李衡邑先去清理了沙发,看着沙发上被烟头烫的几个洞,他忽然一阵后怕,幸好没有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结果。
他把烟头和玻璃碎渣扫干净,心里不由得骂道:“也不怕扎人!”
想到这儿,他忽然想起什么,快速地收拾了一番沙发周围,把散落的外卖盒子堆到餐桌,重新把薛贺背到沙发上。
李衡邑拿起薛贺的两只爪子看了看,毫不意外,手掌上纵横交错着几条细微的划痕,还有一大片擦伤的痕迹。他又脱了他的鞋和袜子,瞅了瞅他的脚丫,脚心竟嵌着好几颗碎渣,隐隐渗出了点血迹。
“你真的有病!”李衡邑瞪着他,忽然鼻子一酸,“……也不怕疼啊?”
对面自然没什么反应。
李衡邑四处找了一番,终于让他在一个抽屉里找到了药箱。
他用镊子小心地把碎渣取了出来,棉球蘸了点酒精消毒,生理性的刺激使得薛贺的身体不自觉抖了抖,他皱着眉:“……唔。”
李衡邑咬牙切齿地骂道:“活该!”
处理好伤口后,李衡邑又在客厅其他地方清扫了一番。
虽然薛贺很少表露这一面,但李衡邑总觉得,他身上带着一种极度危险的自虐感。
像是彻底放弃自己,沉浸虚无,毁天灭地的自虐感。
如果让这种自虐感持续下去,难以想象薛贺会发生什么。
想到这儿,李衡邑便有些心疼。
“呃……啊。”沙发上的薛贺忽然蜷起身体,发出一声呻吟,“……疼。”
李衡邑一怔,立马赶过来,手臂虚虚地环绕着他:“怎么了?哪里疼?”
“这里疼。”薛贺按着腹部。
“这里疼。”另一只手指了指脑袋。
“这里也疼。”他拍了拍左胸口。
李衡邑的心一下子被揪紧了:“疼得厉害吗?”
“……好疼。”薛贺牙关紧咬,眉头拧成一团,苍白的脸上冒出几颗冷汗,好像铺垫已久的疼痛一下达到了顶峰,他身体不受控制地抽搐了几下,竟直接疼晕了过去。
“薛贺!薛贺!”李衡邑被吓了一跳,连忙拨了120。
他从未觉得120有这么慢,每分每秒都格外漫长。
李衡邑在薛贺耳边叫了好几声,他都没有反应。他不自觉吓出了一身冷汗,焦急得不知所措。
跟着医护人员把薛贺抬进了救护车,一路呼啸着去往医院。李衡邑强自镇定地向医生说明情况、做各种检查,终于,在凌晨三点得到了诊断:中度酒精中毒、急性肠胃炎。
李衡邑悬着一路的心,稍稍放下了些。
忙完一切后,他疲惫地坐在病床旁,颇为埋怨地瞪了床上的人一眼。
床上的人苍白又脆弱。
看了一会儿,李衡邑忽然探头,亲在他干燥的唇上,轻声道:“以后再这么糟蹋自己,有你好看的。”
薛贺的睫毛颤了颤。
天光大亮时,薛贺缓缓醒了过来。
他头疼欲裂、口干舌燥,腹部还传来一阵阵隐隐的疼痛。动了动手指,惊愕地发现,他的手被另一只温暖的手紧紧地握着。
他顺着看过去,李衡邑趴在病床边,正侧着头安静地睡着。
薛贺茫然地眨了眨眼,望向雪白的天花板。昨晚他知道李衡邑来了,好像扒着他说了很多胡话,但具体发生什么事,他有些记不清了。
似是感受到薛贺的动作,李衡邑很快惊醒了。他一下对上了他的眼睛,笑了:“醒了?还疼吗?”
薛贺缓缓摇了摇头:“我……”
出口的声音沙哑,他清了清嗓子:“你怎么来了?”
李衡邑给他倒了杯热水,听了这话,立马黑了黑脸:“我不来,你等死吗?”
这话实在不好听,薛贺皱起眉,轻声道:“那你管我什么死活。”
“你!”李衡邑有些气急,算了,不跟傻子计较,“以后我就管你了。”
薛贺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衡邑勾了勾他的手指,挠痒痒似的,笑了笑:“你觉得呢?”
