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捡回家

　　走到商业街尽头，隔着一条马路眺望着远处的大商场，照碌纠结接下来是该过街还是折返回去。

　　要是走错了路，再找回来的路会很麻烦。而且照碌不清楚姜行光什么时候回家，要是让姜行光发现他独自出门，解释起来很麻烦。

　　所以他只是记下了两旁的事物，沿着来的路返回，打算尽快回到家中。
　　又看见先前那间花店的时候，照碌发觉店内口多了一名顾客。那人正和店员从店内往外搬着花卉，并将花盆安置在推车上。

　　照碌来的时候搬运已经快结束了。顾客将最后一盆花摆在了推车正上方，跟店员付完钱款，就推着载满花卉的推车离开了。

　　花店店员扭头见到照碌，稍有些惊喜，脸上显现出一道灿烂的笑容。
　　“刚才多谢……你的帮助，我这里……有很多花，可以……送你几枝。”

　　正说着，他跑进店内拿了几枝被修剪下来的鲜花，递到了照碌手里。

　　“我没钱，买不起花。”
　　照碌摸着空无一物的口袋，为难地看向“店员”。

　　花店培育出来的花卉确实跟照碌在外边看见的野花不一样，但这同样意味着鲜花价格不菲。

　　“店员”见照碌要把花送回来，着急劝说道:“免费……送你，你也可以……送给别人。”

　　送人?
　　不知道姜行光喜不喜欢这花。

　　照碌低头望着那几束花卉，抽出一枝贴近嘴边闻了一会。紧接着他抬起头向“店员”问道:“我可不可以进花店看看?”

　　“店员”微笑着踏进了店内，招手示意照碌可以进来。
　　照碌越过门槛，同时用目光在店内打转了一圈。

　　内部空间比照碌想象中还要狭小，本就不大的空间被被各种花架和盆栽占去了大半，余下空间则被柜台分割成了两半。

　　那只布偶猫慵懒地躺在柜台上，见到照碌，立即亲昵地叫了两声，仿佛在传唤照碌过来。

　　可布偶猫才抛下照碌没多久，照碌自然不想理会这只臭猫。他跟着“店员”参观了一会店内摆放着的各种植被，注意到靠墙还摆着一盆旧花，立即蹲了下来。
　　这盆花像是刚被送来花店的，它的色调并不像其他花卉那样鲜艳，而且只有几朵近乎蔫了的花垂着，显得格外寂寥。

　　“我想要这盆花。”照碌深深吸了一口气，“如果要钱的话我可以留在这里打工。”

　　“这盆花……不卖……你直接端走。”
　　“店员”怕照碌提着费力，找了个黑色尼龙袋将花盆装了起来，再将袋子交到了照碌手里。
　　“现在……花期过了……勤浇水……明年春天还能开花。感谢你救了……奶油。”

　　“谢谢，你人真好。”
　　透过袋口，照碌确认这花安然无恙，他抱起花盆，郑重其事地朝“店员”道了谢。

　　走出花店后，他想起打工还债的主意，往心里记下招牌上的店名，打算以后再来。

　　照碌慢慢悠悠地带着盆栽走回白门前，方才意识到出门时没带钥匙。如果姜行光不在屋内，那么他就得一直等姜行光回来开门。

　　……当然也有别的办法。
　　客厅的窗户应该没上锁，从那里可以翻进屋内。

　　照碌绕到屋后，他放下花盆，靠着墙休息了半晌，然后试探性地朝屋内喊了几声。
　　“有人在嘛?”

　　客厅并未亮灯，也没有传来任何声响。
　　照碌决定先把花盆送进去。
　　咚。

　　花盆落地的声音惊醒了坐在沙发上的姜行光，他站起身，正好看见照碌站在窗户外面，脸上攸地显现出了惊讶的神情。
　　“照碌?”

　　“你怎么……怎么在这里啊?”
　　照碌没预料到姜行光会在他之前回来，有些不知所措地望着对方。

　　“你不希望见到我?”
　　姜行光用手撑着窗框，隔着一扇窗户，用另一只手勾住了照碌的肩膀。
　　“还是说又做什么坏事了?”

　　进屋的窗户被姜行光挡住，照碌没法翻过去，肩上的手又阻挠着他逃跑，只好陪姜行光干瞪眼。

　　再过一会，姜行光俯下身子捡起尼龙袋，在见到放在袋子里的花盆时，声音满是诧异。
　　“这盆花是你从哪里偷来的?”

　　照碌本来想着把这盆花带给姜行光，却被对方不分青红皂白地冠上了“偷窃”的骂名，一时有些置气，便顺着姜行光的话说道∶“我去花店偷来给你的。”

　　“说得好听。”
　　姜行轻轻哼了一声，继续朝照碌问道∶“你有没有惹那名花店老板?”

