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云山往事

　　师姐唤出佩剑，一跃而起，干净利落地在空中翻转，稳稳站在剑面之上。

　　林飒跳着上剑，渚清回在原地略微踌躇一番，慢悠悠地走了上来。

　　师姐转身传来一句“稳住身形，我带你们抄小路。”剑便在重岩叠嶂之中疾行。

　　师姐控着剑的轨迹，贴着瀑布往山顶飞行。

　　林飒在师姐身后，看着她们从山涧溪流中穿过，看着他们在高空之中腾云驾雾，心中向往，便道。

　　“师姐的飞行之术真的又快又稳，是有何诀窍吗？”

　　前面的师姐笑着道“勤加练习，人剑合一。不过我还未到此境界。”

　　林飒点点头又摇了摇头“师姐的剑术确实是我见过很好的。”

　　穿过重重云海，深山老林，师姐停在了云篆峰上。

　　牌匾上的云篆峰的字体粗狂豪迈。一尘不染的道路上，人迹寥寥。在偏安一偶之中，林飒抬头看了看四个方位，五行的经幡迎风招展。

　　“两位小友，有何心愿？”鹤如故正坐在主位之中问道

　　林飒与渚清回一同行了个标准的门生礼，林飒先道

　　“鹤前辈，太云村满村被屠事件真相究竟是什么样的？”

　　鹤如故看向她们，道

　　“此事吾不能现在告知于你们。待到你们进到内门，甚至是亲传，便会知道此事真正的来龙去脉。两位小友，可换些别的心愿？”

　　林飒想了想，并不强求现在就知道此事，道

　　“我初来太云门，便听别人说，太云门的剑术是一绝。长老可否告诉我太云门剑冢何时开放，我想寻得一把好剑。”

　　鹤如故掩扇笑道“这倒是不难，让本座为汝算一卦，便大概知道你的剑缘了。”

　　鹤如故手指轻轻点上茶杯之内的水，垂眸施法。

　　林飒看了看鹤长老的施法，悄声问道身旁的渚清回

　　“渚道友，你，身体还好吧？昨天回来的时候看你脸色苍白，你发生了什么事吗？”

　　渚清回淡淡答道“多谢，无妨。”

　　林飒点点头，继续聚精会神看着鹤如故施法，不过没过一会，林飒的心思便神游天际之间了。

　　清脆的声响将林飒的神游重新震回了，鹤如故似笑非笑地看着林飒，悠悠道

　　“小友之剑缘，不在剑冢，在管仲。”

　　林飒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多谢前辈指教。那前辈还有何事要议？”

　　渚清回见林飒走到远处大门，迟疑道

　　“鹤长老可否为门生解惑，天梯试炼一层炼体，二层炼心。既是炼心，心中之物，脑中之事，会空穴来风吗？”

　　“万事万物，皆有迹可循。真假参半，慧极必伤。”

　　鹤如故朝着钟看了一眼，笑着道“你就不和另一个小友一样不算一卦？”

　　渚清回垂手行了个礼“多谢师长解惑，清回心愿已了。”

　　*

　　师姐以朱砂为磨，正提笔在黄纸之上画符。林飒轻手轻脚地走近案牍边看着，待到师姐画完以后，林飒一番夸赞道

　　“师姐师姐，你符咒我虽然看不太明白，但是一看就很厉害，你的剑术也如此厉害，一定有参加过内外门大比吧？”

　　“是，师妹也想要参加吗？”

　　“嗯，那内外门大比都比一些什么啊？”

　　“太云门五十年广收一次门生。五年一次外门大比，五年一次内门大比。外门大比是个人实力之战，在外门的每个功课结业前必须先行达到良好的评分，才能参与外门大比。外门大比，不限方式。”

　　林飒点了点头，“那师姐，内门呢？”

　　师姐最后一笔完成，将符篆往旁边的案牍一丢。“内门，那要等师妹进来才知道了。师妹可曾考虑过云篆峰？”

　　林飒“嗯”了良久，不好意思道“我对这些峰其实了解不多。所以确实没有考虑过。”

　　那师姐略微笑道“长路漫漫，师妹确实可以慢慢想清楚来。云篆峰，确实是不错的选择。”

　　送别师姐的二人正欲往各自的目地走，在竹林突然闪现出一门生，他迅速弯曲膝盖，身体朝地，“咚咚咚”地朝地上磕了好几个响头，一边磕头一边祈求道。

　　“林师妹，救救我妹妹！师兄在此跪谢大恩了。”

　　“你……是吴尘师兄？”

　　林飒看着面前这个面容憔悴，似是三天三夜没有休息，脸上泥土遍布，一时间没认出来。

　　“是，我是吴尘，你曾说过，你有法子救我妹妹，今日我万分冒昧，请师妹，不，恩人，救救我妹妹吧！”

　　“这，是怎么了？吴师兄你在做什么？”与林飒相处得不错的师姐走上前来，问道

　　陆续路过的门生在不远处围观

　　“出什么事了吗？”