他不自觉缩了缩手,板着张脸:“你不会是可怜我吧?”
“我要是真的可怜你。”李衡邑收了点笑,认真道,“那之前发烧那晚就答应你了。”
薛贺抿了抿唇。
“先喝点水吧,不渴吗?”
薛贺坐起身子,接过水杯喝了几口。
“你之前说……”薛贺盯着水杯看了一会儿,一个字一个字艰难蹦出来,“没有那么喜欢我。”
李衡邑有些尴尬,第一次痛恨自己的胡说八道:“唔,你就当放了个屁吧。我承认,我说谎了。”
薛贺眼眶变红,看向他:“你耍我吗?”
“……没有。”李衡邑凑上去抱住他,轻抚脊背。
“而且……”薛贺不自觉咬了下嘴唇,“我怎么知道,你现在是不是说谎?”
李衡邑一顿,像薛贺偷袭那样在他嘴唇上啄了一下:“现在呢?”
薛贺一愣。
李衡邑又凑上去,舌尖探进他的唇缝,近乎温柔地吻了吻:“现在呢?”
薛贺依旧愣愣地看着他,眼睛一眨,忽然“啪嗒”一下,眨出一滴泪珠。
李衡邑心脏颤了颤,捏了捏他的脸,轻声笑了:“傻子,这么爱哭。”
“谁爱哭了。”薛贺反应过来,忽然使了劲,一把压下李衡邑的身子,发狠似地又亲又咬。
李衡邑任他毫无章法地发泄了一会儿,直到嘴唇麻得没什么知觉了,薛贺才喘着气放过他。
李衡邑却又凑上前来,补偿似地碰了碰他的鼻尖,和他接了个温柔又绵长的吻。
薛贺舔了舔唇,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忽然又想到什么,气哼哼道:“你挥挥手让我走人,招招手又让我过来,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啊?哪有这么美的事?”
“哎,好吧。”李衡邑摸了摸他的脸,无奈道,“那你说怎么办吧?”
薛贺深深地看进他的眼睛,看了一会儿,抓住他的手,闷闷地说道:“算了,舍不得你。”也舍不得让你追我。
一句话,把李衡邑的心都说化了,他立马紧紧地抱住了他。
薛贺鼻子一抽:“以后别再骗我了,我难过。”
“不会了。”李衡邑顺着他的背,一下一下,温暖又有力量,“不会再让你难过了。”
“咳咳。”身后响起医护人员刻意的咳嗽。
李衡邑一顿,尴尬地退出了拥抱。
医护人员是一个年轻的女医生,她朝他们友好地笑了笑,做了按例检查:“现在感觉怎么样?头还疼吗?”
“呃……”薛贺看了一眼李衡邑,对上他担忧的目光。
女医生感受到他们之间的“眉目传情”:“怎么的?疼还想说不疼?”
李衡邑也严肃道:“说实话。”
“噢,挺疼的。”
“正常,喝这么多酒能不疼吗?”女医生吐槽道,然后又按上他的腹部左上方,“这里呢?还痛吗?”
“隐隐约约。”
“这里呢?”手又挪到右上方。
“好像也有一点。”
“……”直到把腹部上上下下都按了个遍,也问了个遍,医生才道,“行了,没什么问题了,记得按时吃药。”
李衡邑在一旁默默看着,竟产生了一丝诡异的醋味。
“噢,对了,最好能戒烟、戒酒啊,你那肺部都快有阴影了,年纪轻轻的别落下什么病根。”
“还有酒精中毒,伤肝伤胃,真疼起来可不得了,还会损伤中枢神经。”
损伤中枢神经,简单来说,变傻。
李衡邑想,薛贺脑子有泡的作风,八成真是喝酒喝多了的缘故。
“听到了么?”医生走后,李衡邑目光严厉地看着他。
“噢,听到了。”薛贺瘪瘪嘴。
“你还委屈上了?”
“呜,还不是因为你。”
“借口,哪有你这么糟蹋自己的。”
“那你再主动亲亲我?”
李衡邑叹了口气,凑上去亲他:“以后不许这样了,知道么?”
薛贺坏心眼地咬了咬他的耳垂,笑起来:“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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