　　“没惹，没惹。”
　　照碌从身后抽出那几束艳丽的花，把它们摆在了窗台上。
　　“你爱要不要。”

　　如果说一整盆花是惊吓，那么这几束品种不一的鲜花可以称作意外之喜。
　　姜行光皱着眉头，把花捧在手里，刻意转过身，避开了照碌的视线。

　　“手腕那里怎么伤了?”
　　照碌注意到姜行光左手手腕处缠着几层绷带，再想到姜行光回来得很突然，莫名有些担忧。

　　“被猫给抓了。”
　　姜行光把衣袖往下提了提，但掩盖不住多出来的那块伤痕。

　　“你先进屋，我去给你开门。”
　　没等姜行光走到客厅中央，他听见身后又传来了一声闷响。

　　照碌好不容易翻过窗台，没控制好平衡，狼狈地摔在了地板上。
　　直到被姜行光搀扶起来，照碌还用手捂着面庞，不好意思去跟姜行光对视。

　　“你下次……哈，还是走正门吧。”
　　姜行光若有若无的笑声回荡在照碌耳边。

　　“我这次着急了，再下次肯定不摔。”
　　照碌憋红了脸，他瞪了姜行光一眼。

　　无论经过有多么离奇，总之照碌安然无恙地坐在了沙发上。他看着姜行光从厨房端来两杯水，接过水后猛地灌下去一大口。

　　“慢点喝，还有你为什么能带回来这么多花?”
　　姜行光靠在了沙发上，他打算跟照碌把事情撂明白。

　　“你不也得跟我讲讲怎么会被猫抓伤。”
　　照碌见姜行光这会心情不错，顶嘴道:“凭什么就你管着我?”

　　“也是在花店，我在那里遇到了一只黑耳朵的布偶猫，后来被猫抓了。”姜行光解释。

　　没等姜行光继续讲下去，照碌出声打断了他:“你说那只——臭猫?”
　　“我在花店门口看它困在树上，好心救下来，它倒好，蹭了我一身毛。”照碌义愤填膺地表达着他对布偶猫的厌恶，“走，我跟你去找那只猫算账。”

　　姜行光打了个寒颤，赶忙按住了照碌。
　　“那倒不用，只需要我抽空去趟医院就好。”

　　虽然有些扫兴，但当务之急确实是处理姜行光的伤，处置那只猫的计划还要缓缓。

　　照碌抿了一会嘴唇，问道:“现在咱俩就去医院?”
　　“过会再说。”姜行光思酌片刻，“你说因为自己救了猫，所以店主把这些花送给了你?”

　　“店主?你说的是戴眼镜，说话还不利索的那个人?”照碌暂时想起来有关“店员”的就这几点特征。
　　原来那人就是花店老板。

　　“他留着狼尾、身上系着绿色工作服。”
　　姜行光闭上眼睛，差不多捋清楚事情全貌后，再补充道:“看来你和我去的确实是同一间花店。”

　　照碌来不及为这个结论感到意外，他忧心忡忡地捧起了姜行光的手。
　　虽然伤口完全被绷带挡住，但根据底下渗透出来的色彩判断，当时由猫抓出来的口子不小。
　　“这真得治吧?”

　　姜行光并没有回话。
　　照碌下了沙发，走到正面一看，发现姜行光睡着了。

　　他还是头一回见姜行光睡着时的模样。这人眉毛还皱着，像是梦见了欠他钱的人似的。
　　照碌望着姜行光出神，再然后轻蔑地笑了。

　　客厅的窗户仍然敞开着，不时有风吹进来。照碌先把窗户关紧，再端起地上的花盆，左顾右盼没找到合适的架子，就把花盆暂时摆到了茶几上。

　　他在屋内绕了一大圈，实在没找到能摆下花盆的台面，不得已向姜行光求助道:“姜行光，哪有能摆花盆的架子?”

　　“姜行光?”
　　纵使照碌喊得声音发哑，他也没能从姜行光那得到任何回应。

　　冗长的沉默消弭了照碌的提防心，他靠到姜行光身边，侧过脑袋盯着对方。
　　姜行光看着不像是个瞌睡虫，一睡不醒的原因大概和手背上被猫抓出来的伤疤有关。

　　照碌摸过那块地方，能感觉到伤口微微发烫，再加之事发突然，他深信姜行光患上了急症。

　　手机就塞在姜行光口袋里，但默认上了锁，没办法解开。
　　大门钥匙摆在茶几上，随时都可以开门出去。不过照碌不认识去医院的路，也不一定能找到人帮忙。

　　……
　　照碌算是彻底没辙了。

　　“你给我醒醒。”
　　他扑到姜行光身上，恨恨不平地把那几束花扔到了地上。
　　照碌哆嗦着凑到姜行光耳边，先是深吸一口气，再则用力喊着对方的名字。
　　“姜行光，你(脏话)给我醒醒!”

　　“我在——你怎么趴在这里?”
　　姜行光悄无声息地睁开了眼睛，后知后觉地向照碌嘱咐道:“你要找能摆花盆的架子?储物间里应该有一个，但是落灰了，得擦干净才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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