　　“我估计是吴尘师兄又被吴初当剑欺负，找她告状。”

　　“不应该啊，上次我听轮守的师姐说，前不久，林师妹为吴尘师兄仗义执言，结果却被罚三十鞭。吴尘师兄应该没脸求到林师妹头上吧？”

　　“你这事只说了半段，林师妹被罚是因为乱传求救信号，而求救信号是为了阻止居安师姐和吴初师兄的纷争。”

　　“温师姐和吴初的纷争是吴初将吴尘踏在脚下。”

　　“这也太过分了点吧。吴尘这也能忍？”

　　“可能人家有什么癖好呢？哈哈”一个门生捂嘴笑道

　　“谁说得准呢，走吧走吧，我们还要去修炼呢。”

　　门生推推搡搡地离开了。

　　渚清回看着两人，转身向林飒道“林师妹，既是私事，我先告辞。”

　　林飒可怜巴巴地拽住渚清回，眨眼道“渚师姐。”

　　渚清回退开的动作凝滞了片刻，僵在原地。

　　*
　　其实林飒也没想到，渚清回会因为一句“渚师姐”而留下并且石椅上静静地听吴尘说话。

　　“林师妹，你能不能将我之前赠与你的药，还回给我啊？求求你了！”

　　林飒答了声“好”便从纳戒之中掏出了上次药，递给吴尘

　　“喏，你的药。”

　　吴尘的眼泪这才止住，用手在门生服上随手地擦了擦，虔诚地接过那瓶丹药。

　　“吴师兄，我有疑，不知你能否解答？”

　　被扶到石椅上的吴尘静静等待渚清回的发问

　　“你姊妹可是凡人？”

　　“是”

　　“既是凡人，修仙之术已然是逆天而行了。可生老病死乃自然规律，你身处修仙之道，随意给凡人用药，是否干扰其命数？”

　　“我……”

　　“修仙之人和凡人体质本就不同，你拿吴初给你的丹药，并非对症下药，是否会加速你姊妹的眼疾？”

　　“我……我以为灵丹能能救我妹妹……”

　　林飒叹了一口气，朝渚清回道“渚同门，你别责怪吴尘师兄，他为了救自己的妹妹，将吴初的丹药喂给她，反而让吴尘师兄的妹妹现在眼疾加剧，命悬一线。他也很难过。”

　　渚清回坐在一旁，继续道“我并没有责怪吴尘师兄。只能说吴尘师兄在丹药的入门课便没有认真修习。”

　　吴尘发出自嘲道“是啊，都曾说过，为什么我没记住呢？哈哈哈哈哈哈哈！是我没记住，是我没记住啊！”

　　他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小妹，是我害了你啊！”

　　他踉踉跄跄朝外走去，面色涨红，一时气急攻心，身形一晃，直接昏厥了过去。

　　“师兄！”

　　渚清回疾行到自己屋内药柜的抽屉旁，拿出一瓶丹药让吴尘服下，又和林飒一起，将吴尘扶到椅子之上。

　　“渚同门，你为何要如此说吴尘师兄？”

　　“我说得不对吗？”渚清回用灵力探了探吴尘紊乱的脉象，用银针在穴道上一点。

　　“你说得没有不对，我只是觉得这么说，有些难以接受。吴尘师兄本心并不愿造成这样的结果。”林飒如霜打的茄子一般

　　敞开的大门，林飒远远瞥了一眼，药炉之中，鲜红的火焰如腾蛇舞动。

　　“林师妹，既然你叫我一声师姐，那我便有话直说了。”渚清回将丹药捏着吴尘的下巴，强行给吴尘喂进去。

　　“上次长宁师姐你和被困执法堂，有人报信于我，我这才能找到温长老救下你俩。可是，不是每次都有这么好的运气。吴初以及他身边之人，你最好少招惹。”

　　“渚同门，为何这么生气？”林飒试探道

　　渚清回答完一句“没有，你看着他”，便将轻摇着蒲扇，给炉子扇风。

　　药罐内的滚开的汁液，咕嘟咕嘟地冒着泡。

　　林飒又看了看不远处的渚清回，道“那，吴尘他妹妹这事，要怎么办？”

　　渚清回没好气道“要么问独活峰的师姐师兄们能否救治，要么听天由命等死即可。”

　　“渚师姐，你不可以吗？”

　　“外门门生无手令，不可私自下山。”

　　“小清回，我带来了你要的十年雨露精华，可以换一瓶补气丹吗？”一女子从纳戒之中，变出了一瓶透明晶莹的小罐子。

　　林飒看着那瓶玲珑剔透的液体，又看着渚清回，若有所思。

　　渚清回将手在水中轻轻揉戳，用身上的手帕将手轻轻擦拭，迎着师姐，接过那瓶小罐子“多谢师姐了。”

　　“渚师姐，那可否告知我，治疗目疾的医书大概有哪一些？”

　　渚清回将药罐用灵力端到庭院之中的桌上，背对着林飒道“你？要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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